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从不曾走远（上）

作者: 一凡心语　 发表时间 2011-05-30 21:11:19 人气：124编辑按：    （一）

    紫冰静静地坐在河边，望着微波粼粼的河水发呆。刚才，李雨轩算是向她求婚吗？她没想到，好像一切又都在意料之中。

    想想，她与李雨轩认识已经十多年了，从中学时起，他们就是邻居，还是同学，算起来，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记得上高二的时候，妈妈因为要给学生上晚自习，很晚才能回来。紫冰感到浑身发冷，脸也烫烫的，她知道自己病了。敲门声，妈妈不可能回来那么早啊，她无力的走到门边，是李雨轩，他是给她送这次出手抄报的资料，看到她的脸色，李雨轩知道她病了，看到只有紫冰一个人在家，他坚持陪她到小区的诊所去挂水，紫冰冷得直哆嗦，看到她的样子，李雨轩坚持让她伏在他的背上，背她下楼。趴在他的背上，她突然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那是爸爸离开家后，很少有的感觉。

    考大学的时候，他竟然与她报了同一所学校，虽然不在同一个班，毕竟还是可以在同一所学校读书了。而且每次放假回家，他都会给她一起订好车票，整个旅途，因为有他的相伴，而不再孤单。

    记得那是一个团的活动日，学校发了电影票，紫冰不喜欢那种热闹的场合，她买了一些零吃的东西，关上了宿舍的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前。敲门声，紫冰本不打算去开门，反正其他同学都去看电影了，又不会有人来找她。敲门声依然没有停的意思，紫冰只好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竟然是李雨轩，看到紫冰，他显得很开心，“我猜你就会在宿舍里，平时学习那么忙，今天就不要再缩在屋里了，一起到外面走走……”

    操场上人不多，昏黄的路灯下，白色的长裙，飘逸的长发，使紫冰显得格外的柔美。

    “紫冰，你好像总喜欢把自己锁在那个固有的角落里，其实，你该让自己放松一下的。”

    李雨轩对紫冰的情况是了解一点的，他知道紫冰是单亲家庭，紫冰的妈妈是个中学老师，她和妈妈相依为命。从他认识她那天起，他就发现紫冰大多时候总是安静地坐在那儿，没有其他女孩的张扬，眉宇间，总是隐着丝丝忧郁。

    “我想妈妈了。”紫冰深深地叹了口气。

    “像小孩子。”李雨轩不由得笑了起来。

    “妈妈的身体不好，我不在家，不知道妈妈会不会按时吃饭，是不是每顿饭都凑合。妈妈的胃不好，真怕妈妈夜里会胃疼。”

    李雨轩看到紫冰眼里有丝丝的泪光，“没听你提过你爸爸？”李雨轩试探着问了一句，紫冰不禁一愣，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冷起来，她停下来坐在了篮球场观看台的台阶上，静静地坐着。

    “是我说错话了吗？”李雨轩觉得自己不该提这个话题。

    “没什么，”紫冰顿了顿，“在我心里，我和没有父亲是一样的，”紫冰幽幽的说。

    李雨轩静静地望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知道吗，那个被称为我父亲的男人已经离开我们十几年了。那时我还上小学五年级，他找了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个老板，他说和她在一起，他可以过他想过的生活。妈妈曾哭着求他，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她为这个家操劳了十几年的份上，与那个女人断了吧。他说，不可能，他不可能为了孩子耽误自己一辈子！妈妈问他：你离开，孩子怎么办？他说：你是孩子的母亲，孩子当然要托付给你。'那你还是孩子的父亲呢，你想过这一点吗？’我记得妈妈幽怨的眼神，'如果你不愿意问孩子的话，就让她自生自灭吧！’这就是那个被称为我'父亲’的人说的话！别人都觉得我是小孩子，不懂得这些，心里不会受什么影响，没人知道，我常常一个人躲在屋里，哭的心都碎了……”

    李雨轩觉得紫冰在哆嗦，像个无助的小女孩，他轻轻地揽住她的肩，希望能给她点安慰。紫冰把头轻轻地倚在他的肩上，那种感觉好温暖。一滴泪从她的眼中悄悄地滑落……

    又是一个周末，紫冰一个人慢慢的走出宿舍，漫无目的地向校外走去。

    今天是她的生日，除了妈妈，也许再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如果不是接到妈妈的电话，她自己也几乎淡忘了这个日子。看着匆匆而过的人群，她的心愈发的寂寞。

    要不要吃一碗长寿面呢？妈妈专交代的，那就吃碗长寿面吧。虽然紫冰从没想过要长命百岁，可是，为了妈妈，她不能出事。记得有一次和同学在一起玩占卜游戏，她抽到一个签，说她在五十七岁时会有一个难过的槛，如果不能幸运躲过，将会就此结束一生。虽然只是个游戏，可是当时，她的心里难过极了。

