上海南汇野生动物园门票:我们的父母,我们的残忍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19:18:46
编辑制作:林夕梦


我们的父母,我们的残忍
刘光理
如果从我的父母身上,你会想到你的父母,你的心中会不安,你会觉得我们很残忍。
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这里贫穷。而且落后,甚至村里许多人连我们处在中国的西南部都不知道。虽说村里人没有文化,但他们很有热情,很友好。
现在改革开放了,成昆铁路将从我们村里经过,闹得村里沸沸扬扬。首先是掀起一股读书热潮。父母让我和姐姐去上学,但姐姐因家贫而放弃了。父亲由于受有文化的爷爷奶奶的影响,知道科学文化知识的重要性。他严厉地对我说:“你若是想走出这山村到外面的去,你就必须努力学习,否则,我们还是这样贫穷。你就是我们的希望,我们的明天。”
我上了小学,上初中,接着又升入高中,这便 给贫穷如洗的家里雪上加了一层霜。因为我要上高中,所以父亲不得不更加辛苦地劳作,而母亲也不得不帮别人做衣服鞋子之类的来维持家计。姐姐也去车站卖些鸡蛋。这次回家,我惊奇地发现母亲头上多了许多白发,父亲也没有以前那么高大了,眼睛有些肿,显然是睡眠不足。姐姐长高了许多,看起来似乎还是有些娇小,我很担心我们这一家人,可是母亲却看着我说:“我们虽然很穷,可我们很勤劳,你既然知道我们穷,你就应该更加努力,争取走出这穷山僻壤,孩子,我们老了,只有靠你走出去了。”姐姐在一旁沉默了。
在高中的学习中,我肩负着全家希望走出山村的重任,眼前不时浮现出父母亲坚信的眼神,我便发了疯似的学习,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耕耘的夏季,我带给了父母,还有姐姐一份惊喜,我被市医科大学录取了。父亲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慈祥而且发自内心,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为了给我凑足学费,父亲卖了家里的三头肥猪,另外还有十六只鹅。母亲也拿出家里的所有积蓄,全部是零碎的小钞,足足有两百多块钱,我知道这是她靠卖煮鸡蛋积攒下来的,我拿着钱,感觉异常的浓重,我很小心地捧着,就像捧着一个珠宝做成的花瓶,非常有分量,仿佛被风一吹就会破碎一样,我坐在火车上,看着父母充满希望的眼睛,渐渐离开,最后他们的身影开始模糊,我看着窗外,再次落下眼泪,姐姐要出嫁了,槐树下的家里只留下了他们老两口。
到了学校,我一边打工,一边学习,这也能够维持我的生活,可是每月还是照样收到父母寄来的钱。有了多余的钱,我开始注重自己的外表,我追求名牌,即使我没有足够的钱买一件新的名牌衣服,但等到它降价我也会去买。我担心山里人会被城里人看不起,便也开始时髦起来,染发,上网,有时夜不归宿,总之大学里没有人管,似乎我根本没有意识到父母的艰辛,我被城里人的生活熏陶和侵蚀了。我似乎也忘了父母,只有在收到他们寄来的钱时,他们的身影才会在我脑中出现淡淡的一抹,我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家了,但我打算有了工作和房子后才回家。
如我所愿,我一年后毕业,有了工作,也分到了住房,我这才有了回家的打算。过了四年,村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电灯代替了油灯,家里有了电视机,生活也改善了,我在火车上便有了一种衣锦归故乡的感觉,我心里想着让父母到我家里去享受清福。到家以后,我这才发现一切都晚了。
事实摆在我面前,一个勤劳的、盼望走出山村的父亲,对儿子充满希望的父亲,只能永远地活在我心中。他坚定不移的信心和力量支持我,我成功,但他却安详地走了。母亲在一旁安慰我,但无济于事,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我哭瞎了眼睛,也是没有用的。我问母亲,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父亲亡故,我这个做儿子的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母亲对我说,是因为在我走后的第三年,怕影响我的学业,父亲在临死前嘱咐他们不要通知我的。其实父亲非常想见我,想等我回来,想抱他的儿子,可是,他并没能坚持到那一天。
我要接母亲到城里生活,临走那天晚上,我帮她在柜子里翻她要带走的东西,我被一张又皱又破的票据吸引了,就拿出来仔细瞧了一下。我霎时就目瞪口呆,父亲居然去卖血,这怎么可能,我真不敢相信。可票据上写着父亲的名字,这是不争的事实,紧接着,我又找出了第二张,第三张,上面的日期相隔了三个月,这就是说,父亲每隔一个月就要去卖一次血,即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的。而再看看卖血日期,这个时候,我的心一下冰凉,仿佛是我在用一把尖刀捅死了父亲一样,我的腿一软,跪下了。我大口大口地呼吸,就像一条离了水的鱼一样,半天挤出了几个字:“我父亲……竟然……去……卖血!”回忆一下我的大三生活,我问自己:你还是人吗,你简直连禽兽都不如。我想如果父亲当初知道我这样,他不病死,也会被我气死。他的身影浮现在我面前,他的声音回响在我耳边。这个世界上,仿佛有一个无形的人,看到别人就会指着我说:“瞧他,他有多残忍。”
我冲出房门,跑到父亲坟墓旁边,大声叫道:“父亲,我对不起你!”喊声在山间回响,最后消失在风声中,即使我喊破喉咙,父亲也听不到了。回到家里,母亲和我都哭累了,很快便睡着,在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老槐树上重重砍了一刀,而老槐树的汁液顺着刀流了出来,不停地流。树干上出现了父亲的面容,他还是微笑着。还是那么慈祥,他埋下头,看到流出的汁液,叶子便很快落了下来。

我为母亲流的三次泪
薛峰
母亲今年50岁,而我21岁,在这漫长而转瞬即逝的岁月里,我曾为母亲流过三次泪.
