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中院以前院长是谁:女性乳房的文化史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17 04:53:41

                            女性乳房的文化史

[置顶][取消精华][推荐]女性乳房的文化史 近年来国外史学界似有注重专题研究的趋势。就以世界闻名的剑桥史学系列著作而言,自19世纪问世至今至少已历经了三代。最初是编修断代史,有剑桥古代史、中世纪史和近代史三大部;继之则以国别史、地区史为主,如《剑桥中国史》、《剑桥非洲史》;再者则注重编撰专题史,如近来国内翻译的《剑桥战争史》、《剑桥医学史》(均由吉林人民出版社引进出版),今年剑桥大学出版社推出的史学系列著作的重头戏是三卷本的《剑桥食物史》。这一注重专题史学研究的趋向还有向四面延伸的倾向,连一些以前被认为不便入史的专题也有专著问世。最近我过眼的由美国学者玛里琳·亚罗姆(Marilyn Yalom)女士编写的《乳房史》(A History of the Breast,Knopf,1997)就是这样的一本书。   以前读周作人先生著作,知道曾经有一个丹麦学者写过一本《接吻史》,觉得已经够偏够奇了,但似乎还没有人为乳房作史,这个空白总算到1997年由亚罗姆女士填补了。说起为这个题材留下过文字的名人中,鲁迅先生要算一位。1927年鲁迅在广州写了一篇题为“忧‘天乳’”的文章。事情的起因是在1927年7月国民党广东政府发布禁止女子束胸的规定,被新闻界称为“天乳运动”。鲁迅先生有感而发,慨叹“女性身上的花样也特别多,而人生亦从此多苦矣”。据鲁迅先生在同一篇文章中提到,“报载有一处是鼓吹剪发的,后来别一军攻入了,遇到剪发女子,即慢慢拔去头发,还割去两乳……。”“去其两乳,即所以使其更像男子而警其妄学男子也。”正因为有这么多的花样,出一两本专门的史书也不可谓多事了。   言归正传,粗粗一读亚罗姆女士的书,感到书名改为《西方乳房史》更恰当一些,因为全书缺少东方的书证,比如就极少提到中国的例证。不必说未提到前面谈到的“天乳运动”,其他在中国流行的一些诸多习俗也不见提起。想起数十年前我曾在苏北乡村住过几年,乡间有一习俗,妇女结婚生育后当众哺乳是习以为常之事,不足为奇。故民间有一说法:“结婚前是金奶子,结婚后是银奶子,生了孩子是土奶子(另一版本说是狗奶子)。”对照这一习俗,读到书中说到今日美国妇女正在争取当众哺乳的权利,真有“东风压倒西风”的感觉。   姑且不计亚罗姆女士视野尚不够广的欠缺,平心而论她的这本书写得还是很不错的。作为一本史书有个分期的问题,她不按编年朝代分期,而是独具匠心地将其分为:神圣的乳房、色情的乳房、家内的乳房、政治的乳房、精神的乳房、商业化的乳房、医学的乳房、解放的乳房,基本上依照历史的编年概括出了有关乳房文化史各时期的特点。   所谓乳房的历史,自然指的是妇女乳房的历史,根本原因是其与性的意识有牵连,但这种牵连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在非洲和南太平洋的一些地区,那里的妇女世世代代不遮掩上身,素胸对人,自然也就没有这种牵连。而在日本人心目中妇女的脖颈和加勒比人心目中的臀部所具有的性内涵别的地方的人也难以体会。或许在中国古代士大夫心目中妇女的缠足也有类似作用。按照法国诗人马来梅的说法,人体这类神秘感的产生都源于全部或部分的遮蔽。