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我有酬勤:挑战极限——约塞米蒂国家公园中的超级攀岩者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30 10:04:40

攀岩者不远万里来到约塞米蒂皆是为了考验自己对抗岩石的勇气。在这些人看来,相比大山,这些岩壁能给予他们更多:它们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毫无失真的照出了每位攀岩者的灵魂

敢于冒险,挑战极限,享受自由。

新一代的超级攀岩者正在约塞米蒂国家公园中挑战极限。

撰文:Mark Jenkins

摄影:Mikey Schaefer

九月,一个晴朗的周六清晨,一位年轻人正贴在半圆顶山(Half Dome)的峭壁之上,半圆顶山位于约塞米蒂谷(Yosemite Valley)的中心地带,是一面高达658米的花岗岩壁,险峻无比。青年孤身一人,高悬于半空之中,其矫健身姿也许只有雄鹰才能得以一瞥。指尖悬在薄如硬币的岩石边缘,脚面贴着岩面上起伏不平的小突起,随身携带的iPod中艾米纳姆在喋喋不休,攀岩者亚历克斯·汉诺尔德(Alex Honnold)正在尝试前无古人的壮举:徒手攀爬半圆顶山的西北岩壁线路。当攀登到距离峰顶还不到30米的地方时,灾难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汉诺尔德失去了最后残留的那点自信心。

在之前的两小时四十五分钟内,汉诺尔德一直处于攀岩的巅峰状态,他完美无瑕一个接一个的完成了数百个精准的攀爬动作,一次也没有犹豫过。在自由攀岩运动中,攀登者只随身携带粉袋和攀岩鞋——没有绳索,没有各种攀岩工具,有的只是信念和能力所撑起的无穷向上动力,毫无疑问,这是一项极端危险的运动。如果汉诺尔德的指尖没有扣住,或仅仅是对自己的指尖能否扣住不够自信就会让他送了命。终于,在身心俱疲和面前一块光滑如玻璃的岩板的双重打击之下,好运到头了,他失去了斗志。

“我从来没爬过这样的地方,”汉诺尔德盯着岩面上滑溜溜的突起部分,自言自语的说到。“噢,天呐,我快晕过去了。”

然而就在两天之前爬到此处时他还没有这种感觉,但那时他带着一条绳子。那次的攀登过程进行得十分顺利,于是汉诺尔德决定沿着这条堪称极限难度的线路再来一次自由攀岩。半圆顶山早在1957年就被首次征服过,当时来自加州的罗耶尔·罗宾斯(Royal Robbins)和队友们花了五天时间终于登顶。半圆顶山的顶峰距离谷底1475米,为了登顶,罗宾斯一行人在岩壁上敲进了一百多处岩钉和薄钢楔,以便悬挂绳索进行攀登——这种攀岩方式被称之为器械攀登。二十年后,科罗拉多人阿特·希吉比(Art Higbee)和吉姆·埃里克森(Jim Erickson)几乎赤手空拳的攀登了半圆顶山,他们仅凭一条用于垂降的绳索,完全依靠手脚作楔,在三十四个小时中完成了攀爬。所以说,汉诺尔德这一次自由攀登半圆顶山简直是将难度提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高度。

汉诺尔德贴在花岗岩上,有些进退两难。他给双手细心的涂了一遍粉,在看不到的小小立足点上谨慎的调整着自己的脚步。随后,他又突然动作起来,用脚撑在光滑的岩壁突出上,开始努力向上。脚部撑住了,他开始用手摸索着另一处支点,扣住岩壁上的小小缝隙。几分钟之后,汉诺尔德成功登顶。

“重振旗鼓是因为我已经无计可施了,”汉诺尔德后来带着一脸孩子气的笑容告诉我说。“站在被困住的那处岩壁上,我思考了五分钟,然后选择向上攀登,我必须得信任那些可怕的支撑点,最终我逃了出来。”

