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阴齐发药业怎么样:当鞋合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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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鞋合脚时
                                                               【印度】奥修       范佳毅  译                                                                                              节选论述集中的第一章和最后一章
                                                                                                                                                                                  第一章 当鞋合脚时
         庄子是最难得的开悟者之一,甚至比佛陀或耶稣更加难得。因为佛陀与耶稣主张有为,而庄子强调的是无为。有为当然能做成事,但无为能做成的事更多;许多事可以通过意志来做成,但更多的事可以通过没有意志来做成。无论你通过意志做成什么,总是会成为一种负担,一种冲突,一种内在的紧张,你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它,它必须被持续地保持着,保持它需要能量,保持它最终会把你消耗掉。只有通过无为得到的才永远不会成为你的负担,只有不成为负担的东西才能成为永恒。只有无一丝一毫不自然的东西才能永远永远与你在一起。
       
        庄子说,真实、神圣与存在是通过完全的忘我达到的,甚至对于这一状态的追求本身,都会成为一种障碍———于是你不能忘我,你一旦努力地忘我,就会形成障碍。         你怎么能努力地忘我呢?一切努力都出于自我,自我在努力中膨胀,而自我就是疾病。所以,一切努力都必须被留在身后,什么也不用做。人必须让自己融入自然的存在,重返童年,就像初临人世的孩子,无所谓是,无所谓非,对于任何界限一无所知。界限一旦在脑海中形成,知道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已经患病,你已经远离真实的存在。        孩子自然地活着,他是完整的,他不作任何努力,因为任何努力都是与自己作对,内心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赞同,一半反对。  
       请记住你可以卓有成就,尤其是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通过努力做成许多事,因为努力是一种进攻,一种暴行,一种竞争。但在内在世界中,努力将一无所获,那些从努力开始的,最终都无奈地放下了。
   
        释迦牟尼努力了6年,不断地静心,集中精神,成了一名苦行僧。他竭尽全力,做了一个人所能做的一切,没有一块石头没有被翻过,他用自己的生命作赌注,这是一种努力,因为自我在那里,所以他失败了。
        在终极世界里没有什么像自我那样失败,正如在尘世间没有什么像自我那样成功。
        释迦牟尼彻底失败了,6年之后他灰心丧气,那真是一种彻底的沮丧,不存在一线希望。在绝望中他放下了一切努力,他丢下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的王国,以及属于这个俗世的一切,他丢下了,弃绝了。
        6年的苦行过去了,属于内在世界的一切也离他而去了,他留在一种绝对的虚空——空寂之中。那一晚他的睡眠异常安详,因为自我不在了;那一晚,一种非同寻常的寂静出现了,因为没有了努力;那一晚,一种非同寻常的存在降临在他身上,因为一夜无梦。
        一旦没有了努力,也就没有不圆满,当然也不必做梦,梦总是去完成某事。白天没有完成的事将会在梦里变得圆满,因为人的意念总是有完成某事的倾向。如果某事不圆满,意念就不得安宁,于是便孜孜以求,一旦求之不得,梦就出现了。
        只要有欲念,梦就随之而来,因为欲念就是梦——梦是欲念的影子。
        那天晚上,没有什么可以做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用,另一个世界也同样没有用——所有行为的动机都停止了,无处可去,也没有任何人需要到任何地方去,那夜的睡眠就成了“三昧”,成了“开悟”,成了能够在一个人身上发生的最终的事。就在那天晚上,释迦牟尼开花了,清晨他成道了。他睁开双眼望见最后一颗星辰从天幕上消失,一切都已存在。其实它一直存在,但他那么想要它,于是他看不见它。它一直存在,而他带着欲望,那样匆匆地向未来赶去,于是此时和此地他来不及看上一眼。
        那晚,无求无欲,没有目的,无处可去,也没有人到任何地方去,一切努力都已停止。刹那间他对自身一下子觉知了,他对存在的真相一下子觉知了。庄子一开始就指出不要有为,他是对的。因为你永远不会像释迦牟尼一样作那么一种完全的努力,你永远不会饱受挫折直到所作所为自动脱落。你的努力总是不完满的,你的意念总在那里说:再用一点力,总会发生些什么的;再进一步,目标就近了。你怎么会泄气呢?必须再加一把劲,因为你每天都在接近目标。
         因为你永远不可能付出如此完全的努力,你也永远不会有彻底的绝望。你尽可以花费你大量的生命来继续这种半心半意的努力,这就是你过去一直在做的。你不是第一次来到我的面前,你不是第一次通过努力来成为那真正的、实在的,你过去有许多许多次半心半意的努力,100万次,但你仍然抱有希望。
   
        庄子说,最好是从一开始就放下,因为你不得不放下,或者一开始就放下,或者最终无可奈何地放下。但最终的时刻不会来得那么快!所以有两种方法:一是竭尽全力,你是如此精疲力尽以至所有的希望都被粉碎,你终于认识到通过努力,一事无成,再也没有声音哪怕是一个小断片在无意识中徘徊并且说:再用一点力,就会成功……;或是竭尽全力,它自动脱落;或是根本无所作为。只是了解全过程,但不要陷入。记住一点:你不会甘心半途而废,你一旦陷入,就必须走完这一程,因为意念中有追求圆满的倾向。不仅是人类,甚至也包括动物。如果你画半个圆,一个猩猩过来看到了,假如旁边有粉笔的话,它会迫不及待地把圆画完整。
        你的意念有追求圆满的倾向——一切没有完成的事会让你紧张。你想大笑但你不能,那就会有压力;你想痛哭但你不能,那也会有压力;你想发怒但你不能,那又会有压力。那就是你患病已久的原因,因为一切都没有完成。
 
        你从来没有完全地笑,你从来没有完全地哭,你从来没有完全地怒,你从来没有完全地恨,你从来没有完全地爱,没有一件事是做得完全的——一切都没有完成。没有一件事是完全的。它缠绕着,于是你脑子里总也有那么多的事,那就是你为什么如此不自在,你永远不会有到了家里的感觉。        庄子说,最好不要开始,因为一旦开始就必须完成。请理解这一点,不要陷入一种恶性循环。这就是为什么说庄子是一朵珍贵的花,比释迦牟尼与耶稣更为难得,因为他的成就是悟出来的。庄子没有法门,没有禅定。他说,只要了解事实的真相。你降生,你为你的降生努力了吗?你成长,你为自己的成长努力了吗?你呼吸,你为你的呼吸努力了吗?万物自行消长,为什么要去操心?让生命自然地流动,你就顺其自然,不要挣扎,不要逆流而上,甚至不要游水,只是顺着水流漂浮,让水流带你去它带你去的地方。做一朵在天空飘浮的白云,没有目标,不去哪里,只是飘浮,这种飘浮便是终极的花朵。        因此,在进入庄子的世界之前,首先要明白的一点,就是自然。任何非自然的东西必须避免。不做任何违背自然的事情。自然已经足够,你不能改善它。但自我说,不,你可以改善自然——这就是所有教养存在的缘起。
        任何对自然所作的改善便是教养,所有的教养都像一种疾病——一个人越有教养,他就越危险。
        我曾听说过一个猎人,一个欧洲的猎人,在非洲的森林里迷路了。他突然看到几座小屋。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个茂密的森林里还有村落,任何地图上都找不到它。于是他走到那个村落的首领跟前,说道:“你们被文明遗弃了,那该多么遗憾。”首领回答:“不,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我们就怕被发现,一旦文明侵入,我们就迷失了。”一旦你试图去改善自然,自然就失落了——那意味着你试图改造上帝。所有的宗教都试图改造上帝。庄子不赞成,他说:自然是本源,他把这种万物的本源叫做“道”。“道”意味着自然是本源,它是不可改善的。一旦你试图改善它,你其实在使它致残,而我们就是这样把我们的孩子弄成跛子。
        每个孩子都由道而生,随后我们用社会、文明、文化、道德、宗教去把他弄成残废,从各方面把他弄成残废,于是尽管他在这个世界上,但他没有活着。
        我听说有个小女孩儿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她很小,只有4岁,她问母亲:“你活着的时候有这样的聚会和舞会吗?”
        人越是文明,受的教养越多,就越是死气沉沉,你如果想看活着的死人,那么就去看修道院里的僧侣吧,去看教堂里的牧师吧,去看梵蒂冈的教皇吧。他们毫无生气,他们是如此地害怕生活,害怕自然,他们到处抑制生命,他们已经进入了坟墓。你可以装点坟墓,你可以制作一个价值连城的大理石坟墓,但里面的人已经死了。
        一个酒徒走过一片墓地,看见一座用纯白的大理石砌成的华丽的墓碑。他看着墓碑,看着上面的名字,那就是著名的罗特希尔德家族,他笑道:“这些罗特希尔德们,他们懂得怎么生活。”
        教养扼杀你,教养是谋杀者,教养是一种慢性毒药。
        庄子和他的前辈老子是反教养的,他们崇尚自然,纯粹的自然。树木比你活得好,甚至鸟儿、鱼儿都比你活得好,因为他们更富活力,他们跟着自然的韵律翩翩起舞,而你完全忘记了自然是什么,你从根本上责难它。
         如果你想谴责自然,必须始于对性责难,因为整个自然就是由它而来的。整个自然就是爱与性欲的流动。鸟儿歌唱,树木开花——这都是性欲的勃发。花儿是性的象征,鸟儿的歌唱也是性感的。所谓“道”就是整个自然繁衍自己,爱它自己,进入更深层的爱与生存的狂喜。
        如果你想摧毁自然,那就谴责性,谴责爱。在生活周围制造道德观念。那些道德观念,不管他们看上去如何冠冕堂皇,就像大理石的坟墓一样,你将被禁锢在那里。一些酒徒或许会觉得你懂得生活,懂得如何活在世上,但任何一个清醒的人甚至都不会觉得你是活着的。你的道德是一种死亡,在死亡扼杀你之前,社会已扼杀了你。
         这就是为什么庄子的寓意是最危险、最富革命性、最具叛逆精神的——因为他说:让万物自然消长,不要给自然设立任何目标。你以为你可以创立目标有所企图吗?你只是一个微小的部分,像一个原子,你怎么能够迫使整个世界围绕你转动呢?
