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运子的阴谋是什么:六福闲人(3)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19:26:18
碰见商队跑出和卓府,看看没有追兵,金六福放心地去找下一家借钱了,也不管城里开始鸡飞狗跳。不过还好,虽然有点小刺激,金六福还是顺利地借到了几块碎金碎银心满意足地踏上了新的旅程。
西北大地没有中原繁华——从百姓的密集度就能看得出来,金六福这一路走走看看便常常要露宿荒野,不过因为天越来越暖,所以还算惬意,但是西北风沙大,金六福这个生于江南长于江南又在昆仑山假扮了几天神仙的没过多少日子已被风沙改头换面了,白嫩的面皮成了风沙色,若是他躺在沙地里只露出脸来,估计过往的商旅会以为这是大自然的神奇造化——风吹沙吹出张人脸,这说来话长:
金六福一直对西北的黄沙和丝绸之路充满了热情,惦记着有机会去重走丝绸之路,不过,因为离家日久思乡情切,金六福决定沿着丝绸之路往回走,丝绸之路上虽然已没有了两千年前的繁荣和热闹,不过偶尔也有过路的商旅。某日金六福碰到了一条小小的沙漠河流,仔细看了看,这回河流里没有哼着小曲洗澡的女人,金六福放心地跳进去洗了个澡顺便将脏兮兮的衣服也洗了洗,然后躺在温暖的沙子上晒衣服顺便“晒脸”,快黄昏时分的太阳少了火热变得温和,金六福舒服地翘着二郎腿等着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观,他娘说那是一个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心旷神怡的美景。
作为旁观者,套句红楼梦里香菱的话:“‘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想来烟如何直?日自然是圆的。这‘直’字似无理,‘圆’字似太俗。合上书一想,倒象是见了这景的。要说再找两个字换这两个,竟再找不出两个字来。”这就是金六福看到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美景,落日下眼前那河水波光粼粼泛着金色像是被剪切过扔进水里的金箔充满了诱惑,看得人心痒痒的。
这样的美景确实容易让人心旷神怡放松心情,一放松就容易睡觉——更何况金六福本身就是个没事就酣睡若死人的主儿,这么好的天气不睡觉太对不起老天了,于是金六福一如既往地睡着了。
天黑的时候往往会起风,金六福虽然知道这一点,可是由于这几日都半饥半饱又加上风吹日晒所以十分之困倦,因此当那些小沙粒一点点往他身上翻滚的时候他还以为有人好心给他盖被子呢。
一队商旅路过,身上的衣服是维族的,即使在天擦黑的时候也是艳丽得很,见这里有条河便停下来休息一下。金六福选的好位置自然也有人相中,于是一个年轻男子在他身边坐下了,侧身拿水袋的时候看见了一张脸。因为好奇便凑近看看。然后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说完了又有人过来,是个虬髯白发的老者看看这张脸然后摇摇头有叽里呱啦一顿。
扒扒沙子,摇摇正睡着的人。
“年轻人,醒醒。”老者说道。
金六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大片白胡子。
“年轻人?”老者看他神情呆滞便用了问句。
“白胡子神仙完了,小爷升天了”说完了又睡过去了。
年轻人和老者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儿,将金六福从沙子里扒出来。
“艾山老爹,他怎么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看起来是商队的头领,说着一口流利的京片子。
“这个年轻人正在发热,看来情况不太好。谢木谢尔,也许我们该帮帮他。”老者艾山说道。
“这好吧,艾山老爹,那你就照顾他吧。愿真主保佑他。”谢尔谢木说道,起身去指挥大家准备宿营。
金六福是被颠醒的,虽然没有七上八下那么刺激,不过小心肝也都跟着轻颤。这是谁给他提供了这么好的待遇?