这一看法在现代西方一些女权主义者的言论中也有表述。1984年曾当过纽约女模的美国激进女权主义者安·西蒙顿在对公众的演说中宣称:“假如妇女的乳房不再羞耻地掩藏或被看作是淫秽邪恶的东西,麦迪逊大街、色情从业者、电影和电视行业又怎能靠暴露它们来牟利呢?”麦迪逊大街是美国广告业的代称。   下面回到正题来谈这本书的内容。这部史书的开端是说乳房的神圣性。在原始社会出现的袒胸露乳的女性石雕大多是与生育有关的神圣女神,哺乳在食物极不丰富的年代有着延续生命的重要意义。记得在文革时期有一部叫《红嫂》的准样板戏剧目,讲的是在革命战争年代,沂蒙山区的妇女用乳汁救助伤员的感人故事。时间虽相隔千万年,但其中的道理还是相通的。在古埃及,地位极高、神通广大的女神伊西斯最常见的图像是给儿子荷鲁斯喂奶。这一形象同时也是后来基督教圣母玛利亚给耶稣哺乳的圣母子图的原形。对以后罗马影响最大的埃及神礻氏就是这个生育兼丰产女神伊西斯。而罗马人建国的故事说的就是一头母狼哺婴的神话,这又回归到哺乳神圣的主题。在作为西方文明源头的克里特岛的文化中,出土文物中常见袒胸露乳手举两条蛇的女神塑像。据学者考订,这表明妇女在当时掌握着相当的权力和威势,其形象在警示人们不要冒犯她们,或许在乳汁和毒液之间还有某种暗示的联想。而到中世纪,圣母玛利亚哺婴的形象到处出现,民间传说她的乳汁具有神奇的超自然力量。   到欧洲中世纪时期,随着社会风气的衍变,乳房在人们心目中多少带有色情意味,认为它对异性有可怕的影响力。实际上在早期就有这方面的文本流传。古希腊的荷马史诗《伊利亚特》中有这样的记录:斯巴达王后海伦被特洛伊王子帕里斯诱拐出逃,由此引发了十年之久的特洛伊战争。经过苦战,特洛伊国王终于夺回海伦,正当他准备处罚这个让他带绿帽子的美女时,突然看到海伦裸露的乳房,在震惊之余他丢下利剑,原谅了自己红杏出墙的妻子。所以在西方谚语中“海伦的乳”就带有毁灭的意蕴。这种略带轻浮的记录在中国的文献中也有。鲁迅先生在“忧‘天乳’”一文中就提到中国古代曾以“鸡头肉”称之:在盛唐时代,“一日,贵妃浴出,对镜匀面,裙腰褪,微露一乳,……(帝)指妃乳曰‘软温新剥鸡头肉。’”当时的教会把妇女暴露的身体看作是“地狱之门”。15世纪捷克宗教改革家胡斯就谴责那些爱穿低开领上衣的妇女喜欢把乳房弄得像两只翘起的“角”。由于认为这是诱惑男性的利器,道学先生总要将它作为谴责的对象。法国中世纪诗人马罗在一首诗中这样诅咒乳房:“乳房除却皮本无可言,悬挂低垂如同旗幡。去矣,硕大丑陋恶心的乳房,在你汗湿时会发出盈盈麝鹿馨香,会使成千上万男人命丧。”   所谓家内的乳房指的是荷兰的一个特例。近代早期荷兰摆脱了西班牙人的统治,经济繁盛,许多荷兰人享受着中产阶级的富足生活。社会要求妇女多尽家庭义务,强调母亲对婴儿一定要采用母乳喂养,据说母乳是从母亲的血中产生,对孩子的未来成长极为重要。也就是说这一观念关注的乳房是其家居生活的意义。在艺术上的反映是17世纪尼德兰画派常见的绘画题材母亲哺婴的形象。   乳房被赋予政治涵义开始是在近代,比如法国革命的象征就是一个裸露乳房的妇女形象。有时甚至是有十多个乳房的多乳妇女形象,以象征她代表法国革命的众多理念,诸如理性、平等、自然等等,结果乳房成了一种民族偶像。1830年法国艺术家德拉克罗瓦画了他的名作《自由引导人民》,画面上裸露乳房的自由女神带领人民在勇敢向前,以歌颂法国1830年革命。在这里裸露的乳房又成了反抗旧秩序崇尚自由的象征,更多体现的是其政治意义而非色情含意。