    她算过，她五十七岁时，妈妈是八十一岁，按照现在人的寿命，八十一岁是很常见的，如果没有自己的话，妈妈该怎么办呢？这么多年，妈妈一个人操持着这个家，那个男人走的时候，妈妈才三十多岁，而现在妈妈已经近五十了。不是没有男人喜欢妈妈，其实，妈妈长得挺漂亮的，妈妈学过钢琴、绘画，让人觉得气质挺好。也许妈妈是为了她，怕她受委屈，也许是妈妈的心已经结冰，那么多年，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释怀。

    她记得那个晚上，她一直在做噩梦，梦见妈妈突然不见了，她疯了一样的找妈妈，可是一直找不到，最后，她绝望的倒在路边的长椅上，哭泣，哭泣……

    等她睡醒的时候，她还在抽泣，枕巾已经被眼泪打湿了一片。她急忙给妈妈打电话，电话里妈妈的声音有点沙哑，妈妈感冒了？她不停地嘱咐妈妈，要按时吃饭，病了不要忘了吃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在那一刻，仿佛她成了妈妈，而妈妈是一个让人担心的孩子……

    “紫冰，看到你往这边来了，我紧追，快追，总算追上了。”李雨轩气喘吁吁的奔到了她面前。

    “有什么事吗，先生？”看到他的样子，她不禁笑了。

    “如果，小姐不嫌弃，可以赏脸陪我吃顿饭吗？我的文章发表了，领了稿费，陪我庆祝一下？”他做出很绅士的样子。

    “是前段时间征文得奖的那一篇吗？”听到他的文章发表，紫冰也很高兴，“好啊，那大才子可要破费了。”

    “雅客居”的小包间里，李雨轩点了四个菜，一个汤，还买了一瓶果汁。紫冰很喜欢这种安静而优雅的氛围，李雨轩也很开心，他们聊到了家乡的许多人和事，聊到了他们曾一起春游过的那条大堰河，想那儿现在一定已经花满枝头，垂柳依依了。

    “好像还缺了点东西，你等我一会。”李雨轩起身向外面走去。

    “缺什么？”紫冰有点不解。

    “一会你就知道了。”李雨轩故作神秘的对她笑了笑。

    等了好一会，还不见李雨轩回来。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竟下起了小雨，李雨轩不会被淋湿吧？她不禁记挂起他来。

    包间的门被推开了，李雨轩提着一个蛋糕盒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了，头发也湿湿的。

    紫冰愣住了，她看着李雨轩把蛋糕放在桌子中间，轻轻地打开上面的盖，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夹心蛋糕，上面有奶油做的粉红色的玫瑰，娇翠欲滴，还有淡紫色的奶油写着：紫冰，生日快乐。刹那间，紫冰感到眼里湿湿的，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她把脸别到一边。

    “我们是邻居啊，你妈妈给你买蛋糕的时候，我遇到过她。不要太感动啊，”李雨轩笑望着她，“生日快乐，我是真的希望你快乐……”

    “那你发表文章也是假的了？是你的借口？”紫冰低声的问。

    “发表文章是真的，不过，也是借口，只想让你快乐，生日快乐……”

    大学四年，紫冰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因为李雨轩而让她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她心底的坚冰也在这暖流中悄悄融化……

    要毕业了，同学们都在操持着找工作的问题了，很多同学选择了北京、上海一类的大城市，自己要到哪里去呢？紫冰静静地坐在操场看台的台阶上，看暮色中三三两两散步的人群，也许真的要离开这儿了！刚来的时候，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熬到毕业呢，而现在真的要离开了，心里反而有了一种浓浓的不舍。

    “紫冰，”李雨轩笑着走了过来，“我想着看在这儿能不能遇到你，没想到真的遇到了。”

    李雨轩轻轻的坐在了紫冰的身旁，“紫冰，大家都在忙着找工作了，你打算到哪里去呢？”李雨轩试探着问。

    “我想回家，我已经离开妈妈太久了，我不想妈妈一个人在家，我想回到妈妈身边。”紫冰像在给李雨轩说话，又像说给自己听。

    “我想你会有这个念头，你始终放心不下妈妈。不过，回去也好，也好互相有个照应。你想找哪方面的工作？也有个方向吗？”李雨轩轻轻地问。

    “妈妈说有几个学校要招老师了，我让妈妈给报了名。也许我是适合做教师的吧，和孩子打交道，不要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也是我想要的。”

    紫冰轻轻地掰着手指，“你打算到哪里去呢？北京？还是上海？你有这个实力。”

    “为什么要到北京、上海？回到我们那个城市也不错啊，青山绿水，就像你说的，那儿有我们的亲人，还有你……”

