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濛濛27:【宋代词人列传】—晏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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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殊
晏殊(991-1055),字同叔,临川(今江西临川市)人。景德二年以神童召试,赐进士出身。累迁至翰林学士,庆历中拜集贤殿大学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卒谥元献。《宋史》本传称:“工诗,闲雅有情思。”有《珠玉词》一卷。
【浣溪沙】
一曲新词酒一杯,
去年天气旧亭台,
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
小园香径独徘徊。
【蝶恋花】
槛菊愁烟兰泣露,
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
明月不谙离恨苦,
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
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兼尺素,
山长水阔知何处?
清人冯煦在《六十一家词选》中说:“晏同叔去五代未远,馨烈所扇,得之最先,故左宫右征,和婉而清丽,为北宋倚声家之初祖。”确实,北宋文坛上,在他之前的填词者,都是业余为之,诗名远大于词名,而他真正是以词著称。他是一个著名的神童,十四岁时即蒙皇帝召见,赐同进士出身,日后一直做到相位,又是著名的“太平宰相”,幼有神童之誉,进而担当国家重器的人物,在北宋之前似乎也只有唐代的李泌、刘晏堪与相提并论。晏殊比之李、刘二人,当然及不上李泌有中兴之功,也比不上刘晏有理财之能,但能稳稳做十余年的太平宰相,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晏殊的一生基本上是顺风顺水,虽然也曾因事得罪而罢相,但不久又回到朝廷,仍然身任显职,受到仁宗的礼遇,他晚年病重,仁宗想亲自到家中探望,晏殊说自己很快就会痊愈而辞谢了,后来他竟去世,仁宗一直以未曾探病而遗憾不已。
他的待遇既优,诗词文章里也都有一股出于自然的闲雅富丽之态。他也常以此自诩,讥笑那些满纸金玉富贵的诗句都是“乞儿相”,曾经读一首名为《富贵曲》的诗,中间有这样两句:“轴装曲谱金书字,树记花名玉篆碑。”他哂笑说:“这是没经历过富贵的人!”他自己的诗句从来不堆砌这些字眼,只以气象胜人,比如“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一句,并无半点金玉锦绣之言,优裕的生活却自然流露出来,晏殊就不无得意的对别人说:“穷人的家里,能有这样的景致吗?”
知道晏殊这样的心境,那么也可以知道,柳永的词作不被他看在眼里,简直是必然的,并不见得单单是嫌柳永提到“只如相公亦作曲子”。其实宰相填词,在当时并不自贬身价,在他前面的寇准也照样填词,而早在五代时,和凝就已经被称为“曲子相公”。晏殊恼怒的,其实是柳永拿自己的俚俗之作和他的富贵闲雅之辞相提并论,实在没有颜色,而他的自诩,是不容沾上一点尘世风味的。对他这一点十分了解并曲为回护的,是他的儿子晏几道。
当时词作,尚不脱晚唐五代的花间之风,以女性的口吻写代言之作最为常见,连一代名相寇准都不能免俗,而晏殊的词中写男女之情,也并不比欧、柳等人为少,晏几道却极力维护父亲的声誉,说道:“先父虽然平日里所作的小词很多,却没有一句模拟妇人的话语。”他的朋友蒲传正当即反驳:“‘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这是晏殊《玉楼春》里的句子),这不是妇人语吗?”好在晏几道伶牙俐齿,立刻强词夺理的说道:“原来你的理解,是将‘年少’当作‘所欢’(妇人的情郎)来解,那么照这样的解法,白居易‘欲留年少待富贵,富贵不来年少去。’这一句诗,也可以读作:‘欲留所欢待富贵,富贵不来所欢去。’原来是等待情郎的意思了!”记载中说“传正笑而悟”,到底是领悟了解诗句的方法,还是领悟了晏几道为父亲强辩的心意,就不得而知了。
依现代人的看法,有这些描写爱情的诗句,不足为玷,反而可以为一种光荣。就象“昨夜西风凋碧树”一首,不是被王国维解为做学问的三大境界之一?王国维并说:“以这样的方法解读词,只怕晏殊等人不许。”其实晏殊不见得会反对将自己的词作意境作如此拔高吧。
但除了有一点自诩之外,晏殊的人品却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他很诚实,在初次被当作神童推荐入朝时,皇帝让他和举子们一起参加廷试,他一看到题目就说自己几天曾经做过,请求改换试题。皇帝赞扬他读书勤奋,不象别的官僚耽于嬉游宴饮,他却直率的说:“我不是不喜欢宴会游乐,只是家里贫穷,没有办法而已,如果有钱,我也会出去游乐的。”(这句话没有说谎,因为后来晏殊身历富贵,确实是喜爱宴游)仁宗很赞赏他的实在,所以晏殊虽然一度因事得罪罢相,后来却又召回朝廷,加以宠礼。他的仕途平坦,在很大程度上跟自己诚恳塌实的作风有关。