         对于宗教人士来说,这是最危险的,对于有着严格道德规范的清教徒来说,这是一种最为危险的寓意。这意味着打碎所有的束缚,让自然喷薄而出——这就是危险。
        我听说一位护士长向一位刚从大学毕业的新护士介绍医院的情况,她领着那个新护士看医院,介绍各科的病房:这是癌症病房,这是肺结核病房,等等,等等,然后她来到一个大厅,说:“看着,请记住,这是最危险的病房。”新护士看了看,但她看不出危险在那里,于是她问:“为什么这是最危险的病房呢?在癌症病房你都没有说危险。”护士长笑道:“这些人最健康,这就是为什么这是最危险的病房。请注意——健康总是危险的。”
        教士们害怕健康,因为健康在他们眼里是不道德的。你可能听说,也可能没有听说过本世纪的一位德国思想家——闻名于他的时代的凯泽林伯爵①。他被视为一位伟大的宗教哲学家。他在日记里写道:健康是不道德行为,因为健康就是活力。活力就是喜乐,活力就是享受,活力是爱,活力是性,活力是一切自然现象。摧毁活力,使它驯顺和暗淡。于是就有了如此之多的戒律——就是要摧毁活力,就是要阻止活力的勃发和喷涌。   
  ①凯泽林(Keyserling,1880~1946):德国社会哲学家。有《一位哲学家的旅行日记》、《不朽》、《创造性的认识》等著作。——编注。
 
        宗教人士总是认为健康是危险的,于是,病态便成为一种精神上的目标。
        我再重复一次,庄子是十分叛逆的,他说:来自充溢生命状态的自然、活力和喜乐以及随之自然而然的平衡,这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努力。自然界有多少美丽的事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玫瑰自然是美丽的,杜鹃自然要啼鸣……瞧,一头鹿,生气勃勃,充满活力,灵活敏捷;瞧,一只野兔,如此敏捷,如此警觉,甚至连佛陀也不免嫉妒起来。       举目四望,自然界的一切是如此完美。你能改善一朵玫瑰吗?你能改善自然吗?只有人类什么地方出了毛病才会这样。如果玫瑰未经任何努力就是美丽的,人为什么不能呢?人有什么不对劲呢?如果星星未经任何努力就是美丽的,没有帕坦加利①“瑜伽经”的相助,人为什么不行呢?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就像星星一样。所以庄子说:“顺其自然,你将开花。”如果这一寓意越来越深地进入你的内心,一切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于是你就不再按部就班地计划将来,而是活在此时此地,当下即是一切,当下即是永恒,这就是佛境,你已是佛陀。唯一缺乏的是你没有给它机会开花,因为你是如此地专注于你的目标。   
  ①帕坦加利(Patan-jali):古代印度瑜伽派哲学经典《瑜伽经》的作者。——编注。
 
        花朵没有任何努力地盛开,因为它的能量没有被任何目标所挥霍。花朵不计划将来,花朵是现在和当下。像一朵花,像一只鸟,像一棵树,像一条河或像一片汪洋——但不要像人,因为人不知哪里出了毛病。
        自然,之所以为自然,是因为不作努力,自发地,这就是庄子的精华所在。现在我们将开始领悟他的箴言,尽心倾听每一个字,因为你的意念会制造障碍,你的意念会不让你倾听。你的意念就是社会的缩影。社会是十分狡诈的,它不仅环绕着你,它还渗透着你。这就是你的意念,这就是为什么所有那些知道的人对抗意念趋向自然的缘由,因为意念是人为的东西,是由社会植入你体内的。所以当你聆听庄子的时候,你的意念会阻挠你,你的意念会不乐意倾听,因为他说的是如此有悖于你的意念。如果你将你的意念放在一边,让庄子的话语渗透你,光是倾听就会改变你。没有任何其他事情要做,只是倾听。
        庄子相信领悟,而不是静心。如果我说你得静心,那只是因为我觉得领悟对你来说十分地困难。静心不会把你带向目标——没有什么方式可以把你带向目标。不存在任何方式,任何技巧。静心只是帮助你领悟,它不会将你引向真理,它只是打破意念,一旦真理出现,你可以看见它。
        绘图者米倚信手画出的圆比用圆规画的更完美。
        庄子讲到一个名叫米倚的绘图者,他信手画出的圆比用圆规画的更完美。真的,需要圆规是因为你害怕,如果不害怕,你也能不靠任何帮助画出完美的圆。
        圆周在自然界随处可见,一切事物都作圆周运动。圆周是自然界最易见的现象——从不借助圆规。星辰从不查地图,它们也不带圆规,但它们是作圆周运动的。如果你给它们地图和圆规,我敢肯定它们会不知所措——它们会无所适从,不知做什么好。
        你一定听说过蜈蚣的故事。蜈蚣是用成百条细足蠕动前行的。哲学家青蛙见了蜈蚣,久久地注视着,心里很纳闷:四条腿走路都那么困难,可蜈蚣居然有成百条腿,它如何行走?这简直是奇迹!蜈蚣是怎么决定先迈哪条腿,然后动哪条腿,接着再动哪条腿呢?有成百条腿呢!于是青蛙拦住了蜈蚣,问道:“我是个哲学家,我被你弄糊涂了,有个问题我解答不了。你是怎么走路的?用这么多条腿走路,这简直不可能!”蜈蚣说:“我一直就这么走的,可谁想过呢?现在既然你问了,那我得想一想才能回答你。”
        这一念头第一次进入了蜈蚣的意识。事实上,青蛙是对的——该先动哪条腿呢?蜈蚣站立了几分钟,动弹不得,蹒跚了几步,终于趴下了。它对青蛙说:“请你再也别问其他蜈蚣这个问题了,我一直都在走路,这根本不成问题,现在你把我害苦了!我动不了了,成百条腿要移动,我该怎么办呢?”
        生命也作圆周运动,完美无缺,没有问题。庄子说到那个能不用圆规画圆的米倚。你需要圆规是因为你对生活没有自信,你需要道德、告诫、原则、《圣经》、《可兰经》或者《吉它经》来指导你的生活,因为你对自己内心的力量缺乏信心。这就是你的生活。那些《圣经》、《可兰经》和《吉它经》给你带来的结果,就像青蛙给蜈蚣带来的结果一样。
        那么多告诫要遵从,那么多原则要照办,还有那么多道德观念要信守。有那么多东西左右你以至你的内心生活丧失了自发性。你误入歧途,并不是因为任何邪恶的势力,而是那些做好事的人。并不是魔鬼将你引入歧途,而是你的教士,你的领导者以及你所认为的圣人。
        这很难令人相信。相信有魔鬼是容易的,所以你把所有的责任推到魔鬼身上。我告诉你:没有什么魔鬼。庄子也这么说。
        庄子说:没有上帝,没有魔鬼,只有生命。教士创造上帝,创造魔鬼,因为教士制造了是与非的界限。一旦是非界限进入你的头脑,你便永远不会舒畅,永远不会自在,永远不会放松,你会一直紧张。你做的都不对,因为界限反而导致混乱。整个生命是如此安详而沉静,你花这么大力气干什么?就因为有了界限。
    “绘图者米倚信手画出的圆比用圆规画的更完美。”如果你没有自我意识,你的生命会自然生长。这个圆规就是自我意识:你带着自我意识做事,就会陷入麻烦。你说话,你整天与你的朋友闲聊,这些都没有问题。但如果我要你到这里来,在这张椅子上对聚集在这里的朋友说话,你将会有和蜈蚣一样的处境,而你一生都在说话,却从来不成问题。
        怎么会成问题?问题是你的自我意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你,注视着你,你就不自在了。于是你设计、筹划,你要人们都喜欢你。你无论说什么都希望给人留下印象——你有了自我意识。
       不然的话,每个人都是一个演说家,天生的演说家。人们说话,这从来不成问题。一旦你让他们走上讲坛,向一群人说话,就不对劲了。什么不对劲?什么都没有变,只是自我意识进入了,自我意识就是问题。
        他的手指不知从哪里自发地带出图形。同时,他的意念自由自在,对他正在做的事情无牵无挂。不需要工具,他的意念完全地单纯,不知道有障碍。他的手指不知从哪里自发地带出图形。不知哪里意味着无所不在,不知哪里意味着终极世界,不知哪里意味着终极的源泉,也就是生命的本源。
        你何以如此完美地呼吸?庄子说不是你在呼吸,而是“它”使你呼吸。你没有呼吸因为你什么也没做。“我在呼吸”是一个虚假的概念,还不如说:“自然”——“它”使我呼吸。随后,整个心理状态都变了,整个的着重点移到了自然上,而不是你的身上,不是在自我上,而是在“它”上,那就是广大的、无限的、环绕着你的自然的根基,就是这个根基——“它”使你呼吸。
        当你陷入爱河,真的是你陷入爱河,还是“它”通过你陷入爱河呢?当你生气时,是你在生气吗?因为当怒存在时,你尚未存在;当爱存在时,你尚未存在。愤怒、爱恋,任何激烈的感情,都不是你,对万物而言,你消失了,只有它——“道”的存在。
        所以,“道”中的人就是逐渐明白“我”是最无用的东西,只会造成麻烦而不是别的什么——所以他脱离了它。事实上没有必要去脱离它,一旦他明悟了,它就自然脱落了——没有“我”,“它”通过他而生活,于是没有负担,没有紧张,没有焦虑,所以他成了孩子,他的内心自由了,没有顾虑。
        你不能没有顾虑地做任何事。无论你做什么,自我一进入,顾虑一进入,焦虑就来了。
        请看这种现象吧:一个外科医生开刀,他是个高明的医生。但如果他的妻子躺在手术台上,他就做不了手术,他的手在颤抖。在平时,他就如一个完美的机械师一样工作,但当他妻子躺在手术台上时,他不能做手术——需要另外请医生。
        发生了什么?顾虑进入了。对于其他病人,他没有顾虑,因为他照常工作,没有想这想那,他只是个外科医生,一种自然的力量在那儿工作。他的意念不在那里,他非常出色。但现在他的妻子在那里,顾虑进入了:手术会不会成功呢?我能救我的妻子吗?现在,这些问题在那儿,他的意念中有顾虑——于是他的手颤抖了。
        你整个的生命都在颤抖,因为你担负着如此多的顾虑,这样你就画不了一个完满的圆。
        无论做什么,你的颤动像一个阴影那样跟着你。谁造成了这种颤动?
        你来找我,你说:“我不平静,我的意念不肯安静。”可如果你不放下顾虑,你又怎么能平静?你想要你的意念静止,你想要你的意念安静、清明、透彻,不放下顾虑,这一切就不可能,因为那里始终有颤动。
        如果不改变你的顾虑,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一切颤动压抑在心里。于是,如果你观察,你会觉得在表面一切都平和、冷静,但在内心深处你在颤抖,不停地颤抖。内心的恐惧和颤抖持续不断。它们都是由顾虑而生。
       什么是顾虑?就是想着其他人会怎么看你。但你为什么如此担心其他人?如此担心以至你无法生存?每个人都在想别人会如何看他们,而别人其实也一样担心。他们担心你,你担心他们。
       有一次摩拉在一条小道上走着,那是一条偏僻的小道,太阳下山了,黑夜降临了。忽然他感到害怕,因为来了一群人,他想:这些人一定是暴徒、盗贼,周围没人,就我自己。怎么办?于是他翻过附近的一道墙,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墓地。那儿有一个新掘的坟,他就爬了进去,多少让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等着那批人过去,然后他可以回家。但那批人也看见有人在那里。摩拉突然越过墙头,不禁使他们害怕。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躲在那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于是他们全都越过墙头。现在摩拉肯定了:我是对的,我的推测是对的,他们是危险人物,现在毫无办法,只好装死了。于是他就装死,他屏住呼吸,因为你不会抢劫或去杀一个死人。但那群人看见有人翻墙,他们十分担心。他们围在坟墓四周,看着里面,那人在干什么?他们说:“什么意思?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呆在这里?”摩拉睁开双眼,看看他们,然后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他笑了,说:“看,这是个问题,一个非常具有哲学意义的问题。你们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还想问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呢,我在这里是因为你们,你们在这里又是因为我!”