    紫冰回头碰到了李雨轩深情的目光，她的脸倏地红了，她不敢再看他，只是把脸转向一边。李雨轩轻轻地牵起了她的手，紫冰哆嗦了一下，但是，没有把手抽开，她的心里是喜欢他的，其实，爱着的感觉，真的很甜，很甜……

    （二）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是繁忙的，每个人都在为找工作而努力着，紫冰也不例外。

    她去妈妈所在的学校参加笔试与试讲，也可能是学校的工作相对稳定，报名的人很多。看着一个个和她一样的男孩女孩在那儿叽叽喳喳的，她就更加的紧张。

    中午的笔试还可以，没有太多的偏题，不过，要想考很高的分数，好像也不可能。

    下午是试讲，没有学生，但是你要当有学生在一样设计整个流程。按要求，试讲者提前一个半小时抽题目，她抽的题目是《陈涉世家》，是《史记.陈涉世家》中的一个选段。

    紫冰还记得上学的时候学过这篇文章，也看过《史记》中的一些篇章，却从没想过自己要怎么讲这篇文章，她记起妈妈说过的一些教法，妈妈说要突出学生的主体地位，那么怎么样才能既突出学生的主体地位，又能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呢？

    自己的普通话比较好，朗读的时候较能把握住人物的思想感情。在上大学时，她就多次参加学校组织的演讲比赛，曾得过一等奖的第一名呢。那就在示范朗读方面下下功夫，还有，按妈妈说的，按照分组教学的方法，把学生分成几个小组，无论是讨论问题，还是回答问题，都可以采取小组竞赛的方式，一定可以取得不错的效果。

    紫冰把整个流程的简案写了下来，在心里过了两遍，感觉还可以了，她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紫冰站在走廊下，心怦怦乱跳。再过几分钟，就要进考场了。她不知道，她的试讲会不会得到评委老师的认可，自己会不会被录取呢？

    焦虑不安中，她抬起了头，她不由地被那满架的藤萝花吸引住了。从未见过开得这样茂盛的藤萝，只见一片灿烂的淡紫色，像一条瀑布，从空中垂下，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

    紫色的瀑幅在阳光下泛着点点银光，就像迸溅的水花。她伫立凝望，觉得这一条紫藤萝瀑布，不只在眼前，也从她的心底缓缓流过。它抚平了自己紧张不安的心，有的只是精神的宁静和必胜的信心。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芳香，那香气似乎也是浅紫色的，梦幻一般，轻轻地笼罩着她。她踏着那紫色的芳香，走向了考场，她相信成功在不远处等着她……

    “紫冰，今天感觉怎么样啊？”已等在校门口的李雨轩看见紫冰从里面出来，慌忙迎了过去。

    “还好，正常发挥。”紫冰对他笑了笑，“不过，总算考完了，无论好与坏，心里暂时轻松了。对了，你今天的面试怎么样？”

    李雨轩今天是到本市最大的外企面试，竞争一定很激烈，紫冰想起李雨轩今天的面试，不由得关切地问。

    “我已经进入复试了，还可以吧？今天我们要放松一下，你说到哪里去？大吃一顿？还是去看场电影？”李雨轩轻轻地拂了一下紫冰柔顺的头发。

    “那就到沿河去吧，现在，那儿一定开满了虞美人，紫薇花一定也开了，我要去看一看，呼吸一下那儿的新鲜空气，一定很舒服！”

    垂柳依依，青草丛中各色月季交相辉映，河边开满了火红的虞美人，一朵一朵迎风摇摆，犹如翩翩起舞的彩蝶。慢慢地走在河边，李雨轩轻轻的牵着紫冰的手，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深呼吸一下，空气里充满着淡淡的香，还有青草的味道。

    “紫冰，等我们工作了，过一段时间我们结婚好吗？”

    紫冰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她知道这么多年来，李雨轩默默地陪着她，可是，对于婚姻，她的心里却有一种排斥，这种排斥大多是来自她的父亲。

    她忘不了那个被她称为父亲的男人离开家时，母亲的悲痛欲绝，忘不了这么多年来，母亲一个人的辛苦与孤单。也许她太缺乏对婚姻的一种安全感。

    手机铃声响了，是母亲的电话，母亲问她考试的情况，并告诉她黎珊阿姨来了，还有潇然哥，让她快点回家。

    李雨轩静静地看着紫冰，他知道紫冰对婚姻的恐惧，所以，他也一直在默默地等待，从寒冷的冬季，直等到春暖花开的那一天……

    （三）

    紫冰回到家，看到黎珊阿姨正在向妈妈诉苦，说到伤心处，竟然还在抹眼泪。

    潇然满脸的不自在，看到紫冰回来，赶紧迎了过去。

    “潇然，好久不见了。”紫冰微笑着招呼他。

    黎珊看到紫冰，慌忙站起身来拉住了紫冰的手，“紫冰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紫冰听妈妈说过，黎珊阿姨正因为潇然的婚事头疼不已。

