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音乐教案tpp:我在西藏，你在哪里？（五）泥石流，车陷湖边

 噶定公路沿着延绵不断的喜马拉雅山脉修建，这条路上鲜有旅行者。中途会经过萨尔乡，是一曲藏族田园牧歌。到达定结县之前是大片的珠峰湿地，路两旁的小村庄明显增多，水带来了景色得灵动。也带来了危险。途中多处路段被水流冲毁，涉水，还是涉水，没完没了……不过，这对于丰田越野而言，只是小菜一碟吧。     

志明和晓燕依然混混沉沉地。

    我们的车从噶定公路转入了一条小路，平坦，并不宽敞的小路依偎着一片不知名的湖泊，挨着起伏的山冈，朝天空深处铺去。这是一条细长幽静的路。

    乌云在山腰那里微微震荡，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真的发生了事情！

不断往里走，路不断被泥土阻挡，路边的山岗其实是土山包，不高，但足以形成泥石流堆积在路面。这片地区很明显承受不了一场中等规模的降水。

据说，最近几年西藏的雨季时间越来越长了。那时候我透过车窗，看见一座白塔孤零零修建路边，在雨水的冲刷下，似乎越来越白，我心中突然难过起来。

车子呼啸冲过一个烂泥堆，我们欢呼，忘记了高反。但是，很快，车子面对第二个泥滩，司机如法炮制，猛地加大油门冲上去，但是很快退下来。失败了。

司机下车，走下公路边的湖滩走了一段，然后上车：“我们试试”。我们的心提着起来，没有几步路的功夫，车子停下来，原来车子陷入湖边的烂泥了。司机发动车子，试图把车开回正轨，泥巴翻打起来，可是车轮陷得更深了。司机下去弄了一会儿，又回来试着发动车子，发动机震天响但是车轮纹丝不动。

我们开始慌了。

司机说：“你们坐车上，不用下来。”然后拿起车后那把高竖的铲子铲着泥，挖石块。看来司机打算找一些石头来垫在轮子下面，让轮胎有点摩擦力，

我不断转动脖子探望，车子左边是不断留着小水流的土坡，车子右边是无边的大湖泊。也就是说，如果突然有泥石流，我们将连车带人冲下湖。想到这，我坐不住了。“下车下车，坐车上危险。”

想必车上另两位也想到了，没说什么，大家跳下车，站在车子旁，试图帮忙。

风越来越大了。以前形容一个很瘦的人，会说一阵风都能把他刮跑。此刻，我们三位体胖心宽的站在湖边，被风吹得有点晃悠。我赶紧到车上掏出冲锋衣和围巾帽子将自己包裹起来。

看着司机在忙碌，我们不知道怎样帮忙。

从帕里段到定结，都是极少人居住的可以说是无人区的地方，荒芜人烟，几百公里可能见不到一个人影。按照我们历来将安全性放在第一位的考虑，我们不该单车前往，以最大限度地应付在这段路中可能出现的意外。但是，最终我们只能三人出行，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始终找不到同行的驴友，导致这“建党90周年暨西藏和平解放60周年”观光团依然无法扩大。所以，这隐隐中就注定了我们的遭遇。

已经没有办法了！

站立在这样的滩涂上，凸显生命的渺小。

风呼呼地扯着，远处乌云滚滚而至，然后“沙沙”的吹来了一阵雨，密密的雨线，编织出广阔的迷蒙。

这场雨加剧了车子的陷泥。如果再来一场雨，我们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对司机提议：“你有什么朋友可以帮忙吗？你可以打电话向你的旅游公司帮忙吗？或者，我打110？”

司机说：“110没用的，找公司没用的。”西藏的司机都是“淡定哥”，大概什么情况都见得多了。
    我有些急了。

我还是拨通了110.，电话里提供了一个手机。拨通那手机，那头小伙子很客气，问我地点。我顿时傻眼了，问司机，司机也说不出地方，只知道这里距离定结只有30公里左右。

电话突然断了。

急！

重拨，没有信号。

三分钟后再重拨，我对电话那头说：“我们这边有两位高反很严重的，请赶紧帮我们。”

然后，我对师傅说：“我不在这等了，我走到前面，看看能否喊那边修路的车子帮忙拖车”。

再过十分钟，电话响起：“你好，我是公安局110的，我们的车子现在泥石流的路段了，你们在哪？能否走过来？”

啊！来救援的也需要救援了！！

我决定弃车往前走，我最坏的打算是，能走多少算多少，不能在这等泥石流。泥石流来时，最坏的后果就是冲走车子。人比物重要吧!

