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蝴蝶披风全名:是什么遮蔽了时寒冰的眼睛?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01:19:45

       
           这几天,读完了时寒冰兄的《中国怎么办:当次贷危机改变世界》,一时有些犹豫。本来,当这本书还未出版,只在寒冰的博客上了解到前期信息时,我已经决定要仔细拜读,并写点什么的。但现在读完书后,发现虽然他书中的许多观点我非常赞赏,但有一个贯穿全书的重要论点,却是我不能认同的。所以,一时想不好应怎样来评述。
         寒冰兄是我朋友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初次与他相识,是在2003年12月下旬,那天好友江南梅去宁波的《现代金报》工作,我送她去宁波报到,寒冰兄时任《现代金报》评论版主编,他热情接待,给我的感觉,是一个极为真诚的人。
         不久,寒冰兄来新昌,我和几个朋友陪他一起游三十六湾,山水相映,留下许多美丽瞬间。时盛传人大修宪,准备把“三只表”写入宪法,寒冰说他给全国人大写了一封公开信,支持“三表”入宪,正话反说,极尽讽刺之能事。他的率直和勇气,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那时,寒冰兄还远没现在这么大的名气与影响力,他以前是做国际评论的,以敏锐的目光和文笔写过许多杰出的国际时事评论,但影响力好象还只在专业媒体的范围内。后来离开《现代金报》去《上海证券报》任评论版主编后,写了一系列关于房地产市场的分析文章,特别是06年的《中国房事黑皮书》系列,轰动一时。07年春与潘石屹、任志强的一番论战,亦是声势甚大。近来,在证券市场的分析评论上更是异军突起、大放光彩。他的博客,据说是财经类博客中点击率最高的,记得他的搜狐博客与我的博客创建时间差不多,今天看了一下,发现短短三年间,他这个博客的访问量已是将近7000万。近年来数十次接受中央台、凤凰台和其他许多媒体的采访和节目访谈,声名远播,卓然已成一代评论大家。
           时寒冰对国内房地产、证券市场的分析与评论,是非常令我击节赞叹的,其敏锐、深刻和清晰有力的剖析,确是罕有人能及。而这些评论中所透露出来的勇气与人格力量,更是令人敬佩。在这方面,我几乎是完全认同。但他对国外的一些分析,我却是不尽认同。特别是关于次贷危机成因及相关国家利益博弈的分析上,虽然他强调不是阴谋论者,但在实际评述中,仍然使我感觉到有一种先有观点,再搜集资料的倾向,部分评述与结论,不是十分的严谨,或者说,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最近几年,有一股宣扬西方金融战对中国威胁的风潮,并立即成为国内极端民族主义者反西方、反民Z、反人类普适价值的工具,其代表就是宋鸿兵著的《货币战争》。
         其实,所谓的金融战争或货币战争,本质上都不过是商战,即经济竞争,至多是经济竞争的一个高级层面,它同汽车业或家电业的竞争,没什么根本上的区别。而国内某些人对金融战的宣扬,我倒觉得其中很有一些别有用心,醉翁之意不在酒者。有一段时间,我在QQ中经常收到一些明显是从《货币战争》一书中抄摘拼凑出来的、非常极端的反西方群发帖子,在拼命宣扬金融战威胁的同时,总是不忘嘲弄西方的民Z制度几句,甚可意味。
         但这个风潮,对时寒冰确实是有影响的,在《中国怎么办》中,这种影响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使我想起一年多前与时寒冰的另一次相聚:07年9月下旬的一个周末,朋友从宁波打来电话,说时寒冰将到他那,叫我过去相聚。我本来是准备第二天去宁波的,但听到这消息,就立即驱车赶了过去。到达朋友家时,寒冰兄已经在了。与他聊了几句后,寒冰忽然对我说:“你上来,我给你看个郎咸平的演讲。”来到楼上,寒冰打开他的手提电脑,调出一段录像给我看。那时,我虽然看过郎的一些文章,但并不认识郎的样子,起先寒冰叫我时,我没听清楚是谁的演讲,看了五六分钟后就又问:“这个演讲的人是谁?”寒冰再次说:“是郎咸平。”我这才恍然,当时实在很是不好意思。
         寒冰给我看的录像,就是郎咸平在清华大学作的那个演讲,演讲录像看到一半,我心中就很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不由的问寒冰:“你看过《货币战争》这本书吗?”寒冰答道:“看过,写得不错。”我说这书的价值是普及了一些金融基本知识。看完录像后,寒冰问我对这个演讲有什么感想,我想了一下说:“郎咸平的这个演讲,关于经济改革中对弱势群体的不公平现象,说得比较到位;但有关政治改革方面的,却是胡说八道。”寒冰可能想不到我会这么回答,我接着说:“郎咸平的这个演讲同宋鸿兵的《货币战争》一样,里面蕴藏着一个最重要的主题,那就是反民Z。”寒冰听了显然甚是惊讶:“哦?这个我没注意到。”
         接着我对寒冰指出郎咸平在演讲中的一个细节,郎在说到香港房地产市场廉洁高效的原因时,称赞了港府的一些制度后,脱口说出“还有新”三字,但他突然惊醒,立即顿住,把“还有新闻界的监督”一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然后王顾左右而言它。这是个非常有意思的细节,有兴趣的朋友可在网上找这个演讲录像看看。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郎咸平虽然一副为生民请命的架势,实质上是非常的乖巧,自觉把民Z和新闻监督之类可能犯忌的话语,过滤出自己在大陆的公开讲辞之外。
         早在此前,我看了郎咸平的几篇文章,就感觉他是在故意回避、甚至混淆了一些关键问题的,他不是不明白,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自己装糊涂也没什么,但不该有意把别人弄糊涂,把人往一条死胡同上引。
         