    “我跟紫冰到她屋里去玩。”潇然对妈妈说。

    “好啊，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有共同语言。”黎珊笑着说。

    紫冰与黎珊阿姨和妈妈打了一声招呼，便带着潇然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遇到麻烦了？”紫冰看着潇然逃也似地跟了进来，打趣的说。

    “你没看出来，我妈是想撮合我们俩吗？”潇然笑望着她，“你看我们有夫妻相吗？”

    紫冰愣了一下，扑哧笑出了声来，“老大，别闹了。听说你爱上了一个美眉？”

    潇然慢慢变了脸色，“为什么每个人都不支持我呢？”

    “如果你是真爱的话，我支持你啊，够意思吧？说说你那位美眉吧。”紫冰拍了一下他的肩，显出很仗义的样子。

    紫冰的妈妈江路与黎珊是中学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紫冰与潇然从小就认识，所以，言语间，也就少了很多的拘束。

    “她叫眉心，我和她是在同学生日聚会上认识的。她挺大方，也很淳朴，对人也热情。你知道，我是那种稍有点内向的人，眉心的这种个性挺吸引我的。

    回家的时候，我们正好顺路，她搭我的车，我把她送回了家，我们就互相留了手机号码。再后来，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也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只是爸爸妈妈都不喜欢她。”

    潇然像在讲一个故事，他深深地沉浸在这故事之中，“也许他们嫌她没上过大学吧，嫌她没有一份正式的工作……”

    “我觉得，关键是，你真得爱她吗？”紫冰不无担忧的说。

    “我觉得是吧，看不到她的时候，我就会很想她，你明白那种感觉吗？'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我对她的感情是和功利无关的……”

    “如果，你真的觉得遇到了自己的真爱的话，那你就坚持到底吧，我想伯伯和阿姨也希望你过得快乐啊！”

    “终于遇到支持我的人了，谢谢你紫冰。”潇然有些感激的说道。

    “没什么，我们是朋友，我也希望你过得幸福啊。”

    紫冰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也许缘分的事是很难说清的，那就一切顺其自然吧，至少潇然不会有什么遗憾……

    黎珊看到潇然和紫冰在屋里谈了那么久，很开心，可她没想到潇然依然固执己见，坚持要和眉心在一起，这让她很是恼火。

    她想不到，潇然一个拥有硕士研究生文凭的高材生，竟然会喜欢上一个连大学也没上过的农村姑娘，这让她也着实想不明白。她觉得有必要找那个眉心谈一谈。

    吃过早饭，黎珊到街上买了一些日用品，然后，悄悄地来到了小区拐弯处的“康乐福”超市，眉心在那儿当收银员，她见过眉心的照片。

    收银台前，眉心穿着超市统一发的红色的马甲，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髻。这个女孩虽然长得还算不错，可是也算不上怎么漂亮，举止间甚至还带着一点土气，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儿吸引了潇然。

    黎珊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上前去。

    “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眉心抬头望着一旁的黎珊。

    “我是阮潇然的母亲，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一听是潇然的妈妈，眉心有点慌神，“是伯母啊，一个半小时后，有人接我的班。”眉心不好意思的望着黎珊。

    “那好吧，我在拐角处的咖啡厅等你。”

    眉心坐在黎珊的对面，有些手足无措，“伯母，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黎珊静静地看了眉心一会，端起手里的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听说你和我们家潇然在交往？”

    “是，我们是好朋友。”眉心低下了头。

    “眉心，我不是说你有什么不好，可是，你真的不是我们想要的媳妇类型。潇然的爸爸是机关的领导，在单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家潇然也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毕业，就是让他打光棍，也绝不会同意他找个没上过大学的农村姑娘做老婆！”

    黎珊正了正衣襟，停了一会，也许她意识到不该对一个女孩那么强势，她缓了缓语气，“我们这样做，也不光是面子问题，我们也年轻过，能理解青年人的冲动和不理智，但我们也要为潇然的幸福着想啊，我们想给我们潇然找一个对他将来的前程有帮助的女孩，至少也该门当户对……”

    眉心的头更低了，她想说她和潇然是真心相爱的，可是黎珊的话深深伤害了她的自尊，让她说不出话来。她只能向黎珊保证，以后再也不见潇然，然后泪流满面地逃开了……

    （四）

    打眉心的手机，没人接，到最后竟然是关机，潇然觉得一定出了什么事，他向单位请了假，来到眉心工作的超市，眉心竟然已经辞职。他慌忙找到眉心租的小屋，还好，眉心还没有退房。

    看到门外的阮潇然，眉心低下了头。

    “眉心，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潇然疑惑地望着她。

    “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眉心顿了一下，把眼睛转向一边，“也许没有以后了。”