汉诺尔德自由攀登半圆顶山并在两小时五十分钟之内登顶的壮举令举世震惊。目瞪口呆的攀岩好手们开始奔走相告。在2008年这个温暖的秋日中,这位有些书呆子气,喜欢跟妈妈一起玩拼字游戏,来自萨克拉门托郊区的二十三岁大男孩在攀岩圈创下了一个难以逾越的新纪录。

这就是约塞米蒂的神奇之处:它善于造就英雄。不管是何方神圣,来自欧洲也好,南美也罢,只要是自视甚高的攀岩好手都会向往着来一次“约塞米蒂谷朝圣之旅”,通过挑战谷地中的几处高峰(El Capitan)来检验自己的攀岩水平。这些高峰分别是:酋长岩(El Capitan),一座闪闪发光的石峰,呈突出状,无比巨大,相比之下山脚下三十多米高的美国黄松简直就是些小不点;教堂岩(Cathedral Rocks),永远背着阳光的黝黑堡垒;半圆顶山,如同被劈成一半的花岗岩苹果,其高耸的西北面岩壁足以让世界上最勇敢的攀岩者望而生畏。在这里攀岩如同完成一场成年仪式。

我第一次造访约塞米蒂山谷还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那时的我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伙子,带着条登山绳,花了20美元就从怀俄明搭便车来到这里。在高地平原(High Plains)长大的我先前已经在落基山脉检验过自己的实力,我觉得自己这一次已经准备好了。从爱荷华来此度假的一家人开着一辆旅行车,带着三个孩子和一只金毛猎犬,把我丢在了酋长岩山脚下的一块牧场中,当时我后仰着头,目瞪口呆的盯着这座山峰足足看了十五分钟。

我在四号营地(Camp 4)安顿了下来,它是约塞米蒂山谷中一处著名的攀岩者露营地。当时的四号营地中,喇叭裤、打扮用的串珠以及破旧的睡袋扔得满地都是。攀岩者们留着长发,都是些桀骜不驯的社会青年,沉湎于独立精神和攀岩所带来的刺激感,他们简直就是被称之为“走狗”的公园管理者们的眼中钉。

这种反感是相互的。某天午夜,在极为难得的登上了一处大岩壁之后,我和朋友们步履蹒跚的回到了营地,却发现管理员们正在没收我们的帐篷,因为按照许可日期,我们算是滞留了。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在泥地上睡了一晚,之后就开始了“游击”生涯,即把睡袋摊在森林或岩石中间露天睡觉,赶在黎明来临之前去攀岩(这个传统一直延续到了现在)。我们收集铝罐换点零钱,靠着花生酱和廉价啤酒填饱肚子,但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但我只是个四号营地的过客而已,不久之后我就回到了怀俄明。四号营地的真正传说源自于那些整个夏天乃至每个夏天都居住在此像个乞丐帮主式的牛人,他们将自己的能力和公园管理方的容忍度不断推至极限。时至今日,四号营地神话已经成为全世界露营爱好者们一直津津乐道的话题。有一次,一架满载着大麻和成捆现金的毒品走私飞机在这里的山区坠毁。消息甫一传出,那些衣衫褴褛脚穿拖鞋的四号营地才子们便往返穿越雪线,每个人都满载而归。那段时间,罐头沙丁鱼全都换成了T骨牛排。甚至有个家伙开着一辆迪索托(DeSoto)的破车离开了约塞米蒂,十天之后就开着一辆红色的林肯大陆敞篷车杀了回来。还有些人说是胸怀大志的奔向了阿尔卑斯,但他们毅然决然的脚步在行进到波尔多的温柔乡时便戛然而止了,第二年便带着满身肥膘身无分文的回到了这里。

