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直播贱圣照片:作家冯唐:难得一辈子当流氓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6 23:34:16
        冯唐,男,生于一九七一年,北京土著。协和医科大学医学博士,美国Emory大学 MBA。曾就职于麦肯锡公司。现居香港,供职于中国历史最悠久的国企。已出版长篇小说《万物生长》和长篇小说《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即将出版长篇小说《欢喜》。


        我对冯唐印象深刻。第一次见他是三年前的秋夜。天气凉,在北京一个在小酒吧看完一场不知所云的、聒噪的,令人不适应却无话可讲的乐队演出后,一干“泡网江湖“的LLM(老流氓)聚在一起喝酒。零点时分,众声喧哗,削瘦的冯唐第一次出现,算不上英俊挺拔,却也文静儒雅,微微笑,只是喝酒,腰杆一直很直,话不多,决不喧哗。似乎还有些羞涩。 
      (一)       2005年5月,施友朋在香港《文汇报》著文,盛赞其“文字野趣真功夫”,并发出感慨: 谁说文字不可以哗众取宠?
哗众取宠并非冯唐本性。他虽然不爱出声,但骨子里也骄傲。他为人内敛、矜持,文字却十分放得开。这放得开,并非 “下半身”,也非“新周刊”,也非王朔,就连王小波也不是。这放得开,也不是脱裤子,搞性交,如网络作家和菜头愤怒地惊呼:“ 226页!全书整整226页,始终没有扒下姑娘的裤子来。同志们呐,这是什么?这就是他妈的犯罪啊!”
       女作家盛可以与冯唐年龄相近,惺惺相惜,看到冯唐小说,顿时脑子“嗡”的一声乱响,只觉得自己手头的长篇“基本上报废”。她用“新鲜”二字评价冯唐的语言,也颇为准确。君不见在写作上搏出位、假另类的、为惊人之语的,多得很,要论到语言上有“新鲜”感,还是少。而文气之盛,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漫不经心、冷嘲热讽,令得著名报纸的副刊主编无语,只得批写几个字:冯唐真有趣。
       于是各人读冯唐,叫好的此起彼伏,每个人举例子,都是举绝妙之处,引用都不同,可见冯唐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各种分析有之,我记得艾丹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说冯唐文章好看,他可能是一个文科生,说了一千字还是说不清楚,冯唐到底哪里好,所以只好最后理屈词穷地、耍赖似的来一句:反正我就是爱看冯唐文章!
       《文汇报》的书评人说冯唐是“名不经传”,我猜那是海峡两岸不通航班的缘故。但是70年代生人又“名经传”的,多数写得不好。夸他“不经传”,真是抬举他。出版人黄集伟爱说怪话,说当年读完冯唐作品十分可惜,因为他不是女作家,如果他是女作家,他就要夸他“惊为天人”。
        众人称赞,冯唐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他真是礼貌,吃饭买单,说话必然带一句:谢谢!短促地结束了他与你的交流,一副麦肯锡白领的嘴脸(当然他现在已经把麦肯锡给炒了)。三年前我在学校女生宿舍第一次读《万物生长》,大为惊讶,立刻打听到冯唐电话,结结巴巴告诉他我的“葱白”。他有各种好,但最根本的却是让我“感动”(多么《知音》、多么《读者文摘》、多么老土的一个词呀!)