忽然一张脸出现在他眼前,让金六福忽然深刻理解了“岁月无情的刀子划过留下的沧桑”的深刻含义。
“年轻人,你醒了?”老者是艾山老爹。
“谢谢您的救命之恩。”金六福抬着头和他说话,骆驼在前进,他还像布袋一样横在驼峰之间。
“行一件善事的人,将得十倍的报酬。”艾山老爹说着解下水袋喂他喝了几口水:“前面有一个小小的绿洲,到了那儿会休息一天,真主保佑你快些好起来,年轻人。”
金六福冲他笑笑,不管谁保佑活命就好。果然到了一个繁华的村子大小的地方,这里胡杨葱葱郁郁繁华盛开,村子中央是一方小小的水塘,水塘边身着各色艳丽服饰的维族女子在洗东西,还有小孩子在玩耍,和一望无际的黄沙对比,这里的绿便绿得醉人心脾。
村民们对往来商旅已是十分习惯,他们进村也没有引起什么大动静,不过等他们在村里唯一一个小小的客栈安顿下来便有许多人来买东西或者换东西,金六福听不懂维语加上发热未好便在一边歪着看着。恍惚觉得这里很是像他娘选的那几乎与世隔绝的明月湾小村,只不过那里都是乡音,这里他是外乡人。
“年轻人,天气正好,到外面坐坐。”艾山老爹虽忙着却不忘了关照他。金六福便摇摇晃晃走出客栈到一棵大胡杨树下坐着,看孩子们在周围嬉闹。
远远地似乎又有一队商旅进村了,看来这里生意应该不错。商队越走越近,奇怪的是队伍中一个裹得严严实实骑着骆驼人,看身段应该是女子,有种错觉,那女子一双深目一直盯着自己看。到了店前,老板早已迎了出来接待,各自也都进店去吃吃喝喝了,那女子最后进店,没看金六福一眼,然后金六福确定自己眼花了。
艾山老爹对金六福很好,照顾得不说无微不至也是关爱有加了,晚上和就近照顾金六福,害得金六福想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商队在绿洲休息了一天,后来的那一队也停留了一天,然后便结伴同行了。想想也是,万一碰到个山贼团伙什么的正好人多力量大。队伍中唯一的那名女子从不掀开厚厚的面纱也从不与人亲近,不过看起来那队伍里的人对她很是尊敬。
在艾山老爹的悉心照顾下,金六福又开始活蹦乱跳了。虽然混在队伍里难免有混吃混喝的嫌疑,不过——金六福一路从江南走来就是混吃混喝习惯地,一时还真改不了。还好,他也不是白吃白喝,只要有机会他也是很有作用的,比如——不幸言中真地遇到强盗的时候。
离开绿洲之后的五六天,队伍正在如常前进,忽然有人指着远远的地方惊呼了句什么,金六福看过去,好大一片沙尘,沙尘中隐约可见几个黑点。谢尔谢木和另外一个头领立刻神色紧张,金六福觉得一定没有沙尘那么简单。
果然,艾山老爹拉着他小声说道:“强盗来了,年轻人,一会儿不要轻举妄动,他们都是杀人不长眼的。”估计是怕他的小体格子被人家一刀给报销了。
金六福笑着点头:“艾山老爹,我知道了。”他不会轻举妄动的,只要没有人员伤亡和财物丢失。
谢尔谢木嘱咐了些什么,大家都紧张得很。意外沙尘越来越近,沙尘中的黑点也逐渐放大,原来还真是骑马的强盗。金六福看着这场景想笑,看起来很像是强盗们遭遇了火药爆炸被轰出来了。
两队人聚在一起,感觉有人离自己很近,歪头看看,一双深目和一个粽子头和一阵幽香。
等马队靠近,两队人被围在了包围圈里,金六福觉得粽子头离自己更近——要不是隔着衣料就是肌肤之亲了。低头看看,粽子头低着不看他,似乎在逃避什么。
谢尔谢木和马上的人又是一阵叽里呱啦,金六福虽听不懂,但是从各自的肢体语言和表情上也猜得出谈判似乎并不顺利。估计谢尔谢木抬出来的菩萨不够大镇不住这群亡命之徒。
“救我。”粽子头低低的声音,手使劲拽了拽他的袖子。
马上的人一双阴鸷的眼开始扫过所有的人,在金六福脸上停了几秒钟然后目光落在粽子头身上,手里的马鞭指向她,说了句什么,按常理推测,金六福觉得应该是让粽子头抬起头来。
这下子金六福明白了,这强盗是爱美人不爱财物,不过话说回来,这粽子头一路过来也算低调,而且就露俩眼珠子,他是怎么知道她是美人的呢?粽子头攥着他的衣袖,不小心捏到了他的肉,金六福一咧嘴。然后发现马鞭指向了自己,眼睛里透着狠毒。
天可怜见,他是疼得一咧嘴,不是笑的。
艾山老爹忙用维语对着强盗头子说了什么,可惜强盗头子听不进去,马鞭指指他再指指粽子头,示意他们“出列”。
“艾山老爹,他叽里呱啦说什么鸟语?”金六福问道。不耻下问是种良好的习惯和美德。
“他让你和古丽跟他们走。”艾山老爹小声说道,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可是我不认识他啊?”金六福嘟囔道。他也不是什么名人怎么到处都有不请自来想要请他回去做客的路人甲乙丙丁呢?
