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v影音先锋中文字幕片:李建忠：“言满天下”杭辛斋(2)

李建忠：“言满天下”杭辛斋(2)

　　1912年，杭辛斋当选为首届众议员赴京，从政之暇，又在天津办了《民声报》。1915年，适逢袁世凯图谋称帝，袁世凯有求于杭辛斋的人品和影响，想依赖他支持恢复帝制。先是承诺让他担任其内阁成员，杭不为所动；继而又以十万银元相诱，又遭回绝；最后，袁一掷千金，答应在北京大耳胡同，送一套豪宅，又被杭严词拒绝。⑩杭辛斋先生的骨气，在此可见一斑。他要的不是高官厚碌，而是一个知识分子的独立人格和良知！

　　杭辛斋与袁世凯的交往并非一日。当初在天津与王修植办《国闻报》时就常有接触；小站练兵的袁世凯，每逢周末到津，总要与报馆的同仁相聚。据严复在为杭辛斋《学易笔谈集序》中写道：“时袁项城甫练兵于小站，值来复之先一日必至津。至必诣苑生（即王修植）为长夜谈。斗室纵横，放言狂论，靡所羁约。时君（指杭辛斋）谓项城：‘他日必做皇帝’。项城言：‘我做皇帝必首杀你’。相与鼓掌笑乐。不料易世而后，预言之尽成实录也。”后人说杭辛斋在二十年前，就算到了袁世凯必行复辟，那是言过其实；袁在小站时，官职仅一道台而已，不像后来那样炙手可热。当时只不过袁、杭熟不拘礼，海阔天空，指点江山，玩笑而已；但通过多年的接触，杭辛斋深知袁世凯的为人，喜欢玩弄权术，有极强的权力欲，岂料二十年后一语成谶。

　　1915年，杭辛斋在天津办《民声报》，对袁世凯的倒行逆施大张挞伐。最后，终于激怒了袁，又一次被捕入狱。那是1915年7月的事。杭辛斋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面对虎狼恶吏，坦然而曰：“帝孽复兴，诚民国之不幸！”他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在袁世凯的眼里，难道真容不下外表是那样文弱，那样书生气的杭辛斋吗？其实不然，世凯一直仰慕杭辛斋的才学。我们可以从杭辛斋入狱后，袁对他的态度中看出。据袁克文《三十年闻见行录》记载：“辛丈乃以癸丑之变列名党籍，陷于缧绁，几罹辟刑。丈之被逮也，非先公意，细人要功，遂捕以献。先公不忍置故人于死，将释丈狱，左右言丈谋略胜人，恐有不利，纵不加戮，亦不可纵。先公信之，乃絷丈于别室焉。”杭辛斋再陷于狱，是否有人告密或诬陷暂且不论，仅从上述的文字中，至少可以看出，袁世凯对杭的态度，可以说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的才干，恨的是他软硬不吃，不能为自己所用。在杭辛斋的身上，我们真正看到了“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士大夫精神。

　　杭辛斋先生，数十年如一日，为了民族安危，殚精极虑，毕生为之奉献的精神，令人钦佩不已。他曾在《和许行彬狱中原韵》一诗中写道：

　　鸟飞谁复辨雌雄，

　　云自西流水自东，

　　挟策无心偏贾祸，

　　济时有愿竟成空。

　　昂头向出云霄上，

　　失足难逃缧絏中，

　　屡踬何妨仍屡起，

　　可怜不倒已称翁。

　　这是杭辛斋对自己十分了解的同盟会战友许行彬，三次入狱的有感而发，也是对自己一生命运的真实写照。联系自己两度身陷囹圄，他曾发出这样的感慨：

　　我也曾为狱底囚，

　　舍身救国更何尤。

　　恃才傲物天原妒，

　　射影含沙鬼亦愁。

　　为了民族大义，国家利益，人民的福祉，杭辛斋舍生忘死的革命精神，至此，已经有了最好的答案。

　　忆昔风波悲化石，

　　只今罗网偏清流，

　　劝君莫洒伤时泪，

　　且作春明汗漫游。

　　对于个人的遭遇和不幸，他是那样的轻描淡写和不以为然；乐观向上的革命意志，令人感慨不已。

　　正当杭辛斋秉承中山先生的意志，在上海组织国会议员，积极参加护法斗争，并参与改选国民党的关键时刻，1924年1月24日，终因积劳成疾，在沪与世长逝。终年五十五岁。

　　杭辛斋骤然去世，令人呃腕叹息。在沪民国元老张继、钮水建、周震麟、田桐等即给孙中山去电：“广州大元帅钧鉴：本党参议浙江代表众议员杭辛斋同志，於敬日在申病故，伏念杭君为党牺牲，主持正义，三十年奋斗，两入囹圄；去年北京贿选，首先南下，倡议讨贼，忧愤日深，以致心力交瘁，志成陨谢。

　　“杭君生平，砥厉节操，谋不及私，是以身后萧条，继等目击心伤。。。。。。特仰恳大元帅府，念杭辛斋体国公忠，积劳病故，优予矜恤，以慰英魂。”

　　国民党元老于佑任对杭辛斋一生，给予极高的评介：昔主论坛，天下宗仰。苟革文言，学人是仿。老作议郎，不同厮养。指导群伦，是真民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血战半生，无时肯放……

　　杭辛斋国学扎实，生前著有《一苇草堂日记》及《笔记》十余卷；内容系考订经史之学及朝章国故。可惜他一生颠簸，大部分著作已无处寻觅。

　　杭辛斋一生甘于清贫，去世后留下三子一女，身后无甚积蓄，故旧好友尽力相助；时任浙江省长的张载阳，特拨款1000银元，以示忧恤。章太炎先生为此发出感叹：“尚口则穷，括囊不得。原始要终，归於太极。”

　　国民党中央决定，在杭州西湖之滨，山清水秀处择地公葬，后因家属坚持，在杭辛斋的故乡，浙江省海宁县长安镇觉皇寺东北建墓，以供后人凭吊。

　　杭去世后，灵榇暂厝于上海闸北海昌公所。直到1928年1月6日，才由其侄杭劲夫，写函呈请军事厅，铁路局派专车运回海宁原籍安葬。

　　安放着杭辛斋灵榇的专列，缓缓驶离上海北站。共和革命的先驱，故乡人民的骄傲……杭辛斋先生，终于又回到了生他养他的这一方土地。是日，长安镇万人空巷。人们扶老携幼走出家门……

　　“一方手帕哀思难托，两行热泪如珠洒落”。人们多想再看一眼这位被称作“革命先驱、护法中坚”的伟大革命战士呀……！

　　上图为1907年出狱后曾居住海宁长安镇旧居

　　引文：

　　①《海宁市志》

　　②张一鸣《海宁先生事略》

　　③彭望苏《清末的中华报》

　　④汪润秋《许行彬事略》

　　⑤赵福莲《影响中国的海宁人》

　　⑥杭辛斋《像赞》

　　⑦袁克文《三十年闻见行录》

　　⑧严复《学易笔谈二集序》

　　⑨张一鸣《海宁先生事略》

　　⑩同上

　　（此文已为浙江省海宁市政协《文史资料》辑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