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会出现“滞胀”吗？

日期：2011-10-31 作者：刘熀松 来源：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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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熀松
    
    今年前三季度我国国内生产总值为320692亿元，经济增长速度为9.4%，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上涨了5.7%。总体来看，我国经济运行仍然健康。但是，我们也看到了一些令人忧虑的地方。2010年四个季度的经济增长速度分别为11.9%、10.3%、9.6%、9.8%，今年前三个季度的经济增长速度分别为9.7%、9.5%、9.1%，经济增长速度在一点点放慢。而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CPI）自2010年7月以来，涨幅持续扩大。如果这一趋势延续，那么就有可能出现经济增长和物价上涨的最坏组合，即“滞胀”。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担忧这一问题。那么，中国经济到底会不会出现“滞胀”，会不会“硬着陆”呢？
    
“滞胀”的定义
    
    讨论“滞胀”问题，首先要对滞胀有个定义。从定性的角度来讲，“滞胀”的定义是很明确的，即经济增长停滞（对发达国家适用）或者经济增长速度较慢（对发展中国家适用），同时物价上涨较快。但是，从定量的角度来讲，大家对“滞胀”的理解就不一样了。什么样的经济增长速度算慢，什么样的物价上涨幅度算快，这与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和所处的经济发展阶段有关，它需要根据实际情况作出国别的动态的判别。比如，对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来讲，假如现在出现了6%的增长速度，就是超高速增长；但对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来讲，6%绝对是低速增长。
    
    因此，在讨论我国经济的“滞胀”问题时，需要有量的概念，要明确什么数量的增长速度对我国来讲是“滞”，什么数量的物价上涨幅度对我国来讲是“胀”。改革开放以来，1979到2010年的32年间，我国经济的年均增速为9.8%左右，增速低于8%的年份有7年。因此，在过去的32年间，如果我国经济增速低于8%，基本上可以认为是“滞”了。但考虑到现在我国经济规模的基数已经很大，经济发展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且“十二五”规划中对经济增长速度的安排是年均增长7%，综合这些因素，我倾向于认为，将6%作为经济是否进入“滞”的状态的分界线是合理的。当然，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经济增长速度逐步放慢将是经济规律，因此，“滞”的数量的界定，也应随着时间做出调整，与时俱进。
    
    对于“胀”的认识，大家的分歧不大。最近几年，政府工作报告里面一般将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的上涨幅度控制在3%以下作为目标。但2011年，政府工作报告将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的上涨幅度控制在4%以下作为目标。因此，我们倾向于将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4%作为“胀”的分界线。
    
    在做了这些定义之后，我们就比较容易回答关于“滞胀”的问题了。
    
我国经济增长速度将放慢，但2012年前不会进入“滞”的状态
    
    2011年6月，中国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PMI）为50.9，7月为50.7，8月为50.9，9月为51.2，连续数月在枯荣线50附近徘徊，这表明我国经济扩张的动力已经较弱。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先行指数也表明我国经济增长速度将进一步放慢。我们预计2011年第四季度经济增长速度将回落到8.4%左右，2011年全年我国经济增长速度为9.2%左右。
    
    展望2012年，我国经济增长速度仍将回落，但回落到6%以下的可能性不大，经济不会进入“滞”的状态。理由如下：1、我国经济发展逐步过渡到了经济增长方式转变的阶段，推动我国经济增长的原有动力有所减弱，新的动力正在培育，还没有形成强大的推动力，因此，保持高速增长的难度越来越大。2、土地成本、劳动力成本、资金成本、物流成本、环保成本大幅上升，人民币不断升值，欧美发达国家经济低迷，都将对我国吸引实业型外资和出口构成负面影响。3、我国的整体技术水平正在越过引进、消化、吸收的阶段，这意味着我国技术进步的速度将放慢。4、地方政府融资平台的治理和体制外资金成本的大幅度上升，将抑制投资的增长，2012年的投资很难保持2011年的增长速度，估计将较大幅度地下降。5、民间借贷市场规模不断扩大，正在孕育新的风险。6、由于我国的货币扩张政策已经受到了国内商品价格、房地产价格迫近国际水平的严重制约，此次紧缩型货币政策结束后，很难再实施扩张性货币政策。因此，我们认为2012年我国经济增长速度将继续回落。但考虑到我国经济发展中依然存在着很多积极因素，例如，城市化仍在加速推进之中，劳动力的总体素质仍在不断提高之中，因此，2012年我国经济的增长速度回落到6%以下的可能性也不大，出现“滞”和“硬着陆”的可能性都不大。
    