        这是一种恶性循环:你害怕别人,别人害怕你,你的整个生活乱成一团,放下这种胡思乱想,放下这种恶性循环,不要在意别人。你的生活就足够了,不要顾虑别人。我告诉你,如果你无牵无挂地生活,你的存在就会开花,别人也会分享你的存在。你乐意分享,你也乐意给予,但首先你必须停止顾念其他人,以及他们对于你的想法。
        这种“对于”是很危险的,谁都不自在,谁都不放松。因为其他人也顾念别人,每个人都跟在另一个人后面——生活成为地狱。
        他的手指不知从哪里自发地带出图形。同时,他的意念自由自在,对他正在做的事情无牵无挂。
        不要顾虑你在做什么——全心全意地做,于是,做本身就成为一种极乐。不要考虑什么大事,事情没有大小之分。不要想你是在做大事,演奏伟大的音乐,绘制伟大的画作,你要成为毕加索①或凡高②或伟大的作家莎士比亚或弥尔顿③等等。没有什么——没有大事,也没有小事.只有伟大的人和渺小的人,但事情不分大小。一个伟大的人能把这种色彩带进他所做的每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他与众不同地吃,与众不同地睡,与众不同地行。他将其伟大的品质带进他的所作所为。   
  ①毕加索(PabloPicasso,1881~1973):西班牙画家,法国现代画派主要代表。他的作品对西方艺术流派有很大的影响。——编注
    ②凡高(VincentVanGogh,1853~1890):荷兰画家,后期印象画派代表人物之一。作品有《向日葵》、《农民》、《邮递员罗兰》等。——编注。
    ③弥尔顿(JohnMilton,1608~1674):英国伟大诗人。以长诗《失乐园》闻名于世。其散文作品对清教徒革命作出重要解释,在西方政治和宗教思想史中占有地位。——编注。
 
        什么是伟大?自然……没有比自然更伟大的了。
        像国王一样饮食。这并不取决于食物的质量,而是取决于吃的人以及他从中取乐的方式。即便只有面包、黄油和盐,你也能做一个国王。
        从前伊壁鸠鲁有个花园,就在雅典附近……
        他像庄子一样,也是个罕见的人。他不信上帝,他没有信仰,因为信仰不值一提。只有愚蠢的人才有信仰。一个明悟的人有信心,而不是信仰。信心不同于信仰。信心意味着相信生活,彻底地信任生活,无论生活走向何处,他都随同前往。
        他有一个小花园,他与他的门徒住在那里。人们把他看作一个邪恶的无神论者。他不相信上帝,他不相信《圣经》,他不相信任何神庙,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他的生活方式十分了不起。他的生活超凡脱俗,壮丽而广阔,尽管他们一无所有,尽管他们十分清贫,国王听说了他们的事情,想去看看他们是如何生活的,没有信仰的人怎么能活得快乐?如果那些相信上帝的人尚且不能快乐,没有上帝的人又怎么能快乐?
       一天晚上他去了伊壁鸠鲁的花园。
        他真是惊讶不已——这是个奇迹。他们一无所有,几乎一无所有,但他们像国王那样生活,像神那样活着。他们整个的生活就是喜乐。当他们去小溪洗澡,那不只是洗一次澡,那是顺着水波起舞,那是和着流水的节拍歌唱。他们唱歌,他们跳舞,他们游泳,他们雀跃,他们潜伏。
        他们的饮食也是喜乐,一场盛宴,而他们一无所有,只有面包和盐,甚至没有黄油。但他们是如此满足,只要活着已经足够,不再需要什么。
        这一切给国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问伊壁鸠鲁:“下次我来,我要给你们带些礼物。你们要什么?”伊壁鸠鲁说道:“给我们时间去想想,我们从未想过会有人给我们礼物,我们从自然接受了那么多的馈赠。但如果你坚持,就请带些黄油来,别的没什么,黄油就够了。”
        生命能够成为一种喜乐,只要你懂得如何没有顾虑地生活。否则,生活将成为一种漫长的疾病,这种疾病只能在死亡里告终。
        同时,他的意念自由自在,对他正在做的事无牵无挂。
        不需要工具,他的意念完全地单纯,不知道有障碍。
        你一切都得学,因为你已经彻底忘了自然。现在心理学家们建议,爱必须训练,因为人们渐渐地忘了如何去爱。许多文字由此而生:《爱的艺术》、《如何去爱》。人们完全忘记了性高潮、性的狂喜。没有什么动物需要任何训练!甚至连树看来都比你智慧。
        一切都得教,就连生命的根基也得教,那就意味着我们被连根拔除了。我们失去了与自然的联系,鸿沟出现了。
        如果你被教会如何去爱,你的爱将是虚假的。真正的爱应该是自发的。你怎么能被教会去爱?如果你被教会了,那么你是根据规则行事的,那里没有自然的流动。
        自然并不按照你的规则流动,它有其自身的法则。你只要顺其自然,自然便会发生作用。我们必须教会人们如何呼吸的那一天已经为期不远了。现在你认为这是笑话,但如果你回过头去问伊壁鸠鲁:“将来会有那么一天人们必须被教会如何获得性高潮吗?”他会一笑置之。因为这是动物不需要任何教育就能获得的东西,不需要老师,不需要约翰逊们,不需要金西博士的报告那类东西。动物只是爱——爱是自然而然的。
        现在美国就有教人获得性高潮的诊疗所。如果通过教与学你取得了性高潮,好好记住,那不是真的。因为你在操纵它,你在控制它。所以你多少是在强迫它,而性高潮是自发的,自发的东西是不能教的。
        你不会教人睡觉。如果你试图去教,那你将干扰他们的睡眠,因为他们如果尝试——无论什么手段——那只能是一种干扰。你只是去睡觉,你只是把头放在枕头上去睡。如果你做了什么,那么睡觉这件事本身就不成其为睡觉了。生活就像睡眠,生活就像呼吸。
        不需要工具,他的意念完全地单纯,不知道有障碍。
        当你的内心纯净时,它有一种明晰,你不必遵循任何规则。你头脑中不需有任何《圣经》——你只是看。一切都是透彻的,因为你内心纯净。
        就这样,当鞋子合适的时候,脚被忘却了;当腰带合适的时候,腹部被忘却了;当心灵自然的时候,“赞同”与“反对”都被忘却了。
       记住,这是最伟大的祷文之一:当鞋子合适的时候,脚被忘却了。
       当你健康时你对你的身体一无所知——身体被遗忘了。当身体有病时,你才忘不了它。如果不是头痛,你会念念不忘你有个脑袋吗?当你头痛时你就忘不了你的脑袋了。当鞋子挤脚的时候,也就是它不合适的时候。当你头不痛时,头在哪里呢?你完全忘了它。健康就是忘却,而疾病才是顾念——它成为头脑中一个念念不忘的标记,一种持续不断的紧张。
         一个完全的道中人对自己是浑然不觉的。你觉得,因为你病了。自我就是疾病,一种很重的疾病,因为你念念不忘你是什么人。这就说明你处在一种很深的疾病中。疾病造就自我,一个十足健康的自然物体是浑然不觉的。他像一片云,像一阵风,像一块岩石,像一棵树,像一只鸟——但从不像一个人。他不像一个人只有疾病时,如有了创伤,才会需要顾念的。
        顾念是出于安全的一种心理机制:如果你脚上有刺,你就不得不顾念。意念会一次又一次不停地转向这个地方,因为有刺必须拔除。如果你忘记它,刺将留在那儿,这就会有危险,毒菌可能会渗透到整个身体。当你头痛时,身体告诉你去记住它,去做点什么。如果你忘记它,那头痛可能有危险。
        一旦有病,身体就会告诉你,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它将吸引你的注意。但当身体健康时,你忘却它;健康的时候你就像没有身体一样。这是健康唯一的定义:健康就是对身体没有意识。如果有任何关于身体的意识,那个部分就不健康。
        对头脑也是一样。意识健康时,自我不存在——你对自己一无所知。你不用一直提醒自己“我是什么人物”,你只是放松。你存在,但没有“我”,只是存在,没有“我”,没有具体化的自我。自我不存在。
        就这样,当鞋子合适的时候,脚被忘却了;当腰带合适的时候,腹部被忘却了;当心灵正确的时候,“赞同”与“反对”都被忘却了。
        这是需要明了的最深刻的道理之一。当心正确的时候,“赞同”与“反对”都被忘却了。当心念不对劲,有病时,你会一直有负担,忧心忡忡:这是对的,那是错的——对的需要遵从,错的需要避免。整个生活就是一种如何避免错误与如何获得成功的挣扎。但这不是获得成功的途径,这是永远与成功失之交臂的途径。
        瞧,你有怒气、性欲、贪心。如果你说愤怒是错误的,那你的整个生活都将在气恼的状态下度过。有时你会生气,而有时候你会为你的生气而生气——这将是唯一的区别。有时你会生气,当怒气过后你又为你的生气而生气,你把这叫做忏悔。然后你决定今后不再生气,但你会再次生气,因为这两种状态都是生气。有时你为别人生气,有时你为自己的生气而生气。
        如果你反对性,你说那是错的——整个世界都这么说——当然你会有性欲,而性交过后,你会觉得惭愧。在那种惭愧中你会沉思,把你的性欲想了又想;这将成为一种大脑的东西。所以,有时你会有性生活,而有时候是意淫——有时是身体的性活动,有时是头脑的性活动。
        一旦你作出区别,一旦你发生冲突,你将被一分为二。有一次我与摩拉·纳斯鲁丁在一起。一个非常漂亮的寡妇来向他求教。她说:“我遇到了麻烦,你得帮帮我。我爱上了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比我年轻,但他很穷。还有一个年长的人,他十分富有,但很丑,他爱上了我,我该怎么办?我该和哪个人结婚呢?”摩拉·纳斯鲁丁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说:“嫁给那个富人,而对那个穷人要好。”
        这便是矛盾产生的根源,这就是你如何在两者之间作出选择。于是你被分割了。当你说这是对的那是错的时候,你已经被分割了,你的整个生活将是一场冲突——像钟摆那样,从这一极荡到另一极。
        不要对抗任何事情。为什么?因为当你对抗某事时就意味着,在内心深处你在向往它,不然为什么要抵抗呢?