强盗头子又吼了句什么,金六福耸耸肩膀撇撇嘴:“艾山老爹,你帮我问问他为什么非要我去当座上宾。”
艾山老爹差点满头黑线。
眼看着两个小喽啰跑过来要拉两人,金六福又对艾山老爹说道:“艾山老爹,你帮我跟他们说,我不认识这小妞,要抓她就抓她好了。”
艾山老爹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失望。
粽子头不低头了,昂起头对着强盗头子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更加死死地拽着金六福的袖子——傻子都知道她肯定是说了句撇不清关系的话。
艾山老爹瞪大了眼睛:“小六,你和古丽你们”
“我们?我们就是路人。”金六福说道,不过他也知道,这回是没办法无动于衷了。
小喽啰到了他们面前,强盗头子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两个小喽啰瞬间便得极凶恶的样子,手里的刀立刻扬起,如果安静点都能听见刀和空气摩擦的声音,刀未落,一个小喽啰忽然直挺挺地向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肚子,正有血从他指缝间淌出来。
金六福看粽子头,她手里拿着一柄匕首。
“不想死就帮我。”粽子头古丽说道,眼睛盯着另外一个小喽啰。
“你也太不仗义了,哪有求人帮忙是这样的喂喂喂”还没等他啰嗦完另一个小喽啰的刀已冲着他的脑门劈下来了,金六福轻松退了两步,刀落空了:“我说你这个强盗,怎么打架之前都不说话的?怎么可以来阴的?不知道盗亦有道吗?说的就是你们做强盗的也要遵循一定的规矩,你们怎么”又一刀招呼来,金六福再避开,然后环臂皱眉:“孺子不可教,费了小爷的口水。”
“啰哩巴索。”古丽深目里全是鄙视。
估计是强盗头子没想到古丽这小妞还是朵儿带刺的鲜花儿,再加上又出来个这么个饶舌的中原人所以脾气像沙漠风暴一样袭来了,马鞭向前一挥,大概是“全速前进”的意思,然后众人便看了一场尘土飞扬双方实力悬殊的混战。
混战进行中,忽然两道白影加入了混战,一道用飞的一道用四肢着地跑的。混乱之中,金六福和白影打了个照面:“小娘子,你来了。”四肢着地的没理他,忙着咬人呢。
由于有新生力量的加入,又是两个厉害的角色,所以这场混战最终以少胜多,成了多年后流传于西北大地上的正义战胜邪恶的以少胜多的著名例子。
强盗们不死的都跑了,没跑的正对着太阳祈祷,像是干涸鱼塘里的鱼。
终于安静了,安静得都听不到喘气声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谢尔谢木问道,又来了京片子。
“我是中原人,她是昆仑人,那个我就不知道了。”金六福笑着说道,蹲着揉搓雪豹。
“大猫,我们走了。”白衣女孩子说道,脸上也覆着面纱。
“小娘子,不要走。”金六福抱着雪豹,雪豹任他揉搓,抬眼看看白衣女孩子然后低了头。
“小六,你?她也是你娘子?那古丽”艾山老爹问道。
“你不说我还忘了,艾山老爹,她刚才说什么了?”金六福问道。
“她说她是你夫人。”艾山老爹说道。
金六福这才看向古丽,然后愣了一下。
古丽叽里呱啦说了句什么,金六福便看向艾山老爹,还没等艾山老爹说话,白衣女孩子笑着开口:“金小六,人家说和你这个登徒子没关系。”
“喂,古丽,说清楚,没关系是真的,你可别毁了我清白的名声,我这个人很洁身自好的。”金六福说道。
古丽扭头走了,捡起被碰掉的粽子皮将自己又包成粽子。
队伍重新整装前进,不过——两只队伍却分道扬镳了,因为谢尔谢木觉得这伙强盗会卷土重来的,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中原人赔上自己商队的命。
在另一支队伍里,大家忽然对金六福变得有些敌视,不过领队却好说歹说地让他留下一起走,进了玉门关就好。
金六福便笑眯眯地说自己不进关,他要去草原,大家还是好聚好散——强盗摆明了冲着古丽的来的,这个古丽就是那个红衣的阿伊努尔,她曾经在和卓府里出现,又伤了和卓府里的人,如今化装“潜逃”,谁知道是不是那猥琐男人死了人家家里要抓她回去偿命啊?他的抱歉也算还过了,还是撇清为好,大家信仰习惯都不一样,还是不要瞎掺和。
领队还没想到什么说服他的理由,阿伊努尔对他说道:“反正你去哪儿我都会跟着的。”
“为什么?”金六福闲闲问道。知道自己招女人喜欢,可是还没有人对他如此“穷追猛打死缠烂打”呢。
“你要对我负责。”阿伊努尔说道。
