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星辰种子:平淡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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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美食

胡杨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1年10月25日   第 07 版)

  在一座村庄里,谁家的鸡杀了,没有人知道。但黄昏时刻,炖在铁锅里的鸡肉,弥漫着的浓郁的香气,立刻就遍布了村庄。在香味的中心,一座村庄的一户人家成了人们关注的中心。

  这是小时候我记忆很深的事。我贪婪地吮吸着那鸡肉的香味,幻想着有一天一个人吃数十只鸡。可是今天,面对满桌子的鸡鸭鱼肉,我已兴味索然。

  回想着村庄里的那只仍然散发着浓郁香味的鸡,我不知道那是一只什么样的鸡,被怎样料理,竟有如此的味道,留在味觉里,久久不退。

  还是几年前的事,第一次见丈母娘,吃到了一种很独特的面食,清淡而略带酸味,开始吃不惯,但毕竟是在丈母娘家,女婿见丈母娘,应该有个姿态,就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碗。丈母娘问:好吃吗?我连连点头:好吃好吃。不想,又盛上来一碗。没办法,硬着头皮吃完了。女朋友知道其中的原由,她告诉我,吃了这两碗,她妈已认可我这个女婿了。

  我不明白这吃面和婚姻的关系,结婚之后,才略有体味。

  这是一种流行于甘肃天水、宁夏山区一带的浆水面,稀有的野草煮熟后发酵,浓酸且有淡淡的清香,喝上一口,浑身舒坦。据说,那里面有丰富的天然青霉菌,可以消炎解暑;还有据说,浆水中含有大量的氨基酸,是少有的天然补品。但这都是据说,对于我来说,吃一碗浆水面,却是无法言说的美食。

  为什么单单是一碗浆水面,为什么是一碗面的情怀,萦绕不去?这平淡的美食,在浓稠的生活中,调剂着天然的味道。人是自然之子,就像鲜花是大地的女儿,人需要那么一点点节制,更需要那么一点点与土地、自然相联系的温情。

  每一个春天,我都试图发现春天的秘密。一个人坐在田野的中心,享受着温暖的风的吹拂,想象着一切已经亮出谜底和即将亮出谜底的植物也如同我一样,被春风陶醉。可眨眼间,一切又都成了现实:草绿了,树绿了,花开了。没有你揣摩的时间。我也不管那些,独自很快乐地采撷满渠沟里的野菜,那是浆水面的原料,不几天,我就可以又吃到盼望已久的浆水面了。

  还是浆水面。是浆水面教会了我如何体味生活吗?我想,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