        三年后我拿到冯唐新书《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坐在乱床边上,CD机里放着一个英国女孩子好听随和的声音,电风扇呼呼响着,我看着崭新的书页,竟又是深深地感动了。
        这是一本准确、诚实的青春志,悲伤和欢喜都微妙适当,没有文青式的夸张、感伤,没有奇情历史,炫耀才情却也是非常体面。这是难得。
        这时,我仿佛听到远在香港的冯唐,他温和而迅捷的声音,跨越几千公里在我耳边礼貌地回荡:谢谢。 
      (二)“家学”
       我曾经以为冯唐有家学底子,结果没有,他竟然也是胡同串子,住过平房,也住过大杂院。他家非知识分子,连小知识分子也不是。从地理学上来讲,冯唐是北京人,生在北京,长在北京。“在龙潭湖鸟市第一次茬架儿,看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在垂杨柳中街邮局前摆摊无照卖旧杂志,挣了第一张人民币一百元的大票。”从人类学看,冯唐不算北京人。他爸是广东人四会县人,据说是贫困地区。他妈是蒙古人赤峰巴林右旗的,会说蒙古话。
       冯唐发小,北京电影学院教师庄新宇,曾经去过冯唐家的简易楼里的小屋,他目睹了沉默的冯唐酝酿颇久、一个不为人知的阴谋,这个阴谋从8、9岁开始,持续到今天,这样几乎有27年:他要非常理性地、非常有计划地、沉稳地对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进行阅读。
       那间伴随着他的“阴谋”的房子是冯唐家的违章建筑。1976年闹地震,冯唐妈妈趁火打劫,占地搭棚子,地震没再来,棚子留下了。冯唐大哥上大学离开,他就有了自己的一个屋子。一直没有来得及解决防水和防风问题,天下大雨,屋子里下小雨,冯唐先救书,再用塑料布遮挡被褥;天刮大风,屋子里掉土,反正一周去父母单位洗一次热水澡,他一动不动,继续注六经。后来读《汉书》,看到董仲舒三年不窥院,冯唐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又读《旧唐书》,吹白居易9岁知音韵,冯唐又觉得没什么了不起。
        冯唐说这些的时候,你疑心他吹牛皮,但是他态度诚恳。他从来没有说过大话,即便是喝多了也不说,所以这些看起来,都不象是吹出来的。
        他的第一本启蒙读物是大哥的文学摘抄本。那是一个480页的16开的硬皮日记本,上面有《诗经》、《楚辞》、唐诗、宋词、西方名人名言、台湾爱情诗。冯唐老妈小学毕业,不懂颜肉柳骨,逼冯唐哥哥天天抄人民日报。冯唐大哥的字练得跟庞中华似的,但是更有人民日报的范儿。大哥暗示小冯唐,他的文学摘抄本、吉他弹唱和弹簧刀是赢得姑娘好感的三种主要工具。具体顺序是,找个机会让她们观摩一次弹簧刀白入红出,然后在伤口血流方止未止的时候吉他弹唱“爱的罗曼丝”,最后把文学摘抄本借给她们放在床边。
        文学摘抄本里基本上两类东西,一类如: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冯唐定义这些为:事逼。另一类如: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彼何人哉……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冯唐就惊了:原来文字法力无边,隔着三千年依然可以直指心脏。他于是在鲁迅之后,在“希望工程”之前,发出了他的发聋振聩的心声:我要读书!
        他先读王力的四册《古代汉语》、商务印书馆的《古汉语常用字字典》,然后再前四史。对于英文,先念《新概念英语》、背三遍梁实秋编的《远东新袖珍英汉词典》,郎文出的英美文学简介,按照美国现代图书馆出过一张二十世纪最佳英文小说的书单,然后就开始读海明威、萨克雷、狄更斯、劳伦斯、奥斯汀的原著。接着读周作人、曹聚仁、梁实秋、鲁迅、朱自清、唐弢、郑振铎等已故的人的——书评,从中获得指导。所以他这样沐浴在书的海洋中,吮吸知识的乳汁,成果果然斐然——很快变成了近视眼。
        你以为他是中文系毕业,至少应该是外语系毕业,可他却读的是协和医科大学,本科、硕士、博士,一口气读过来,大好的、茁壮的、闷骚、牛逼哄哄的青春在临床医学的福尔马林和尸体中度过,鲁迅如此,罗大佑如此,大概这样可以令作品得到防腐,千秋不朽。近视眼冯唐这样走了一条不同寻常之路,茁壮成长,做他的关于“千古文章”的春秋之梦,掩盖了对姑娘们的热爱。他穷极无聊,去了美国E mory大学读MBA,就职于麦肯锡公司,当起了师爷,“一张A4纸的咨询报告,按幻灯片格式横过来写,可以收两万元”。每日吃饭、喝茶、睡觉、坐班。后来他又去了香港当高级人,每日又吃饭、喝茶、睡觉、坐班。日常工作太忙,少有整块的时间,于是尽量叉手立办,能不过夜就不过夜。长期训练,脑子像调频收音机一样自如换台,打开手提电脑,周围马上就暗下来,文字就像鲜活小虾鱼一样从脑子里游到指尖,然后蹦到屏幕上,排列组合,站好方队。飞机飞来飞去,外企中层冯唐,修炼成为作家冯唐,用文字如巫师般,蛊惑人心。
        冯唐喜欢亨利.米勒,文气盛,元气足。 “我记得第一次阅读亨利米勒的文字,天下着雨,我倒了杯茶,亨利米勒就已经坐在我对面了”。亨利.米勒一辈子,思考,写作,嫖妓,冯唐以为难得这样,一辈子当流氓。后来“老流氓”、“小流氓”这样不堪的字眼成为了他小说里的常见主人公。而他也一语中的地道出亨利.米勒的不足:但是他血里没有杜牧,不知道为什么“烟笼寒水月笼沙”这七个字要这样安排。

       人物周刊:请问你的少年时期是什么样子的?在胡同里长大对你有所裨益吗?