晏殊担任显职时善于选拔人才,范仲淹、孔道辅、韩琦、富弼、欧阳修、宋祁等人都出自他的提拔。他也喜爱同宾友僚属谈论诗文,宴会时欣赏完了歌舞之后,就与宾客赋诗为乐,称为是自己的“献艺”。他自身文采富赡,对诗词的鉴赏能力很强,也从来不埋没人才,有一件事可以为例子:
晏殊有一次去杭州时路经扬州,下榻大明寺,寺间墙壁上题诗很多,他闭上眼睛慢慢行走,让侍从为他读墙壁上的诗作,只许读诗不许说出作者的官爵籍贯和姓氏。听了很多诗都不满意,直到听到最末一首才开始留意,问知作者是当时在江都担任县尉一职的王琪,并不介意他官职卑小,请他来跟自己一起吃饭。饭后在池边散步,这时正值春慕,池面上落英缤纷,晏殊遂谈起:“我经常得了一个好句子就写在墙壁之间,有时长年累月的也想不出合适的对句。比如说‘无可奈何花落去。’一联,至今也没能对得上。”王琪应声说:“可以对:似曾相识燕归来。”——晏殊后来将这一联连续用在两处,一首七律一首小令,后者即是【浣溪沙】,成为千古绝唱。
不过晏殊赏识人才,似乎有点过份重视才学而忽略了人品,所以也难免有走眼的时候。比如他虽然是欧阳修的座师,却对欧阳修不甚看重,连欧阳修写信向老师谢恩,都不免有这样的抱怨:“……足迹不及于宾阶,书问不通于执事。岂非飘流之质,愈远而弥疏;孤拙之心,易危而多畏?”晏殊对于这封信,只是口授了几句话,命令门下书史代为回报。别人认为:“欧阳公有文名,这样回答是否太草草打发了?”晏殊不以为然的说:“回答一个旧日的门生,这样已经足够了!”而对于另一个门生宋祁,他却是十分的赏识爱护,常常请他宴饮论诗,甚至为了方便相见,特地为他购置了府第在自己在住宅旁,达到了亲密无间的地步,不料他仕途中最大的打击,却是由他所赏识的这支笔写出来:
晏殊执政的时候皇帝为宋仁宗,他的身世背景有“狸猫换太子”的传说,虽然真实事件与民间故事相去甚远,但仁宗不是刘太后亲生而是抱养宫人之子,这件事却是确凿无疑的。仁宗的生母李宸妃早于刘太后逝世,当时由晏殊撰写墓志,因为刘后尚在,他当然不敢将仁宗的身世在墓志中写出来,可是后来刘太后也去世了,仁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有人向皇帝告发晏殊故意不写李宸妃是陛下生母的事。仁宗当时应该是处于极度矛盾的心理之中,一方面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世,情绪难免有波动,对于一直隐瞒自己的刘后难免有所怨恨,但刘后抚养他成长,母子感情很深厚,何况现在也已经死了,无法责怪,这种郁闷的情绪只有发泄到别人头上去,晏殊遂得罪罢相。他被贬谪的罪名有二,一是不曾在李妃墓志中说实话,二是曾经驱使官兵为自己建造府邸,但前者换了谁在当时也不敢秉笔直书,后者是宋代官吏的常规行为,都实在不能构成真正的罪名,所以在当时有许多大臣同情晏殊,认为他贬非其罪。
晏殊被罢相的诏书,就是由宋祁起草,前一晚是中秋,宋祁还受到晏殊的邀请到他家里饮酒赋诗,听歌赏舞,玩了个通宵。第二天接受到起草诏书的任务,旁人尚自同情晏殊“非其罪”,这个刚从恩师酒宴上回来的门生,却毫不留情的直接诋毁斥骂晏殊,甚至说他:“广营以殖私,多役兵而规利。”可谓骂得异常痛快淋漓,丝毫不顾前一刻还跟人家把酒言欢,宾主相得,旁观者都禁不住惊骇叹息,觉得宋祁实在是太薄情了。一向对宋祁爱护有加的晏殊,所受打击自然更大,以至于愤激的写下《吊苏哥诗》,借着吊唁一个因情人背盟而自杀的青楼女子,感叹有些文人趋炎附势,翻覆无常,连一个女子都不如,后人就直接指出这首诗其实就是指斥宋祁而言。
在同时,他还做了一首《山亭柳》词,也是借写一个歌女的遭遇,抒发自己的愤慨不平,是《珠玉词》中唯一一首流露出激切感情的词作,也是一种异音:
家住西秦,赌薄艺随身。
花柳上,斗尖新。
偶学念奴声调,
有时高遏行云。
蜀锦缠头无数,不负辛勤。
数年来往咸京道,
残杯冷炙漫销魂。
衷肠事,托何人?
若有知音见采,
不辞遍唱阳春。
一曲当筵落泪,重掩罗巾。由这首词可以看出,风度闲雅的大晏,其实也不是能在所有时候都保持他从容淡泊的性情,他也有激烈愤怒的时候,平时的不表现,只是因为他一生实在太顺了,顺利到很少需要这样大幅度的情绪起伏,很少有机会发泄自己不平的意绪。连这次贬官风波也不过是他人生遭遇中的一次小折挫而已,比之别人,他终究是幸运儿。或许这也是上天的眷顾,让他能够始终保持一种平和的心态来静观人生,以“圆融的观照”(叶嘉莹语)来体贴万物,从而给我们这样珠圆玉润的精美词句,泛着淡淡的忧伤却又含着旷达的感悟,正如他最有哲理的一首《浣溪沙》下半阙所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作者:雨后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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