         二  
       
         在评述寒冰兄的《中国怎么办》之前,确实有必要对《货币战争》这本书先作一下点评。
         《货币战争》这本书的影响在当前中国还是比较大的,虽然学术界的评价很低,至少,我没有看到哪个有威望的学者对其作过肯定性的评价。作者宋鸿兵在这本书中竭力想要传达的,是这么一个观点:当前的西方发达国家,包括美国在内,是由少数金融寡头在暗中统治的,所谓的民Z选举政治,都是由金钱操纵的。少数银行家控制着美国政府的决策制定,甚至能决定美国总统的生死,在暗中掠夺全世界的财富,奴役着整个人类。这个金融寡头的代表,二战以前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现在则是美联储。
         在我看来,《货币战争》这本书是典型的先有观点,再搜集资料的一个例子。它的基本观念,其实就是我们在中学时读的那套政治经济学, 
       然后在网络上搜集一些新资料和片段拼凑起来。我注意到,这本书的后面是没有任何资料来源的索引目录。我并不认为这本书的内容是伪造的,但它通过断章取义、移花接木、故意忽视或回避关键内容、选择性地罗列有关材料,以部分的真相来掩盖全部真相等手段,来达到误导读者的目的。同样的材料,经过不同的非学术化处理,是很容易形成完全相反之结论。这样的书,在信息透明公开的发达国家,是不值一驳的,但在相对封闭、基础知识缺乏、可参考资料稀少的中国,却是大有市场,甚至一些杰出人士亦难免受其迷惑。
         要全面对《货币战争》中的观点进行批驳,需要很大篇章,以前我曾有此心,但后来懒得搞了。我这里只对其中一个重要谬论,即所谓的金钱操纵选举,提出一个被作者有意无意所回避的问题。《货币战争》认为,所谓的选举,所谓的美国式民Z政治,都是被银行家暗中操纵的,这个说法在书中可说是滚瓜烂熟、信誓旦旦,但作者却就是不说银行家操纵选举的细节和实例,即银行家的金钱是通过怎么样的渠道实现具体的操纵。俗话说:细节决定一切,没有细节的真相不是真相。但宋鸿兵及其同类们,总是不谈细节。为什么呢?因为不敢说,不能说也,一谈细节,就会破绽百出,补不胜补,读者就会得出与他的观点完全相反的结论!当然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根本没花心思去了解事实的细节和真相,只在那里揣摩上意,闭门造车,以谋取名利而已。
         宋鸿兵们不敢谈细节,但另外还是有人谈的。林达在《总统是靠不住的》这本书中,有一篇《大选,阳光下的一滴水》,其中披露了这样一个细节:克林顿第二次选举总统期间,有一个叫“社会廉政中心”的社会团体,出了一份《购买总统》的报告,向美国民众警告“大亨们”正在用钱收买美国总统,报告中列出了具体的捐款资料和分析,包括捐款最多的前五大“金主”,名列第一的是纽约的一家投资银行,这家银行的高级职员们共向克林顿捐款约11万美元,列第二名的是纽约州教师联盟,捐款约10.2万美元,第三名就只有5万美元了。
         当中国读者看到这个“购买总统”的细节时,还会相信宋鸿兵的银行家操纵选举的结论吗?11万美元,在我们这里连房地产商给县长的单笔贿赂都不如,连一个富裕村的村长选举费都不如。一次总统选举,需要几亿甚至十几亿美元的经费,11万美元占其中的多少分之一?克林顿需要被多少个“银行家”收买才能凑齐这笔竞选费用?实际上,只要对美国的选举制度稍作认真了解的人都知道,美国总统可说是世界上最难用钱收买,但又是任何美国公民都可以收买的。这个收买的价格、过程与规则都是公开透明:个人最多出价2000美元,机构最多出价5000美元,不能用现金,只能用支票或汇票,所有政治捐款的详细资料,人人都可查阅。
         可以说,中国人才是世界上搞权钱交易的大宗师,西方人,特别是美国人在这方面给国人提鞋都不配。但就是这样的大宗师,想在美国也施展一下高超身手时,却立即碰得头破血流。一名在克林顿故乡的中餐馆华裔老板,因克林顿到他餐馆吃过几次饭而相识,就竭力利用这个关系。当克林顿因“白水门”案无力支付诉讼费用,不得不向社会募捐时,他分二次送去64万美元,按规定,此类捐款每人每年不得超过1000美元,所以64万美元必须来自640个美国公民,这位华裔老板送去的支票和汇票虽然出自不同的姓名,但开票的笔迹却是同一个人的,结果,所有捐款被退回不说,还惹来美国国会对亚裔非法政治捐款的大规模调查,演变成令克林顿焦头烂额的另一个“政治捐款门”事件。
         《货币战争》之类的书,正是想通过对国际金融资本家的攻击,来为“西方社会的民Z不过是金钱操纵的虚假民Z”这个宣传口号寻找一个比较靠得住、或勉强能说得过去的载体。表面上,他们貌似在对金融寡头掠夺世界财富的行为作出指责和批判,但实质上,是想借此妖魔化不仅仅是西方社会,更为整个人类世界所普遍接受的民Z政治制度,以阻止自由和民Z思潮在中国的传播和扩张。
         我到不是说,国际金融资本对中国及其他国家的民众没有掠夺,而是认为,国际金融资本的掠夺,对中国人民和许多发展中国家的民众来说,远远不是最贪婪、最致命的掠夺,它们的掠夺,更多的是在游戏规则内的掠夺,即在国际法和各个国家法律,包括中国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猎取利润。即使是像索罗斯那样狙击英国、泰国货币的行动,也是通过合法的手段和途径,二国政府最多只能谴责一下,却无法起诉。而只要有足够的知识和能力,任何人,包括中国人自己,在国际金融市场上都可以成为纵横四海的掠食者。而谁又能保证,索罗斯所管理的巨额游资中,没有来自中国的资金?
         但宋鸿兵们,把这样一个合法的、遥远的、与普通民众没多少交集的高端掠食者树为中国人民的大敌,甚至把它说成是中国人民普遍贫穷和苦难的根源,却是很大程度上扰乱了民众视线,掩盖了对中国民众来说真正致命的掠夺,即正在每一个中国人身边如火如荼进行着的、最残酷最贪婪最疯狂的、由绝对权力主导着的旷世大掠夺。
         
         三
         
         时寒冰有一个他独创的“利益分析法”,用来对国内的房地产和证券市场进行分析,经常有独到而深刻的见解,许多判断很有预见性,屡屡得到市场的验证,这是我和许多他的拥泵者都非常佩服的。
         在《中国怎么办》中,寒冰显然把这个方法又应用在对次贷危机的分析上,经过一番研究,他得出了一个令人毛骨耸然的结论:美国的次贷危机,是由美国政府、华尔街、美联储合谋所“精心策划出来的大骗局”,美国底层百姓的住房问题不过是个工具,目的是最大限度掠夺世界各国的财富,让全世界为美国的房地产业埋单。于是,美国政府的决策、国会的立法、美联储的每一次升息降息,格林斯潘的每一句公开讲话,都成为了这个大阴谋中极其精巧的一部分。甚至,不仅仅是次级贷款及衍生品,在石油、粮食、外汇、期货、债券等多种产品的国际交易市场上,美国一直以来都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在掠夺世界财富的同时,还竭力打压包括日本、欧洲、俄罗斯、中国在内的所有国家或区域集团的崛起,以实现其独霸世界的目的。
