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光钾的作用:旁听生:让顾准先生精神痛烈之至!遍地污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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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听生:让顾准先生精神痛烈之至!遍地污泥的地方!
发布时间:2011-10-31 17:08 作者:旁听生 字号:大 中 小 点击:122次(两读【顾淮日记】后感记或评注之二)
顾准先生当年被打成“右派分子”后,下放华北,河南乡间“学习、劳动改造”共计490天,其中体力劳动350天。余下之时间,除少有的真正的休息天外。都应是开各种名目的会,即所谓的“政治学习思想改造工作”。它们直截了当的宣称就是要“罪人们”洗心革面,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云云。
这是要改造一种什么样的“人”?!是不会思考,不知反抗,只会听凭别物指令,而被摆布摆弄而后行动的动物,是牲畜加机器的改造了的“异化人”!可这些东西所操弄的花样动作就是洗脑!,在良心良知从未泯灭,觉悟日新月异而更加清醒的顾准先生心目中就是在地獄里的煎熬!痛烈之至!今之国人知道还曾有了顾淮先生们的存在,就足以证明它们的改造终将彻底失败!——旁听生。
十月十七日--上午九时半,浇粪休息时间
接秀(1)信
昨晚,“写笔记” 时接秀信,语句公式化。吾心所深知,却不免有所波动,来商城后第一次半夜呜咽。幸床铺是单置的,未为人所知。>1为书原注:秀,采秀是顾准妻子汪璧的匿称。汪璧原名方采秀。>>接妻子语句公式化的信,时年四十四岁的成年男子汉,坚忍不拔的顾准先生竟半夜呜咽,其痛可知!——旁注。
十月十八日 晚上九时半
写笔记(1)时间与写笔记
现在是写笔记时间,地点在澡堂。这里有柳学冠、芦苇二人。柳、芦二人连日不上夜班,开会写反省。所以我根本不鄙视他们,因为我也不过与他们处在相同地位而已!>1为书原注:笔记:即思想改造笔记,是当时右派分子必须定期向管理干部递交的一种自我批判、自我检查的文字资料。>>顾准说我根本不鄙视他们,我觉得实际上是在鄙视自己而心在痛!——旁注。
十月二十四日 下午一时站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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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信吵架
没有钱,只剩二元,杨学廉打碎了碗,借去五角。没有钱不去医院。再坚持下去。
昨晚复信给秀,有“生活本有各种方式.一切由你决定好了”。>>人之生存之活如此不堪,在彼时彼地的人的生活就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口煎熬中的汤锅瓮鼎!精神上不被堕落沉沦的的几希!顾准先生选择了艰难艰险而高傲的人之存在。
十一月十日 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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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日,斗争李宝仁。上下午都是“辩论会”,科学院六人为主。科学院来人展不开斗争,这回展开了,沈也满意了。沈极注意我的态度,我也积极起来,大概对我也满意了。
晚上转为斗争会,还是沈来收场,要李坐下。然后转为批判发言,我说了一些话,颇博得罗治安的好评,大概印象转变了。
暴露思想会
九日是菜园的暴露思想会,我把我的思想笔记读了一遍,并且发了言。大致可以过去。前后也能一贯。刘世明还不见得满意,但展开不易,因刘近来发言力量颇小。
我劝刘世明不要斤斤计较人家不符事实的批评,不要见外,不要多写书面检讨,刘频频点头。我基本上学会了唾面自干,笑靥迎人的一套,渐渐也能习为自然,这是我气质的变化。>>唾面自干,笑靥迎人!劳动锻炼,思想改造,批评与自我批评,即让人群彼此互相折磨!身心双重折磨!人渣或自称自誉钢铁者就是这样炼成的!——旁注。
十一月十八日 清晨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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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露思想与分化孤立
学习粮食问题在暴露思想,分析批判已近结束之后。
暴露思想是学机关整风,所获无多。菜园组看来搞得最深刻,中心不过是反了甘居中游,徐云周磨红薯藤粉,滑过去了。
其他的组,主题也是甘居中游,甚至一天即尽。
在此阶段中,何祥福曾暴露了对右派分子的策略,“分化孤立”。就此点而言,劳动队的收获最大。全部生活与制度,曲尽其妙。相互间态度粗暴,与评比结合发钱多少,隔离外界,打下架子,要求认罪,成绩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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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露思想间以小评,柳学冠承认企图对我打击。对我在他绝望时所作鼓励,感动得很,说老顾若看得起他,准备与我谈谈云。说到此时,泣不成声。
劳动队虽有一切残酷生活的外形,而人性确实活跃其间!