“啊噗”金六福拿好水袋,用袖子随便擦擦嘴:“小妞,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哪有胡说八道,既然你看了我的我的身子,就该为我负责。”阿伊努尔说着,低下了头,似乎不好意思。
“金小六,你果然是登徒子。”白衣女孩子笑着说道。
“小爷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把河水当你家澡盆子?”金六福说道,他看见个鬼身体,他可是很君子地立刻转身了。
“我常去那里洗澡,从来没有人偷看,只有你。”阿伊努尔说道。
“金小六,你看了她上半身还是下半身还是全身?”白衣女孩子问金六福。
“不知道,扫了一眼就转身了。”金六福说道,印象中好像只看到了肩头——然后就是河水了他也转身了。
“那就简单了,你就脱了给她看嘛,这样就是她占你便宜了,你又不要她负责不就好了?”白衣女孩子说道。“小白鹅,小爷发现你还是有点歪门道的。”金六福说道。
“我不管,反正我会跟着你的。”阿伊努尔说道。
“没错没错,跟着他直到他对你负责。”白衣女孩子季白萼说道。“小白鹅,你到底占哪边?”金六福看着她,居然也学人家弄个纱呼脸上,好像她是绝世美女一样。
“看热闹那边。我觉得山下的人都好有趣哦,比山上热闹多了。”季白萼说道:“而且我想看看你怎么负责啊?”一脸的认真。
家禽脑袋。
“要说负责,小爷也得先对你负责?毕竟我们可是每天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了。”金六福说道。
“不用不用,你都跑出来了,我娘那个无理约定你就不用遵守了。”季白萼说道。
“你怎么跑出来了?”金六福问道,季老头杜大美人也真放心让这么只小白鹅自己溜达。
“家里没有人了,我爹和我娘去抓你和大哥二哥了,我一个人没意思就到处走走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通风报信的。”季白萼说道。
“你跟着我我才相信你。”金六福说道。看在大家都在昆仑住过,他就好心帮杜大美人看看孩子好了。
“你要去草原嘛,我想去江南,不同路,算了。”季白萼说道。
“我去过草原就会去江南。”金六福说道。
“可是我现在就想去江南。”季白萼说道。
“就你这种家禽脑袋还不被人卖了?相信我,你自己不会顺利到达江南的。”金六福说道。小白鹅虽然有个家禽脑袋,可是容貌还不错,一看就是那种单纯没有心机容易拿去倒卖的。
“不到那我就回家了好了。”季白萼站起身拽着雪豹走到离他远点的地方:“大猫,快睡觉,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
躺在沙子上,金六福看着漫天星斗,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甩不开的麻烦早起,雪豹在用鼻子拱他,一把抱过雪豹的头:“小娘子,你的坏毛病真是一点没改。”坐起身,却见阿伊努尔歪着头看自己。
“她走了。”阿伊努尔说道。
忙回头看,连个鬼影都没有。雪豹跟着他回头。
“小娘子,你怎么没看住小白鹅?”金六福搓它的脸颊。雪豹用鼻子哼哼两声,大概是被揉搓的疼了。
“你为什么叫它小娘子?它明明是畜生。”阿伊努尔问道。
金六福想了想:“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强盗们指名要抓你?”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阿伊努尔问道。
“就为了小爷我差点被你害死,理由够不够?”金六福斜睨她。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不会让我跟着?”阿伊努尔问道。
“不会,这是两回事。”金六福说道,女人都麻烦。
“那我不告诉你。”阿伊努尔说道。
“那就算了,反正小爷也不甚感兴趣。”金六福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别跟着我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好,你走左边我走右边。”阿伊努尔说道。
“不,我走东边你走西边。”金六福笑眯眯地说道。
阿伊努尔两只漂亮的眼睛看了看他,不言语。金六福和领队的告别,无视他眼中满满的哀求。他得先去把那头呆鹅找回来。
离了队伍,金六福拍拍雪豹:“小娘子,咱们去找小白鹅,你的鼻子可灵着点,找不找得到就看你了。”
雪豹扫他一眼,然后仔细在地上嗅了嗅,向着一个方向迈了几步然后回头看金六福。
“你确定?”金六福疑惑,往北?小白鹅不是要去江南?往北走?