         但这一次,我不认同了。
         在中国这个“瞒与骗的大泽”里,想要获取一些真相,确是特别艰难。敢于说出真相,更是需要承担超额的风险。寒冰兄无疑是有勇气的人,也是有智慧和洞察力的人,国内贪官污吏和房地产商们的伎俩,瞒不过他的火眼金晴,A股市场的重重黑幕,也在他的解剖刀下剥皮见骨,露出残酷而血淋淋的一面。由权力主导的、对普通人来说强大无比的“真相过滤器”,似乎在他面前也失了灵。但是,对看待美国的问题上,“真相过滤器”好象还是起了一些作用。
         在《中国怎么办》中,寒冰在第一章就着重强调了一个现象:“从历史上来看,每一次战争过后,美国的经济都会有一次大的提升,美国的国际地位都会有一次飞跃,每一次金融危机或经济危机过后,美国都变得更强大了。这已经成了一种规律。”
         寒冰的这个观察确是非常敏锐,但是,这并不能成为次贷危机阴谋论的注脚。如果次贷危机是精确控制下的阴谋和骗局,那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也是少数美国人策划的阴谋和骗局吗?
         我的观点是:美国日益强盛的内在因素,不是阴谋的作用,而是制度的作用,或者说是人与制度的共同作用。靠阴谋,是不可能使美国成为持久不衰的超级大国的,如果真有这样的阴谋,那也已经不是阴谋,而是值得所有人学习的大智慧了。世界上最高明、最顶尖的阴谋大师,其实不是在美国,而是在中国。中国民众的贫穷和苦难,才是那些阴谋大师们的光辉成果。
         林达在《历史深处的忧虑》中有一句话:政治的公开化也使它(美国)基本上已经脱离了“计谋”取胜的道路。我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对美国政治有深入了解后的感悟。
         那么,是时寒冰的“利益分析法”失灵了吗?也不是。我觉得,在对美国次贷危机的分析上,有几个比较重要的因素,寒冰没有考虑进去。
         首先,是对美国整个国家的认识。
         老实说,对美国的认识,我也有一个长期困惑的过程。美国到底是“亡我之心不死”的帝国主义老大,还是自由和民Z体制的灯塔?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我曾为何新的那些理论所迷惑,虽然不久之后,我就对他弃之如敝屐,但对美国的疑惑,还是非常深的。在911事件中,我和大多数中国青年一样是幸灾乐祸的。直到最近几年,信息渠道相对多了,又亲身体验到一些事实,才慢慢察觉,美国的民Z是真的,它强调的人权和自由也是动真的。
         对美国的认识,我其实还有一个从人品、企品、政品、党品到国品的长期分析过程。从对一个个普通的美国人、一个个美国的企业、一部部美国的小说和电影,一个个美国政治人物的介绍之中,分析推测出美国这个国家的整体内在品格,试图拼出它的真面目来。这个过程不是一年二年,不是五年十年,而是长达三十年!因为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就对美国这个超级大国很奇怪,想它怎么一会儿是中国的死敌,一会儿又是中国的反法西斯同盟,一会儿偷偷跑来和中国建交。因而三十年来我一直比较留心关于美国的任何信息。我对美国的认识,不是从某本书或某个人那里突然得到整体的启发,也没有特意地去搜寻相关资料,而是在平常的看报刊杂志、看电视电影、上网浏览时,凡涉及美国人的信息,都给我自动收集起来,与以前的资料进行比较和对照。最近十多年美国企业及商品纷纷进入中国,就增添了许多从商品和企业文化中了解美国的渠道。我至今未出国门半步,也从来没有和一个美国人面对面打过交道,但三十年来持续不断地从细节处了解美国,分析美国,对其隐然也已有了比较清晰的轮廓。说来非常惭愧,在知识界非常有名的,公认是介绍美国政治经济文化制度最通俗易懂的丛书,即林达的那套《近距离看美国》,我反而没有读过。直到这次想买时寒冰的《中国怎么办》时,才托朋友顺便把林达的《近距离看美国》系列也帮我买来。于是在看完《中国怎么办》后,看了一本《总统是靠不住的》,另外三本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看。但这二天我看林达的书时,没有一些人所说的那种震撼性的感觉,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意会。林达所描述的美国,与我此前从无数零碎的细节片段中慢慢拼凑出来的轮廊,是相当一致的。因而我阅读时,更多的喜悦,是在于自己的分析结果又得到一个人的印证。
         说了上面这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是为了隆重推出我对美国的整体评价:美国二百多年来的日益强盛,独一无二的超级大国地位,最强大的军事力量,最先进的科技,最发达的经济,最多的铁杆小弟,不是建立在无穷无尽的阴谋诡计之上,而是建立在它良好的人品和国品之上。美国这个国家,不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国家,而是一个自律的、负责任的、被盟友信任的、被国民真正爱戴的国家。
         这个评价,可能与我党宣传部门给美国指定的扮演角色大相径庭,但是,这确实是我三十年来对美国不断分析拼图的最新成果。
         在次级贷款及衍生品的问题上,美国确实犯了错误,无论是美国政府、华尔街还有美联储,都难辞其咎。但是,也仅仅是错误而已,说不上是什么阴谋和骗局,正如寒冰自己也说到的,次级贷款及衍生品的一切,都是阳光下的,公开的,“衍生性商品是一种非常有用的工具,可以让风险从不应承担风险的人身上转移给愿意并有能力承担风险的人身上”(格林斯潘)。只不过,因为美国是世界经济的核心,它的影响力太强大了,所以美国的重大错误,就成了世界的错误;美国的问题,成了世界的问题;美国的灾难,成了世界的灾难。
         但寒冰兄在《中国怎么办》中对美国的印象与评价,显然远没我这么正面和阳光。这可能是我与寒冰的一个根本性分岐。
         在这里,我想请寒冰兄注意的是:你依为证据的关于美国次贷危机的资料和信息,都是中文资料,仅有中文资料!任何国外的信息,一旦变成中文,特别是能够在官方媒体上发表的文字,都要特别留一个心眼,因为,很可能这样的信息早就不是本来面目,而只是某个力量希望让你看到的面目。他们怎样把国内的真相进行过滤篡改的,也就会怎么把国外的真相进行过滤篡改。
         另外一个要请寒冰兄注意的是:美国的权力结构与中国大不相同。中国的权力,是集中的,自上而下授予的;而美国,则是分散的,自下而上授予的。因此,不能原封不动地把国内对利益分析的模式搬到美国去,同一类事件,按你的“利益分析法”得出的最终受益者,在美国可能与中国的情况会完全相反!不是你的“利益分析法”在美国无效,而是首先要要搞清楚:究竟是人民把权力关进了囚笼,还是权力把人民关进了囚笼?
         因为利益,确实只会跟随权力而走!
         
