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pensive的读音:古今医案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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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儿大脑发育不全症
运输社吴福全之女吴红英,2岁半,1975年2月1日初诊。病2年,出生后不久,无故手足抽搐,两目天吊,吐舌摇头,甚则角弓反张,无一日停息。牙关紧,屡因哺乳,咬伤母乳。曾赴省求医,省儿童医院诊为"先天性大脑发育不全症",无法治疗而返。途中感受外邪,高热达39.7℃。痰声如拽锯,面色青惨,山根青筋暴露,指纹深紫直透命关。询知患儿从出生至今,喉间痰鸣声从未间断。偶然泻肚一次,诸症可有短暂好转,今已5日不大便。证属痰热久蕴,复感外邪,热极动风。拟礞石滚痰丸变汤,清热解毒,涤痰开窍,熄风止痉:
1.三棱针点刺十宣、十一井、双耳尖出血,毫针雀啄术点刺素醪、双合谷,患儿汗出,大哭出声而醒。
2.煅礞石15克,生石膏30克,丹皮、紫草、蚤休各15克,黄芩、大黄、天竺黄、菖蒲、郁金、胆星、僵蚕、地龙各10克,甘草10克,羚麝止痉散3次量,煎取浓汁100毫升,小量多次频投,热退,余药弃去。
2月2日二诊:日夜服药7次,服至5次时泻下胶粘状痰涎,共泻3次,热退,抽搐大减,日发作7次,为患病以来抽风最少的1天。紫纹退至风关,山根之青紫退去,神情萎顿,舌红少苔,囱门闭合不良。热伤阴分,予大定风珠3剂:
龟鳖甲、牡蛎各12克,生地、白芍、麦冬各15克,天竺黄10克,五味子、炙草各6克,羚麝止痉散分3次服,蛋壳粉3克(冲),竹沥15毫升(对入),蛋黄2枚(药汁煎沸冲对)。
4月3日三诊:2个月内,上方加减进退共服21剂,诸症均减,体质改善,两目有神,已会笑,且牙牙学语,日前外感风热,热退后痰鸣抽搐复作,神情又复痴迷。忆《伤寒类方汇参》云:“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和解镇固,攻补兼施,能下肝胆之惊痰……"实本病之症结所在,正堪借重,并加潜镇坠痰之品:
柴胡、桂枝、生半夏、红参(另炖)、酒芩、酒大黄各5克,黄丹3克(绢包),生龙牡、珍珠母、生铁落各10克,炙草3克,鲜生姜3片,大枣4枚,竹沥10毫升(对入),羚麝止痉散2克(分冲)。
5月14日四诊:上方隔日1剂,共服20剂,每服均便下裹有白色脓状胶粘痰涎,至17剂时,便已黄软。神识大清,食纳大增。一月之内,每逢伤食(其母已无奶)则发作一二次。体质明显改善,由一个黑瘦小姜,变为一个小白胖子。因思肾为先大之本,主脑生髓,乃以血肉有情之品,培元固本,补肾督,益脑髓,化痰镇惊通窍,散剂缓图治本。
全河车、黄毛茸尖、蛋壳粉各30克,羚羊角、全虫尾、大蜈蚣、熊胆各10克,麝香5克,朱砂5克。
制粉,每日3次服,每次1克。
至1983年2月5日,患孩因伤食邀诊。向知上药调治半年多,诸症均愈。今年10岁,已上1年级,10年内因伤食发热曾发作抽风3~5次,追坊至结婚,生育,一切正常,唯智力稍差而已。
四、小儿暴发型脑炎
灵石车站温礼锁之子,13岁,1977年3月14日早,上学途中突然高热寒战,头痛呕吐昏厥,被校长抱回家中。经注射青霉素、安乃近不能控制,邀余诊治。体温39.7℃,颈项强直,频频抽搐,角弓反张,喷射状呕吐,体若燔炭,四肢厥冷,胸背部有瘀点、瘀斑,神昏谵语,溲赤便结,大渴饮冷,脉滑数,牙关紧闭,不能察舌。已查血,白细胞2万、中性90,建议查脑脊液,家长拒绝,脑膜刺激征阳性。见症符合暴发型脑炎特征,同班同学已有人患病住院,有白灰厂小儿不及救治死亡。遂急以三棱针重刺十宣、十二井、十足趾、百会、大椎出血,双手中缝穴刺泄粘液、黑血。毫针雀啄术泻涌泉,点刺素髎、人中、合谷。针后病孩全身透汗,呕止,苏醒。再查体温已降1度。辨证属瘟毒炽盛,气血两燔,热深厥深,入营动血,热结阳明,引动肝风,邪闭心包重症。予清瘟解毒,清气凉血,荡涤邪热,开窍熄风为治:1.羚麝止痉散15克,玉枢丹2瓶,匀作5份,2小时1次。
2.生石膏200克,丹皮、紫草、蚤体各15克,二花60克,连翘、生地、大青叶、芦根各30克,大黄、甘草各15克,青黛10克(包煎),芒硝15克(冲化),加冷水1500毫升,浸泡1小时,急火煮沸10分钟,取汁1000毫升,3小时服1次,每次200毫升,昼夜连服。