雪豹过来咬他的袍子拉着他走,金六福虽疑惑,可是雪豹跟了小白鹅这么多年,应该不会识别错的。
后面有沙子被翻动的声音,金六福无视。
沙子继续响着到金六福累了坐下来歇着河水喘气。
“金公子,您就和我们一道吧。”头领忙上前递了水袋给他。
“这位兄台,我们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同走不好。”金六福说道。
“金公子,为了我们小姐的安全,摆脱您了。”头领的中原话不是很灵光。
“对对对,早该摆脱了。”金六福说道,“所以,千万别跟着我了,我还有要紧的事要办。”

“你走好了,如果我们追得上你自然还会跟着你。”阿伊努尔说道。
金六福笑笑,休息够了,拍拍雪豹:“小娘子,陪小爷练练功夫。”说着轻飘飘窜了出去,雪豹便紧随其后。
头领看看阿伊努尔。
“追。你不是还有猎犬吗?怕什么?”阿伊努尔说道。一路追着可是却连季白萼的衣角都没看到,金六福不禁有些怀疑雪豹是不是引错路了,不过,这两日雪豹有些不太精神,金六福便放慢速度。放慢速度的一天半之后赫然发现后面的尾巴又出来了。
“雪豹这种东西是喜寒的,你这么拖着它在大太阳底下走自然会生病。”阿伊努尔说道。
雪豹冲她喷喷鼻子又低了头,无精打采的眨着眼睛。
“我知道,可是现在快夏天了,去哪里给它找阴凉的地方?”金六福说道。有些心疼雪豹,小白鹅这个没有常识的小家禽居然带着雪豹下山。
“就算找不到阴凉的地方,可是常给它喝水也能缓解一些。你一个人又带不了多少水,你又不是很知道哪里有水?所以”阿伊努尔指指队伍:“我们有很多水,他们又知道哪里有水。”
难道要他为了雪豹妥协?
可是看看雪豹无精打采的样子,他还真是舍不得雪豹有什么事。
“看在小娘子的份上,便宜你了。不过,话先说好,我是到草原的,如果不顺路就请自便。”金六福说道。
“草原就草原吧,从草原应该也到得了京城。”阿伊努尔说道。
京城
“你要去京城?”金六福状似无意。看来事情还不简单呢,她要去京城难道是去找他四哥告和卓的状?可是现在他们又不是大清子民,他四哥管得了那么宽吗?
阿伊努尔自知失言便不说了。
不知道是金六福和阿伊努尔谁看起来像招人追杀体质,总之刚刚重新“会和”的那个晚上,强盗们又恋恋不舍热情如火地追来了。
面对热情洋溢热血沸腾的强盗们,金六福虽然很想一走了之,可是如果这能帮他四哥在西北拉拢些“兄弟”为日后扩大版图做准备,也不算他白来西北一趟,做此想,金六福活生生停下自己想要溜走的脚步加入混战。
强盗们明显吸取了上次失败的经验教训,此次带了更多的人马。试想,一边的人马翻倍,一边的人马减半——这仗还有得打吗?虽然队伍里的人也都会些拳脚功夫,可是强盗们那是久经“杀”场的亡命之徒,不在乎别人的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命,所以眼看着队伍里的人便倒的倒死的死了,双拳难敌四手,他和阿伊努尔再厉害也不能全部杀光这些强盗,所以唯今之计只有溜了。
“我先拖住他们,你抢一匹马,快跑。”金六福说道。
“我不跑。”阿伊努尔说道,胳膊上有道殷红。
“你是不是傻了?不跑你还能活着到京城啊?”金六福瞪她一眼,最讨厌的就是拖后腿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拖后腿。
“可是,你怎么办?”阿伊努尔问道。
“让你先跑自然小爷我有办法,废话那么多。”金六福说道,看看雪豹:“帮我看好雪豹。”
“我,我”阿伊努尔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你什么你?还不快逃命去?再你你你,小爷我懒得管你。”金六福说着,将迎头向他砍来的强盗拖下马,轻轻一提将阿伊努尔放到马上:“快走,跟着雪豹。”
“那你小心。”阿伊努尔嘱咐道。
金六福使劲踹了一脚马屁股,马像离弦的箭飞了出去,强盗们见她骑马跑了忙分出一拨人去追,可是因为反应慢了些,加之金六福和剩下的人捣乱所以直等阿伊努尔跑到只剩一个小点这边才追了出去。
看看跑得差不多了,金六福眼睛瞄着强盗头子,忽然一个跃起从众强盗头顶飞过,手中一道白光向强盗头子飞去,口中还喊着“好,射中,死定了。”
趁着众强盗关注“老大”的间隙,金六福抢过一把刀在地上几个翻滚砍断了好几匹马的腿,看着忽然从马上掉下来的强盗,金六福撇撇嘴,坐得高摔得重。
众强盗正怒火中烧惊闻老大“哈哈”大笑起来,手还指着金六福:“给我杀哈哈杀死他哈哈哈哈”
“来啊来啊,来杀死我,杀死我你就等着笑死。”金六福耸耸肩:“大半夜的你们还真无聊,小爷要找地方歇着了,不陪你们胡闹了。”
浑水摸鱼就是这么摸的。金六福趁着众强盗不知所措忙施展轻功走了。不知道前面那个磨磨叨叨的阿伊努尔有没有出事。
跑出了很远,金六福还是没有看到她们的影子不免有些担心,难道还是被追上抓住了?估计强盗们不会这么快卷土重来,他就在这附近等着好了,还好让大猫跟着她了,否则估计就找不到了。
盘腿坐下,金六福静静地等着,放眼望去,沙漠里死一般的沉静,偶尔身边会有小蝎子之类的爬过发出些微声响。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时辰,雪豹矫健的身姿在远处出现。
“大猫,你怎么自己回来了?那小妞呢?不会是被抓了吧?”金六福抱住雪豹。雪豹用鼻子拱拱他,拉着他走。
一路跟着雪豹找到了阿伊努尔。她坐在沙地上,不远处是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人和马的。
“小妞,你还活着。”金六福问道,不过对付这么穷凶极恶的强盗自己应该也没好到哪儿吧?