         四
         
         利益,永远只会跟着权力而走。
         或者说,利益永远是被权力所掠夺和占据的。
         所以,权力在哪里,掠夺就在哪里。最大的权力在哪里,最强的掠夺就在哪里。哪里有最集中的权力,哪里就有最疯狂和最贪婪的掠夺。
         认清楚了这一点,也就能明白,对所有的民众来说,真正致命的掠夺者,永远是身边那无远弗届、无孔不入又无法无天的权力。
         按官方的说法,中国人民在60年前已经摆脱了被奴役和掠夺的命运,成为了“共和国”的主人,被皇权夺走了几千年的个人的权利,重新归了每个人自己所有。但事实是,不久之后,那位“人民的大救星”重新把国民尚未捂热的好东西都收了回去,甚至收得比皇帝老子还干净,以便于他随心所欲的去搞什么大跃进、大革命。直到救星死了,邓伟人出来,国民才慢慢又得了些空间和活路。但直至今日,理论上已经“当家作主”的国民,好象还是没有得到完整的个人权利。相应的,现有的一点个人权益,如生命、自由、财产和尊严等,仍如飘在空中的气球,没有任何可靠的保障,随时都会被雨打风吹去。
         这不,次贷危机这么场狂风暴雨来了。
       
       在我看来,次贷危机这样的灾难虽然是百年一遇,但其可怕程度,比起一直如附骨之蛆般吸附在全体国民身上的一小撮明白权力真相的掠夺者而言,实在是不值一提。
         在《中国怎么办》中,时寒冰把07、08年中国股市的暴跌归罪于“海外机构”,甚至认为格林斯潘在2007年10月1日在伦敦关于中国股市是泡沫的讲话,也是促使A股暴跌的一个阴谋。这个说法我觉得很不严谨,无法认同。
         实际上,07年10月的时候,虽然媒体上还是一片做多的声音,但不少人已经意识到泡沫的问题,包括寒冰自己,也在博客里呼吁空仓。但总不能就因此说,时寒冰也是暗中做空中国股市的“黑手”吧?
         07年10月中旬的时候,一位自己不炒股的好友打电话给我,说她单位(一家中央直属机构)的老总去北京开会,回来后召集中层干部开会,让他们把手上股票全部清仓,一年以内都不要再碰。会上老总暗示,让股市下跌已是中央的“政治意志”。
         几乎所有的股民都清楚,A股的暴跌与中国石油这只巨型航母的高价上市有直接的关系。上市前我就对中石油前所未有的炒作感到奇怪,因为那时,不论是报纸、电视、网络,都在不约而同的疯炒中石油的利好消息,董事长在CCTV吹牛,“买了中石油,吃穿不用愁”等煽动性口号到处流传,当时我就感觉很不正常,好像搞传销似的,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宣传。后来中石油以惊人的高价开盘后一路下跌,套住了无数散户,当时有人发现,有二个神秘席位在持续巨量抛出中石油,甚至是不断地高买低卖,不惜亏本地操作,以求打压股价和指数,显然,这应该就是寒冰在书中所说的做空中国股市的“神秘力量”,但这个“神秘力量”到底是谁呢?那时上交所有TOPVIEW数据,是可以看到各机构席位的具体进出数据,但查遍席位目录,居然找不到这二个席位的相关资料,也就是说,它们是保密的。当时就有人推测,这二个神秘席位肯定有极强的政府背景,因为只有国务院批准的一些特殊帐户,才会被上交所保密,在TOPVIEW数据中也查不出来。而外资所在的QFII,席位号都是公开的。即外资机构不可能获得保密席位号。当时还有人计算过,这二个神秘席位短期内累计卖出超过1亿股以上的中石油,而且极少买入,说明这些股都是中签得来的,而以中石油的中签率,要得到这么巨量的股份,申购时至少要动用2000-3000亿的资金。这么巨量的资金,不可能是国外游资暗中潜入,只能是中国自己的资金。再说,如果真是“海外敌对势力”在捣乱,所有的帐户资金都在国内,证监会想查它们还不是易如翻掌?
         实际上,一小撮明白权力真相的人对中国普通股民的无耻掠夺,早在半年前就开始了。5.30前,财政部直辖的几大基金公司都接到指示,以清理帐户为名,要求所有旗下的基金帐户在5.29号以前清仓。5.30惨案暴发后,传言大批北京股民围攻财政部,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陆股市对中小散户的疯狂掠夺,后来连香港证交所也看不过去了,曾发出呼吁,希望大陆方面善待中小投资者,以维护股市基本的公正和公平。
         至于中国平安和浦发银行的巨额融资案,寒冰又将其看作外资做空中国股市的黑脚。但我不相信,如果没有获得国内权力高层的同意或默许,二家公司的董事会敢擅自这么做。事后,面对中国股民的愤怒声讨,平安的外资股东、汇丰公司的一名高级董事明确表示可以放弃融资方案,但平安却仍然继续推进方案。这几乎已经明示,融资方案其实是中方股东的一意孤行。不知为什么,寒冰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所以,结合朋友给我的电话,和各方面消息的分析,我认为所谓的做空中国股市的“神秘力量”,不是在华尔街,而是在北京。就算华尔街也有参与,如全球首只做空中国股市的ETF,他们最多也只是合谋者、分食者,但不是主谋和直接的操盘手。
         上海证券交易所突然从2009年1月1日起停止提供TOPVIEW数据,从此,普通股民再也查不到具体机构席位的进出数据。这么一件重大的从信息公开转向封闭的事情,居然是悄无声息,风平浪静,所有的专家、评论家都视若不见,实在是意味深长。
         好象是08年五六月份时,在电梯里,我和同事谈论着股票行情,旁边单位里一位文化程度不高的司机,居然也笑了一下说:“现在这个股市,就是国家要把你们这些中产阶层都消灭掉啊!”当时我听到这一句话,内心是很有点震撼的。
         另外,我对包括时寒冰在内的许多专家和评论员经常认为有大批国际热钱涌入国内兴风作浪、操纵股市的说法,持相当怀疑态度。据我所知,象巴菲特这样真正的大鳄,对中国A股市场是不屑一顾的,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个政策市,没有基本的公平和信息真实,连赌场都不如。媒体上盛传的巴菲特买了什么中国股票,其实都只是指他在香港市场的买卖,巴菲特一直否认在中国内地A股市场有过任何投资。唯一真正的外资,也就是广受关注的QFII了,但它们处于严格的监控之下,资金量可限。对A股市场而言,虽然是个有生力量,但还根本达不到操纵的地步。而且,许多股民都知道,QFII的投资策略是相当理性、稳健的,中国股民对QFII板块的信任,还远在许多其他的概念板块之上。
         当然,海外确实有资金进入中国股市,但我对这些资金是否真的姓“外”,是相当怀疑的。我怀疑,这些所谓的海外游资和热钱,很大一部分是姓“中”的,是出口转内销的货色。
         最重要的是,中国的资金其实一直是外流的,据有关人士估计,每年外流的资金至少上万亿人民币。光是瑞士银行一家,每年就至少从中国吸走1500亿人民币。这上万亿资金,除了一部分在海外消费、购置产业、储蓄之外,有相当一部分通过各种渠道又重新流回中国,只是摇身一变成了“外资”,这些“外资”在国内投资实业和证券市场的都有。前些年由于国内对民营、私人资本的岐视性政策,一些民营企业家将资金汇出海外,再汇回来创办相关实业,以享受外资、合资企业的税收优惠及其他优待政策的现象比较普遍(在中国,福利企业全部是假的,外资、合资企业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假的)。几年前,我熟识的一位民企老板,听说我有一位要好的同学在美国,就立即问我能不能帮他搞一家外资企业出来,即他将钱汇给我在美国的同学,让我同学出面在本地办一家外资或合资企业,由他来经营。
         除了那些合法的私营资金,还有各级官员非法所得的“腐败资金”,很多也是通过这样的“洗钱”操作,将腐败收入合法化。而在中国的沪深股市,也只有那些与当权高官联系密切,在核心权力阶层有广泛人脉的圈内人,才能玩得风生水起。不然,再高明的投资大师,一样要在中国输得脱裤。
         至于真正的国际热钱和游资,虽然经常听到专家们在喊“狼来了”,但我在所有媒体上,发现都是光听雷响,不见雨下,好象从来没有看到过真正的实例与细节。难道国际游资、热钱的隐身法真的都有那么高明,在他们频频兴风作浪、操纵股市的时候,没有一个国内专家能发现它们的蛛丝马迹?
         时寒冰在《中国怎么办》中,倒是举了一个例子:就是马丁居里有限公司控股的投资管理公司MCIM、MCI对南宁糖业的操作,但这二家公司是有QFII资格的,使用的是汇丰、ING的QFII额度。这样的公司,应该不算是海外游资和热钱吧?不然,QFII=热钱?现在南宁糖业正在与马丁居里公司打官司,双方各有说辞。这个案子,如果马丁居里公司输了,肯定会有大肆报道的,因为毕竟是QFII违规第一案。但如果从此之后无声无息,那基本就是马丁居里公司的说辞符合法律,不算违规。寒冰指责它是肆无忌惮操纵股市的说法,也就没有依据了。
         最近中央台有则报道揭示,国内最顶尖的国际游资、热钱分析专家之一,广东省社科院研究员黎友焕,居然是通过调查广东地下钱庄的资金出入情况来进行分析的。该报道的目的,本来是想坐实海外热钱涌入中国股市的说法,但其中不经意间,有一句话却泄露了真正的天机:“从今年四月份起,热钱呈现出加速流入的态势。……并在7月份呈现出今年以来首次净流入的态势。”这句话透露的意思是,以前月份都是流出比流入多!显然,从整个资金流向来看,国内的资金一直是流出的。那么,何来国际热钱大规模涌入并操纵国内股市之说?此前一直存在的国内资金大规模、洪水一般持续流出境外的现象,为什么极少有财经专家和股评家谈起?
         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所谓的国际热钱涌进中国的股市、房市掀风作浪的说法,纯粹是一个转移视线的弥天大谎,与每年洪水般逃离中国的上万亿资金相比,进入中国的几千亿资金,可说是杯水车薪。老拿国际热钱说事的所谓学者和评论家,要么是睁眼瞎,要么就是居心叵测。
         