赵对柳的呜咽,解释为委屈之感,呜呼哀哉!>>互相揭批即互抡耳光。自我批评暴露思想即自打耳光!然后分化孤立,必间以经济金钱讹诈勒索手段即顾准先生所说:全部生活与制度,曲尽其妙。相互间态度粗暴,与评比结合发钱多少,隔离外界,打下架子,要求认罪,成绩昭彰。统治者这些手段在反右和其后一系列的运动中真如他们经常的自夸语——发扬光大!这些手段治术在预演练习而不断升级,至文革而登峰造极!——旁注。
十一月二十三日 上午九时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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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露思想
董要求暴露思想。他嫌我暴露不够,大训一顿。
大概反右倾的整风方式就是如此。如今是整风成为交心的别名。事情愈糟,问题愈多,怀疑愈甚,要求交心愈严峻。E—K区别,真不知何在。
我辩了一通,这也是暴露思想。然后接受赵淑仁意见,“虚心一些”,停止不辩。及会议终了,始终维持笑靥迎人的一套。与赵同送董到大街,竭力解释不暴露的原因——充实思想笔记,思想上有松了一口气之感云云。总之,抵触情绪是丝毫没有的。
没有右倾思想不能过关
此次整风特点,大约是没有右倾思想就不能过关。作为党员,愈是要靠拢党,愈要暴露,暴露愈多,愈是进步,不暴露不能过关。
因此今天开始,想想如何暴露法。问题恐要环绕人道主义,蔓延及于先进吃亏论等等上去。三五日内编出一套提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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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折磨的痛烈之感
过度劳动这一关大致上已经过去。天冷润湿。二日来遍浇粪水,亦不过如此。栽菜,要等菜秧子长成再栽。近日连阴,晴好后几次突击也就过去了。
精神折磨现在开始了。下午栽菜上粪时,思及生活像泥污,而精神上今天这个人,明天那个人来训一通,卑躬屈节,笑靥迎人已达极度,困苦嫌恶之感,痛烈之至!
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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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一日下午三时
下午九时
续生活琐记
雨雪中大坝上人们不下来,我们到五点钟离开下棚回去。匆匆忙忙办了好几件事:
(一)匆忙地、卑躬屈膝地向杨荫堂借二元(杨柔远回家了),买四毛红酒,五盒六分烟;(二)买晚饭,连带把红酒喝完;(三)向黄队长哀求式地取得同意,搬到旧“机器房”那间屋里;(四)在里厨房锅灶前写了一节笔记,续写这份日记。
黄队长批准我搬到外厨房卧室。那儿屋小,暖和,晚上可看报,没有人在那儿开会,早上可以早起烤火,越冬是好地方。
还有,我的床铺不会有人来坐了。
厨房的秘密也可以进一步窥探了。
可以分肥。
要挤进劳动队的统治阶层。
批准的经过
批准的经过也可以记述。
向黄提是笑靥迎人,亦步亦趋,极尽卑躬屈节之能事的。黄的答复是极不耐烦地说“你要搬不就搬了啦”。此是第一阶段。
在里厨房烧锅烤火,何祥福也在,黄也在,我对何说,黄已批准我搬那个屋。黄这回以较和蔼的态度说,你也应该跟他们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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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至少有两处斗争会
雨雪中坚持工地工程,晚上各组发柴火烤湿衣服。
菜园正在斗争柳学冠,因为他喝中药喝得不好,把药倒了。
七组不知在斗争哪一个。>>商城这个小集中营统治阶层怎么可能会让顾准这样有着独立自由精神的人挤进去!即便暂时挤进去了也会被赶出来。绝不会让他来看见所有秘密,揭破肮脏真相!这事只是一个象征或暗喻。任何一个大或小的,彼和此的集中营都会迟或早弄死顾淮式的人!他生命的存在,就是对他们的威胁!顾准先生后贫病交加,仅五十九岁就痛困而死就是明证。——旁注。
在商城,顾准先生越来越看透什么什么主义。紧接着,他在十二月六日的日记中这样写下(旁白)——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
按照苏联的现阶段所提倡与反对的伦理观念而言,可为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重新定义。
社会主义是在保证少数人有正常与富裕生活条件下集中国力作战时经济式的建设,偷盗小帐等是不可免的。
共产主义是关怀多数人的生活,使生活水平的悬殊减少,并在社会道德方面恢复市民生活的正常秩序,消灭社会主义时代所发展的畸形。
如此而已。
应该说老实话。那不过是一个社会主义的史前期而已。>>仅隔一日,十二月八日晚六时半他又怒骂热讽。(旁白)——、、、、、、今晨二时半起身,写我那检查人道主义思想的学习笔记。
真是活见鬼!人间何世!总路线反映劳动人民迅速改变一穷二白面貌的愿望!