3月15日二诊:于24小时内服完1剂,服至第3次后,泻下恶臭便2次,热退,抽搐止,头痛、呕吐亦止,脱险。今日体温38℃,气短有汗,呼吸弱,语音低,舌红脉数。气津耗伤,正气欲脱。原方生石膏减半,去玉枢丹、硝黄、羚麝止痉散,加西洋参15克、麦冬20克、五味子10克,2剂,每剂分6次服,3小时1次,昼夜连服。服1剂,热退净,知饥索食,2剂服完康复,10日后复学。流脑发病急,病势凶险,余所经病例,很少有按卫气营血演变者,起病即见气血两燔热结阳明,动风惊厥,邪陷心包,故下不厌早。大黄荡涤热毒,釜底抽薪,对毒血症、脑病变,有迅速降低脑压,减轻脑部瘀血水肿之效。
五、疹毒内陷
1.1963年春,灵石麻疹大流行,余之长女李萍3岁,在靳村奶妈家染病4日,病危,连夜送返余家。面色苍白中带灰暗,唇青,气急鼻翕,抬肩撷肚,指冷,足冷过膝,痰壅昏睡。询之,初病发热咳嗽,流泪喷嚏,误作感冒,打一针,热退咳重。次日又发热,再打一针,服止咳药2片。又隔2日,喘咳昏睡不食。视之,耳后有玫瑰丘疹,耳梢发凉,中指独冷,确属麻疹无疑。体温36.5℃,时过4日,当见报标(疹从上至下,先于耳后玫瑰状针尖样丘疹,扪之碍手。从第4日起,头面出疹为报标,渐及胸背,四肢,手足心见疹为出齐。)乃因误用退热药,损伤正气,阻退疹毒外透,内攻于肺,已成疹毒内陷,合并肺炎,濒临亡阳危症。麻疹本为阳毒,发热为麻疹由内达外之必有症,亦疹毒外透之唯一出路,当因势利导,以升麻葛根汤辛凉透疹。小女虚羸,病从寒化、虚化,气虚阳虚已著,辛凉透疹常法,已不可用。若闷疹不出,势必憋胀而死。遂断然拟一益气助阳宣肺托毒透疹之法,针药并施,内外兼治:
1.红参10克(另炖),附子、当归、葛根各10克,麻黄、细辛、杏仁、升麻、黑芥穗、炙草各5克,赤芍、生半夏、云苓各10克(鸡冠血1盅,鲜芫荽1颗,麝香0.5克,姜汁10滴,分次对服)。
急煎频灌,小量多次服。
2,针双天井穴、少商穴,宣肺助阳解毒透疹。
3.荞麦面2两,蛋清和匀,滴入香油数滴,揉成面团,反复搓擦胸背四肢,拔毒透疹。
上法施用3小时,计针刺1次,全身搓擦2次,服药2次,到凌晨1时许,体温上升至37.5℃,肢厥退,奶妈喂奶,少能吸吮。痰喘大减,唇色淡红,偶尔睁眼看人,啼哭声弱,神情仍显疲惫。又服药2次,天亮时前额、双颊透发出稀疏疹点,色淡红。又服药2次,搓擦全身3次,到中午12时许,胸背、四肢布满疹点,体温达38.5℃,痰喘消失,阴证回阳,喂奶吸吮有力,昨夜至今13小时,开始小便,脱险。遂停服中药,予鲜芫荽1棵、虾米1撮煎汤饮之。加服麝香0.2克,鸡冠血1盅,至下午3时许,手足心见疹,安然入睡。上述诸法,针对"疹性喜透,非透不解","透"字贯彻始终。小女属误治变证,阳虚毒陷。故以参附汤、麻附细汤、三拗汤、升麻葛根汤、生半夏加茯苓汤合方,益气助阳宣肺化痰,托毒透疹,加鸡冠血、黑芥穗入血透毒于外,麝香辟秽开窍,活血解毒,兼解呼吸衰竭之危,鲜芫荽辛香透疹,虾米为"发物",有托毒透疹之功。外擦疗法乃内部资料介绍河北儿科王岩谷大夫所创,可使皮肤毛细血管充血,旺盛血行,疏透腠理,促疹毒外透。搓擦胸背,可减轻肺炎之瘀血水肿。余经治小儿、成人麻疹千例以上,用温阳法者,独小女一人,虽属从权应变,亦偶然中之偶然。疹为阳毒,忌用辛温,阴分一伤,毒势转盛,误用必死,不可轻试。若遇气候大寒,阳虚气弱小儿,疹毒阻遇难出者,可暂用人参败毒散加芫荽托透之,较平妥。
2.灵石中学教导土任康宝琦之女学芳,3岁。1963年春患麻疹,体质健壮,至第4日疹已大部透发,不料其母月经来潮,又抱孩子外出,触冒风寒及秽浊之气,致麻疹突然回没,热毒内攻,高热40℃,剧烈咳嗽,喘急鼻翕,唇指青紫,经用青霉素2日无效,高热不退,反增神昏惊厥,甚则角弓反张。求治于校医,认为病程超过7天,血液中毒,呼吸循环衰竭,已无能为力。事有凑巧,病孩之姨妈即余女之奶妈。闻讯遂抱病孩来家求治,诊见病孩昏迷抽搐,胸高喘急,胸腹灼热烫手,膝以下冰冷,口唇干裂,舌绛起刺,已3日不能吮乳,大小便俱闭。证属疹毒内攻之后,熏灼脏腑,不仅热毒闭肺,且已内陷心肝,引动肝风,蔽阻神明,所幸喂水尚能下咽,当竭力挽救。先重刺十宣、十二井出血,泻天井以透疹,重刺人中以醒神开窍,病孩啼哭出声。遂疏大剂人参白虎承气合麻杏石甘,透腑泻热,急下存阴,宣肺开闭:
1.生石膏200克,西洋参20克(另炖),麻黄、杏仁、炙草、葶苈子、大黄、芒硝、皂刺、桃仁、红花、丹皮、紫草、赤芍各10克,蚤休15克,元参、芦根各30克,大枣10枚。
2.羚麝止痉散5克,牛黄、麝香、熊胆各1克,匀作8等份,辟秽开窍,透疹熄风。
3.鸡冠血10毫升,入血透发疹毒。