“谢谢你,金小六。”阿伊努尔说道,声音听着还有些颤。
“好说好说,先记着,以后给小爷点金子银子就行了。”金六福说道,看看她:“你受伤了。”
“我知道,金小六,他们都死了?”阿伊努尔问道。
“大概活不了。”金六福说道,将她的面纱撕成条儿当药布给她包扎了:“还好没伤着脸,否则就变丑八怪了。”
“丑八怪跟你也没关系。”阿伊努尔说道。
“当然跟我没关系,不过小爷我心善,怕你毁了容嫁不出去变成老姑婆。”金六福笑着说道。
“什么是老姑婆?”阿伊努尔问道。
“老姑婆啊,老姑婆就是姑姑的婆婆,因为年纪大就叫老姑婆了。”金六福说道。
“哦。”阿伊努尔哦了一声。
“喂,小妞,接下来你怎么办啊?还去京城啊?”金六福问道。
阿伊努尔点头:“去。金小六,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去京城吗?我去找乾隆皇帝。”
金六福嘿嘿一笑:“哦,你怎么见啊?”
“他不是在京城里吗?我去京城不就能见到了?”阿伊努尔问道。
“你以为乾隆皇帝开客栈的,你想见就见。”金六福笑着说道。
“反正总会有办法的。”阿伊努尔叹口气。
“嗯。”金六福点点头。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见乾隆皇帝?”阿伊努尔问道。
“不感兴趣,又不是我的事。”金六福笑着说道。
阿伊努尔歪头看他,然后低了头:“就算不是你的事,我现在也只能赖着你了,我又找不到京城。”
“小妞,我有什么好处?”金六福笑问。
“你不是要银子吗?到时候我会给你很多银子。”阿伊努尔说道:“还有,你偷看偷看的事不准说。”
“放心,那是小爷人生的污点,不会说的。”金六福仰面躺下,枕着胳膊:“应该快到草原边上了,这时候正是牛肥羊肥的时候。”
“你去草原干什么?”阿伊努尔问道。
“吃肉。”金六福说道。看完一眼回家好和老娘有个交代。
“你家是哪里?”阿伊努尔问道。
金六福横她一眼:“在下中原江南人,家有父母高堂及姐妹各一,在下年方二一,暂未婚配。还有什么问?”
“婚不婚配跟我有什么关系。”阿伊努尔低了头。
“当然没关系,小爷是自我介绍,你捡你想听的不就好了?”金六福翻个身:“睡了睡了,明早还要赶路。”
身后没了动静。
做客蒙古包早起,借着太阳光,见阿伊努尔脸上衣服上都有血迹,嘴唇也干了。递给她水袋润润喉,两人狼狈地启程,一路小心翼翼地防着追兵。不过还好,当远处稀疏的矮树丛出现的时候也没有追兵来,金六福琢磨他们是不是太笨,要不就是不敢来了。
“金小六,那边是草原?”阿伊努尔问道。
“哦,应该是。”金六福点头,大草原上的动物们,六爷来了。
越往里走草便越茂盛,可是风吹草低的时候金六福连根羊毛都没看见,不过,虽然没有肥羊壮马,可是拨开草丛时常便会发现一汪清水,水里虽没有大鱼也还有些小虾。在沙漠中艰苦了多日终于也能开开荤了,当然了也少不了烤几只肥美的青蛙,刚开始阿伊努尔冲着青蛙瞪眼睛不吃,金六福也不管她,自己填饱肚子才是要紧。
吃饱了,金六福开始琢磨怎么去他姑父的赛音诺颜部,阿伊努尔毕竟是女孩子,满草原正盛开各种花朵,新疆女孩子本又喜欢戴花,便采了些,戴了两朵手里还拿着一捧。
“这里好多花儿啊。”阿伊努尔很是高兴,都忘了自己是多么狼狈的踏上这片草原的。
“没见过吧?这就是我们富庶的大清帝国。”金六福顺便替自己祖宗吹嘘一下。
“金小六,你来草原要找谁?”阿伊努尔问道。
“找一个能送你去见皇帝的人。”金六福说道,把她扔给他姑父或者布布老哥就好了。