         
         五
         
         如果说,对于股市这个没有规则的黑赌场,理智而逐渐觉醒的人们还有拒绝参与、抗拒掠夺的选择,那么,对于更多的、与衣、食、住、行、娱密切相关的无数行业中的掠夺,则是任何人都无法逃避的了。
         最典型的,就是房地产业。对这个行业中各级政府与房产地商互相勾结,掠夺国民的过程和内幕,时寒冰在无数文章中作了深入剖析,我就不多说。读者可参看寒冰的博客。我只稍微补充几点。
         根据具体测算,目前的房屋价格中,政府的各种税费比率在30-50%左右,有些标王地块甚至还要更高,如前不久任志强爆料最高可达70%以上。这等于说,你买一套100万的房子,至少有30-50万是缴给政府的,相当你一辈子的积蓄,加上全部的按揭贷款(那是你未来十年或几十年的收入)一下子被征了30-50%、甚至70%的个人所得税。这个高额所得税基本是由地方政府收取的,所以,各级地方政府才那么热心、真诚、坚定地支持房地产业的发展。
         但是,各地普遍出现的“卖地财政”,某种程度上也是被迫的。根源是在中央与地方财政税收的分配上,地方政府的财税收入太少,中央拿去的太多。例如,国家财税收入中最大的一块是增值税,地方政府只能分到25%,中央却拿走了75%,其他的主要税收,如消费税、关税、证券市场印花税、各大银行和巨型垄断企业的增值税、营业税和所得税,基本也与地方政府无缘。但在实际工作中,地方政府却承担着绝大部分的社会保障和公共性支出。也就是说,地方政府拿着较少的钱,却承担着大部分的公共性支出,中央政府拿着较多的钱只担着较小的公共性支出。中央与地方,其财政收入与公共负担是非常不合理的。所以才出现了中央的钱用不完,频频对外援助和胡乱投资,中央各部委每年年底都要突击化钱;地方政府却大多陷入负债、甚至破产的境地。
         所以,房产地商是为地方政府背了黑锅,地方政府是为中央政府背了黑锅。只是,这样的小弟为老大背黑锅的情况,都是心照不宣,你情我愿,或者是敢怒不敢言,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最终还是会转嫁到普通国民头上。最近允许地方政府发行债券,这绝对又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新一轮的大掠夺,又将置各地民众于无尽深渊之中。所有的屁民,都要小心自己的钱袋了。
         时寒冰曾有一句妙语:“房地产商都象政府官员,政府官员都象房地产商”。其实不仅仅是房地产业,几乎在每一个垄断行业都是如此,由权力主导的公开和隐形的掠夺,无微不至地笼罩着我们的生活。由纳税人供养的每一个政府部门,几乎都成了征税收费机构,政府部门垄断企业化,垄断企业政府部门化的现象,早就已经大规模的扩散,直至科研、教育、医疗、宗教和慈善机构,无不如此。我在数年前就对朋友说过:“中国除了正式的税务局外,还有无数个编外征税机构。每一家巨型垄断国企,每一个有执法权力(甚至包括没有执法权、只有官方名义)的部门,都是一个遍及全国每个角落的隐形征税机关。”
         在中国传承数千年的统治权术中,有二个历代帝王都非常青睐的招数,一是“强干弱枝”:干,就是中央和皇帝;枝,就是地方和民众。自秦始皇以降,历史上所有的ZZ皇朝,都是在拼了命的加强中央集权,拼了命的打压地方和民众,也就是拼了命的要把原本属于地方和民众的权力和财富,都集中到皇帝一个人身上来。其具体操作,则是从三个方面来着手的,一是对武力的绝对掌控,生杀由心;二是对财富的极限掠夺,悉天下奉一身(一族、一党);三是对知识的过滤和操纵,愚民宣教无所不用其极。从而使ZZ皇权对国家和民众的控制,逐渐达到了一个精密严酷、登峰造极的程度。
         另一个招数是“利出一孔”:只有一个获利的孔道和途径。即国家采用政治经济法律手段,控制一切谋生渠道,同时垄断社会财富的分配,那么人民要想生存与发展,就必然事事听从于君主(国家)的恩赐,这样,君主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奴役支配其治下的民众。这一思想,由先秦法家先驱管仲首创,历代君主则奉为统治权术的金科玉律。
         但在近代以前,由于交通、信息交换上的不便,受技术手段的限制,皇权对地方的压制、对民众的掠夺还是有一定限度的。进入20世纪以后,通信、运输能力急速扩张,吸收了现代工业技术的ZZ控制手段,也就达到了史无前例的程度,中国人承受的灾难,即权利的被践踏、财富的被掠夺和肉体心灵的被奴役操纵,也就在大跃进和文革中被推上了一个新的巅峰。
         30年前的改革开放,终于把“强干弱枝”、“利出一孔”的手段暂时搁置一边,地方权力有所回归,民众权利有所上升,生存渠道日益广泛,国民的创造力和竟争力就得到了火山喷发般的释放,社会财富急骤增长,民众生活水平得到极大提高。但是,政治的ZZ根基并未改变,面对网络时代信息平等而导致的民众普遍觉醒,ZZ势力逐渐感觉到末日即将来临,就展开了疯狂的反扑。于是,“强干弱枝”、“利出一孔”等老祖宗的法宝,重新被他们以“国家利益”、“民族主义”、“和谐社会”的名义祭出。于是,一场以暴力为依仗的疯狂掠夺,一股以继续ZZ为目的狂风逐渐在华夏大地席卷而起。
         于是,初获发展的中国中产阶层遭到摧毁性的打击,在政治上和经济上,民营企业、中产阶层和弱势群体的空间和资源被有计划的挤压,在楼市、股市、基金和其他金融投资市场,国民财富遭到各级政府、权贵垄断资本的大肆掠夺,在日常经济生活,更遭受着中央、地方垄断企业的无限度征税。垄断权贵的力量不断扩张,贫富分化加骤,资源配置极度失衡,民众言论再度遭受严控,信息封锁、舆论高压大行其道,愚民、弱民、虐民政策层出不穷,欺民、毒民、害民事件多若繁星。赤裸裸的威逼利诱成为治国手段,法治文明大幅倒退,现代文明价值被视作仇寇,黑白颠倒、指鹿为马竟成为常态。
         面对这股令所谓的次贷危机也相形见拙的逆文明潮流的风暴,生存于这片土地上人们,如何应对,才能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美好?或者,只是让生存环境不变得更加恶劣呢?
       