上药,急火煎汤400毫升,对化芒硝,频频灌之,每次对入散剂0.5克,鸡冠血3毫升。
4.外搓法,重点胸背。
上药于11时50分煎妥开始服用,至下午2时10分服药4次,搓擦2次,泻恶臭粘便1次,小便亦通,高热退至38.7℃,下肢已暖,疹毒外透,全身麻疹复出,喘定咳减。下午4时安然入睡,呼吸和匀。晚8时全剂服完,又泻下2次,开始吮乳,脱险。次日诊之,舌光绛无苔,神情疲惫,气阴耗伤过其。以西洋参10克煎浓汁,鲜芦根、鲜白茅根煎汤加白糖,对入鲜梨汁100毫升,一日多次分服,连服3剂痊愈。(自发明疹毒疫苗,近10年麻疹已少见)
六、小儿痄腮,过用苦寒冰结
武润芝,女,2岁,农牧局程青英之女,1976年10月22日初诊。患流行性腮腺炎2日,左耳下肿大如小儿拳头,惞赤肿痛,发热呕吐,体温39.5℃,口不能张,吮乳难,手足时时抽动,紫纹直达命关。此属痄腮重症,热毒壅聚少阳,已见热极动风之兆。先以三棱针点刺十宣、十二井穴出血,得汗,神清。为疏普济消毒饮加蚤休、勾藤防痉厥:
二花30克,板蓝根、夏枯草、土贝母、芙蓉叶、蚤休各10克,马勃、勾藤、柴胡、升麻、桔梗、牛子、陈皮、僵蚕、薄荷、赤芍、甘草各6克。
上药,冷水浸泡1小时,急火煮沸7分钟,日夜连服2剂。
10月23日二诊,热退呕止,肿消强半,嬉戏如常,予原方2剂。
10月26日,腮肿消至杏核大,予原方3剂。
11月4日,仍如杏核大,坚硬色白,且增痰声漉漉,食少便稀,面色萎黄欠华,指纹淡。小儿脏腑娇嫩,气血未充,虽系温毒重症,亦当中病则止。三诊寒凉过剂,损伤中阳,致外邪冰伏,阴凝不化。予辛散软坚以救误,尤不敢过用辛温,恐炉烟虽灭,灰中有火。
干姜、元参、牡蛎、大贝、漂海藻各10克,生甘草、柴胡、桔梗、羌活、蝉衣各5克,木香1.5克,甲珠1克(研冲服)。
水煎服,3剂后全消。见病治病,医家大忌。症对方对,亦须掌握分寸。若药过病所,便是诛伐无过,而生变症,慎之。
七、小儿暴喘
木器厂郑素英之长子,3岁,1976年10月8日夜半,突然暴喘痰壅,面色乌暗,无汗,喉间痰鸣漉漉,唇青,四肢欠温。询之知下午给喂肥肉两小块。症属寒喘夹食,予小青龙汤加味:桂枝、白芍、炙草、生半夏、云苓、干姜、五味子、麻黄、细辛、莱菔子、炙紫苑、炙冬花、带壳白果各5克,白芥子10克(炒研),鲜生姜5片。
上方服1剂即愈。凡小儿喘症,喉间痰鸣,服上方立效。若经年累月不愈,必肾元不固,加肾四味各10克,胡桃2枚,三服可以除根。
八、小儿半声咳嗽
郭学之,男,14岁,水头郭兆华之子。1983年4月17日,因半声咳嗽2年不愈来诊。其症移时即"吭吭"一声,否则胸闷气憋不能忍耐。诊脉细涩,舌左有瘀斑。询其得病始末,不能记忆。体健,食纳好,嬉戏如常,无证可辨。问其在校参加义务劳动否?答曰抬过炭,搬过桌凳。此子好强,不落人后。想必此乃"劳伤"咳嗽,年小体弱,不胜重负,又不甘人后,遂致努伤胸络留瘀乎?姑从痰瘀论治:
丹参15克,檀降香、砂仁各5克,桃杏仁各10克,赤芍、川芎、桂校(枝)各6克,炙枇杷叶、瓜蒌各15克,薤白、红花各6克。
试服之,日好一日,服6剂竟获痊愈。后遇多例半声咳嗽小儿,凡见脉涩,即投此方,辄愈。
九、婴儿黄疸
老友郭登科之外甥女,出生7个月。1983年生后4个多月发生黄疸,2月多不退。经城关院x大夫诊查,肝脾肿大,建议取血化验,家长拒绝,未能确诊。家人有知医者,谓婴儿肝炎,不治也罢。与其留一残疾儿,不如听其自生自灭,已托人料理后事,唯病孩母亲,不忍坐待,整日悲泣,遂由外祖父出面邀余一视,以尽人事。诊见病孩面色灰暗,全身暗黄,哭声如蚊蚋,不动不闹,身下床单落满暗黄色粉末,腹部以手搔之,即落黄屑,瘦弱脱形。喂乳则吸吮几下即停,肝脾均在肋下半横指强。大便灰白,尿如浓茶,四肢不温,指稍凉,呼吸微弱。以纸捻搔其鼻孔,病孩发嚏睁眼,两目尚属有神,趺阳脉缓缓搏动,病虽沉重,未必就死,然此阴黄重症,迁延失治,延误病机,致寒湿深入血络,预后堪虑。今拟茵陈四逆合五苓,温阳泄浊,加藿香、佩兰芳化湿浊,甲珠、桃红入络化瘀,难保必愈,仅供酌定:
茵陈30克,附子、干姜、红参(另炖)、藿香、佩兰、炙草各5克,茯苓10克,猪苓、泽泻、炮甲珠、桃仁泥、红花各5克,煎取浓汁150毫升,加红白糖30克,装入奶瓶,一昼夜1剂,3剂。
上方连服3剂,小便转清,已能吮乳。又服3剂,大便转为黄软,病孩食欲大增,母乳不足,加喂炼乳3次。肝脾仍能触及,面色已显红润,全身灵动。又服3剂,共服9剂,全身脱壳一层而愈。现已15岁,上初中,体魄壮健,昵称"铁圪塔",智力上乘,三好学生。
十、婴儿幽门梗阻
洗煤厂祁杰之子,1990年冬生后连续7日呕吐不止,水乳不入,内妇科会诊意见:产妇超期,致婴儿吞入羊水,幽门梗阻。遂遥拟一方:
赭石细末10克,生半夏10克,云苓10克,甘草10克,煎浓汁对入姜汁10毫升,缓缓喂之,每次对入麝香0.1克,服2次而通,余药弃去。共治4例,均愈。
十一、丁奚疳重症
公安局教导员李凤田妻侄,7岁,1975年4月5日初诊:出生后断脐不洁,致成烂脐(脐疝),久治不愈。且因过用清湿热解毒之剂数十剂,遂致食少腹胀,肚大筋青,便溏,四肢枯细,头大脖颈细,面色萎黄,毛发枯焦,皮肤干瘪,满脸皱纹,如小老头状。四肢不温,脐突,中心湿烂流黄水,味臭,午后潮热,唇指苍白,脉数无力,舌淡白无华,已成疳积重症。此症,由过用苦寒伤中,致中气下陷,湿热不化。法宜下病上取,内服补中益气汤,外敷化腐生肌敛疮之品:
1.生芪60克,当归、苍白术、炙草各10克,红参(另炖)、柴胡、升麻、姜炭各6克,生苡仁30克,鲜生姜3片,枣6枚,5剂。
2.五花龙骨、枯矾、无名异各10克制粉,每日以盐椒水洗净干掺,纱布包扎。
4月15日二诊:药后7年痼疾已痊愈,无丝毫痕迹。予培补脾肾方:全河车1个,红参、三七、内金、炒二芽各30克,共研细粉1.5克,2次/日。
追访至1983年底,病孩13岁,已上4年级,体质增强,与健康小儿无异。
按:“丁奚疳"指小儿疳积,骨瘦如柴,其形似"丁"之证。由脾肾虚损,气血衰颓,以致出现面色萎黄或苍白,低烧潮热,四肢细小,颈长骨露,尻臀无肉,腹胀脐突,以及食多吐逆,吐泻无度等症,为脾疳重症。本例则因损及先天肾气,病情更为严重。“疳”为儿科四大症之一,处置不当,轻则影响小儿生长发育,成为侏儒,重则危及生命。治疳如治痨,有热莫清热,有蒸勿退蒸,保得脾胃健,何愁病不痊!
十二、小儿遗尿(二则)
张x x,男,11岁。遗尿5年多,服专科汤丸散剂不计其数,无效。面色萎黄欠华,食少神倦,放学后即呼呼大睡,不甚玩耍。脉弱舌淡。其母云:尿似有臊臭味,易感冒。一派气虚脾弱见证之中,冒出一条"尿臭",似乎肝胆湿热下注。但不热不痛,尿色清,量亦多。《内经》有"中气不足则溲便为之变",大约即指此种症情。遂拟补中益气汤进治:
生芪30克,当归、白术各10克,红参(另炖)、柴胡、升麻各5克,陈皮0.5克,炙草5克,上肉桂3克,鲜生姜3片,枣4枚。
上方连服7剂而愈。肉桂意在蒸动膀胱气化,不加缩泉丸及桑螵蛸散,因既经专科治疗,显然套方无用。补中益气汤既能治气虚失运之尿闭,当亦能治气虚不摄之遗尿。经文中那个"变"字,包括了正、反两方面的意义。
某女,19岁,3岁患麻疹,高烧5日不退,疹后即患遗尿,初不以为意,至小学4年级仍夜夜尿床。既长,羞于启齿,讳疾忌医,遂成痼疾。今已高三,即将考大学,遂硬着头皮,求余诊治。询知自幼体弱,常常感冒。经来迟,16岁初潮,经前少腹绞痛,膀周有一巴掌大冰冷。面色苍白,气怯多汗,四肢欠温,不渴尿多,舌淡脉细。证属先天不足,病后失调,肾阳虚衰,冲任虚寒,冷积膀胱关元。肾关不固,膀胱失约。阳虚之病,子时后阴霾四布,阳失统束,故遗尿。遂拟人参四逆合当归四遂加吴茱萸生姜汤治本:
1.附子30克,干姜20克,炙草30克,红参(男炖)15克,当归、通草各30克,吴茱萸15克,桂枝15克,白芍30克,细辛15克,炮甲珠10克,鲜生姜30克,大枣12枝,10剂。
加冷水1500毫升,文火煮取500毫升,对入参汁,早晚分服。
2.吴茱萸、油桂各30克研粉,醋炒热,每晚贴敷脐中,入麝香小米大1粒,次晨揭去,连用10日。
上法内服外用,3日内平平。第4日觉全身发热,脐内似有虫行。其母摸之,脐周已温。精神健旺,食纳大增。当晚1时许,被尿意憋醒,未遗尿,为有生以来第一次。10日后其症得以根除。次年考取大学,寒暑假归家,必来我处走走,以表感激之情。
十三、小儿湿疹(二则)
王二留,9岁,车站家属。1972年正月初七,患黄水疮45日,始起于头顶部,搔痒抓破后,黄水所到之处即浸淫成片,渐及前额,双颊,四肢,胸背,全身无一处完好。日夜瘙痒无度,嚎哭不止。颈侧、腋下、鼠蹊部之淋巴结全数肿大疼痛,高热烦渴。其母以玉米蕊棒给其搔痒,搔至血水淋漓亦不能止痒。时病孩已不能起床,其父来城代诉病情,考虑为湿热化毒,乃疏连翘败毒合三妙汤,重加土茯苓、苦参、白藓皮、苡仁化湿,生石膏清阳明经热:
土茯苓120克,煎汤代水煎下药:
二花、连壳、生石膏、苦参、白藓皮、生苡仁各30克,羌活、独活、前胡、柴胡、川芎、桔梗、苍术、黄柏、芥穗、防风、甘草各10克,3剂。
上药服后,黄水渐少,患儿已能起床,由其父背来门诊就医。视之,其衣裤皆被黄水痂粘于身上不能揭起。据云,夜间脱衣睡觉,早上起床,其身上之黄水疮痂即和被子粘在一起,一揭就要粘去少许皮肉,痛苦不堪。如此重症,确属罕见。仍予原方6剂,3剂内服,3剂洗,内服方加全虫12只、蜈蚣1条、乌蛇肉30克研粉,蜜丸先服。