“你认识这样的人?”阿伊努尔很是吃惊的样子。
“这个嘛,见了不就认识了?到时候你就跟他们说你要上京好了。”金六福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阿伊努尔问道。
“闲人。”金六福说道。还是闲着好,瞧瞧他现在给自己找的麻烦,一个阿伊努尔,还有一个不知去向的小白鹅。
吃喝不愁了,雪豹精神大增,每日里追着草原上的小野鸡野兔子啥的跑,金六福和阿伊努尔也跟着能吃点高档野味。
又走了几日,终于远远看去能看见些白色的蒙古包了,像是白馒头一样散落在草原上,偶尔也能看见骑马飞奔的蒙古族男人或者女人。
蒙古牧民天生好客,见到两个奇装异服的外乡人很是热情,阿伊努尔不懂蒙语,捧着花看着,听金六福和他们说说笑笑,说笑完了,牧民和热情地和他们说了再见。
“你们说什么?”阿伊努尔问道。
“哦,说把你卖给他们换一头羊。”金六福笑着说道。
“我就值一头羊吗?”阿伊努尔问道。
“不错了,像你这样的,在我们江南也就换几斤大米。”金六福说道,表情很是严肃。
“你骗我。”阿伊努尔说道。
“不信自己去看好了,走了。”金六福说着,向远处那一堆蒙古包走去。
“那里真要去那里?我不去。”阿伊努尔说道。
金六福摇摇头:“骗你的,本来我说要换一头羊,可是人家说现在羊比较值钱了,而且人家有了女人,不想破费来换你这个一看就什么都不会做的女人。”
“金小六,你又骗我”阿伊努尔举着手里的花便砸来,花没系着一下子便都散了,散落了一地,很是好看。
“嗯,闲着也是闲着。”金六福哈哈笑着在前面跑,阿伊努尔后面紧追不舍。
到了那蒙古包前,许多正玩耍的小孩子看过来,估计是没见过阿伊努尔这种长相的,因此便十分好奇盯着她看,阿伊努尔便回看,大眼睛一眨一眨,还用中原话问金六福:“他们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
“因为没见过你这么难看的。”金六福说道,然后立刻换成蒙古语和小孩子们打招呼。
热情的主人请他们进帐内落座,阿伊努尔虽不懂他们的风俗,不过跟着金六福有样学样,规规矩矩一言不发。
至于金六福和他们说了什么,她半句也听不懂。
趁着主人夫妇出去,她忙问金六福。
“主人说,虽然他不想拿羊换你,可是晚上正好有个篝火宴会,十里八村的人都会来,未婚的小伙子也有,没准儿有人愿意换你回家做媳妇。”金六福说道。
“我不信。”阿伊努尔说道,这个金小六虽然油嘴滑舌又啰嗦,可是也算仗义,不会弃人于危难之中。
“不信你就等着好了。”金六福笑着说道。
真好,晚上应该有烤羊吃了。晚上的篝火晚会,果然来了许多人,等天黑的时候在一个大场地燃起了篝火烤起了牛羊,热热闹闹的晚宴开始了,蒙古族人能歌善舞,衣着鲜艳的男男女女翩翩起舞,还有悠扬的马头琴伴奏。
“他们也会跳舞。”阿伊努尔说道,声音里带着惊讶。
“你们会他们当然也会,你不是也会吗?去跳吧。”金六福说道。
“他们的舞我又不会。”阿伊努尔说道。
正说着,两个少女过来拉他们去跳舞,阿伊努尔有些抗拒,金六福就很自在被拉到场上,照葫芦画瓢跟着扭来扭去,惹得少女们娇声笑着,阿伊努尔毕竟是出自能歌善舞的民族,再说她本性也不忸怩,在几个少女的指导下很快学会并跳得有模有样。
跳得正高兴的阿伊努尔一转头,发现金六福不在,立刻停了舞步四处看去,却见金六福正悄悄走出人群。
闪过男男女女,阿伊努尔追过去:“金小六,你给我站住。”
前面的人站住了,回头疑惑地看她,周围的人也停住,也疑惑地看她。
阿伊努尔顿时有些蒙:“金小六,你要去哪儿?”