司机不愿意走，捡捡石子填填车轮下面的泥坑。

走了一段，志明和晓燕慢下来，我冲她们喊：“你们慢慢走，走到山坡没有水流的路段歇歇，我去喊车子。”

前面开来一辆推土车，我在路中站着摆手拦车，在震天响的引擎声中请求司机帮满忙拖出我们的越野车。

推土车司机很为难，说了一句：“我们先清理一下前面路上的烂泥堆。”

后面来了两辆拖拉机，载满藏民，其中一辆拖拉机停下来，问我要不要搭车，我告诉他，我的车子陷在胡湖边，他很不在乎：“没关系，我们拖拉机能拖起来”。

我大喜。

随即，拖拉机司机和车上的藏民叽叽咕咕，不料藏民大多摆手又摇头。前面那辆拖拉机司机也来了，两人又是一阵叽叽咕咕，然后小伙子改口了：“车子陷得太厉害，我们拖不起来。”

我大惊，不肯放过这个救命稻草：“那你能否将我们送到前面一点的路段，你们来的那边，我们打了110，他们车子陷在那里，麻烦你送我们过去。”

这下，车后的藏民立即更厉害地摇头摆手。

唉，比自私更可恶的是连自私都自私不到位！

拖拉机小伙子有些不忍，不做声。

这时前面冲过来一辆军用吉普车。原来之前挡住我们的那摊泥被推土机推开了。拖拉机小伙子帮忙拦下这辆军车，我赶紧走过去对军车司机求助。

军车司机看看湖边的越野：“怎么跑下湖边？我们没工具拖起来的。”

我心里无限悲凉，看来，车子注定要被冲走了。

看看花容失色的志明和晓燕，我请军车载上我们送到定结，这条路，只有一个方向，就是定结。

军车内也是一番叽咕，然后手一挥：“上来吧。”

车子绕着湖前行，远远地看着湖边的白色车影，我完全没有了主意。

司机打来电话：“求求那些部队的，求求他们帮忙找车来拖车呀。”

副驾驶似乎当官的，其实他是看到我们的车子的，无需多说情况了。但是，他说：“这不是我能力范围的事了，你们不是联系110了吗？那就让他们帮你吧。”

终于离开了湖区，前方公路边停着一辆小微型面包，车旁蹲着两小伙子。

军车司机说：“这是你们的110吧，喏，你们坐他们的车吧。”

果然是我们求助的110，但是还是得求助者军车，因为110的车子根本走不动了。

110小伙子对军车说：“我们是公安局110的，我们的车子出状况了麻烦你们送他们去定结县医院吧，我们争取尽快赶到。”

亮灯时分终于到达定结，看见了稀疏的几盏灯光，照得我们心里温暖了一些。

军车停在定结县医院那，副驾驶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我只能帮助你到这里了”。

我谢了谢，并不怀感激之情，

晓燕说，当她第一个爬上吉普时，听到车上议论是否收我们钱，收多少比较合适。

我们用很高的礼貌养和没修养的人交谈，这真是教育的好处。

冲到急诊室，掀开脏脏厚厚的门帘，值班桌子空无一人，“|医生医生护士护士”。几位藏民看着我，然后其中一位指着楼梯。我冲上二楼，找到一位值班护士。

接着，医生来了：“我们这条件很一般，你还是到地区医院吧。”

地区医院？在哪？

日喀则。

啊？！

不管了，先吸氧输液吧。

只有葡萄糖和B6！

让她们躺下来边休息边输液观察吧，观察室只有两张床！

电话不时地接打，带来各种各样的消息，但基本上都是坏消息，“推土车不肯拖车”，“给钱也不肯拖车”，“有越野车来了，但是拖不起我们的车”。

气氛很沉重，我很能体会什么是山穷水尽。在随后的一个小时里，我可能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也可能回顾了我的前半生，也可能一片空白，忘记了，都忘记了，只记住了那深深的无力感。
    只能继续打110电话，这位定结县110的小伙子真是好耐性，一遍一遍安慰我。