       六
         
         权力的本质,是可以支配不属自己所有的人和物。它产生的同时,必然伴随着对他人权利、财物的侵害和剥夺。所以权力天性是邪恶的。
         国家的本质,说好听点,是一群人害怕受另一群人的强迫和掠夺所制造出来的盔甲;说难听点,是一群人想对另一群人实行强迫和掠夺所制造出来的镣铐。但无论哪一种解说,都指证国家不过是人类恐惧心理所催生的肿瘤,不过是最近几千年人类社会必须之罪恶。
         而“国家+权力”,就成了人类社会的“恶中之恶”、“罪恶之王”。人类的苦难史,即是自从有“国家权力”之日起。几千年来,人类同 
       “国家权力”,及代表“国家权力”的那一小撮同类的斗争之惨烈悲壮和艰苦卓绝,远远超过他们同自然界的任何抗争。
         人类征服大自然并非奇迹,征服代表着“国家权力”的统治者才是真正的奇迹。
         “人类千万年的历史,最珍贵的不是令人炫目的科技,不是浩瀚的大师们的经典著作,也不是政客们天花乱坠的演讲,而是实现了对统治者的约束,实现了把他们关在笼子里的梦想。因为只有驯服了他们,把他们约束起来,才不会害人。我现在就是站在笼子里向你们讲话。”(乔治•W•布什)
         上帝确是眷顾美国的。当初,美洲大陆的开拓者们一涌而上,打败了英国殖民者,又一哄而散,各自回家种地做生意。因为华盛顿不愿做国王,拓茺者们也不愿意有个国家来统治自己。虽然几年之后,人们感觉有些事没有个国家确是比较麻烦,不得不成立了美利坚合众国,但绝大多数的民众,始终对国家权力保持着高度警惕,在授权给政府的过程中,可以说一直是锱铢必较,谨慎再谨慎。此后的二百多年,虽然美国政府的权力不可避免的越来越庞大,但国民的知识与觉醒程度越来越高,对它的制约控制手段也越来越精密完善,自由和民Z,成为禁锢“政府权力”这头怪兽最强有力的牢笼,布什总统关于自己是站在笼子里的统治者的言论,不论是作秀还是肺腑之言,都足以显示,美国人民采用自下而上逐级授权、多方位严密监督的方式,确实已经把统治者和“国家权力”的恶,控制在了他们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可以说,美国仅以二百多年的历史,就成为全球第一强国的奇迹,并不是资本主义的奇迹,而是人民征服统治者的奇迹。国家的强盛,不过是这个奇迹的副产品而已。黑人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也是这个奇迹理所当然的副产品。甚至,次级贷款的产生,也是这个奇迹的副产品。
         时寒冰在《中国怎么办》中,解释了次贷危机的成因,词里行间强烈谴责这是华尔街利益集团与美国政府的大阴谋。但我仔细阅读后,却意外地发现,对于美国的穷人,即买不起住房的低收入群体来说,次级贷款竟是一个了不起的善政。同我国欺贫爱富的银行不同,美国的银行,竟然能够鼓励穷人贷款购房,使本来买不起房子的穷人,借房地产逐步上升的趋势,使他们也买得起房子,住得起好房子,从而分享经济发展的成果,逐步成为自有房产的中产阶层。寒冰虽然说:“当那些买不起房的穷人悲伤地被赶出家园时,他们作为道具的角色已经完成。”但在后面也不得不承认,美国的穷人在次贷危机过程中,实质上并没有什么损失,即使还不起贷款房子被银行收回,政府还是会给他们提供低廉的公共住房。而绝大多数中国人不知道的是,美国还有另一种保障穷人住房的法律:“家园豁免”。即一个穷人无论欠了银行多少贷款,如果他所住的房子是他唯一的住所,那银行就不能收回。如果银行一定要收回,就要向这位穷人支付巨额补偿金(根据各州法律不同,这笔补偿金为5-15万美元不等),以让他去获得其他合适的住所。
         寒冰在书中为美国政府与金融界能够出台次级贷款政策而大感惊异,认为这是政府高层和金融巨头合谋欺诈全世界的铁证,但在我看来,美国政府不出台这样的政策才是怪事。因为寒冰受国内官方媒体资料和《货币战争》之类书的影响,总认为美国的重大政策是受少数政府高官和金融巨头控制的。但在许多对美国政治有所深入了解的人,包括我在内,却认为美国的重大政策,是由其庞大的中产阶层决定的。没有数量最庞大的中产阶层的认同与支持,国会很难通过某项涉及面广泛的立法和政策。在我所获得的信息中,几乎没有看到西方媒体对次级贷款本身有什么批评,而只是针对其金融衍生品的过度开发有大量的批评。这个事实说明。在美国和西方社会,大家都明白次级贷款本身的目的,是帮助穷人获得自己舒适的住房。这种“政治正确”的政策,在美国从上到下必然是大开绿灯。不然,穷人不答应,他们的选票不答应,更多的普遍同情贫困人群、希望他们加入中产阶层以进一步扩展自己势力的中产界也不答应。格林斯潘在听证会中所说的 
       “遵从国会的意愿”,其真正的意味也在这里,“国会的意愿”即选民的意愿。虽然这是格氏推却责任的辩辞,却从另一个角度显示,即使是格氏这样大权在握的顶尖人物,即使是政府高层和华尔街精英,也只能是顺民意而为,借民意而创造政绩和自己的发财机会。从表面看,是他们利用了民意,但是实质上,是民意驾驭着他们。
         也就是说,在美国的政治体制下,统治者任何想损民自肥的政策和行为,都是极难通过,即使一时通过了,不出几年,必然会被国民用选票纠正过来。至于寒冰所强调的损他国以自肥的现象,我认为确实存在,但这些手段,相对来说都是比较公开和温和,例如这个次级贷款,顾名思义就是“贷款中的次品”,明明白白告诉所有投资者,无论是贷款本身还是其金融衍生品,都是有高风险的,愿者上钩,并没有搞强卖强买的那一套。所以,寒冰在书中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阳谋”。至于寒冰在书中所指出的那些美国掠夺世界财富的手段,大多是美国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强国之后的附带优势而已,不是美国因这些手段而成为第一强国,而是因成为第一强国,自然而然的就有了这样那样的优势。
         美国二百多年来一直吸引着全世界的人才与资金,并不因美联储的每一次升息降息而有多少改变。吸引人们最根本的原因,是它的自由、公正和宽容。“哪里有自由和公正,哪里就是我的祖国”,老百姓的眼睛确是雪亮的,中国贪官污吏的眼睛也是雪亮的,所以无不以能够生活在美国为幸事。否则,前苏联也是与美国并列的超级大国,为什么就没人千方百计的移民、偷渡去那里呢?
         而且,在当前的所有国家中,美国确实是最讲究商业伦理和道德的国家,它是世界上最早以法律形式确定商业贿赂为犯罪的,美国国会于1977年就通过了旨在禁止美国企业、个人向外国政府官员行贿的《海外反腐败法》(至今好象还是世界唯一的。可以想象,这一法律令美国公司在中国这样贿赂横行的国家进行商业活动时,会处于何等不利的境地)。
         由于工作关系,我经常与出口企业打交道,好几家有美国订单的出口企业都说,同其他任何国家,包括欧洲国家客户不同的是,美国客商除了给出较高的购买价格外,特别要求下单企业在工人的劳动时间、工作环境和薪金福利方面达到一定的水准,否则就宁可取消订单(据传,广东某鞋厂工人因此喊出了“美国万岁”的口号,但这样的新闻,是绝不会出现在国内媒体上的)。美国的普通商人,对劳工人权的自觉维护,对商业道德的自觉遵守都达到了这种水平,那就很难相信,由这样的人所组成的国家,由这样的人所推选出来的政府,还会为了商业利益而不择手段。
         绝大多数中国人不知道的是,在欧美发达国家,社会良知对资本权力的制约已经达到一个非常广泛深入和周密细致的程度,并且,这种制约不仅仅作用于本国企业,还逐步向本国企业的上游供应商和其他有业务往来的外国企业延伸。上述对海外劳动者权益的保护措施,即是源自SAI(SocialAccountabilityInternational 社会责任国际联盟)所制订的SA8000(社会责任管理体系)。SA8000认证要求企业不使用童工、不强迫劳动、不扣押工人身份证件或收取押金;尊重工人结社自由及集体谈判权利,不歧视工会代表,不干涉员工信仰和风俗习惯;不使用体罚、辱骂或精神威胁;至多每周工作48小时,至少每周休息一天;至少支付法定最低工资和提供福利,不罚款;任命高层管理代表负责工人健康和安全,甚至对厕所、饮水及食物存放设施、工人宿舍条件都有严格规定。
         除了总部设在美国的SAI外,类似的组织和责任体系还有欧洲外贸协会成员创立的BSCI(商业道德贸易联盟),以英国公司为主的ETI(英国道德贸易组织)等。然而,就是这样一些以保护发展中国家劳工权益为宗旨的社会责任体系,在中国却被一些人指责为是西方继“技术壁垒”、“绿色(环保)壁垒”之后的又一个“劳动壁垒”,要求进行抵制。于是,当西方国家在借用经济手段促进他国企业商业道德的时候,我们却在抛弃仅剩的一丝社会良知和商业伦理,长期任由黑砖窑、黑煤窑、血汗工厂、奴隶工厂、毒奶公司的大规模存在,至今未见根本性的制约措施出现。
         