    “为什么？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你告诉我啊。”潇然抓住了眉心的胳膊。

    “你没有什么错，是我不好，我不配做你们家媳妇……”

    潇然马上明白了，一定是妈妈找过眉心了。

    “眉心，你听我说，我是真心爱你的，我想，你也是真心爱我，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们都不要放弃好吗？我爸爸妈妈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们也都希望我过的幸福，天下没有赢不了父母的子女，相信我，我们一起来争取，好吗？”

    望着潇然急切的眼神，眉心的眼泪悄悄地流下来，潇然轻轻地拭去她的泪，然后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眉心感到心里很痛，她知道有些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可现在，为了她自己，她要忍受自己的爹娘、哥哥被人鄙视，还要满脸堆笑的向鄙视自己的人恳求、讨好。

    阮立清没想到儿子竟然把眉心带到了他们面前，看着变了脸色的黎珊，他觉得自己要稳定情绪，要好好地应对儿子，说服儿子。

    “爸爸、妈妈，我是真心爱眉心的，我希望你们能成全我们。”

    阮潇然恳切的望着父母，虽然他知道要说服父母很难，可是他还是要去努力。

    “为什么非要是这个女孩？你可以找你的同学、同事，紫冰也可以，那孩子又聪明，又懂事，长得也漂亮，哪一点不比她好？”

    阮立清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神过分犀利。

    “可是我爱的是眉心啊。紫冰是不错，可我是把她当妹妹啊。”

    “你爱谁都可以，就是眉心不行！”

    黎珊没想到儿子竟然为了这个眉心，和爸爸妈妈唱起对台戏。她想起眉心当初曾答应她，不再与潇然在一起，现在竟然出尔反尔，想想她都气不打一处来。

    “妈，您也不希望儿子过得不幸福吧?”潇然直视着妈妈的眼睛。

    “是，爸爸妈妈正是因为想让你过得幸福，才不赞同你和眉心在一起，你也不要再试图说服我们，我们是死都不会答应你和她在一起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黎珊转身进了卧室，然后把门狠狠地甩上。

    阮潇然愣愣地望着父亲。

    “潇然啊，你一直是爸爸妈妈的好儿子，没想到因为你的婚事让爸爸妈妈操碎了心……”

    阮立清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也离开了客厅。

    阮潇然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行为给父母造成那么大的困扰。转脸看到在一旁泪流不止的眉心，他的心不禁阵阵地疼起来，他轻轻地牵起眉心的手，他感到眉心在瑟瑟发抖，他轻轻地把眉心揽在怀里，一滴泪也从他的眼里悄悄地流出来……

    （五）

    昨天，李雨轩就接到了录取通知，紫冰很为他高兴，她在网上查了很多初上班者的注意事项，希望能对他有用。

    今天，紫冰就接到了市教育局的电话，通知她去开会，说开过会就可以到所在学校报到。她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中学老师，并且是和妈妈一个学校。那里也是她的母校，以后就可以和妈妈朝夕相处了，还有许多熟悉的老师，对她来说，也不失为一个理想的去处。

    她一定会努力地向老师们学习，争取让自己成为一个像妈妈一样优秀的教师。

    江路也很高兴，她一早就去买了很多菜，准备给女儿庆祝一下。那么多年来，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确实很辛苦，现在孩子长大了，不仅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而且有了工作，她再也不用一个人守着电话，对女儿牵肠挂肚了。

    电话铃声响起了，江路赶忙拿起电话，是钟老师，他是听说紫冰被录取了，向江路道喜的。

    放下电话，江路静静地坐在了沙发上。

    这么多年来，她不愿意再去谈及恋爱、婚姻的问题，想当年，她和紫冰的爸爸胡一山在一起的时候，他除了父母居住的一套旧房子外，一无所有。

    她爱他，他也爱她，这就够了。

    他很爱玩，摄影，旅游，都喜欢，她就成了他的模特，伴侣。

    花开的日子，和爱人一起流连于湖光山色之中，是一种幸福；静静的夏夜，他们手挽手，散步于田间小路，静听蛙声蝉鸣，也是一种幸福。

    她记得那是一年的清明节，他带她去春游，她没想到火车上会有那么多人，拥挤的车厢内，他用两臂护着她，给她留出了一席立足之地……

    她的心曾被幸福盛满，也曾被幸福陶醉。

    也许，爱情是很容易让人疲惫的，他也是，也许真的如一句俗语中所说，得到了就忘记了。

    他忘记了她在他最一无所有的时候选择了他，他忘记了那么多年来她照顾着老人，照顾着孩子，从懵懂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妇人。

    她忘不了当年他离开时候的决绝，那时他们刚刚办完了胡一山父母的丧事，也许对他来说，再没有什么可以牵绊他。

    “我不可能为了孩子耽误自己一辈子！”