金六福笑着对人群不知道说了什么,大家继续跳舞,金六福走到她面前,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喊吧,大家都知道小爷我要去方便了。”
“方便?我和你一起去。”阿伊努尔说道。

“这种事只能一个人去。”金六福表情凝重。
“不管,反正我要和你一起去,你别想丢下我。”阿伊努尔说道。
“小妞,你知道什么是方便吗?”金六福问道。
阿伊努尔点头,方便她当然知道。
金六福扯扯嘴角翻个白眼:“算了,一会儿再说吧。”说着便要往场上走,被阿伊努尔一把拉住。
“不用一会儿,现在就去,反正我也方便,我们一起方便。”阿伊努尔说道。
金六福摇摇头,小声和她说了几句话,阿伊努尔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金小六,你这个色胚。”阿伊努尔骂到,然后跑回场中,坐下来猛灌马奶茶。
“这人,不说自己见识浅,怎怪到小爷身上。”金六福耸肩,去“方便”了。
通体舒畅地回来,见阿伊努尔正被几个女孩子拉走,金六福回到位置上坐下,撕了块肉吃,地道的蒙古烤羊真是好吃。还没吃完,阿伊努尔一身蒙古服饰出现了,鲜艳的蓝色,满头的小辫子和头饰,一扫之前的狼狈。而场上的诸多年轻男子大约是没见过这样深目高鼻梁的美人儿,都看得有些楞,唯独金六福自顾自地吃着烤羊肉喝着青稞酒。
有人叫他的名字请他,金六福恋恋不舍地放下肉和酒晃到场中和阿伊努尔并排站着。
“他们要干什么?”阿伊努尔小声问道。
“看看谁出的价高,你喜欢谁就把你卖给谁。怕你听不懂,让我来给你解释。”金六福也小声说道。
阿伊努尔狐疑地看他。
人们不知道说了什么,大家都开始欢呼,金六福脸上的笑容极其灿烂。然后阿伊努尔看到大家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条白色的丝带,一个个走来放到他们手中,阿伊努尔笑得有些勉强。
“这是什么?”阿伊努尔小声问道。
“这个?哈达。”金六福笑着说道。
“做什么用的?”阿伊努尔问道。
“表决,根据哈达的数量决定用多少头羊换你。”金六福说道,一本正经。
阿伊努尔捧着哈达,等大家走了一圈各自归座吃吃喝喝之际,阿伊努尔做了一个让全场人震惊的动作。
她亲了金六福一下。
这一下让全场陷入了大概几秒钟的绝对安静。
全场的男男女女都欢快地笑了起来。
“小妞,你毁小爷的清白。”金六福看看她,皮笑肉不笑。
阿伊努尔低着头,不知道用维语嘟囔了一句什么。
晚上,跑了这么多天,终于有床可以睡了,金六福抱着被子差点喜极而泣,被子,久违的被子。
看着蒙古包里另一边抱着被坐着的人,金六福摇摇头:“小妞,别一副小爷要占你便宜的德行,你要知道,是你占了小爷便宜,完了,不知道多少女孩子的梦就这样被你破坏了。”
“谁要你骗我。”阿伊努尔说道,接着用维语嘟囔了一句什么。
金六福便裹得严严实实地翻过身,也用蒙古嘟囔了句什么。
“你会蒙古语,你是蒙古人?”阿伊努尔问道。
“不是。”金六福说道,说来这都怪他老爹,打他小时候便让人偷偷教他满语和蒙语,不让告诉他娘,说要学会了给他娘一个惊喜,等他终于学的差不多到他娘面前显摆了,他看到老娘的眼睛越瞪越大,他当时以为他老娘是惊喜过度了呢,谁知道接下来——他老娘使劲捏他的脸,说他学这些乱七八糟没用的,然后罚他面壁思过,每天只要不是吃饭他就得对着墙壁背诵古诗词,他老爹来了,他将遭遇讲给老爹听,老爹摸摸他的头说,没事,罚就罚,反正也学会了——他这才知道上了老爹的当,追着老爹要补偿,老爹说长大了再说,等他知道他老爹是皇帝的时候才知道他老娘当年为何罚他,还好悬崖勒马了。
“真的不是?”阿伊努尔问道。
“煎炒烹炸都不是。”金六福说道,他不是蒙古人,他是满人。
“嗯?什么?”阿伊努尔不懂。
“睡觉。”金六福模模糊糊吐出两个字睡去了。
雪豹在他旁边卧着,歪着头冲着阿伊努尔,阿伊努尔冲它瞪瞪眼睛。雪豹居然抹搭一下眼皮,然后转过头去了。
“跟你主人一个德性。”阿伊努尔说道。
看看隐藏在雪豹身后的人,只看到他露出的一双脚丫子——还穿着磨破了边的靴子,躺下,想了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