        一个内心深处没有怒气的人不会抵抗愤怒,他为什么要抵抗?一个内心深处没有贪欲的人不会抵抗贪欲,他为什么要抵抗?这对他不成为问题,这不是一个选择,他没有作出任何区分。请记住,只有贪婪的人才需抵抗贪婪,纵欲成性的人才需抵抗性欲,怒气冲冲的人才需抵抗愤怒,暴戾的人才需抵制暴戾。他们会怎么做呢?他们会设置一个对立的目标。
        如果你暴戾,那么非暴戾就是你的对立面。一个暴戾的人怎么会不暴戾呢?他会怎么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对自己残忍,就这样。他能做什么呢?一个暴戾的人……他怎么才能不暴戾?一个怒气冲冲的人……他怎么能养成心平气和的习惯?如果一个愤怒的人变成不愤怒了,在他的不愤怒中还将有怒气存在,你自身不进入,你是无法养成任何习性的。愤怒会进入不愤怒;暴戾会进入非暴戾。
        你环顾四周,如果你准确地观察,你会发现那些暴戾者无非是那些将非暴戾作为他们对立面的人;你会发现那些淫荡的纵欲者无非是那些将独身、禁欲作为他们对立目标的人。
        庄子说:不要区分,不然,你将被分割。一旦被分割,你将两半分离。
        一个被分割的人是不自然的,自然自成一体,这是一种深层的和谐,没有任何冲突。自然接受一切——没有选择,这是一种别无选择的自然而然。不要选择。这是一个奇迹:如果你不选择去抵抗愤怒。当愤怒来临时它只是愤怒,当愤怒离去时,随它去。不要忏悔,不要让它在脑子里继续停留,不要让它成为一种持续状态,不要对抗它。当愤怒来临,它就是来了,你能做什么?当它不来时,它就不来了!你别无选择。
        然后奇迹发生了。没有选择的你是如此敏捷,你的能量再也不会被分割。当能量不被分割时它是如此地强大,如此势不可挡以至愤怒成为不可能的事——因为愤怒是软弱的一个部分。请记住:你越是软弱,就越是愤怒;越是强大,就越是平和。如果你绝对强大,愤怒不会存在。请记住:你越是软弱,就越是贪婪——事实上,软弱者需要用贪欲来保护他自己——你越强壮,就越少贪欲。
        当能量在你身上聚成一体时,没有分割,没有隔离,你是一个整体。贪欲消失了,因为贪欲属于一个软弱的头脑、被分割的头脑。当你被分割时,将会有愤怒,而且你会与它争斗,于是造成更大的分离,更多的能量将被消耗。你内心将充满骚乱、暴戾,没有丝毫和谐的迹象。一切都会离谱。
        你越是努力保持和谐,遇到的麻烦就会越多——因为你从第一拍开始就走调,你会一路走下去直到最终。
        这第一步就是,“当心灵正确的时候,‘赞同’与‘反对’都被忘却了。”该怎么做?忘掉“赞同”与“反对”,让心来决定。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你与你的愤怒长期争斗而你仍在愤怒——所以,试试庄子的办法,你不会失去什么。
        你试图排斥性欲可你仍有性欲;相反,你会变得更放纵。性成了有害的东西——所以,试试庄子的办法,你不会失去什么。当性欲来时就让它来,就像你饿了要吃饭一样,性欲来时就让它来。不要作任何选择,不要说这是错的。这是好事,接受它——它是自然的一部分。突然间,当你成为一个整体时,性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爱。
        成为一个整体的人——试着去体味这个整体意味着什么。
        每个男人和每个女人都具有双重性:每个男人的内在都有男人和女人,每个女人的内在也都有男人和女人,没有一个人只是男人或女人——他们不可能这样——因为父母的一方是男人,父母的另一方是女人,你继承的是他们双方的东西——一半对一半。你一半承袭了你母亲,一半承袭了你父亲,所以你同时是男性和女性——一半对一半。这是深层的变裂。如果你造成更大的变裂,这种变裂将越来越大,放下一切变裂,不要引起任何争斗——不要选择。愤怒来了,接受它;性欲来了,接受它;贪心来了,接受它。你还能做什么呢?自然赋予你这些,所以接受他们,当然还有他们的后果。
        如果你生气,那么其他人也会生气——接受愤怒及其后果。然后你的变裂消失了,渐渐地你内在的双重性成为一种和谐,一种循环产生了,当你内在的男性和女性相遇的时候,内在的性高潮就出现了。当他们在你内心相遇时,你就成为一个整体,一个新人诞生了。爱像影子一样跟随这个整体。你不能爱,你的爱是一种面具,一种欺骗。你的爱只是一种计谋,你的爱只是为了获得性。这就是为什么当你获得性时,爱就消失了。
         当你与一个男人或女人性交后,爱消失了。过了24小时,能量再次来临,你积存能量,你又有性欲——你将再爱一次。因此爱只是获得性的一种手段,这就是你不能爱你自己的妻子或丈夫的原因——非常困难。你怎么能爱呢?需求没有了。爱只是一种引诱,只是劝诱另一个人作爱的前奏。对一对夫妻来说不需要劝诱,双方都是理所当然的。丈夫可以要求,妻子也可以要求,不存在劝诱的需要,所以爱情消失了。没有追逐的需要,要想看妻子怎么爱丈夫,或丈夫怎么爱妻子,简直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伪装,那种伪装成为每个人非常非常沉重的负担。假装去爱!于是你的生活便毫无意义。
        这就是人们陷入婚外恋情的原因:它能再给你一点活力、一点爱的激情,因为对于新对象你就必须再次引诱。你不能将另一方视作理所当然,你得劝诱。当你勾引之前,劝诱是需要的。你的爱只是一种劝诱,而不可能是别的什么,因为只有当你成为一个整体时,爱才会产生,而不是在此之前。
     “性”这个字是非常美丽的,“性”这个字的原始意义意味着分裂——性意味着分裂。
        如果你内心被分割,性将会存在。当你渴望一个女人或男人时,发生了什么?你的一半在渴求你的另一半,而你却在渴求外在的另一方。你们可以相遇片刻,但是你会再次孤单,因为外部世界没有永恒的聚会。性注定只是暂时的,因为另一方毕竟是另一方。
        当你与你内在的男人或女人相遇,那样的聚合才是永恒的。当所有分界都消失时这种聚合就发生了。这是一种内在的转换。你的男人与女人在内心相遇时你成为一个整体。当你是一个整体的时候你就会有爱。
        爱是佛,是基督,是庄子的品质。你只是虚晃一枪,你不能够爱。你越是明悟它,情形就越好,因为你不会被愚弄,你也不会愚弄他人。当你是一个整体,庄子也会在你身上发生,那就是:当心正确的时候,“赞同”与“反对”都被忘却了。
        没有驱使,没有强制,没有需要,没有诱惑,这时候你做什么事都是自在的,你是个自由的人。
        现在你有顽念、冲动,你得干一些事情,你的身体不断迫使你,你的头脑不断迫使你去干这些事情。如果你不干,你会不自在,如果你干了,你就会有愧——几乎走投无路。如果你迁就性欲你会惭愧,你干了错事;如果不迁就,你就会感觉不自在,因为能量聚集起来,你到哪里去释放你的能量呢?此时能量在你体内涌动,迫使你、驱动你;你的生活将是一种驱使和缠绕。无论你做什么,你都会遇到麻烦,因为如果你听从性欲,你会感到困惑;一切梦想都破碎了,一事无成。你想得那么多,设计得那么多,但现实永远不会符合你的梦想。
        你越是梦想,现实就越令人受挫,于是你觉得:为什么浪费精力?为什么陷入各种关系和不必要的复杂境地?因为当另一方进入时,他便带来了他自身的问题。
        因此每一种关系都成为一种负担,而不是自由——因为每一种关系都始于被迫。
       只有一个内心安然的人,一个成为整体的人,才是个自由人。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去喜马拉雅山,或逃遁到西藏去。不!他仍将立足于此地,但他是以一种不同的品质立足于此地。他将去爱、去同情,各种关系也将存在,但他依然是自由的。没有一种关系是出于被迫,这只是他的分享,分享他的存在。他拥有如此之多,于是他给予。如果你接受他的礼物,他将对你深怀感激。看……你的爱只是一种获得性的技巧,而他的爱不谋取任何东西。他的爱不是从你处得到任何东西,他的爱只是一种分享。他拥有,他拥有如此之多于是他给予你些许。他给予得越多,拥有的东西就增长得越快。他的存在是在一个不同的界面移动。
        你只要看看……到花园里去看看。如果植物的枝头有花,就没有更多的花会开放。好好观察它。我从不允许任何人摘花,但如果在一束玫瑰上长有5朵花,你不采它们,就没有更多的花会开,那5朵花也会很快凋谢。如果你采了5朵,那么10朵会来临;如果你采了10朵,那么20朵会来临,你采得越多,树给你的花朵也就越多。
         当你成为一个整体时,也是同样的情形:你会成为一棵开花的树。你越是给予,你将发现更多的会到来;你分享得越多,你从中也就成长得越快。快乐越来越大,欢喜越来越深——分享吧,因为如果不分享,一切都会死去。
        但最基本的事情是:不要“赞成”或“反对”,然后你才能成为一个自由人。
        容易是好的。而对你来说情况恰恰相反。你总是选择困难,因为困难给予你挑战,而挑战给予你自我。困难于你是对的,而容易从来就不对。因为在容易中没有征服,自我无法完成。任务越艰巨,自我就越兴奋、越狂热。必须这么做——珠穆朗玛峰必须被征服,月球也必须被征服。
        有人问第一个登上珠穆朗玛峰的埃德蒙·希拉利:为什么,为什么花这么大的努力?100年来人类一次又一次地尝试,许多人死了!他们永远没能回来。为什么有攀登珠穆朗玛峰的欲望?那儿有什么?什么也没有!100年来许多人就这样死去,失去了他们的生命,永远没能回来,然而一再地,每年都有一队人马再度尝试。
        西方每年都有登山队来。当希拉利登上珠峰返回时,有人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珠穆朗玛峰在那里,除非它被征服,否则我是不会安心的。它仍在那里,没有被征服,这是对自我的一个挑战,它必须被征服。
        困难是诱人的。事情越困难,它就越吸引你,也越具有价值,因为如果你征服了它,你将获得一个庞大的自我。甚至如果你失败,你也将获得一个扩张的自我,因为你至少尝试了,而其他人并没有作任何尝试。
        如果你轻易获得,那就什么都没有得到,因为自我不能扩张。如果你失败了,则失去更多,因为每个人都会说:这么件容易的事,你都不能干好?困难总是像磁铁般地吸引着自我,然而轻松是对的,因此自我从未被引向正确,它总是被引向错误。
        一个人成为罪犯,因为犯罪是难的;一个人成为政治家,因为政治是难的;一个人为钱而疯狂,因为赚钱是难的。人们总是为困难的事而疯狂。并非因为获取什么,只是因为它像珠穆朗玛峰似地立在那里,是一种挑战,必须被征服。
        看看你们的成功人士,那些获得成功的人。看看他们得到了什么?是的,他们可能登上了珠穆朗玛峰,但那儿什么都没有。人们必须回来。看看你们的总统、首相、洛克菲勒①,他们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他们在内心深处清楚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但他们干了一件事情,最为困难的事情——历史将记住他们。   
  ①洛克菲勒(JohnDavisonRockefeller,1839~1937):美国石油大王。二战后,其集团所控制的资产额成为美国最大的垄断财团。——编注。
 
        历史总是记住些蠢人,因为是蠢人制造并撰写了历史!