    江路曾看过胡一山写给她的日记，里面满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她不知道，和自己在一起怎么就变成耽误他一辈子的事了？

    只是因为那个女人能给他想要的生活吗？

    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一切都如他所愿，灯红酒绿。

    他离开的时候，自己才三十四岁，如花的妇人，竟然要习惯于独守空房，习惯于在寂寞中变得憔悴！

    还好，女儿从小就乖巧、懂事，而且越大越像极了自己，尤其是身上那种带点忧郁的气质。

    钟实是她的师兄，一个很有才华的男人，不仅课上得好，而且弹得一手好钢琴，文章也写得很漂亮。前几年，他老婆得病去世了，一个儿子也去了国外。

    也有很多人给他介绍其他女人，可是，他好像并不热心。也许，他是一个很清高的男人，并不善于表达自己，对江路，他却很能注意到一些细节。他知道江路嗓子不好，就经常在江路的抽屉里放上两版润喉片，江路感冒了，他会用热水冲一杯板蓝根，放到江路的办公桌上……

    女人的心其实最经不起男人的疼爱，她也是个女人，苦时，她希望有人可以安慰，累时，希望有肩膀可以依靠，欢笑时，也希望有人分享。

    钟实在她病时放在手心里的药片，雨中为她撑开的伞，热时递来的一杯水，冷时那厚厚的围巾，淡淡的紫，正是她喜爱的颜色。

    于是，她冰冷的手会贪恋他手中的温暖，一颗冰冷的心也在这温暖中悄悄地融化……

    缘分有时真的是种很怪的东西，它需要在恰当的时候，遇到一个合适的人。

    也许钟老师就是那个合适的人？

    她不否认，自己渴望爱情，追求爱情，可她又害怕爱情，躲避爱情。她怕再受伤害，也怕会伤害到别人。

    相比较受伤害后那种彻骨的痛，也许，她更愿守住这份孤单……

    （六）

    星期天，正赶上一年一度的梨花节，已经好几年没到千亩梨花园去赏梨花了，李雨轩和紫冰相约一起去凑凑热闹。

    虽然阴着天，梨花园里依然人很多。从很小的时候起，紫冰就爱上了这雪白的梨花，在这茫茫的梨花园里，整个人也变得纯净起来。紫冰想起了《红楼梦》中的黛玉葬花，她不禁弯下腰拣起几片梨花的落英，放到鼻下轻轻地嗅，花里带着点淡淡的清香，香中还带着点甜。

    李雨轩快速的用相机拍下了这一幕，他觉得此时的紫冰格外的可爱，纯洁，犹如这洁白的梨花。

    下雨了，没想到今天的雨竟然还不小，人们纷纷的离开了梨花园，去找避雨的地方。李雨轩带紫冰到了靠近梨花园的一家咖啡厅，找了靠近窗子的一个位置。

    紫冰轻轻地嗅着手里的咖啡，把脸转到了窗外，望着雨中的梨花园出神。

    “紫冰，你在想什么？”李雨轩试探着问。

    “没有想什么，只是觉得今天真的不巧，竟然下这么大的雨。”

    “紫冰，”李雨轩顿了一下，“我妈妈很希望我们能尽快的把关系定下来。你知道人年龄一大，就老看着别人抱孙子眼馋……”

    紫冰静静地望了李雨轩一会儿，没有出声。

    “紫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李雨轩握住了紫冰的手。

    紫冰把手轻轻地抽了出来，把眼转向了窗外，“雨轩，我一直在想我们的关系，我觉得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可是，不一定是很好的恋人。你一直想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子，可是，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惧怕婚姻，也不想那么早的结婚……”

    “你说要我等到什么时候，紫冰，你说，我等。”李雨轩急切的抓住了紫冰的手。

    “雨轩，我觉得我们还是做朋友的好，”紫冰把手抽了出来，“我觉得你该有自己的生活……”

    李雨轩懵了，是天在下雨吗？为什么自己的心是如此的潮湿呢？有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望着雨中渐渐远去的紫冰，一行泪从他的眼中悄悄地滑落……

    回家后，李雨轩脱掉了湿衣服，一头栽倒在床上，用被子把头蒙起，往事的一幕幕呈现在眼前，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只是觉得做了那么久的一个梦碎了，他失去了他的最爱，他的心也随着紫冰的离去，变得支离破碎。

    妈妈喊他吃晚饭，他借口说头晕，不想吃了，妈妈慌忙给他熬了姜茶，看着他喝下去，才放心地离开。

    清早醒来，他真得感到头有些晕，也许是夜里没睡好的原因吧。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是不是他逼得太紧，而让紫冰的恐惧心理又占了上风？如果真是那样，他愿意和紫冰好好谈一谈，他会等她，和她一起去战胜那恐惧。