另拟外敷渗药:
蛤粉、青黛、滑石、甘草、生硫黄、苍术、黄柏、苦参各30克,雄黄、冰片各15克,共研粉,洗后干渗干疮面。
一周后又带病儿来诊,其症已愈七八,全身脱一层壳。用二诊方后即不再流黄水,痒亦轻微。唯夜间烦渴,心烦不宁,瘙痒时有发生。舌光红无苔,便燥3~4日一行,努责殊苦,甚则肛裂出血。证属血虚生燥,乃予大剂桃红四物汤加首乌、蒺藜、黑芝麻、丹皮、紫草,5剂后痊愈。
城关粮食加工厂曹继柱之女1岁半,泛发性湿疹70余日,用上方小其剂,3日而愈。1983年1月8日受风复发,针尖大之红疹密匝匝布满全身,胸腹四肢重,瘙痒无度,哭闹不休,夜甚。搔破流淡血水,血痂斑斑。证属湿疹后血虚风袭,风毒郁于血络,演化为"血风疮"症。予下方3剂,养血凉血疏风解毒又愈。
生地、当归各10克,赤芍、川芎、桃仁、红花、丹皮、紫草、白蒺藜、首乌、皂刺、炒芥穗各5克,乌蛇15克,鲜生姜3片,枣4枚。
按:小儿湿疹古谓胎毒,由孕期过食辛辣发物,遗毒于胎儿所致。出生后,多数在3周内透发于外,当因势利导用连翘败毒散合三妙敷(“散”之误?),重用土茯苓、白藓皮(可清湿热,疗死肌)、苦参,升散化湿,清解内毒,经治数百例,少则3剂,多则5剂即愈。重症加虫类药(全虫、蜈蚣、乌蛇)入络搜风解毒,止痒特效。本病治则,以清解内毒为主。渗出液多者,可选解毒、拔毒、清凉燥湿止痒散剂外渗。若内毒未清,单用敛疮涂剂,则易使湿毒内攻。南关镇一小儿,湿疹用膏剂外涂,外症消失,3日后内变为急性肾炎。此时仍以连翘败毒散加麻黄、红豆,透毒于外,仍未为晚。可惜医者不察,只管打针输液,不效,去太谷住院,焦头烂额,致成肾病综合症。数月后邀余诊治,问明原委,遂以连翘散毒散合麻杏苡甘汤加红小豆、丹皮、紫草、每服皆得润汗,小便渐多,浮肿、蛋白尿逐日消退,月余痊愈。
湿热为粘腻之邪,如油入面,缠绵难解。经治病例,由于过用升散燥湿之剂,有个别病例出现燥化、伤阴之弊,此亦"见病治病"之过。以桃红四物汤凉血活血,养血润燥,可免此弊。
十四、小儿舞蹈病
孟金娥,女,11岁。灵石仁义公社道阡村学生,1978年12月16日来诊。患病1周,全身舞动无片刻宁静。其状,颈转头摇,吐舌咂嘴,眉眼频搐,四肢摇摆。舌短不能言,手颤不能握物,脚飘摇不能迈步。嘴不停开合如嚼物状,生活不能自理,进食亦需人喂之,且必须按其口部开合之节奏喂食,痛苦万状。52949部队医院诊为"小儿舞蹈病",曾用激素、镇静剂,并服虫类熄风之剂皆无效,建议去省一院神经科住院治疗。患儿父母系农村社员,生活困难,邀余诊视。视其舌光绛无苔,全身疲软,入夜盗汗,烦渴。由于喉头亦随舞蹈之节奏而抽搐,饮水即呛,脉沉细数,据其父言,起病时似曾感冒发烧。当年冬应寒反温,晋南洪洞以南桃花开放。症既从发热而来,必是温邪久羁,销灼肝肾真阴,故内风妄动。肾之经脉络舌本,肾阴亏耗不能上承于舌,故舌短难言,且肝肾同源,肾精匮乏不能滋荣肝木,故阳无所制而风动。乃选大定风珠滋肾柔肝而熄内风:
牡蛎、龟鳖甲各15克,生地、麦冬各18克,阿胶12克(烊化),枣仁15克,炙草12克,天麻、五味子、远志各10克,菖蒲12克,蛋黄1枚(冲),3剂。
12月20日再诊,舞动已止,语言大有进步,生活可以自理。唯盗汗不止,神情疲惫,腰困膝软。乃气阴未复,肾元受损。仍予原方,去菖蒲、远志、天麻,加山萸肉45克,黑小豆30克,生芪、肾四味各18克,上方服5剂后随班学习。
腰为肾之府,诸症凡见腰痛如折或腰酸膝软,即为肾虚的据,随证选用肾十味(枸杞、菟丝于、盐补骨脂、仙灵脾、沙苑子、杜仲、盐巴戟肉、仙茅、骨碎补、狗脊)于对症方内,其效如神。
张家庄煤矿学生祁秀芳,女,16岁,患小儿舞蹈病月余。1979年10月11日来诊,唯手臂抽动不停,不能握物,食少神疲,腰困膝软,脉细弱,舌苔白滑,有痰涎。
此例为小儿舞蹈病之余波,所伤者为脾肾之阳,乃予补中益气,温养肝肾,佐以龙牡之敛固:
生芪、党参各30克,白术、当归各15克,柴胡、升麻各5克,炒麦芽60克,肾四味各15克,炙草10克,生龙牡各20克,鲜生姜5片,大枣6枚,胡桃4枚。
上方服6剂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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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0-9-9 18:56:10 |只看该作者 泌尿系统疾患七则
一、直肠癌术后尿闭