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你去造访约塞米蒂山谷中的攀岩营地,没准儿还会碰到一位来自特拉华顶着一头乱发的离婚律师呢!那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某天清晨穿过四号营地时,我足足听到十几国的语言,捷克语、汉语、泰语和意大利语,仿佛联合国开会一般,攀岩者来自各行各业。一位笑容可掬的年轻德国工程师刚刚花了五天时间登上了酋长岩;而一个来自丹麦的小姑娘,赤着双脚,打着鼻环,发型狂野还刺着纹身,她正在走扁带——即在一根两头系在树上,离地面一米高的拉紧绳索上行走;还有一对来自华盛顿的年轻夫妇正在教导自己的两个孩子如何攀岩。攀岩不再是什么边缘运动,它已经融入了主流。而且和早些年不同的是,现在从事攀岩的女性变得和男性一样多——这种可喜的变化正是拜一人所赐,她就是林恩·希尔(Lynn Hill)。

“十五岁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四号营地的常客了,”现年五十岁的希尔说。“我差不多是那里唯一的女性。”之前在高中练过体操的希尔是一位无所畏惧的攀岩者,他为这项运动注入了流畅的优雅之美。十七岁那年,她就攀登过半圆顶山。

“林恩是一位彻头彻尾的奇女子,”攀岩者约翰·隆(John Long)说。“她是我所见过的最坚强最倔强最有天赋的攀岩者,她的体重和力量简直不成比例。”

在约塞米蒂完善了自己的攀岩技艺之后,希尔转战各处,赢得了数十个欧洲攀岩比赛的冠军。1994年,三十四岁的希尔重返约塞米蒂,这一次她是带着宏伟计划而来:在一天之内自由攀爬酋长岩的诺斯(Nose)路线。“除了约翰外,”希尔说。“大家都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酋长岩上的诺斯路线长达888米,可能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攀岩路线。要攀登这条路线,你必须得将手脚痛苦的拧成麻花状,而且还要将手指和脚趾塞进垂直裂缝中。1975年,隆、吉姆·布里德维尔(Jim Bridwell)和比利·维斯特贝(Billy Westbay)曾在一天之内征服了诺斯路线,但他们依靠器械攀登才穿越了大屋顶(Great Roof)——位于路线三分之二处一块难度极大的突出部分。

决定自由攀爬大屋顶的希尔只能依靠自己纤细的手指,或倒挂或蹦跳于光滑的岩壁之上。利用被自己称之为“精妙太极舞步”的攀岩技巧,她努力穿过了那块只能通过指尖发力的突出岩。她只用了二十三个小时就到达了酋长峰的峰顶——这项壮举直至今天还被很多人视为二十世纪末的终极攀岩成就。

抛开能力不谈,事实上,每位攀岩者都是怀揣着梦想来到约塞米蒂的,他或她都渴望完成一条路线的攀登。当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就将首个征服目标锁定为哨兵岩(Sentinel Rock)的赛拉瑟岩壁(Steck-Salathé)——这是一条需要将整个身体塞入一处宽裂缝的攀岩路线。怎奈当时人小峰险,我和同伴爬到一半就可耻的半途而废了。

时过境迁,熟料三十年过后,一位名叫迪恩·波特(Dean Potter)的朋友竟然提出要陪我重温赛拉瑟岩壁。现年三十八岁的波特堪称是最后一代长发叛逆者的代表人物,他一直住在峡谷中,为人十分开朗热情。壮得跟泰山一般的波特最擅长无绳登高和冒险的低空定点跳伞(BASE jump),即乘降落伞从悬崖上一跃而下。在攀岩之前,波特和我约法三章:不准携带食物或水,不带背包或雨衣,甚至连头盔都不戴。“只有这样才能爬得快,”他说。

速度已经成为新一代超级攀岩者的基本信条。“一天登顶,易如反掌,”波特信誓旦旦的说。为了减轻重量,他干脆把鞋脱了下来,先赤着脚开路。到了山脚下,我们先穿上了超紧的攀岩鞋,用绳索将两个人连在一起,然后像只猴子式的开始攀爬457米高的赛拉瑟岩壁线路。我们手搭狭缝,蜷缩着穿过岩井,利用岩面抓握点一路向上,仿佛是在爬梯子,结果不到四个小时就成功登顶。我感觉以这个速度攀爬这条路线算是相当之快了,没想到波特告诉我说,他经常一个小时就搞定了,而且还是自由攀岩。