    吃过早饭，他就向紫冰家走去，他在想着该怎么和紫冰谈，怎么才能说服紫冰。紫冰家的楼梯口有人出来，是紫冰，他很开心，能在这儿遇到紫冰。

    他想迎上去，突然发现紫冰身后跟着一个很帅的大男生，高高的个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他慌忙躲到了一边。是阮潇然？他知道紫冰和阮潇然从小就认识，也知道阮潇然有个不错的家庭。看着紫冰和阮潇然亲密的交谈，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紫冰从来没有这么亲昵地对过他。难道紫冰和自己分手，是因为阮潇然？

    紫冰送走了阮潇然，转身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李雨轩，李雨轩直盯着她，眼神冷冷的。

    “胡紫冰，我以为你是一个清高的，纯洁的女孩，原来那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在我面前装出来的！你也和别的女人一样，虚伪，贪慕虚荣！你比她们更可恶，你还脚踩两只船……”

    看着李雨轩恨恨的样子，紫冰知道他一定是把阮潇然当成了她的男朋友。男人就是这样易变，幸亏自己没答应他什么……

    “你既然那么了解我，你还来这儿干什么？再者说，我怎么样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对不起，我该去上班了，请让开……”

    看着紫冰头也不回的上了楼，李雨轩呆呆地站在那儿，是自己太过冲动了吗？自己怎么会弄成这样？他觉得自己心痛难当，禁不住抡起拳头狠狠地捶打在自己的身上……

    结束了吗？一切真得结束了吗？他木木地走在街上，突然觉得随着紫冰的离去，自己的心也被掏空了，人都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他不是英雄，而此时，他的心更是憔悴成碎片。

    又下雨了吗？他任由雨滴打在头上，身上，雨水顺着发丝从脸上流下来，他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下吧，下吧，这是梦吗？为什么那痛的感觉那么真呢？

    （七）

    潇然夹在眉心和爸爸妈妈中间，感到很难受，他找到紫冰，让紫冰给他出主意，虽然他知道紫冰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是他需要有人来支持他，给他力量。

    潇然说服了眉心，带着眉心，又一次出现在爸爸妈妈的面前。

    眉心觉得凭自己在潇然父母面前受的羞辱与鄙视，她一辈子都不愿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但是她经不住潇然的执着，她也深深地爱着潇然，她不忍心看着潇然日益变得憔悴。

    她心里也存着希望，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分手，那就让自己为爱努力一次吧，至少将来不会后悔。

    黎珊简直要疯了，她想不到儿子还一直和眉心纠缠不清，这个眉心到底是什么居心？看来，她不把这个家弄散，誓不罢休！

    “爸爸妈妈，希望你们能成全我们。”阮潇然乞求地望着父母，他真的希望他们能暂时放下他们的骄傲。

    “你这个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想要什么？是觊觎我们阮家的声望，地位，还是想要钱？如果是为了钱的话，你开个价，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家潇然？”

    黎珊狠狠地瞪着眉心，几乎能用眼神将她杀死。

    “潇然，你是鬼迷了心窍了咋地？这个女人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样不能自拔？你还是我们的那个潇然吗？你怎么变得让我们都不认识了……”

    阮立清也几乎不能自持。

    阮潇然任由父母发泄着内心的不忿，他感到今天的局势更加的不妙，他无法抚平父母的怨气。

    “你们也为潇然想过吗？他是你们的儿子，可他也是一个独立的人。他已经成年了，他的婚事他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我们和你们商量，是因为你们是父母，是生他养他的人，这表现了我们对你们的尊重。你们呢？还一直把潇然当小孩子，什么事都要你们做主，你们想过他的感受吗？”

    潇然没想到眉心会说出这样义正言辞的一番话，他用眼神制止眉心，他知道这只会让父母更加火上浇油。

    他的预料不错，黎珊怒气冲冲地打断了眉心。

    “你算我们什么人啊？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们？如果不是看在我们潇然的份上，我们连这个门都不会让你进，你还在那儿得寸进尺，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去？”

    “我算什么人？潇然的爱人啊！他爱我，我也爱他。你们是他的父母，你们管得住他的心吗？他的心在我这儿……”

    没等眉心说完，黎珊已经一耳光打了过去。

    “你给我滚的远远的，我永远不愿意再看到你！”

    眉心护着发红的腮颊，愣住了。

    “你没事吧？”潇然慌忙抚住了眉心护着脸的手。

    “妈妈，你怎么可以这样！”潇然大声的吼向妈妈。

    “我为什么这样？还不是你们给逼的？潇然，我丑话说头里，我永远不愿意再看到这个女人，你也不要再向我们说什么，我们养了你二十多年，不是跟着你受这份气的！”

    “你以为我愿意再踏进这个家门吗？”