1982年3月17日,山医二院外科病房。张坊林母,67岁。直肠癌术后尿闭15天,导尿失败。面色泛白,气怯神倦,少腹胀急,尿道如刀割样痛,创口愈合迟缓,纳呆食少。脉细弱,苔白滑。证属高年重病耗伤,肺气虚不能通调水道,当先扶正。予补中益气汤,用生芪60克,加白蔹10克,益气化腐生肌,加速创口愈合。药后神旺思食,有尿意,烦渴,多饮不解。水蓄下焦,膀胱气化不行。予五苓散合验方新编通淋散,加交泰丸蒸动膀胱气化,止痉散麝香通下窍:
桂枝、白术各10克,茯苓30克,猪苓、泽泻各15克,“川牛膝30克,乳香3克”(通淋散),川连、肉桂各10克(交泰丸),全虫12只、蜈蚣1条、麝香0.2克(研未,热黄酒送下)。
进头煎后以艾条温灸气海、关元半小时,已有尿意,续进二煎,又温灸40分,4小时许尿通而愈。
二、老人癃闭重症
张耀忠,男,60岁,城关市民。1983年11月10日饮酒大醉,当晚尿急淋痛,茎中如刀割,次晨滴沥不通,请商业医院插导尿管1次。12日病重,用金属导尿管失败,无奈行膀胱造瘘术。诊为老年肥大性前列腺炎急性感染,连续用抗菌药治疗9日不效,邀余诊治。
诊见患者年虽花甲,体健逾于常人。脉沉滑数,苔黄厚腻。上则口舌生疮,焮赤肿痛,呕逆不能进食;下则前后不通,二便俱闭,邪热充斥三焦。人实,脉实,症实,宜乎速战速决,迳予通下。
1.莱菔子30克(生炒各半),栀子、芩、连、竹叶、肉桂、大黄、芒硝(冲)、甘草各10克,连翘、滑石、川牛膝各30克,乳香3克,薄荷5克,水煎服;
2.大黄15克,海金沙、琥珀、泽泻各10克,大蜈蚣10条,共研细粉,分作3包,每包以蛋清2枚调糊,热黄酒1两冲服,3小时1次,量病情斟酌进退。
11月23日二诊,汤剂末配齐,于21日8时半服末药1包,9时20分小便得通。家人虑大黄量重,当日仅服1次,不久又滴沥不通。今晨8时,服药末1包,9时15分尿下血条、肉屑状尿300多毫升,患者喜不自胜,如死刑犯忽速大赦。视其舌上黄腻苔末退,中焦湿热仍重,嘱将汤剂及药末1包于6小时连续服完。
11月25日随访,通而不畅。此由犹豫掣肘贻误病机。若能一鼓作气,重剂频投,直捣病巢,则疾已愈。可见危急重症,不仅医者要有胆有识,还需病家深信不疑,二者缺一不可。时青年中医秀山在侧,询及此例既断为湿热充斥,三焦闭塞,上下不通,何以汤剂要加肉桂,散要用黄酒?虫类药又起何作用?所问确已抓住要害。盖癃闭一证,病在三焦气化。肺居上焦,为五脏之“盖”,为水之上源。肺气宣降,则水道通调,下输膀胱而出。若因寒热外邪犯此“娇脏”,则肺气失其宣降之常,水道不通,下窍膀胱即闭。此类证候,当以麻、杏、紫苑、桔梗辈开宣肺气,得汗则上焦之闭开,肺气下行,水道通调,下窍亦通而病愈。试观瓷茶壶盖,旁皆有一小孔。若灌满水而堵住此孔,则水不能倒出。开此孔,揭此盖,则水流如注。此与中医宣上窍以通下闭同理。古人以形象的比喻,名之曰“揭壶揭盖”。中医医理,多从事理、哲理中悟出。其中奥妙,绝非化验、透视所能测知,此即上焦气化之理。脾胃居于中焦,为升降枢机。胃气不降,诸经之气皆不得降;脾气不升,诸经之气皆不得升。若因劳倦伤脾,寒凉败胃,使中焦升降出入之机能乖乱,则清阳之气不能敷布,后天之精微无所归藏,饮食水谷精微不能摄入,废浊之物不能排出,则诸证丛生,甚则大小便亦不能排出,正如《内经》所述:“中气不足,溲使为之变。”此即中焦气化之要。肾居下焦,为先天之本,为气化之根。内寄命门之火,主温煦万物,此火一衰,膀胱寒水便成冰结,欲出而不能矣。故治三焦气化乖常诸疾,必以肉桂辛热善动之品,直入命门而补其火,火旺则阴凝解而气化得以蒸腾。黄酒之意亦同。更于虫类药则入络搜剔,善通诸窍。
12月13日,诸症均愈,恢复到病前饮多则尿多,一有尿意便要马上上厕所,迟慢则尿裤。畏寒,食纳不如病前。脉细弱,舌上腻苔仍未化净。毕竟花甲老人,根本已虚。重病耗伤,复加苦寒伤阳,故有此变,吾之罪也。脾胃气虚,下焦阳虚。气为水母,水之不蓄,乃因气之不固;而升降之根本在肾,升少降多,责之无火,是宜两补脾肾之阳。
生芪、山萸肉、生山药、附子、肾四味、焦术各30克,桑螵蛸、益智仁、油桂、炮姜、红参(另炖)各10克,核桃肉30克。
5剂后,追访7年无恙。
三、急性肾盂肾炎
耿宝爱,女,29岁,南王中村农妇。1983年9月2日,内科诊为急性肾盂肾炎。当日化验:血:白细胞14450,中性80。尿:蛋白++++,白血球++++,红细胞2~3。已定收入住院部治疗,因无人陪侍,要求服中药。
询知病经3日,初起恶寒发热,今恶寒已罢,高热39.5℃。有汗,干呕。3~5分钟即小便1次,尿道灼痛如刀割。气怯神疲,腰部双肾俞穴处困痛如折。面色苍黄不泽,脉沉细数,舌胖少苔。证由素体阴虚,外感寒邪失表,入里化热,三焦气化不行,湿热蕴蓄下焦。