这就是大势所趋。攀岩者对大多数路线都已相当熟稔,而且装备和技巧大为改善,于是速度超过探索能力,成为了衡量攀岩者技巧的关键要素。1950年,但艾伦·斯特克(Allen Steck)和约翰·赛拉瑟(John Salathé)首次攀登那条后来以他们名字命名的路线时,两个人一共花了五天时间。而诺斯路线的首次登顶则是为人风趣的反主流主义者沃伦·哈丁(Warren Harding)花费了47天时间才赢得的战果,从1957年到1958年,前前后后他一共耗费了一年半的时间。到了今天,即便是速度较慢的攀岩者也只需三到五天就能征服诺斯路线,而且他们可以利用一种能挂在岩壁上的“掉帐(portaledge)”夜宿;快速攀岩者只用一天就能登顶。诺斯路线现在的速度记录是不可思议的两小时三十六分钟零四十五秒,由波特和西恩·斯坦利·勒瑞(Sean "Stanley" Leary)在去年十一月创下。

七十年达的攀岩是一项冒险的竞技性运动,今天它已经演变成一种垂直面的体操活动。精英化的攀岩者需要接受运动员式的训练,不断进行动作重复,直至完美。作为攀岩圈的兰斯·阿姆斯特朗(Lance Armstrong)或迈克尔·菲尔普斯(Michael Phelps),出于竞争压力或仅仅是为了对抗重力的“自我挑战”,他们对自己的体重非常关注。举例来说,最近波特在自己的小屋里开了场派对,来了三十多个攀岩者,要是放在以前,这样的聚会肯定会演变成一场狂欢,不玩个通宵都不会收场,但事实上,没人抽烟,连喝酒的人也不多。波特用来招待客人的食物也是颇为明智的素菜米饭类,有四个人带的是自制的苹果派。午夜之前大家都上床睡觉了,因为每个人第二天都有“项目”要完成。

亚历克斯·汉诺尔德和乌里·斯特克(Ueli Steck)也出席了派对。斯特克是业界闻名的瑞士攀岩家,他严格训练和规范饮食的做法已经成为行业缩影。在训练时,这位三十四岁的瑞士人在一天之内可以攀岩3000米。斯特克在阿尔卑斯山三处难度最大的北峰都创下了速度攀岩记录:艾格尔峰(Eiger)两小时四十八分;马特洪峰(Matterhorn)一小时五十六分以及大乔拉斯峰(Grandes Jorasses)两小时二十一分,他来约塞米蒂是为了磨练自己的花岗岩峰攀登技巧。去年,他和汉诺尔德花费三小时五十分钟征服酋长岩。斯特克的梦想在喜马拉雅展开速度攀爬。“8000米的高峰不存在阿尔卑斯那样的技巧型路线,”他说,轻装疾行是唯一的制胜法宝。“那才是我的终极目标。”

和斯特克这样可以拿到巨额公司赞助的欧洲攀岩家不一样,大多数美国攀岩者极少获得经济资助,很多人赚的钱只够用来攒辆货车另加足以果腹而已。此外,由于四号营地七天逗留时间的限制,很多人来约塞米蒂公园的攀岩者只能以汽车为家。三十岁的凯特·卢瑟福(Kate Rutherford)和二十九岁的玛德琳·索尔金(Madeleine Sorkin)曾经联手,成为了头两位自由攀登半圆顶山的女性攀岩者,她们现在都住在自己的货车里。汉诺尔德也是一样。三十二岁的科罗拉多攀岩者汤米·考德威尔(Tommy Caldwell)是当今美国最好的花岗岩攀岩好手之一,十六岁就成为了职业攀岩家,但自来到约塞米蒂之后他就一直住在货车里。

