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精泡脚和水的比例:《渺目烟视》雪小禅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30 13:53:22

 

《渺目烟视》雪小禅
 
 


 

 

 

 

渺目烟视实在是一种力量,一种不可低估的来自内心的力量——这是一种不在乎,是来自心底的坚硬与质感。

这四个字让我想起张爱玲来。朱天文曾说,张爱玲在台湾文学上的影响非常大,大到一度让我们觉得她简直就是个阴影。那个时代的作家里,留下来的不多,张爱玲散发着永恒的光芒。这一点,历史早就给了最大的肯定。光阴无情,光阴其实也有情,好的作品终会不朽。

张爱玲有一张经典照片,穿着旗袍,头高高地抬着,一脸的骄傲——只有才情逼仄到不能呼吸才能有这样渺目烟视的表情。那张照片被到处用,用到人的心里都生出寒意。她永远站在那里,渺目烟视着你。也真恐怖,文字是她的军队,她指挥得如同跳舞一般,却又隆重得让人不舍。

杜拉斯也配得上这四个字。

晚年的杜拉斯其实更接近于张狂和不驯服。她对小她二十七岁的情人安德烈扬说:你上哪找我这样的女人去,我又有才情又有钱,管着你吃管着你喝……这样的不说理。她不想想,她已经七十多岁,风烛残年,而且又老又矮又胖又难看。不,她从来都认为,她是唯一的。渺目烟视的杜拉斯,就应该有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来爱她。

 

 


 

 

 

也记得一个剧团女演员。那时我尚年少,总是路过一个评剧团,看到一个白衣女子,黑得不能再黑的鞋子和短发,在唱《王宝钏》,每天都唱。眼神空旷迷人,全不似平常戏子的轻浮与艳光。草莽兼具精致的精神让我非常迷恋她。

看过她在风中吸烟。站在路边,穿了军绿的短裤,宽大的白衬衣,黑色短发被吹得倒立起来。那个镜头,非常让人心醉,简直可以要人命。

后来我试图靠近她。这种人,总是带给人致命的诱。终于在一个春天的黄昏,我走进了她的门。

她正在唱梆子,野性十足。她唱得那么高亮,简直可以吓坏谁。猛想起二月二来龙抬头,梳洗打扮上彩楼,公子王孙我不打,绣球单打平贵头。寒窑里受罪十八秋,等着等着做了皇后…… 她在高处,带着我的想象,再也下不来。那一刻,我疑心会死掉,但终于没有。她的神情根本不在乎别人,那是真正的渺目烟视。

来,小孩儿,吃话梅。她终于和我说话。

我坐下来,吃着她的话梅。她连问也不问我为什么会来,我们吃着话梅,外面下着雨。我一直记得那雨,下得如此缠恋,好像下不完似的。

但终于下完。我跑了。

第二天再去,她走了。

这种小地方,是留不住她的,她应该走。后来听说她去了国外,嫁了几个男人,再后来,又听说她自己组织了一个班子唱戏。在网上看到过她的几张照片,眼神还是那样冷那样空旷。

我真喜欢那种清凉的眼神,简直无法自拔。

简直是彼岸花。从此到彼,无法挣脱。

 

 

 

  

就像王安忆说阿城,如果你带着问题去问他,那你永远也得不到回答。你问他此,他总是回答你彼,比如上次我看他的那个《海上花》,我就觉得云遮雾绕的……是的,云遮雾绕,不可靠近。有些人注定一生不能靠近,远观最美。她生性寒凉,以一种渺目烟视的神情来诱你。

而我们看多了太热闹太肯定太盲目的眼神,我们需要被拒绝,被渺目烟视。闲散的午后,我重翻1993年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的张爱玲文集,看到上面写着一段话:这样的女子是毒药,我们必须吃掉它,然后中毒到昏然。

 

 

 文:雪小禅    图片:网络    整理: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