党性
沈万山是劳动党性的化身。
昨晚宣布评比结果,又有关于李宝仁的嘉言懿行。
李宝仁曾写信给人家,说劳动队成绩是微小的,沈深恨此事,所以不断找她岔子。昨晚宣布李是四类,说八类也可以。他说,李宝仁说我们理论不高,我还不是要斗你就斗你啦!
如今的党性都属此类。莫看沈是粗人,他是深得毛之三昧的。毛对费孝通不也是这样说的吗?
反之,我倒得到了沈的表扬。沈说我“接上头” 了。这其实是笑靥迎人政策的结果。我近来每见沈必招呼,他不瞅不睬我也招呼,这就合乎他的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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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派分子的摘帽子
而所谓右派分子的摘帽子,无非是一种政治上的勒索。
北京宣布140余人,都是为了照顾政治影响,潘光旦、浦熙修之类都是。对广大的右派分子,是绝不放心的。局势愈紧张,防范愈严。
所以,我的改造表现再好,不过求苟全性命而已。什么摘帽子,摘了帽子能如何改善环境,都是采秀式的空想。
不见此间摘帽的人依然在劳动队不往外放吗?
电灯月亮太阳——水库猪场
今天还是第一天哪。
前几天阴,如今晴定了。前几天电灯坏了,今天又放光明了,猪场场地上电灯通明了。今天初九,月光明亮。
准备一个新高潮吧,这是全国一致的,水库与猪场。
明天起,准备再拼命干一下,横竖是非干不可的。
大跃进万岁!>>什么东西可万岁?!什么玩意儿都万岁?!还要万万岁至无疆!!顾准先生后来的痛思深索和毅勇使他成为“一座巍然屹立、高耸入云的山峰”。(吴敬琏先生之赞语)吾土吾民持续而来的巨大苦难和由此引发他本人的精神痛烈,在这一长达442页厚书中几乎满本皆是。而被顾先生指实肯定此地为集中营句不止一两处。前苏联全境佈满大大小小的劳改集中营,索尔仁尼琴曰之为古拉格群岛。从反右开始以至到文化大割命最烈时,毛号令人人斗私批修,几乎家家都成古拉格,名师必出高徒,青出于蓝必胜于蓝乎?!吾土吾民曾犯下何种原罪或天条,必遭如此种种天谴乎!!
一九五九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上午十时一刻,他写下这天日记的最后一句是:别了,劳动队这个 Concentration camp(集中营)。
当然,顾准先生肯定明白他当时只是别了这个马上要置他于死地的;具象的小型集中营,因为他眼见更可怕一九六零年已到了。而且他肯定明白,他的肉身绝对走不出他也曾参与过创建的这个天下超级的大营!虽然他的思想和精神早己飞越疯人院!可你们或我呢?我觉得顾准先生一直不断在天际问道。>>旁注
(转载请注明出处,商业用途请通知本人。二零一一年十月二十三日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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