但他们还是会回来。自2007年以来,考德威尔就一直在酋长岩的麦斯卡利托(Mescalito)附近自由攀登一条新路线,它可能是世界上难度最高的巨型岩壁自由攀登路线。“我的全部生命都用在了攀岩上,”他说。“三岁的时候,我带上绳子就开始练习攀岩了。”考德威尔的父亲是一位高山导游;他还记得自己孩提时代躺在酋长岩山脚下的草地上看着父亲攀岩的情景,那一幕就如同其他孩子看着自己的父辈在练习投球一样。

“约塞米蒂有种魔力,”他说。“它浓缩的全都是历史。来到这里,光是仰望着岩壁就会让我激动到无法自制。”

每年造访约塞米蒂公园的游客约有四百万人,其中的攀岩者仅有几千人,但他们却代表了峡谷的核心中坚。“高一的时候我就来到约塞米蒂,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家了,”五十三岁的罗恩·考克(Ron Kauk)说。“约塞米蒂就是我的大学。如果你倾心于它,它就会在你的身上烙上属于它的价值观。”为此,考克设立了名为“神圣岩石(Sacred Rok)”的教育课程,专门将那些问题儿童带到约塞米蒂,教会他们如何思考和感受自我。“在离地数千米的岩壁上为你的同伴递上一瓶水,”他说,“你得确保他会握得紧紧的。”

考克在峡谷中勘测了好几条难度极高的攀岩路线,他在攀登时总是会带着绳索——自1955年以来,已经有八十三位攀岩者葬身于此地,这恐怕也就是为什么考克没有位列其中的原因。相比之下,自由攀岩容不得一丁点失误。正如迪恩·波特的直率之言,“失手必死。”无绳攀岩最终断送了两位约塞米蒂有史以来最好的裸攀者:英国人德里克·赫西(Derek Hersey)1993年从温赛拉瑟岩壁失足坠落;加州人约翰·巴查尔(John Bachar)2009年在猛犸湖(Mammoth Lakes)附近自由攀岩时不幸身亡,他曾是考克的攀岩搭档。

即便如此,汉诺尔德还是坚持认为约塞米蒂攀岩者还没有到达自由攀岩的极限。“理论上,在没有绳索的情况下,你可以攀爬难度更大的山峰,因为你的负重减轻了,动作更灵活了,”他说。半圆顶山上还有很多路线都没有被裸攀过,但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像汉诺尔德这样的好手迟早会尝试的。

我在约塞米蒂峡谷的行程只剩最后一天了,黄昏时分,我又一次漫步到了四号营地。营火中松脂的香气浮动于空气之中,星星三三两两的刚刚露脸。营地里传出了笑声,还有人在弹奏着吉他。在一处露营区,两个年轻男子正在有条不紊的组装着工具,工具包括绳索、钩环和装水的奶壶,他们一边工作一边还在严肃的讨论着明天早上的攀岩计划;在另外一处营区的野餐桌旁,有三个指关节被磨得血肉模糊的女性哭泣着抱在一起,她们都扎着辫子,头上还戴着头灯,三人花了三天时间冲顶成功,终得凯旋归来。

和那些朝圣的前辈以及后来者一样,他们不远万里来到约塞米蒂皆是为了考验自己对抗岩石的勇气。在这些人看来,相比大山,这些岩壁能给予他们更多:它们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毫无失真的照出了每位攀岩者的灵魂。

马克·詹金斯(Mark Jenkins)是本刊的特约作者。吉米·切恩(Jimmy Chin)是2004年加入《国家地理》的新生代探险家,他曾在世界各地拍摄攀岩者。

图集:敢于冒险,挑战极限,享受自由。

新一代的超级攀岩者正在约塞米蒂国家公园中挑战极限。

在无绳索的保护下,迪恩·波特正在攀登冰川角(Glacier Point)上被称之为天堂的路线。

手上涂粉是为了增加摩擦以抓握得更牢,希德·赖特(Cedar Wright)用尽全身力气试图翻越重力天花板(Gravity Ceiling)的最高点,它是教堂岩上的一条攀岩路线。“我已经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力气,”他说。“但我觉得自己依然很冷静。”