 护士来输液，年轻的护士来自成都，二十四五岁模样，在这样的海拔高度上工作是件极其辛苦的事情，对他们来讲，这就是讨生活。对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两位110小伙子进来了，因为他们的车子向我们道歉。

我不住鞠躬谢谢他们帮忙。

然后，他们离开，我们这边继续吸氧输液。

志明突然又吐了一番。今天，她不知吐了多少次了。志明的手越来越冰，但是医院没有更多的被子。医生也很担心：“实在不行，你们还是去地区医院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听到110小伙子传来一个让人放心的消息：“我们领导刚好在那，已经在帮忙解决你们司机陷车的困难，你们放心吧。”    

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全身的肌肉慢慢软了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院子热闹起来，听到司机说话声。

然后司机领着一位皮肤黝黑的进来：“这是定结县公安局的，是他帮忙命令推土机将我们的车拖出来的”。师傅的话是：“推土机原来不肯拖车，给钱也不肯，但是，幸好公安局局长说了话，‘打败’了他。”

感谢已不足以表达，但是，此刻，我除了感谢不懂说什么了。但在当事人，那是最简单的事情，无须炫耀，就好象生命需要呼吸一样自然。而这些恰恰是我们很多人不愿意做的，正因为此，才觉得格外珍贵。

至今我很怀疑，那真是110吗？那应该是天使吧！

如果你坚持自己的方向不放弃，上天会派使者来帮你，度过难关后，使者离开。这就是西方谚语所说的：天助自助者。

司机去吃饭了，这小地方黑灯瞎火的，能有啥吃的？

大约过了一半个时辰，司机终于回来，告诉我这里到处都住满了，只有一个小招待所有房间，房间假期那很便宜。

一听到“很便宜”，我就心惊肉跳起来。

在西藏，便宜就是印证“便宜没好货”的可能。

虽说出门在外没啥可讲究的，我也不是那种要睡自己睡袋每天化妆出门的女子，但住在除了喧闹什么也没有的招待所，我还是不愿意。

“听说有一个不错的长春大厦，待会可以就去看看的。”

“满了，我问了，今天堵路，公交车没法走，很多人都走不了，都住下了。”

回想起来，似乎沿路看见的都是小旅馆,，我也不做声了。

走出医院，茫茫夜色中，前方的长春大厦看起来高大醒目，我赶紧让司机开车去那。还好，还有最后一间客房。进得房间一看，干净、舒适，我感觉很放心。我必须承认，我的本质是小资的。于是，我们入住标间，司机自行到招待所住。

这个定结，其实应该叫做“新定结”，老的定结是原来什么兵团的首脑所在地。定结虽新，从我们走过的路来看，定结周围也有不少的湖泊，但是，前台服务员告诉我们，定结却不通自来水，所有的生活用水都要人工背负。我们入住的是定结最好的宾馆长春大厦，房间的用水是服务员早晚各拎一桶送到房间，然后游客自生自灭。

在定结的夜晚，我不敢沉睡，想想看，两个高反病号，哪个沉睡了都不得了。

整个夜晚，定结都在歌舞升平，总有歌厅的卡拉OK声传来，这么高海拔的居民居然如此亢奋地放歌，让人诧异。

 睡不着，回过头来想想今天的遭遇，觉得真是佛祖保佑。
     在海拔四千四的定结郊外，我居然徒步找人救援，居然整天没喝水没吃饭，居然没洗澡蜗居在60公分的床上，突然发现自己伸缩能力也很强，下回，也许可以跟着别人徒步到墨脱？  

 人呀，要怎样才能满足？

都市生活，一个热水澡或是吃一顿可口的晚饭，能让我欣喜能让我觉得珍贵能让我念念不忘吗？

我不知道现代生活是否有一天会使得“现代”远远代替了“生活”。

很多人吵着喊着去西藏，可是，哪里是西藏？什么是西藏？

拉萨不是西藏，珠峰也不是西藏，真正的西藏是在路上。

在路上，让人变得简单和淳朴，也让本性有机会展现，有善良的也有自私的，有坚强的也有懦弱的。

这一夜睡得很难受，我每一次翻身都感觉到要费很大的力气，并且在翻身之后要喘几口粗气，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