酒生地、山药、云苓、山萸肉各30克,丹皮、泽泻、猪苓各15克,滑石30克,阿胶(化)20克,桔梗、杏仁、知母、黄柏(姜汁炒)各10克,川牛膝30克,乳香3克,甘草梢5克,“琥珀5克、三七3克(研冲)”,2剂
2小时半服1次,昼夜连服2剂,方以知柏地黄汤合猪苓汤滋阴清利湿热,桔梗、杏仁宣肺开提上焦,川牛膝、乳香直通膀胱窍道,三七琥珀化瘀通淋。其发热为阴不胜阳,虽见白细胞偏高,亦不予清热解毒,且重用萸肉、山药固护元气。因见舌胖,生地用酒浸,黄柏姜汁炒,以护胃气。
9月3日二诊,昨夜20时服完2剂,至零时热退,小便通利,安睡一夜。今晨呕止,进食如常。脉细数,舌淡红有薄白苔,当日化验:血:白细胞9000,中性70。尿:蛋白(一),白血球++++,原方去杏、桔,2剂。
9月5日,当日化验:血:白细胞7300,中性80。尿:蛋白(-),白细胞+。已无自觉不适,食纳增,精神健旺,尿清长,原方去通淋散、知柏,续服2剂。
9月9日,当日化验,血、尿均阴转,脉细数,阴虚未复,原方3剂善后。
四、慢性肾盂肾炎急性感染
亚琴,女,40岁,县剧团演员。1981年6月7日,因连续熬夜排练、演出,于黎明时突然少腹绞痛,小便滴沥难通,每隔1、2分钟,即要小便1次,灼痛如刀割。发热烦渴,肉眼血尿,大便3日未行,脐腹疼痛拒按,里急欲便不能,辗转颠倒,痛苦莫可名状。脉沉数实,舌红苔黄而干。诉三四年来,每逢过劳即发,一发则十天半月不愈。当日化验:白细胞19500,蛋白++++。内科诊为“慢性肾盂肾炎合并泌尿系急性感染”,已服呋喃但丁、注射青霉素无效。证虽久延,但见前后不通,仍属湿热蕴蓄下焦之实证。而劳伤之体,例同无粮之师,利在速战,邪去则正安,姑息适足以养奸:
大黄15克,海金砂、泽泻、血琥珀各9克,大蜈蚣6条,全虫12只,共为细粉,蛋清6枚调糊,分3次热黄酒冲服,3小时1次。
上药于下午1时备妥,服1/3,1刻钟后尿出带有血条之小便约200毫升,至4时服药2次,泻下恶臭便半痰盂,热退痛止,时患者已疲惫不堪,呼呼入睡,嘱剩药弃去不用。
次日诊之,觉尿道仍感灼热,气短不思饮食,四肢乏力,烦渴喜饮,脉沉数,舌红少苔。气阴已伤,拟猪苓汤滋阴通淋,加白参益气,沙参、乌梅酸甘化阴:
阿胶20克(化入),茯苓30克,猪苓、泽泻各12克,滑石30克,白人参20克(另炖),沙参、乌梅各30克,甘草梢6克,3剂后其病遂愈,追访7年未发。
五、劳淋
乔香梅,26岁,南关矿家属,1977年8月5日初诊。3年前患急性尿路感染,初病服呋喃但丁,输红霉素可解,复发再用则无效。曾去西安、太原求治于中医,服药200剂以上,皆初服见效,继服则反增重。患者存方厚厚一叠,检视,以八正、导赤居多,甚则连翘败毒、凉膈增液复方。愈服,症愈缠绵,正气日见疲惫。近半年来,月事衍期,食少化艰,腹胀泛酸,面色萎黄欠华,身瘦寒热交作,脉反浮细无力。纵观见证,已属久损不复之劳淋。苦寒攻下过剂,大损中阳。脾胃乃后天之本,为人身气化升降之中枢。胃阳一伤,三焦气化便尔乖乱。致湿热蕴聚下焦,无由化解;近日复感风寒,全身起鸡皮疙瘩,畏寒,尿道灼痛,而胃中酸腐,自当宣肺散寒以行上焦气化,加肉桂温化中下以救误,以猪苓汤养阴利尿,通淋散引诸药直达膀胱窍道:
麻黄10克,杏仁12克,桔梗10克,阿胶29克(化入),滑石18克,茯苓30克,猪苓、泽泻各10克,肉桂10克,川牛膝30克,乳香3克,甘草梢3克,3剂。
8月8日二诊,上药服2剂,痛减,仍感灼热,3剂后诸症均退。因过服苦寒致伤中下之阳,为拟济生肾气丸1料,嘱禁绝房事3个月,慎饮食,勿过劳。若因感冒引发,则服上方,若因虚火引动则服猪苓汤,毕竟青年,内伤渐复面愈,隔年生一子。
六、麻黄汤类方治急性肾炎
1982年11月14日,治甘肃合水县农行王x x,女,34岁。患急性肾小球性肾炎,住石油医院3个月,服中药70余剂,前后经治7个月,中西药物罔效。脑血流图示初期脑动脉硬化。其症面肿,如葫芦状,乃过用激素所致。面颊着枕之一侧,晨起肿甚,目不能睁,按之成一凹坑。尿少,头眩,面赤如醉,肢麻,似有抽搐感。脚膝无力,不肿。畏恶风寒,口苦烦渴。舌红苔黄,血压正常,脉浮滑而数。病虽缠绵7个月之久,风水表症仍在,郁久化热,肝阳化风上扰。拟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合镇肝熄风汤加止痉散:
麻黄、杏仁各10克,连翘、赤小豆各30克,甘草10克,赭石末、怀牛膝各30克,白芍、生龙牡、龟板、元参、天冬各15克,嫩青蒿10克,“全虫3克,蜈蚣2条”(研末冲服)上药服3剂,得汗,面肿消去七八,面赤退,肢麻亦减。 唯觉服后有几分钟之心悸烦躁感,且连续三晚失眠。仍予原方加蝉衣15克,2剂。服后肿退净,心悸烦躁未出现。表症既解,侧重养阴平肝,疏镇肝熄风汤止痉散加桃仁、红花各10克,又服6剂,蛋白尿消失而愈。
按:急性肾炎头面肿者当发汗,头面不肿,初治失表者,麻黄为必用药。水肿治在三焦,麻黄辛温发汗,开宣肺卫,得汗则风寒去,水道通,小便利,浮肿退。余经治急性肾炎数百例,风寒表实者,迳投麻黄汤;体虚者用麻桂各半汤小发其汗,兼见里热者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加生石膏,三五日即愈,很少有超过1周者,费用在三五元之间。唯麻黄一物需先煎去沫,否则令人烦躁片刻。据现代药理研究,所含麻黄碱有升高血压及引起心动过速之弊。余曾治一肺实喑哑患者,于麻杏石甘汤内加入轻灵透窍之蝉衣15克,汗出声亦出,末见烦躁、心悸等副作用。因此,每用麻黄剂,兼见面肿或脉弦滑大之患者,必加蝉衣,均无此弊。机理何在,不得而知。
七、尿毒症初探
1.慢性肾炎尿毒症
杨长庚,61岁,1995年去大同看望儿子,旅途感寒。到大同后次晨,突然浮肿尿少,寒热如疟而入x x医院,诊为慢性肾炎急性感染,住院50日,病情恶化,由儿子送回家乡,准备后事,其女邀余诊视。9月17日初诊:x x医院出院诊断:慢性肾炎尿毒症、尿蛋白++,二氧化氮结合力35容积%,尿素氮50毫克%。建议去省作透析疗法,诊见患者葫芦脸型,头痛呕吐厌食,大便色黑,小便如浓茶,量少。全身肿胀,腰痛如折,口臭,有烂苹果味。舌苔黑腻,脉沉细涩。证属肾炎久延,邪实正虚。水湿浊秽入血化毒,三焦逆乱,胃气败坏,肾阳衰微。拟温阳益肾,荡涤温浊为治:
附子30克,大黄15克,细辛10克,红参(另炖)、灵脂各15克,生半夏;茯苓各30克,猪苓、泽泻、焦三仙各15克,炙草10克,肾四味60克,芒硝15克(分冲),鲜生姜30克,姜汁10毫升(对入),大枣10枚,3剂。
9月21日二诊:上方服后呕止,食纳增,小便渐多,色转淡。原方去生半夏,鲜生姜减为10片,加生芪45克,续服3剂。
9月25日二诊:其女来告,黑便变为黄软便,尿多色清,下肢肿胀已退其半,食纳大增。农村条件无法化验,药既中病,邪去正安有望。原方大黄、芒硝减为10克,生芪加至60克,10剂。
10月7日四诊:患者坐车进城,肿全消,食纳逾常。到城关院化验血、尿均无异常发现。邪退正虚,气短懒言,腰仍微困。子培元固本散一料善后(全河车1具,黄毛茸50克,三七100)克,高丽参、琥珀各50克,制粉,每次3克,2次/日,热黄酒送下),追访5年一切如常。
2.尿毒症频危
x县县委书记之子,29岁。1987年秋患尿毒症,住市中心医院接受透析疗法已2个月,病情恶化,专程来灵石邀余诊视。见患者面色灰暗,呕吐涎沫不止,口臭,有烂苹果味,牙龈出血,大便黑糊状,小便如浓茶,腹胀,四肢厥冷,神迷嗜睡。脉弦细而劲,苔黑润。昨日化验,尿:蛋白+++,白血球5~10,红血球满视野。血:尿素氮60毫克%,二氧化氮结合力40容积%。此属肾炎久延,聚水成毒,深入血分,浊邪弥漫三焦,胃气败坏,肾阳垂绝之关格大症。勉拟温阳益肾,荡涤湿浊,醒脾救肾:
附子100克,肾四味80克,红参20克(另炖),灵脂10克,酒大黄30克,细辛15克,芒硝20克(冲),油桂10克,焦三仙各15克,云苓30克,生半夏30克,猪苓、泽泻、吴茱萸各15克,炙草10克,麝香1克(冲),鲜生姜30克,姜汁10毫升(对入),大枣12枚。
加冷水1500毫升,文火煮取400毫升,对入参汁、姜汁,冲化芒硝,3次分服,3小时1次,每次另服麝香1/3克,1剂。
当晚余留住办事处,以观机变。次晨,其弟面有喜色,同赴医院。见患者已坐于床上,语声清朗,告知昨日服药后,共泻下秽臭便3次,顿觉头脑清醒,全身舒适,呕吐已止。半夜觉饿,喝牛奶1杯,蛋糕1块,挂面汤1碗。药既中病,嘱其再服3剂,余遂返县。事隔半月,患者之弟再次邀诊,说病人已陷入昏睡状态,不知还有救否?询其致变之由,其弟云:药房拒绝配药,找一位老大夫,抄处方,大吃一惊,说如此重病,岂敢再泻。另拟一方,3日后病情急转直下,已发病危通知。余遂婉辞。
尿毒症之症结在毒入血分,邪实正虚。以加味大黄附子汤温阳泻浊,邪去则正安,乃唯一救治良法。泻法既已得效,何以不问青红皂白改投补法?药贵对症,邪毒嚣张,大黄即是仙丹,人参反为鸩毒。可叹!上法救治尿毒症,仅此2例,一成一败,不过是一个思路,一种苗头,不足为法,尚望广大青年中医再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