        庄子没有制造历史,因为轻松是对的。要是你轻而易举,你怎么能制造历史呢?如果你杀了几百万人并赢得一场战争,你就制造了历史。如果你只是在每天早晨刷牙,你怎么能制造历史呢?而轻松是对的!你洗澡,你唱歌,你怎么能制造历史呢?你吃饭,你静静地入睡,一夜无梦,你怎么能制造历史呢?不!历史对那些闲适与自然的人是不加注意的。历史只注意那些疯狂的,为某事所驱使的,制造这样或那样的麻烦的人。困难是错误的,容易是正确的;自在地活着,不要企图载入史册。把历史留给愚套的和疯狂的人,你只是远离它。因为你不可能两者兼得。你或是拥有生活,或是载入史册。如果你拥有生活,你将只是个自在和简单的人,做简单的事、做小事并从中获得享受。你不会给任何人制造任何麻烦。没有人会注意到你,你将存在,又似乎从来未曾存在,这就是自在——你存在就像你从未存在,就像你从不存在,从不打扰任何人。没有人会注意到你,因为没有必要。你将享受,你将体会到欢乐的最高峰。
        轻松是对的,有了正确的开端,你就轻松了。
        这就是判断标准:做任何事情,如果你觉得容易做,这就对了。如果你干得不顺畅,那是什么事不对劲了。如果你紧张,这就意味着你的生活不顺畅。如果你不能入睡,不能放松,这就说明你活得不痛快——你在追逐困难的事情,不可能的事情。
        改变你的生活作风,你走的是岔道。有了正确的开端,你总能自在,有了正确的开端,你总会放松——这就是判断标准。所以每当你干什么的时候,你得看看发生了什么:如果你变得平和,如果你变得闲适、自在、放松,这就对了。这就是判断标准,再也没有什么另外的标准。还要记住的是,对你来说是正确的,可能对其他人是不正确的。因为对你来说是容易的事,对其他人也许并不容易,也许别的事对他来说才是容易的。所以,并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法则。每一个个体都必须找到对他自己合适的事情。什么对你是容易的?不要听从这个世界,因为有些人喜欢将自己的法则强加于你。这些人是敌人,是罪犯。
        一直轻松下去,你就对了。
        你得以你一直觉得轻松的方式去生活,就像一个孩子,开心地睡,开心地吃,开心地跳舞,涌动着活力——只要自在。记住,没有人会注意到你。人们可能认为你疯了。因为如果你严肃,他们会认为你是有价值的,可是如果你不停地欢笑,让你的生活充满快乐,他们会认为你是个傻瓜。让他们去想好了。你就当个傻子,但是你自在。不要做一个聪明人而不自在。没有一种智慧能够在不舒畅的生活中开花。那种智慧是虚假的,是借来的。轻松些,轻松并不难,一旦你明白了,你就找到了你的道路。
         一直轻松下去,你就对了。
         庄子是美丽的,庄子是无可比拟的,庄子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他说:一直轻松下去,你就对了。他没有说:不要暴戾,你就对了;不要生气,不然你就错了;不要性欲……不!没有!他说:轻松些,一直轻松下去,你就对了——然后你选择你的道路。他给予你最根本的东西,而不是具体的指点,但是,它恰恰是宇宙的真理。
        轻松的正确方式是忘掉正确的方式。
        因为你如果过分执著于正确的方式你就会变得不自在。所以对于庄子你也自在些,不然的话你会变得不自在。你是如此起劲地变得不自在,以至你甚至会把庄子也变成一种疯狂。
    “轻松的正确方式是忘掉正确的方式。”忘了它,轻松些,这就是一切。忘记生存是轻松的——连这个也要忘记!不然你将过分执著于轻松,以至轻松也将成为你心中的块垒。
    如果你去对庄子说:现在我轻松了。他会说:放下它,你仍然念着它,当你轻松时,你就轻松了,没有定义,没有概念。当你轻松时,为什么说呢?为什么还念着它呢?因为如果你念着它,它早晚会成为一个创伤。一个自在的人只是轻松,而且忘我。他并未察觉他是轻松的,他也不知道他是正确的,他并不觉得自己在任何方面有什么了不起。他只是轻松地活着。
        当你靠近一个轻松地自在地活着、简简单单、浑然不觉的人,你将会闻到他的气息。紧张有它特有的气息,轻松也有它自己的气息,但你可能对此不会有什么印象。
       你是非常紧张,所以你从来只是注意紧张的人——不停地行动的人,坐着笔直,像一尊雕像似的人。于是你有了印象,事情看上去十分困难。你对孩子有印象吗?你注意看他们玩了吗?没有人会留意的!你对庄子也不会留意,当然你也不会注意一个真正自在的人,因为他没有给你施加任何印象。
        但是如果你明白,你就会在轻松的人周围感到一种与众不同的频率。你如何感受它?通过什么途径呢?这个途径就是在一个轻松的人身边,你会感到自己也轻松起来,更加自在了。
        一个轻松的人将使你轻松,一个紧张的人将使你紧张。和一个自然地活着的人在一起,你会感到随意,他不会以任何方式强加于你,他不会试图在任何方面改变你。他将接受你,他将接受。通过他的接受你能够学会接受,一旦你接受你自己,自然就接管了。自然一接管,海洋就不远了,河流在不停地向它流去。
                                                                                                       第十章 人由道而生
        需要能够满足,但欲望不能。欲望是一种发了疯的需要。需要是简单的,它们来自自然;欲望是非常复杂的,它们不是来自自然。它们是由意念造成的。需要是此时此刻的,它们是由生命本身造成的。欲望不是此时此刻的,它们总是向着未来。它们不是由生命本身造成的,它们是由意念营造的。欲望是营造物,它们不是真正的需要。这是必须记住的第一件事,你领悟得越深,越好。什么是欲望?它是意念向未来的运动。需要属于此时此刻——如果你饿,它是一种需要,必须被满足。这没有问题。如果你渴,你是此时此地渴,你必须找水。它必须被满足——所以这是一种生命的需要。但欲望不像那样。你想要成为一个国家的总统。它不是一种需要,它是一种野心,它是一种自我对未来的营造。或者你向往天堂——那也是在未来,或者你向往神——那还是在未来。记住,需要总是此时此地的——它们是现存的。欲望从来不是此时此地的——它们是不存在的。它们只是精神的,在意念之中。它们是无法满足的,因为它们的本质就是趋向未来。
        它们就像你看见的地平线。看上去就在附近的某处大地与天空相接。它是那么明显!你可以走到那里去!但你会不停地永永远远地走下去,那个距离始终是一样的;总是在前方的某处大地与天空相接。但你永远到不了那个地方,那个大地与天空的会合处。它们永不相交。这只是一种表象,印度教称为幻象:它出现了,但它不是那样。如果你站在远处,它出现了。你走得越近,你就越来越认识到它不是那样。地平线向前远移,你与它之间的距离始终是一样的。
        你与你的欲望的距离始终是一样的。你怎么能满足它?如果你想要1  卢比,你可能在某一天得到了。但你得到它们的那一刻,欲望将再加上1 倍。你有1000卢比,欲望将要求1  万。现在你有1 万,欲望将要求10万。距离仍是一样的。你可能有了10万——这没什么不同。又是10倍,欲望将保持原样。
        需要是简单的。它们是可以满足的。你感到饿了就吃,你感到渴了就喝;你感到困了,你就去睡觉。
        欲望是非常狡猾和复杂的。你受挫,但不是因为需要。你由于欲望而受挫。如果欲望占据了你过多的能量,你将连你的需要都无法满足,因为,谁来满足它们呢?你在向未来前进;你在考虑未来;你的意念在做梦。谁来满足日常的普通需要呢?你不在。你宁可饿着肚子也要到达地平线。你宁可延迟需要,那么完整的能量就向欲望流去。但最后,你发现欲望没有被满足,因为需要被忽略了,最后你只是一个废物。失去的时间不能复得,你无法回去。
        有一个故事讲述一位年长的智者,他的名字叫孟子。他是孔子的追随者,他直到非常非常年长时才死去。有人问他:“如果你被再次赋予生命,你将如何开始?”孟子说:“我将更多地注意我的需要,少去关注我的欲望。”这个认识也将来到你处。但它总是来得非常晚,那时生命已不在你手中。如果你被再次赋予生命……
        需要是美丽的;欲望是丑陋的。需要是生理的;欲望是心理的。        他们总是谴责你的需要,他们总是帮助你的欲望。那就是为什么世界变得如此丑陋——每个人都充满了欲望,没有人的需要得到满足。那能够满足的被忽略了,那无法满足的在被喂养着。这就是人的痛苦。庄子是向着需要的。满足它们,别要求欲望。只是放下这个念头,因为没有将来,只有现实存在。它是多么美丽!当你觉得饿,你吃——没有将来。当你如此沉浸于吃,它本身就成为一个乐园。那就是耶稣所说的:“不要去想明天。”看看田野中的百合,它们不积存,它们不思考,它们不为将来担心。它们在此时此地开花。看看盛开的百合——明天会关照它自己。
        你只是在此时此地。此刻已经足够,不要要求更多。这是真正的圣贤——一个活在当下的人,对他来说此刻就足够了。他满足了。对他来说没有天堂,他自己就是天堂。对他来说没有神,他自己已变成了神性的本身。这将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无论我说什么都有悖于许多世纪以来的教诲和毒害。当你觉得饿时就吃,在那一刻让饮食作为一种庆典。庆贺!因为谁知道呢,下一刻你也许不在了。饥饿可能没有了,这美丽的面包也没有了。渴也许没有了,这条河也许没有了。喝吧!让你自己在这里专注到时间停止,因为时间没有动——你的意念在动。如果你在此刻,完全地专注,用你整个的存在去享受,时间停止了。没有时间的运动,没有地平线,也不去追逐它。但每个人都急匆匆地赶往地平线。
   
        有一次摩拉·纳斯鲁丁进了一所医院。将要施行手术的那个外科医生说:“我们这里相信速度,我们不浪费一点儿时间。手术后第一天,你必须在房间里行走5分钟;第二天,走半小时,到医院外面去;第三天,一个小时的长长的散步。我们这里不浪费时间。生命是短暂的,时间就是金钱。必须节省它。”摩拉·纳斯鲁丁说:“只有一个问题——你介意我躺下做手术吗?”