       冯唐:上大学前1米8,不到110斤,只知道书,不知道有人世。胡同接地气,人容易朴实温润。好处是尊老爱幼想得看,坏处是分不清贵贱和轻重,缺乏追求世俗理想的巨大动力。
       人物周刊:你的文字和外表稍有差异?
       冯唐:我想我属于心怀鬼胎,贪图不朽,基本诚恳,内心善良,偶尔露出些马脚的类型吧。
       人物周刊:你可有师承?
       冯唐:我没有师承。孔丘说的:天下有道,丘不与意也。也就是说,别人有别人的好,我有我的好,我不换。
       人物周刊:在语言上对你影响最大的是谁?
       冯唐:《世说新语》,《史记》和《北回归线》,我妈。
       人物周刊:谈谈你的出国的经历。
       冯唐:在美国呆了两年,上商学院,记忆里,那里的中国姑娘基本难看,那里的中国饭基本难吃,那里的中文作家基本没我会写中文。
       最大的影响就是在暑期实习的时候,被困在新泽西著名的白区,穷极无聊,重新想起长篇小说这件事,写出《万物生长》的雏形。
       人物周刊:《万物生长》、《18岁给我一个姑娘》,象是半自传的小说。
       冯唐:是半自传。因为写《万物生长》的时候正在狂看病态的劳伦斯和变态的亨利.米勒。
       人物周刊: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圈子吧。
        冯唐:朋友不多,干什么的都有,常见特点是比较诚恳,有点闷骚。常做的活动包括吃饭,喝酒,说怪话。
       人物周刊:听说你少年时代便因缘际会,与京城一批收藏家和玉贩混迹终日,培养出对“古玉”的鉴赏力?
       冯唐:怎么敢说专家?皮毛而已。 
       玉老不老?到哪个朝代?是不是老玉新工?等等问题,很像原来医学院里常探讨的:是正常组织还是肿瘤?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是哪一种恶性的?有了原来医科院的训练,学起玉来,有些借鉴。
        人物周刊:你有什么爱好,可有怪僻?
        冯唐:我喜欢文字,古玉,向管理要真金白银。除了写作,没有怪癖。
        人物周刊:你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现在呢?
        冯唐:从小就想做个通达沉着而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直到现在。
        人物周刊:有无很多姑娘,或者部分姑娘由衷羡慕你的妻子?
        冯唐:没听说。

       “《18岁给我一个姑娘》一书以散文的笔触完成了一篇小说,讲述了“我”(也就是文中“秋水”)在青春期的躁动中迷恋一个叫做朱裳的姑娘的故事。作者试图通过自己的描写,生动细致地刻画出一个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内心里那种熊熊燃烧的感觉。并通过塑造一群流氓的群像,还原20世纪80年代的时代特点,透过一个少年的眼睛去观察周围的世界。”(和菜头语)

        经过访谈,我终于明白:冯唐写得多,说得少。除了他的小说,他不打算透露任何端倪。其实我只是很想八卦一下里面叫“朱裳”的姑娘,长相,名字,家住何方,工作单位,现在是否结婚,变胖,离异,经历人生的美丽与残忍,是不是他的初恋情人,他一生的痛?冯唐假装没听到。他只说,里面的主人公“秋水”,来自《庄子》的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