第一次
那年我8岁,中秋节,我哭闹着非要吃月饼不可,整整哭了一下午,眼睛都肿了,母亲让大哥去村里的小卖部里买,但已经卖完了.可是,我的哭声一直不停,最后,母亲决定给我做红薯饼,天黑时分,心里烦乱的她扛着钉钯匆匆下地去刨红薯,结果在地里,她刨着了脚.
许多年以后,我依然记得母亲被背回来时的情景.她咬着牙,皱着眉,额头聚拢一层汗水,颤抖的脚面上满是黑色的血,模糊而厚重,看不清哪里是伤口.
“还哭什么啊你?”父亲冲我吼道.
于是,我的哭声戛然而止,只是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母亲疼痛难忍的样子,我想那时我的眼里一定充满了恐惧,还有疼惜.
可是到最后,我的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这最后的泪水,肯定是为母亲而流.而这泪水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也格外的清晰.那贫困的生活,烙在生命里,不仅仅是饥饿,还有心灵的懊悔.这种懊悔的伤疤不能愈合,那是一个洞,永远也填不满.
第二次
我14岁,在镇上念初中.
那年校园里流行穿牛仔服,尤其是牛仔褂,深蓝色的,穿在身上看着十分合适,很精致帅气,风度翩翩,富有朝气,于是我就要母亲给我买.
几天后,她果然把衣服送到学校来了,但令人不满的是她买的是牛仔裤,而不是褂子.
她说:”那褂子并不好看,不合身,不如这裤子好,耐穿,洗着也方便.”
可满心气愤的我哪里听进去她的话,我把裤子甩在她怀里,大声叫着:”你买的你穿好了,反正我不要!”然后转身而去,留下惊愕的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后来星期天我回家,看见母亲正在挑水.黄昏里,她的白发随干裂的风浮动,仿佛是一层的雾,寂寞而苍凉.她上身的衣服被风掀得很高,而下身穿的就是那条牛仔裤-----由于母亲个子矮,裤腿卷了一大截,双膝已经磨破了,折皱了,掉了色,看上去十分笨拙,走起路来也十分艰难.
一刹那,我的泪水就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母亲是怎样穿上那条裤子的,在穿上它之前又经历了怎样的思想,又怎样去面对众人.我不敢想,因为我一旦想起,心田就被泪水淹没了.
第三次
我20岁,上大学.
寒假回家,母亲正在病重中,让她去城里的医院治疗,可她坚决不肯,一直推托着说没什么大碍,不用治的.就这样,直到寒假结束.临开学的前一天,在我和哥哥的强烈要求下,母亲才让父亲陪着去邻村的医生那里买了一包顺气丸回来.母亲说:没什么事,吃下药就好了,不用挂念.
第二天.我们就离家上学去了.
再回来时已是半年之后,偶尔一次,父亲告诉我,你们走后,你妈又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她心疼得厉害,想怕是治不好了,她怕你们担心,便要了一些过期的顺气丸回来,不要钱的.
那一刻,我呆在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转回身,默默地进入房间,然后,我趴在床上痛哭起来,为母亲,为父亲,为我们这个平凡而苦难的家而哭.
母亲啊,你是岩石,石中的火,你是云层,云中的电,你是沧海,海中的盐;你是我今生飞翔的惟一方式和力量啊!
母亲,让我流泪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