         七
         
         寒冰博客上的一句话我非常欣赏:“公平公正的制度才能让人民免于掠夺和恐惧,才能让公心和敬畏生命成为普遍的价值观。”
         但是,我们怎样才能获得公平公正的制度呢?寒冰在他所有的文章中,并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在《中国怎么办》的最后,寒冰提出了“民富国强”的观点,并针对性的提出了一系列建议,都是我非常赞赏的。但是,我发现一个问题:他的所有建议都是针对政府和权力机构,即把“民富”的希望,完全寄望于当政者的听谏纳言和良心发现上,民众自身如何主动的来保护财富、抵抗掠夺,寒冰却没有给出适当的方法与建议,这是一个很大的缺憾。
         另外非常遗憾的是,在《中国怎么办》的所有章节中,我没有异议,完全赞同的只有最后一章“民富国强,启动内需”,其他各章,虽然许多内容写得很精彩,但或多或少有一些观点是我不能认同的。因此我个人认为,如果没有最后一章,这本书的写作是失败的,其整体水平还不如寒冰在博客上发表的一系列文章。最后一章的成功,是在于完全针对国内,没有涉及到国外。我觉得寒冰的长处,是在对国内情况的剖析评论上,而不是对国际政治经济的分析。虽然,寒冰自己可能认为在国际评论方面,他是很擅长的。
         当前中国政治、经济、民生方面矛盾的复杂激烈,确是一般人难以想象,国际方面的更加难以全面把握。寒冰的视野是广阔的,但也是狭窄的,他的职业给了他许多的便利,但某种程度上,也使他不由自主地落入了某个以信息掩盖信息、以真相掩盖真相的陷阱。
         我仔细阅读《中国怎么办》二次后,在书中发现了很多问题,不想一一列举,但特别想提请寒冰注意以下几点:
         一、 
       国内的真相是怎么被过滤篡改的,国外的真相也就会被怎么过滤篡改。在一个新闻、信息、学术都必须服从于权力的地方,官方翻译、介绍、发表的任何资料,就几乎都是有组织、有预谋、有选择性的(从寒冰书里所列的引用资料目录中,我发现他在资料选择方面存在很大的问题)。
         二、 
       利益只会跟随权力而走,掌握权力授予能力的人才能真正获得社会创造的主要财富。因此,自上而下授权的ZZ社会,与自下而上授权的民Z社会,其主要利益享受者的阶层是颠倒的,前者在官,后者在民。
         三、 
       无论是在民Z社会还是ZZ社会,国家权力都是对国民财富最疯狂、最贪婪、最无耻、最致命的掠夺者。谁能对国家权力施以更强力的约束、更严厉的监督,谁的自由与财富就能得到更完善的保障。
         四、 
       国家权力不会创造财富(它只会消耗财富),国民个人才会创造财富。民富的根本,是在人民有创造财富的自由的同时,国家没有任意掠夺的自由。所以,把“民富”的希望寄托在政府和国家权力身上,完全是缘木求鱼、与虎谋皮。
         五、 
       与权力的掠夺相比较,资本的掠夺是非常温和,且微不足道的。与国内官僚资本的掠夺相比较,国际金融资本的掠夺是非常温和,且微不足道的。资本的本质是用于有偿、自愿的交易,权力的本质才是无偿、强迫之掠夺。资本在契约中是纯洁的,只有在与以暴力为依仗的权力相结合时,才是邪恶的。
         当然,关于权力对国民财富的掠夺本性,寒冰并非没有注意到,而是有着深刻之认识,并在许多博客文章中有过无畏抨击。我在上面说的一些东西,寒冰可能早有认识,但因众所周知的原因,或是一种表达的策略,他的言论很大程度上仅止于对资本、地方及部门权力的抨击,对一些更深层、更本质的东西,一部分是回避了,一部分是被引到偏路,另一部分,或许确是认识上的局限。
         作为一个真挚的朋友,自然希望寒冰的思想能够更进一步、更深一层,从而使他的著作,也更有穿透力、说服力和经得起时空长河的冲刷。因为一部书的真正价值,不完全取决于有多少销量,有多少政治局委员阅读过,更大程度上,是取决于它所描述的内容,是否揭示了自然与社会最深层、最本质的一些东西。
         当然,直揭本质是要付出代价的,除了学识上的扬弃,思想上的探索外,在当前中国,追求知识和真相是要付出更多东西的。所以,在这一点上我也是有矛盾的:如果寒冰停留在现在这个状态,对他个人而言是比较有利,其言论文章大都还在权力机构能够允许的范围内;但如果更深一层,他就可能要失去某些言论渠道。其中的得失与利弊,确是令人难以抉择。
         另外,我发现包括时寒冰在内,国内很多的学者和评论家,具备许多国际政治、经济方面的知识,对各国、各大集团组织之间的利益博弈关系非常精通,能讲出许多头道来。但他们大都缺乏一种世界政治的目光。国际政治,是把目光仅限于国与国之间单纯的政治、军事、经济利益的博弈上,即以利益为唯一着眼点;世界政治,则是从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轨迹,核心价值的演化趋势,来辩别一个国家和民族,在什么样的阶段应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更好地促进本国本民族的发展。这需要有一个能够“由道辩势,因势选术”的真正有智慧的政治体系,而不是以保持世俗权力为最高目的,一门心思沉溺在浅层的战术层面打转。否则,即使局部战术手段取得胜利,强盛一时,但整个国家制度落后于世界潮流,仍然难以改变被整个文明世界敌视围剿的局面,所有的挣扎与努力,都不过是饮鸠止渴而已。最广泛的人民利益,和最高的国家利益,都是只有把这种利益融合进人类文明最高水准的制度与文化里后,才有持久发展的可能。
         “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这一句英国十九世纪政治家迪斯雷利的名言,最近几十年不但被中国的普通民众所熟知,还为许多国际政治、经济学家和评论家们奉为圭旨,并以此作为分析西方社会的利器,甚至是唯一的武器,却不知,或不愿意承认:当代西方人最重视的,除了利益之外,还有“自由、民Z、人权”等核心价值观,为了这些现代文明的核心价值,他们甚至可以抛弃局部的个人、团体和国家利益。并且,随着社会的发展,这样的趋势和倾向,已变得越来越强烈和明显。
         人类文明的发展,是意味着“人”和“朋友”将越来越比“利益”来得重要。只看到利益的人,是只看到了浅层的“术”和外在的物,看到核心价值的人,才是察觉到深层的“势”与“道”,以及内在人性的深层诉求。
         “道”和“势”,是只有具备真正宗教感和使命感的人物才能辩识掌握,并促成行动。很可惜的是,当前的中国,却是视这样的人为颠覆者。
         今后的时寒冰,能否有更广阔的视野和更无畏的勇气,以术辩势,以势察道,我只能拭目以待。
         