2012年我国经济“胀”的可能性不大
    
    就2011年全年来讲，经济处于“胀”的状态。由于2011年前三季度CPI达到了5.7%，所以，2011年全年CPI回落到4%以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预计2011年全年CPI在5.3%左右。因此，就2011年全年来讲，我国经济仍然处于“胀”的状态。
    
    2012年我国经济“胀”的可能性不大。展望未来，很多人对我国通货膨胀形势持悲观看法，认为我国通货膨胀将长期化。但我们相对乐观，我们判断2011年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的涨幅已于7月份见顶，拐点已现，有望逐月回落，预计今年12月份当月的CPI同比涨幅有望回落到5%以下，2012年CPI的涨幅有望回落到4%以下。理由如下：
    
    1、CPI同比涨幅是滞后指标。在刻画经济运行的各种各样的经济指标中，有先行指标，有同步指标，也有滞后指标。其中，CPI同比涨幅就是滞后指标。2010年第一季度，我国经济增长速度达到了11.9%，达到了本轮经济增长的季度高点，目前已经回落了2.8个百分点。从时间上来看，到今年第二季度，经济景气度从最高点已经回落了5个季度，达到了经济增长速度和CPI涨幅的时滞要求，这意味着CPI涨幅在今年第二季度见顶的可能性很大。
    
    2、从商品价格运行的规律来看，CPI的涨幅也有望逐步回落。一般来讲，随着货币供应量的增长，股票价格和房地产价格会先上涨，然后传导到能源、原材料等资源类商品，再传导到建筑材料、家电、家具等工业品，接着是劳动力价格上涨，最后是农副产品价格上涨。此轮价格上涨已经基本上走完了整个循环。CPI涨幅有望逐步回落，通胀压力将减轻。
    
    3、货币供应量的增速已基本回归到正常状态，推动物价上涨的货币因素正在逐步消失。2010年下半年以后，我国不断上调了存款准备金率，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上调了利率，并且对商业银行的贷存比进行了逐日考核，这些措施成效显著，逐步在货币供应量上反映了出来。推动物价上涨最重要的货币因素正在逐步消失。
    
    4、物价上涨预期已过最强烈的时期。2011年第一、二、三季度物价预期指数分别为72.8%、72.2%、74.8%，相比2010年第四季度均出现了明显的回落，这预示着通胀将在2011年第二、第三季度见顶。
    
    5、居民消费价格指数的环比数据也表明我国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的涨幅将逐步回落。从目前的物价走势来看，2011年10、11、12月三个月的CPI的环比涨幅将明显低于2010年相应的各月，这意味着以后各月的同比CPI将逐步持续回落，也意味着2011年7月的6.5%是这次CPI涨幅的最高点，物价涨幅拐点已现。
    
    6、政府通过集市与生产基地对接来降低食品价格的措施正逐步起效。
    
    7、欧美经济状况不佳，人民币升值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我国输入性通货膨胀的压力。
    
    基于以上理由，我们对今后的物价形势持相对乐观的看法。我们认为，CPI同比涨幅的拐点已现，CPI同比涨幅有望逐月回落，预计2011年12月份当月的CPI同比涨幅有望回落到5%左右。2012年我国CPI涨幅有望回落到4%以下，2012年出现“胀”的可能性不大。当然这个判断的前提是2012年不出现特大自然灾害，货币政策不出现2008年式的大逆转。
    
    （作者为上海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