尽管风险巨大,但半圆顶山西北岩壁线路的这个位置还是让亚历克斯·汉诺尔德体验到了久违的快感。在成功完成了这条路线的首次自由攀爬之后,二十三岁的汉诺尔德一下子成为了攀岩界的摇滚巨星。

在寻找酋长岩上的一处裸攀新路线时,当头的烈日让汤米·考德威尔(左)和凯文·乔格森(Kevin Jorgeson)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

在探索这条线路时,乔格森(左)和考德威尔在离地四百五十多米的“掉帐”里住了两个礼拜。要论这种空中工作室里的最佳便利设施,那当属法式咖啡压滤壶和iPhone了(iPhone可以利用太阳能板充电)。

要攀登酋长岩上这一大片光秃秃的岩壁,你必须得通过训练来提升自己的手指力量和抓握微小着力点的坚强决心。即便像凯文·乔格森这种在此类岩面上摸爬滚打了三年的好手,在看到自己攀岩的这张照片时,依然会心有余悸的说:“太悬了,身体接触点太少了。”

“即便你和过去一样强壮,但在攀岩的时候有些动作你还是拿捏不好,”乔格森说,其时他正在用指尖扣住酋长岩上一处勉强可见的抓握点。和很多专业攀岩者一样,他无休止的进行残酷训练,以保持状态。

在酋长岩上,利用六十多米长的绳索荡个奥尔科夫秋千(Alcove Swing),这是攀岩者们找到的另一种异常刺激的娱乐活动——有时候他们还会在斜坡上使用滑板以获得额外的冲力。

攀岩者们聚在传奇的四号营地中,营地中还设置了搜救部门。

在如此接近约塞米蒂瀑布的地方攀岩,除了瀑布的咆哮声之外,凯特·卢瑟福几乎什么也听不到。而岩壁上可供她抓握的突起部分也不多,水流将岩石磨得“如同玻璃”一般光滑。卢瑟福手上缠着胶带,为了爬升,她需要将手指重复塞进岩面的裂纹中,但壮观的美景弥补了这种不适感。卢瑟福表示,这条被称之为乱石(Freestone)的攀岩路线是“一条非常棒的路线。”

半圆顶山上十二米长的花岗岩狭长平台,它被命名为“感谢上帝壁架(Thank God Ledge)”。这处壁架是翻越西北岩壁线路上帽舌巨顶(Visor)的必经之路。汉诺尔德表示,很多人会爬行穿过这里,但他却偏爱背靠岩壁在壁架上行走,因为这样给人感觉“更酷”。穿过这里仅需三十秒钟,完全不需要什么高超的攀岩技巧,但即便是汉诺尔德也承认,从五百多米高空向下望去,会让人为之一凛。

“这种感觉就像是悬停在空中,”迪恩·波特说,他正置身于约塞米蒂瀑布之上的高架线上。在峡谷之上八百米的高空中脚踏着几厘米宽的绳索,再加上阵风和障目的薄雾,人很难保持平衡,但腰上的系绳可以保护波特,使他不会从高空中直接跌落下来。

从半圆顶山上跳伞属于非法行为,但约塞米蒂公园里的低空定点跳伞运动却日益盛行。攀岩者表示,比起走路下山,利用降落伞直接垂降到峡谷中要快得多。

“我们正在策划梦想,”经验丰富的约塞米蒂攀岩老手凯特·卢瑟福说,她经常抽出大把时间在酋长岩下的草地上和朋友们一道阅读指南,以做好下一步的挑战计划。旁边的莉比·索特(Libby Sauter)正在利用手中的双筒望远镜远眺自己正在攀登酋长岩的朋友们,坏天气正在逼近。

无绳状态下的汉诺尔德正在攀爬半圆顶山上的第三段之字形岩面。在抵达峰顶之前还有三处这样的岩壁需要克服,他刚刚攀爬完的那部分甚至难度还要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