        每个人都匆匆忙忙。你这么匆忙到哪里去?你曾见过某人到达哪里吗?你曾听说过有谁匆匆忙忙地、没有耐心地、靠着速度到达过哪里吗?我们听说过一些由于停止而到达的人,但我们从未听说过靠着奔跑到达的人。佛陀停止并到达了。耶稣停止并到达了。庄子停止并到达了。你带着你的目标,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但欲望把你引向遥远的地方,遥远的时间,遥远的目的地。你越是贪欲,你就越匆忙,你就会不断地错失你自己——受挫,动摇,在你死去之前你就是个废物。
        但在那个废物中欲望仍然存在。你聚集了整个一生所经历的欲望,你的意念说:“你失败因为你没有足够地努力。看,其他人成功了。看看旁人,他们成功了,你失败了因为你跑得不够快。下次作好准备吧。”
        你把这种心态整个地集中在一颗种子内,然后你再次诞生,整个的恶性循环再次开始。你到哪里去?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吗?即使你到达某处你还是你自己。即使你此刻成为一名总统,这个国家或一些别的国家,你以为什么事情会改变吗?你将原封未动——同样受挫地存在,同样野心勃勃地存在,有着同样的紧张,同样的焦虑,同样的恶梦。
        摩拉·纳斯鲁丁有一次拜访他的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这次是什么问题?”摩拉·纳斯鲁丁说:“我在做一个恶梦,每天晚上都重复。帮帮我!我无法入睡,它成了我头脑中一个沉重的负担。必须做点什么!”他是真的有麻烦,他的眼睛红肿,整个身体看上去好像他有许多、许多个月没有睡觉。心理医生重视起来。他说:“告诉我,告诉我那个恶梦,它是什么?”纳斯鲁丁说:“每天晚上我都做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梦。这个梦是我一个人与12个美女在一起。”心理医生说:“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怕?12个美女,你又是一个人与她们在一起,这有什么可怕?”纳斯鲁丁说:“你试过爱12个女人吗?独自一人?在一座岛上?”但是,你在爱12000个女人——每个欲望是一个女人。你的整个生命变成一个恶梦:那么多欲望,那么多地平线,那么多事情要在生命失去之前做完。那就是为什么你那么匆匆忙忙——你什么地方也去不了。你不停地跑啊跑啊跑啊,直到你落入死亡的手臂。死亡是你的所有努力的结束。
        记住,首先,需要是美丽的。这是其他圣贤,所谓的圣贤与庄子的不同——需要是美丽的,欲望是丑陋的。区别是:需要来自身体,欲望是由意念造成的。动物、鸟儿、树木是快乐的,因为它们没有意念去贪求;它们无论在哪里都是快乐的。它们生,它们死,但它们从不陷于苦恼,没有紧张。这是要记住的第一件事——区别,欲望与需要之间的清楚的区别。接受需要,它们没有什么不对,但放下欲望——它们的一切都是错的,因为他们不让你活在此时此地。而那是唯一可能的存在。没有其他存在。
        像田野里的百合那样开放,像树林中的鸟儿一样歌唱,像野生动物那样无拘无束!
        不要听从毒害者,享受简单的身体的需要。你有多少需要?一个人需要食物,一个人需要水,一个人需要蔽荫处,一个人需要一颗爱心——那就是一切。如果没有这么多欲望,整个世界此刻就会是一座伊甸园。因为欲望,我们不能关注简单的需要。看,……连动物都能满足它们的需要,但人不能满足他的需要。人为什么贫困?不是因为大地是贫困的,而是因为人是疯狂的,他把更多的能量投入欲望。抵达月球看来比喂饱穷人更为重要。抵达月球有什么用?你将干什么?但这是意念的整个趋向。美国浪费在攀登月球上的钱可以养活整个亚洲,所有落后的国家都能得到发展。登上月球你得到了什么?现在美国的旗帜在月球上——这就是得到的。甚至没有人看见它!现在其他星球成为目标。月球被征服了——现在其他星球必须被征服。这种月球狂是为了什么?这种精神错乱的疯狂是为了什么?
      “Lunatic”(疯狂的)这个词非常好,它来自“luna”,月球。一个疯子总是月球狂,受了月球的刺激;月球总是所有疯子的目标。他们第一次达到了目标,他们登上了月球。但他们从中得到了什么?当你登上月球,目标又移向前方,地平线向前推进。现在你必须登上另一个星球——然后又一个星球。为什么如此浪费生命和能量?所谓的宗教谴责你的需要。这成为他们的口号——不要享受就是有信仰。“吃喝玩乐”是他们谴责的东西。每当他们要指责任何人时,他们会说:“他相信‘吃喝玩乐’。”但庄子说:“吃、喝与玩乐。如果你完全沉浸于此,你就成了道,不再需要什么。简单地,顺应自然,不要在任何方向强制自然。不要变成一个战士,一个斗士,一个与生命对抗的士兵。降服于生命,让生命通过你而发生。”那是第一要事。
        第二件事:每个人都寻找安全。但那时,你是在寻找一种不可能。每当你寻找一种不可能时,你就遇到了挫折。这是不可能的,安全不是事物的本质。不安全是生命的真正灵魂。不安全是真正的滋味:就像海的滋味是咸的,所以你无论在何处品尝生活,它的滋味是不安全。只有死亡是安全的。生命因为它的本性必定是不安全的。为什么?每当一件事物活着的时候它是变化着的;只有一件死去的东西才从不变化。每当有变化就有不安全。变化意味着什么?变化意味着从已知到未知。一切不安全的基础就是你想依附已知的东西。
        用这种方式来看:一个孩子在母亲的子宫里。如果要安全的话最好是赖在子宫里不出来。你能够有比永远地呆在子宫里更安全的情形、更安全的位置吗?
        孩子没有责任——没有工作,没有办公室,没有问题要解决。一切都自动解决。孩子甚至不必自己呼吸,母亲代他呼吸。孩子的心脏随母亲的心脏跳动而跳动,母亲的血液不停地喂养着孩子。他完全是在天堂里。你能想出比子宫更好的天堂吗——舒适,沉睡,连一个忽隐忽现的梦都没有,在一个安静的睡眼中?那时,诞生降临了!心理学家们说出生是非常有损伤性的,因为孩子被抛出来,从他的安全中连根拔除。一个合适的家,最舒服的……我们不能造出任何像它一样的东西。没有声音进入:就好像这个世界从不存在似的。孩子不必作任何选择,不会被分割;没有训练,没有制约。他只是享受他自身,就好像他是世界的中心。
        那时,忽然间诞生来临了。它是损伤性的;不安全第一次进入了孩子的存在。现在他必须呼吸;现在当他觉得饿时,当他觉得渴时,当他觉得不舒服时他必须哭叫。他必须作出自己的安排,他必须开始担心。如果母亲不在他会担心。他尿湿了,他哭了又哭,没有人听到。现在紧张、不安全来了;他总是怕母亲会离开他。母亲不停地威胁:“听我的话,不然我就离开你。”母亲甚至威胁孩子说:“听着,跟着,不然我会死去。”这是一种威胁!孩子在他的心底里颤抖。他必须跟从,他必须作出安排,他必须作假和戴上面具。他必须扮演角色——即使他不想微笑,如果母亲来了,他必须微笑。他必须变成一个政治家,并关心其他人是如何看他的,不然他将感到不安全。
        现在他将永远不会像在子宫里那样安全。他应该做什么?他应该赖在子宫里吗?看来孩子是赖的,他不想出来。许多次需要医生的帮助把孩子带出来——他整个的存在都在依赖。他反抗;他想要像他本来那样存在,已知的。你能想出对孩子来说比世界更未知、更陌生的东西吗?他睁开眼睛,一切都是陌生的,周围全是声音。他变得害怕。他将成长,当他成长的时候,生出了更多的不安全。他迟早将被送进学校——现在就连家也不再是他的基地。每个孩子都反抗。你不会发现一个高高兴兴地去学校的孩子——除非家里是地狱。没有孩子想去学校,他反抗,他依赖母亲——他被抛出了家门。然后他将开始依赖学校。
        如果你去大学看看,感受一下学生的脉搏,没有人想离开大学。
        有许多人们无意识地作出安排一次次失败的事例,以为大学是安全的。父亲关照着,他寄钱来,你只是像王子一样地生活。世界仍然没有进入,但整个世界把你拖进不安全,你迟早将必须被抛出学校。全世界的人都把大学叫做“母亲”并不是偶然的。它是有意思的。它是母亲——你仍然是个孩子,社会在关照你。但你还是一天天越来越移入不安全。
        母亲有一种安全感。母亲将爱你,无论你爱不爱她。这是一种单向的交通,她将自然地爱你。但现在你必须寻找一个不是自然地爱你的女人。你必须爱她。如果你需要爱,你必须给予爱。对一个母亲来说那是不同的,一切都理所当然。但对另一个女人,它将不会是这样;你必须从这个女人那里去获取爱,那就是为什么有一场持续的争斗。一个男人想要他妻子就像他母亲一样。但为什么她应该是他母亲呢?她不是一个母亲,她是一个妻子。她也处于相同的境地——她想要那个男人——她的丈夫,当她的父亲。
       它的意义是什么?一个母亲的爱是无条件的。它给予你,她分享。父亲的爱是无条件的——只是因为你是他的孩子,他爱你,没有必要获取它。但当你进入世界你必须获取丈夫的爱,妻子的爱。它随时都会被收回。恐惧,不安全……因此婚姻进入了存在,因为情人们是那么不安全,他们想要法律的支持。于是政府保护他们,社会保护他们。不然婚姻有什么必要?如果真有爱,你不必结婚。为什么?有一种恐惧是,爱今天可能有,但谁知道明天?如果爱离去了,那你将干什么?你将依靠什么?法律、法庭,政府——他们成为安全。然后你可以到法庭去,你可以要求爱。
        每个社会都使离婚尽可能地困难,结婚尽可能地容易。这看来很怪,它应该是恰好相反——结婚应该尽可能地困难。因为两个人进入一个未知的世界;让他们等待、观察、思考、细想、静心。给他们时间。在我看来在法庭允许任何人结婚以前应该有至少3年的时间。我认为那时就没有人会结婚了!3年!不可能!蜜月之后一切都过去了。然后人们相互依赖,因为如果他们分离,就会有法律,安全和问题随之而来。孩子来了,现在婚姻成为一种责任,不是欢乐,不是狂喜。如果你忧虑,没有喜乐,社会总是高兴的,因为一个喜乐的人是无法利用的。只有一个忧虑的人可以利用;只有一个忧虑的人能够被塑造成一个奴隶。一个喜乐的人永远不会是一个奴隶,他对社会来说太危险了。他是反叛的,他不需要社会——那就是一种喜乐的存在的含义。他独自一人就足够了。如果他不需要社会,那么社会就无法把事情强加于他。社会想要你担忧,不自在,那么你将依靠它。那么你将走上法庭,你将看着审判员,好像他是某个神。那么政府、国家、警察,一切都变得重要,因为你担忧。但如果你喜乐……情人们会忘记他们,但不是结了婚的人。情人们会忘记警察,一点都不需要他。他们的爱足够了,但当爱离去时,就会需要警察让他们仍在一起。需要一名警察——现在如果你们分离,他将会制造麻烦。就是为了避免麻烦,人们继续在一起生活。
        生命是危险的,但那是它的美丽——它是不安全的,因为不安全是运动、活力、生机的本质。你越是死气沉沉,越是安全。当你在你的坟墓中时是没有危险的。什么还能发生在你身上呢?没有什么!当你死去,没有人会伤害你。但当你活着,你是脆弱的,你会被伤害。但我告诉你,那是生命的美丽。
        一朵早晨的花不能相信晚间它将离去。但那是它的美丽——在早晨它是如此光彩,如此庄严,宛如一个皇帝,到了夜晚它就走了。只要想想一朵由石头或塑料做成的花,——它保持。它保持着,它将永不凋谢。但是当有些东西永不凋谢时那就意味着它从未盛开。婚姻是一朵塑料花,爱情是一朵真正的花——它在早晨盛开,夜间它就离去了。婚姻继续着,它有一种永久性。但是在这个没有永恒的世界里,又有什么东西会真正地永恒呢?