一个世纪以后,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临近结束巴黎解放时,法国女歌星阿内·沙佩尔就是站在车顶,掀开衣襟,“像德拉克罗瓦笔下的自由女神一样,露乳高唱国歌”,颇具往昔风范。1978年法国发行的200法郎纸币的图案也是用的德拉克罗瓦笔下的这幅画,以致因其图像暴露而被一些国家拒用。   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探讨乳房意义的主要代表人物是20世纪前期的奥地利心理学家弗洛伊德。他认为,乳房是人深层感情的源泉,哺乳不但为儿童生存所需,也是其“整个性生活的开端”,在吃奶的同时婴儿也就产生了恋母情结,因而母亲在一定程度上是孩子的“第一个引诱者”。弗洛伊德作为精神病医生在给病人析梦时,一旦病人谈到梦见苹果、梨子等圆形物体时他总是联想到乳房,再联想到病人儿时对母亲的依恋。尽管许多人都认为他的理论有些怪异,但正是弗洛伊德把乳房的母性意义和色情意义有机地结合在一起。   另外乳房还有着巨大的商业开发价值,不但许多商品与其有关,而且还可以此促销商品。试想一本时尚流行杂志封面是选用靓女还是朽男自然有着巨大经济上的差异。同时妇女本身既是乳房市场上的出售者也是购买者。作为购买者,遮蔽、美化、增大它都要花钱;而作为出售者,正大的如奶妈,猥琐的如娼妓、夜总会无上装舞蹈表演者皆是。有一个在美国从业的夜总会舞女回忆她最初的感受:“真不可思议!这么多人到一个地方也不喝饮料,主要是来看我裸露的乳房。这是一种娱乐吗?就为了看它们?”而当代有线电视网和录像带还在使这一产业有大发展的趋势。   在医学上,乳房带有双重性,既是生命的给予者,又可能是生命的毁灭者,也就是哺乳和病患并存。而在病患中最具毁灭性的是乳腺癌,而在做手术切除后给妇女带来的心灵上的创伤很值得研究。   严格的说,在东西方历史上妇女的乳房是被男人控制的。中国古代“女为悦己者容”的常言说出了其中的一些奥妙。这种控制可以体现为个人方面被丈夫和情人控制,也可以体现为集体方面被教会、国家这些男性主宰的机构控制。长期以来妇女被认为“属于”男人,地位低于男人,当然连同妇女身体的全部或部分也“属于”男性。在现代,西方女权主义者要求解放的形式多样,与乳房相关的有拒用胸罩的“焚烧胸罩”运动、要求与男子一样有裸胸权的运动等等,甚至裸胸游行常成为引起公众注意的手段。   作者最后提出与乳房相关的政治是把一个妇女的私人话题变为公共问题。女性在这方面要求的自由是多种多样的,有人希望在夏天穿着轻薄的衣衫走路不受议论,有人主张母亲有权利在公众场合给孩子喂奶,有人认为可以在附近的海滩不穿上装游泳。总之是为了自己感觉合适而不是仅仅被人看得行为合适,尤其是不应以被男性认为合适为荣。   以上是择亚罗姆女士书中大意间或加上我个人的少许随感杂拌而成,如果读者有兴趣想看原书的话就尽到了我介绍人的责任。至此若有人要问我有些什么想法,也可敷衍说上几点。首先以主题编史的路径看来大有一探的必要。再者就以乳房这个看似不太冠冕的小物件来深掘其文化内涵,真也是上关天理人伦,下涉百姓琐屑,可谓包罗万相,其意深也,重要性一点也不比“英国革命的起因”或“德国统一的意义”低。最后还要看到这本书仍是西方本位的产物,也就有必要有融入东方内容对应的产物。记得过去潘光旦先生翻译英国学者蔼利斯的《性心理学》,译注中收入大量中国的相应例证,被张中行先生誉为可得120分的上好译著,其价值甚至超过了原书。我谨寄希望于有心者来做一本同类的亚罗姆书的译著,最好由女士来做冷暖自知则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