         八
         
         最近几年来,我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当今中国的普通民众,如何才能抵抗掠夺?
         这是时寒冰在《中国怎么办》里没有涉及的问题。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写的是《中国怎么办》,而不是《中国人怎么办》。他在书中主要考虑的是“为国献策”,这与寒冰在博客上竭力为民献策的努力有很大不同,我认为,这就是他的书写得并不成功的根本原因。
         所以我着重考虑的,是如何“为人献策”,也就是如何为自己,也为身边普通的人们寻找出一条行之有效的抗拒掠夺的道路。
         老实说,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努力和尝试,在这片权力阴影笼罩每个角落的土地上,在这个ZZ传统根深蒂固的社会里,抗拒掠夺、逃避奴役是一个异常艰难的目标和愿景。
         当然,走向自由、独立、尊严的路并没有被完全堵死;除了挣够钱移民国外的捷径之外,无数的人也在努力让这片国土变成更加适宜人类居住;虽然现实的情况是,一些习惯于强迫和掠夺的人,在让这个片国土变得越不越不适宜人类居住。
         我苦思良久,终于觉得,每一个自愿或被迫生活在这片国土上的人们,每一个试图获得自由、富足和有尊严之生活的人们,每一个希望能够抗拒那无处不在的财富掠夺,和无孔不入的人格奴役的人们,可以尝试从下面四个途径来改变自己的生存处境:
         一、自我的觉醒和解放
         当一个人的心灵,能够逐步的扩大知觉,解放自我,并发觉世界时,它就有了觉醒的可能;当这样一个慢慢觉醒的灵魂,逐步摆脱了原始的蒙昧和恐惧,它就有了独立思考和行动的能力,当这样一个逐渐自我解放的灵魂,一点点察觉自由与财富相连,幸福和权力相关时,它就再也不会将权力与财富随意的托付给别人,再也无法忍受外界任意的强迫和掠夺。
         对以掠夺他人财富和权利为生的ZZ权力来说,个人权利意识的觉醒是其最大的敌人,个人追求自由幸福的动机是最可怕的洪水猛兽。因为它会发现,越来越多觉醒了的个体灵魂,已经像神一样不可侵犯。“每一个人的灵魂,乃地上的神物。”而支撑灵魂存在的物质财富,和支撑灵魂价值的人格尊严,也一样的变得神圣不可侵犯。
         其实,每一个创造财富的灵魂,天然的就有抗拒掠夺的本能。但更大的力量和勇气,更强的信心与意志,则来自更高程度的心灵觉醒和解放。每一个觉醒了灵魂,勇于表达独立意见、捍卫自己权利和尊严的灵魂,即是人间的火炬和灯塔,既给自己以信心与力量,又给他人以温暖和支援,从而使我们生活的世间,多出一份走向光明的希望。
         所以,真有勇气抗拒掠夺的人们,必须具备这样的自我觉醒:我创造的财富和天赋的权力,非经我的同意和授权,谁也不能将其夺走。不管企图夺走它的,是其他个人、团体还是国家。侵我神圣权利者,虽强必抗;犯我神圣权利者,虽远必诛。谁敢横私天下身,天下人皆可共讨之。只要抗拒、声讨的人达到一定数量和比率,掠夺者自然会有恐惧,就会不得不改变其政策手段:毫无顾忌会变成稍有顾虑,冷酷残忍会变得稍微温和,横眉冷对会变成略有笑脸,独家垄断会变成多家竞争,十倍利润会变成三倍利润。
         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被掠夺者的权力和财富,只会在抗拒掠夺的过程中有所增长;被奴役者的自由和尊严,只会在反抗ZZ的过程中有所提高。
         二、群已权界
         觉醒者应当清晰地认识到个人与社会、国家之间的关系:是人的自然权利形成社会和国家权威的基础,而不是国家、社会赋予个人以权利。政府权力的合法性在于保护个人财产权、和平和安全。
         对一个现代国家的公民来说,对一个有完整权利和行为能力的人来说,他天然是一个“法人”,即是有着全面的立法、司法和执法资格的人。这种资格不需要任何权力机构的批准,只需要每个人内心的批准。每一个的公民,作为国家的主人,都是最高的立法者、最终的审判者和最后的执法者。具体而言,是法律须由国民来制定,审判须由公民来定罪(即公民陪审团制度),执法须由全民来监督。如果一个国家的公民,缺乏了立法、司法、执法中的任何一项权力,那他们就必定不是生活在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国家。
         如果不对国家权力进行有效限制,那它就是人类最危险的敌人,就是国民最致命的掠夺者和最残酷的压迫者。
         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国家的主人,并坚持这一点,那国家一定会把你当作它的奴隶。
         作为一个国家的公民,最要警惕的是出现下述情形:“政府不再是人们权利的保护者,而是成为最危险的侵犯者;不再是自由的保护者,而是建立一种奴役的体制;不再使人们免受武力的威胁,而是首先使用武力对付人民;不再是人们之间关系的协调者和基于社会准则的服务者,而是成为用威吓和恐怖手段控制人民的工具;它不倚仗法律,对社会的支配来源于官僚机构的任意决断…… 
       这是人类历史上由野蛮力量控制的最黑暗的时代。” (《新个体主义伦理观——艾因•兰德文选》)
         当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自己应当是国家的主人,必须是国家的主人,国家与政府,不过是国民共同雇佣的管家和仆人,必须施以强力的制约和监督,才不会出现鸠占鹊巢、反仆为主的局面;也只有当“从来只有国叛民,人间无有民叛国”,和“统治者必须永远被关进笼子”成为国民共识的时候,人民当家作主的时代才会真正来临。
         三、促进信息自由的流动和传播
         去年我在一篇文章中曾说过的这么二句话:
         对知识的过滤者和信息的掩盖者,民众无论致以多恶毒的诅咒都是不过分的;
         对知识的传播者和信息的公开者,民众无论致以多崇高的敬意都是不过分的。
         ——在当今中国,这二句话无论再强调多少次,也是不过分的。
         真实、全面和详尽的信息,是个体获得觉醒的基础,亦是权力、财富和知识的根基。所以对信息的控制和垄断,一直是ZZ势力最重要的统治手段之一。在当今的信息时代,信息的不平等,更是最严重最恶劣的不公正之一。所以任何时刻,都应该把信息的掩盖者、过滤者、删改者、独占者视为全民公敌,而不必管他们是披着怎样的羊皮,扯着怎样的大旗。
         今天,那些全民公敌有了一个天敌,那就是伟大的互联网。互联网导致了真正的信息时代的降临,有史以来,全世界的民众,特别是那些原来生活在ZZ统治下的民众,借用互联网,第一次在知识与信息的获取上有了与统治阶层近乎相等的平台和渠道,于是,信息的丰富和自由,促进了无数灵魂的觉醒和解放,而觉醒后的洞察与独立判断,又使他们真正有了捍卫自己权利尊严的意志和力量。
         因此,全世界的黑暗ZZ势力,都是视互联网,及它所代表的信息的自由公开性流动为不共戴天之仇敌。以至于,分辨一个国家黑暗ZZ的程度,只要看其封锁互联网的程度就可以了。值得庆贺的是,中国目前还不是封锁互联网最严酷的国家,但可能是妖魔化互联网和上网民众最不择手段的国家。
         历史或将证明,无论是对个人还是整个社会,最终的安全在于信息自由的流动和传播。
         这句话的意味是,人们最终的安全,最终的权力和最终的财富,是建立在获取信息的自由、公开和平等上,建立在所获信息的真实、全面和详尽上。促进信息自由的无障碍的流动和传播,既是个人自我实现的基础,也是建立一个理性文明社会的起点,更是清除、抑制人类的阴暗行为最有效的措施。
         而今日之中国,围绕互联网这个前所未有的信息平台,正在展开一场轰轰烈烈、全民参与的信息大战。这是一场蒙昧与觉醒、野蛮与文明、自由与ZZ的公民战争;是公民摆脱权力奴役的自由之战,是保护个人财富的生存之战,是捍卫人格尊严的觉醒之战;觉醒者的自度度人、蒙昧者的自堵堵人和权贵们的驱愚杀人,在这里进行着最直接、最激烈的交锋;觉醒者的力量,能否在这里杀出一条血路,或许将决定我们的命运。
         四、促进权力的下移和扩散
         权力的构成,无非是三者:暴力、金钱和知识。人类最初最野蛮的权力,完全依赖于暴力;半野蛮时代的权力,依赖于暴力和金钱,知识只是仆从;而文明时代的权力,则是暴力、金钱、知识三者的混合物;随着人类文明的进一步发展,暴力、金钱在权力中的比率逐渐降抵,知识(包括人类的良知和道德)所占的比率越来越高,并最终成为权力的领导者。
         在ZZ社会,野蛮和半野蛮的权力控制着人类。直到民Z制度诞生,以知识为领袖、以人类普遍良知和道德为根基的权力才逐渐出现在人世间。
         在君主ZZ时代,是以暴力为依仗,尽量把权力与财富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这时,君主本身即使再有知识和道德,他的政权也是野蛮的,因为以暴力为依仗的强迫集中,它所集结的就必然是人性中的野蛮、阴暗与邪恶。只有非暴力状态下自愿授权所集结的权力,才能真正反映人类当时的普遍良知和道德水准,一定程度上消减权力本身的邪恶性(即使是自愿授权,权力的邪恶本性也不能改变)。
         权力越是集中,其邪恶性越强,人民越难制约;权力越是分散,其邪恶性越弱,人民越容易将其囚禁和监管。
         权力最集中的国家,必然是最黑暗的国家。权力最集中的政权,必然是最邪恶的政权。
         因此,国家权力从一个人身上扩散到九个人身上,是一个伟大的进步。从九个人身上扩散到七千万人身上,亦是伟大的进步。从七千万人扩散到十三亿人身上,才是根本性的进步,从此真正踏进了文明社会的初级阶段。
         一个人腐败不如九个人腐败,九个人腐败不如七千万人腐败,七千万人腐败不如十三亿人腐败。等到十三亿人都有资格腐败时,就可以将“腐败”二字改成“福利”了。
         权力同其他东西一样,从来不是凝固不变的,它一样是在随时的转移变化中。我觉得,每一个无权力的人,可采用下面的原则性态度以逐步地获得个人的权力:当中央与地方政府产生冲突时,原则上支持地方政府;当政府与企业产生冲突时,原则上支持企业;当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产生冲突时,原则上支持民营企业;当政府、企业、团体组织和个人产生冲突时,原则上支持个人。只有经过这样持续、不断的主动性推移,权力才可能终有一天会回归到每一个国民自己手中。
         当权力回归时,财富也自然的会跟着回归。
         无权力无财富的人不要企望能一步到位,在相应的时刻,如果你不站起来为其他个人、民营企业、地方政府说话,那你自己的个人利益也将永远得不到落实和保障。对于有权力有财富的人来说,同样如此;因为,权力和财富只有真正掌握在个人手里,而不是靠依附在某个团体组织下才能获得时,才是真正的归你所有。不然,你所拥有的任何东西,都不过是一场梦幻泡影而已。
         对于个人来说,每一个团体和组织,都可能既是你的盟友,又是你的敌人。每一种非你自愿授出的权力,则肯定是你的敌人。
         每一次权力和财富向政府机构的集中,都是一次罪恶的扩张;每一次权力和财富向个人及民间社会的扩散,都是一次正义的回归。
         而你的每一次选择和表达,都将改变权力和财富流动的趋向。
         一个社会的权力与财富,最终的趋向是朝上集中还是向下扩散,是朝政府集中还是向民间扩散,是朝少数人集中还是向多数人扩散,将决定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最终是走向黑暗,还是走向光明。
         
         九
         
         最后,模仿一下网络小说《悟空传》中的名句,以为此文之尾章,亦与所有在追寻自由、独立、尊严之生活的朋友共勉:
         
         要这权力和金钱,再遮不住我的眼,
         要这蒙昧和恐惧,再埋不了我的心,
         要这众生,都明白我的意,
         要这ZZ诸恶,都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