         一切真实的东西必将存在于此时此刻。有不安全;任何时候它都会消失。盛开的花儿将凋谢;升起的太阳将落下。一切都将改变。但如果你过分害怕不安全你会作出安排。有了那些安排,你将杀了一切——妻子是个死去的被爱者,丈夫是个被谋杀的情人。然后事情搞定了,没有问题。但那时整个生命厌烦得要命。
        我不是说爱不能永久——它能够。但不安全是它的本质;你不能把它变得永恒。记住!你必须每时每刻运动。如果它凋谢,你必须接受它;如果它继续开放,你享受它。看情况而定。但你无法对它感到安全。你怎么能对将来感到安全?谁知道你还在不在?如果你对自己都不能安全,你的爱又怎么样呢?
        但你一直在承诺,你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当你爱一个人,你感到你将永远永远爱他。这是此刻的一种感觉。不要把它变成承诺。只是说:“此刻,我觉得我将永远永远爱你,但我不知道我下一刻会怎么感觉。”没有人能够说关于下一刻的任何事情,没有人可以承诺。如果你承诺,你生活在一个塑料的世界里。承诺无法给予。这是爱的真实和诚恳,它不能承诺。但每个人都想要承诺,只是为了安全;你越害怕,你要求的承诺越多。那就是为什么女人比男人想要更多的承诺,她们更加害怕,她们自然地觉得更加不安全。她们想要将一切都变得永恒,只有那时她们将跨出一步。于是你不断地给予虚假的无法兑现的承诺。每个承诺都被打破。随着每个承诺你的心碎了,别人的心也碎了。随着每一个承诺的消失,生命变得徒劳和毫无意义;诗意失去了,它成了一篇平淡的散文,一种法律现象。你来与你妻子作爱。它成了一件法律事务,你必须做它,它不是自发的。你必须吻你的孩子,它不是自发的,你必须做它,它是一种责任。
        责任是最丑陋的事情,我告诉你,爱是最美丽的事情;责任是最丑陋的。
        爱情是一种未知的现象,你无法操纵它。责任是一种社会的产物。现在妻子会说:“你必须爱我;这是你的责任,你作过承诺!”你知道你作过承诺。那么你能做什么?如果爱消失了,或者在这一刻你不觉得在爱,或者今天晚上你不想作爱,怎么办?只是为了遵守过去的承诺你不得不弄虚作假。于是你说:“好吧,是的,我作过承诺。”你将干什么?你能按照要求承诺爱吗?这是可能的吗?它发生过吗?你能够制造爱吗?
        你不能,但你会假装。那种假装将变得越来越固定,因为自发性是不允许的。于是每个人都感到受了欺骗,因为一种假装的爱是无法圆满的。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假装的,你能够看透它。你作着一切爱的举动,但没有爱。它就像一次瑜伽功的练习:动作有了,姿势有了,但心不在。你在别的什么地方,尽职或被要求,但你也觉得:是的,我作过承诺。
        我告诉你,承诺也许是完全对的,但每一个承诺都是暂时的。你不能保证你明天会在,你怎么能保证你的爱还在呢?你只能说这是此刻的感觉:我将永远永远地爱你,但这是一种暂时的感觉——如果事情在下一刻消失了,我能干什么?但安全造成了问题——对一切你都需要安全,那就是为什么一切都变得虚假。
        生命是不安全!让这个真理越来越深地渗透你。让它成为你内心深处的一颗种子——生命是不安全的。这是它的本质,对此无能为力——你做的一切将是有害的。你只会杀害。你感到越安全,你将会越没有生机。看看那些靠着财富、特权、围绕着他们的城堡而真正安全的人们——你会看见他们是死的。只要看看他们的脸,眼睛,看上去好像他们是用石头做成的。他们的脸看上去像面具,他们是“角色”;他们的举动是自动化的,它们不在他们里面,他们被禁锢而不是流动——冻结和不动。他们不像河流一般舞蹈、奔跑,向着大海。他们是死的、呆滞的池塘,不到哪里去,也不流向哪里。每一刻你必须面对未知的东西。这是不安全:过去没有了,将来尚未到来。将来是不可预测的,每时每刻你都站在不可预测的门前。这是必须欢迎的。每一个未知的时刻都是客人。
        在印度我们对客人有一个非常美丽的词,没有别的语言有那个词。它是atithi。它意味着:一个没有给予任何预兆就来的人,一个没有任何预约就来访的人。Atithi意味着“没有日期”;他与你没有预约,他只是来敲门。但我们是如此为安全感疯狂和缠绕,我们甚至杀了客人。如果一个客人来了,他必须首先通知你并征得同意才来。因为你必须为他准备房间,你必须作出安排。没有人会突然敲你的门。
        在西方,客人完全消失了;即使他来,他住在旅馆里。不再有客人,因为西方比东方更加被安全感缠绕。当然,因为那种缠绕他们积聚了更多的财富,更多的防范,更多的银行存款。一切都保了险,但人是死的。现在没有atithi,现在没有陌生人敲你的门,未知停止走向你。一切都变成已知的,于是你进入一个已知的恶性循环。你从一个已知走向另一个已知,从那个已知到另一个,然后你说:“为什么生命没有意义?”意义来自未知,来自陌生,来自出乎意料地突然敲你的门——一朵花突然开放,你从未期待过它;一个朋友忽然碰巧在街上,你从未等待。爱情忽然绽开,你甚至尚未察觉到它将要发生,你甚至想都没想过,甚至连做梦都没做过。那么生命有意义。那么生命有一种舞蹈。那么每一步都是快乐,因为它不是充满责任的一步,它是迈向未知的一步。河流走向大海。
        不安全是道的本质。不要制造安全——不然你把你自己与自然、与道隔离。你越安全,你将离得越远。走进未知,让未知循着它自己的道路。不要强迫它,不要推动河流,让它流动,不要答应给任何人一座玫瑰园。当你爱的时候,要纯真和诚实。当你爱的时候,要纯真和诚实,只是说:“此刻我是这么感觉,下一刻到来时我会告诉你”………好像此刻就是生命的整体。我告诉你,如果你在此刻这样地爱,下一刻你将更爱,因为下一刻是由这一刻诞生的。但那不是一个承诺,不是一种保险。如果你在这一刻爱得如此完全,你在下一刻将爱得更加完全。这看来很荒谬——完全怎么还能“更加”?但它发生了。
         生命是荒谬的。如果你完全地纯真地、诚实地爱,在这一刻开放,为什么害怕下一刻?你将开放。即使这朵花儿凋谢了,另一朵花将会来临。不要在乎这朵花儿。生命不断地在这朵花开放,在那朵花开放,有时在这棵树,有时在另一棵树。但生命继续,花儿凋谢。它意味着有形的凋谢了,无形的继续着。那么为什么在意?但是你在意因为你错过了这一刻,那就是为什么你在下一刻制造安全。这一刻你没有活过;那就是为什么你如此害怕未知。你在为下一刻如何生活制造安全。这是个恶性循环,因为你将带着你所有的习惯、模式存在,带着死的惯例存在。你杀了这一刻,你也杀了下一刻。
        忘记未来!生活在现时,如此完全地沉浸其中,来自这种完全之中的一切都将是一种祝福。即使花儿凋谢了,它也将是美丽的。你真正观察过一朵花儿的凋谢吗?它是美丽的。它有一种忧伤,但谁告诉你忧伤不是美丽的?谁告诉你只有笑声是美丽的?我告诉你如果笑声中没有忧伤,它就是浅薄的。如果忧伤之中没有微笑,它就是死的。它们不是对立面,他们彼此丰富对方。
        当你带着一种深深的忧伤而笑时,笑声中有深度。当你的忧伤微笑时,你的忧伤有一种喜悦。生命并没有被分割成许多部分;生命是对抗任何分割的。是你的意念造成了密封仓。生命是洋溢的——它不知道生与死的区别;它不知道盛开和凋谢的区别;它不知道日出和日落的区别。它在这些两极之间运转。这些是两岸,河流只是在其间流动。
        不要担心未来。如此完全地活在这一刻,那么从它而出的下一刻是金色的。它会照看它自己。那就是耶稣说的——不要想明天,明天会照看它自己。你不必担心它。
        生命是不安全的,如果你能够生活在不安全中,那是唯一可能的安全。一个能够在不安全中生存的人是幸福的,因为他是唯一安全的人,在生命本身的怀抱中安全。他的安全不是人为的,它的安全是道,是终极的本源。生命照看着你,为什么你还如此为照看自己而操心呢?为什么把自己与生命隔离?为什么把自己从生命中连根拔除?生命喂养你,生命在你之中呼吸,生命在你之中生存。为什么对自己有许多地担忧?一个过分为自己操心的人是一个持家的人,一个不为自己担忧的人是一个桑雅生,一个说“生命照看我”的人。这就是我说的桑雅世的含义。它不是对生命的放弃,它是一种对自我顾虑的放弃。它不是放弃生命,它是放弃担忧、顾虑,一种过分的自居,一种对河流的过分推动。河流把你带到了这一刻,这个岸上,河流将把你带到许多其他的岸上。为什么担心?鸟儿不担心,树木不担心。人是最有意识的存在,他为什么担心?如果道照看一块岩石,如果道照看一条河流,如果道照看一棵树,为什么你怀疑生命将照看你呢?你是此刻的生命至高无上的花朵。生命照看你必将甚于其他任何东西。生命关照你更多因为你有更多的险情——你是一种挑战。生命通过你而变得有意识;生命通过你而变得越来越觉醒。你在登上一个顶峰——生命试图通过你登上一个顶峰。所以生命将会关照。顺应生命,不要顾及你的自我,你自己被放弃了。对我来说这就是桑雅世。
        我的桑雅世是完全不同的;它丝毫不是那种旧的概念。旧的概念是离开生命,放弃生命,旧的概念与我正好相反——它是非常顾虑自己,你必须照看你自己,你必须顾及你的静心,你的瑜伽,你必须顾及你的练习,你必须注意看着你自己在其他任何人之前到达神那里。我的桑雅世恰好相反。我说你不必担心——你将抵达,但你不是通过担忧而抵达。你甚至不必作任何努力。无为。让你的整个生命顺流而下,你将会抵达。生命照看着。在你自己手里,你是在一只危险的手里;在道的手中,你是在母亲的手中——终极的母亲。现在听听这些话:        鱼生于水,人生于道。
        庄子说正如鱼生于水,所以人生于道。水照看鱼,道照看你。你是道中的鱼,自然——你把它称作神,庄子机敏地故意从来不用那个词,因为它背负着那么多的胡说八道。他只是用道——一个更加自然的词。《吠陀经》用Rit这个词,Rit就是道,自然。人生于道,那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能感觉到它。鱼不觉得水,它们知道得太深因为它们是由它而生的。它们与它共存,从未有过分离。鱼从不知道水是什么。它们在其中运动,它们在其中生存,在其中死去,它们进入其中又消失在其中,但它们不知道水是什么。
        据说曾经有一条幼鱼非常担忧,她听说那么多海洋的事情,她想知道海洋是什么。她去问了一条又一条聪明的鱼。她去寻找一位师父。有许多师父——鱼有它们自己的师父。它们说了许多事情,因为当你去找一位师父,即使他不懂,他也要说些什么,只是为了保持他的师道尊严。它们说了许多关于海洋的事情,但那条鱼并不满足,因为她想要尝尝它。
        一个师父说:“太远了,要到那里很困难;极少有人到达海洋。别傻了。你必须为此准备几百万世。这不是一件平常的事,它是一项伟大的任务。首先净化你自己,做一些帕坦加利八重道瑜伽的正坐(asanas)。”
    有的是佛教徒,他说:“这没有用。走佛教的路吧,佛教的八戒会有帮助——首先完全地净化,没有不纯的东西留下,那时只有你才被准许去看海洋。”然后另一个人说:“在加里约加,这个年头,只有念诵‘南无’的名字才有用。念诵‘南无’,‘南无’,‘南无’——只有靠他的恩典你才能到达。”鱼总是在海洋里的。她找了又找,翻查了许多经文,许多教条,寻问了许多空谈家、医生,拜访了许多修行者,但是,什么地方也没有去成,她变得越来越困惑。海洋在哪里?它成了一种缠绕。然后有一天她碰到一条鱼,一条非常普通的鱼——他一定像庄子那样,只是普通。没有谁会想到这条鱼会是一个师父,只是过着一种平常的鱼的生活。这条鱼说:“别疯了,别傻了。你已经在海洋里了,你在周围看到的一切就是海洋。它不是非常遥远,它就在近旁,那就是你为什么看不见它。因为要看一种东西,距离是必须的;要有一种透视,空间是必须的。它是那么近,你无法看见它;它在你外部,它在你内里,你只是海洋中的一股波浪——一个部分,是它的能量的缩影。”
        但寻求者不相信。寻求者说:“看来你是疯了。我拜访了许多师父,他们都说它非常遥远。首先你必须净化,做瑜伽,修炼戒律、性格、道德,有宗教信仰,通过许多仪式,那样在几百万世之后它出现了。如果你果真抵达了海洋,那也是神的恩典。”
        但庄子是真实的。海洋就在你周围。你在其中,你不会是别的样子。如果神不在你之中呼吸,你怎么能生活?谁在你之中呼吸?谁进入了你的血液?谁消化你的食物?谁在你之中做遥远的梦想?谁诞生了诗歌和爱情?谁以一种莫名的节奏在你的心中跳动?谁是你生命中的音乐?神是遥远的,这怎么可能呢?如果神是遥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存在?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神就是生命,你是生命本身的结晶。
        你是神——也许是缩影,但你是神。我不是说将来有一天你将像神;我说此地,就在这一刻,你就是。无论你知道或者你不知道,这没有什么不同——你是神。别的情况是不可能的。它可能需要几百万世去觉知,但那不是因为距离的遥远,而是因为你做得愚蠢;不是因为你不纯洁,而是因为你无知。除了觉知不需要别的戒律——只是渐渐地觉知近旁,只是渐渐地觉知什么已经接触你的皮肤,什么在内心搏动,什么在你的血液中流淌——只是渐渐地觉知近旁的东西。要触及近旁你必须活在此时,因为如果你活在将来你就进入了距离。于是你在一段遥远的旅程中,而神在此地,你已经把它留在身后。庄子说:
        鱼生于水,人生于道。如果鱼,生于水,寻求池和潭中深深的遮蔽,它们所有的需求都满足了。需要——是;欲望——不。如果一条鱼成了一名政治家,不。但它们不会愚蠢得去当政治家。鱼不像人那么愚蠢。它们只是活着,它们享受,它们吃、喝,而且快乐。它们跳舞。它们对于所给予它们的最小的池塘都是那么感激。它们在里面很高兴。看着鱼在池塘里跳跃、快活、这里那里地游。看来它们没有目标,没有野心,它们的需要满足了。当它们累的时候,它们进入池和潭的遮蔽处。它们休息。当能量到来时它们移动、跳舞、漂浮、游泳;当它们又累了,它们游进遮蔽处休息。它们的生活是一种休息与行动的节奏。
        你失去了节奏。你行动但是没有休息。你去商店但你从不回家——即使你回来,商店进入了你的头脑。你从不在池塘、在水潭中寻找遮蔽处。那就是静心的全部意义——寻找池塘,寻找遮蔽处。那就是祈祷的全部意义——从有为进入无为。那就是宗教的全部意义。
        行动……你动得太多,你失去了平衡,现在静下来,于是平衡又复得了。它就像任何其他东西的节奏。白天你醒着,晚上你睡眠。这是一种节奏。白天你是有意识的,晚上你变得无意识。你吃,然后你必须有几小时禁食。又一次,饥饿来了,你吃,然后你必须再次有几小时禁食。如果你只是一味地吃,你会发疯,如果你一味地禁食你将死去。一种节奏是需要的。一种对立面的节奏是生活的最高秘诀。
        始终记住对立面。但是意念说:为什么对立面?有什么必要?为什么要矛盾?如果你可以醒着那就醒着。为什么去睡觉?有些科学家一直认为如果他们能把人从睡眠中救出,那么会节省更多的生命。他们说:“如果你要活90年,30年将在睡眠中失去,这是一种太大的浪费。”科学家们比道更聪明——一种太大的浪费,你的意念也会说:“对了,如果可以省下30年,生活将会更加丰富。”但我告诉你,你将只是变得疯狂。如果你的30年睡眠失去了,你也许会醒90年,但你将会狂乱。世界将是一个恶梦。只要想想一个人90年不睡觉。与这么一个人生活在一起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将永不放松,他将是紧张、紧张再紧张。整个世界将会变成一个疯人院——它已经是了!
        节奏是必须的——你必须醒来,你必须进入睡眠。睡眠在生活中不是一个对立面吗?它只是在逻辑上是对立的。因为当你睡得很沉,你在早晨就变得能胜任更多的活动,更加觉醒。如果昨晚你美美地、深深地安睡,你享受它,你完全放松在其中,你完全忘了你自己,那么今天早晨你会完全地再生般地、鲜活地起来,充满了再次进入行动的能量。如果你整天在以一种强大的能量活动,不是温热地,而是真正地活动,那么你将会再有一个更好的睡眠。行动的彻底完成带来放松;放松的彻底完成带来更多的行动。生命通过对立面而丰富。但逻辑相信对立面永不会晤。因为逻辑的思考,整个西方变得不平衡。
        一直在减少睡眠,因为据说你只有在你醒着的时候才享受;在睡眠中没有享受,于是不停地把你的清醒深深地推入夜晚。所以在西方,当他们去睡觉时,已经在跳舞、吃喝、会友、讨论、争辩、闲聊中,在俱乐部、旅馆、剧院里度过了半个夜晚。只要你能够醒着,你就醒着,将清醒深深地推入夜晚。他们推进得那么多,当他们上床时,他们总是半心半意地。因为如果可以整晚都醒着的话,他们似乎会更多地享受——他们会多去一个剧院,多跳几个舞,多会几个朋友;或者他们可能积聚更多的钱财,多赌一点。他们总是半心半意地上床,然后他们抱怨失眠——他们无法入睡。内心深处你不想入睡。
        我从未见过一个真正想睡觉的失眠者。如果他要它,将有睡眠。他不想要它。内心深处他想要一种有为的生活,完全地有为,没有休息。因为通过休息你不能挣钱,那就是问题。通过休息你不能赢得选举,通过休息商店不会变得更大,通过休息你能成就什么?休息无法实现抱负——抱负需要行动。欲望需要行动;政治、金钱,一切都需要行动。睡眠是纯粹的浪费。如果你的意念被欲望所缠绕,你半心半意地上床,好像它是一种强制——然后你觉得你无法入睡。半心半意地,你制造对抗。因为你已经过多地进入了欲望、行动,它们继续在意念之中。身体想睡觉,但意念继续是活跃的。
        就在另一天,一个人来说:“当我静心的时候,思维在继续。如何阻止它们?”于是我告诉他怎么做。然后他说:“但是我爱思考。”那为什么试图阻止它?他说:“因为这些想法我不能入睡,我不能放松。但我仍然爱思考。”
        当你来到家,就真正地来到你的家;离开办公室,把它留在后面,不要在你的头脑中带着文件。
        如果鱼,生于水,寻求池和潭中深深的遮蔽,它们所有的需求都满足了。
        人,生于道,沉入无为的深深的遮蔽,忘记侵犯和顾虑,他什么也不缺,他的生命是安全的。
        内在深处你是根。你就像一颗树:树的一半露在土地之上,树的一半深深地藏在土地的下面,在泥土的黑暗之中。有根。花儿开了。你可以看见它们,但它们开花是因为你看不见的根。看不见的是根,看得见的是花儿。
        在无为中你融入了海洋,鱼成为海洋。你在哪里?你没有占据任何空间,你与存在成为一体。         除了道没有别的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