    眉心转身想跑向门外，潇然一把抓住了她。

    “眉心，你忘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了吗？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你是在怨我吗？”眉心泪流满面，“潇然，我爱你，可是我不愿意再受这份窝囊气。如果，你爱我，你就像个男子汉，跟我走，不要再当个你爸爸妈妈摇篮里的婴儿。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也不勉强，你也不要再找我……”

    “好啊，既然这个女人这样说了，潇然，你今天必须和她做个了断，要么要她，要么要父母……”

    潇然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一边是强势的父母，一边是泪水涟涟的爱人……

    看到潇然犹豫不决的样子，眉心心痛极了，她想挣脱他的手，从这儿逃开，潇然紧紧地攥住了她。

    “爸爸妈妈，你们生我，养我，你们是我的父母，这一点不管你们认不认我，都不能改变。我爱眉心，我不能失去她。请你们原谅我这一次违了你们的心愿吧……”

    黎珊呆了，她没想到潇然会说这样的话。

    阮立清恼羞成怒，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潇然的脸上。

    “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滚，我们断绝父子关系！你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看着咆哮的阮立清，眉心心里竟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在这种快感里，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变得多么的可怕，这是胜利的感觉吗？

    为什么看到潇然失落的眼神，她的心会阵阵的痛呢？

    又下雨了，细细的雨丝均匀的洒下来，阮潇然与眉心慢慢地走在街上，昏黄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渐渐地拉长。

    多雨的季节，潮湿着一颗颗憔悴的心……

    （八）

    李雨轩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发呆，已经好多天了，他只要头脑一清醒，就会想到紫冰，想到紫冰的离去，然后心里就是一阵一阵的痛。他想让自己静下来，不去想这些，可是他做不到，甚至于梦里也是紫冰文文静静又带点忧郁的眼神。他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羡慕那些在街上携手而行的亲密的恋人，他羡慕傍晚时分，人家窗口散发出的柔和的光，那里一定有一位等待丈夫归家的温柔的妻子。

    他曾无数次的想过，他与紫冰也可以像普通的夫妻一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上班，回家，晚饭后，牵手去散步，节假日可以相约去旅游，背着相机，让花前水边都留下他们的倩影。然后再生一个可爱的宝宝，鼻子像他，眼睛像她，眉毛像他，嘴巴像她，如果那样，生活将会是多么美好啊！

    而此刻，他却只能坐在窗前发呆！这一段时间，他的工作也老是出错，他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下去，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妈妈说，李阿姨给介绍了一个女孩，叫刘敏，人挺好的，妈妈劝他去见一见。他知道妈妈是为他担心，心疼他，那就见一见吧，也好快点走出这个阴影。

    在小区旁边的咖啡厅里，李雨轩翻着一本杂志，静静地等待。第一次相亲，他心里却很平静。也许他本就是心无负担地来的，也许他根本就没对这次相亲抱什么希望。

    “请问，你是在等人吗？”

    他听到了一声娇细的询问声，抬起头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正笑对着他。

    “是，您是？”

    “我是刘敏，你是李雨轩吧？”

    刘敏笑看着他手里的《知音》杂志，这是他们的联络“暗号”。

    “是，请坐吧。”

    李雨轩忙站起来给刘敏让座。

    刘敏坐下来，叫了一杯咖啡，她用小勺搅了搅，轻轻地抿了一口。

    “你在外企上班？”

    她笑望着他。

    “是的。”

    李雨轩笑着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穿着粉色的小西装，留着齐耳的短发，像广告里的沙宣头，娇小的脸上一双眼睛虽然不大，经过精心的描摹，也显得挺妩媚。

    紫冰不会这么化妆，她一直都是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自己怎么又想起了紫冰？不是说要忘掉她，重新开始吗？是！忘掉！不想！

    “你们外企的工作忙吗？”

    刘敏轻轻地搅着咖啡。

    “还好，听说，你是护士，你们平时也挺忙吧。”

    李雨轩轻轻搓了一下手指，也许是对这样的场合不习惯吧。

    “还好，只是有时会有夜班。”

    两个人都感觉到有点别扭，好像都在没话找话。

    “其实，我是怕护士的，”李雨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记得小的时候，我很怕打针，每次打针妈妈都会按住我。有一次，我鼓动得厉害了，竟然把针头都拐错位了，疼死我了。从那次起，我就怕进医院，怕看见那怵目的白……”

    听到李雨轩说这些，刘敏不禁扑哧笑出声来，“所以，你看到我也会不自在？”

    “不是，你没穿白色的工作服，所以，我没有把你当护士看，心里也就不会有那种感觉。”

    也许是说起了小时候的事，这使气氛缓和了很多。说实话，李雨轩觉得刘敏是一个蛮精致的小女人，小小的个子，小小的五官，可是搭配的恰到好处，人也不算张扬。

    如果，他没遇到过紫冰，他会觉得刘敏也是一个不错的相处的对象，然而，恰恰从中学时起，他就认识了紫冰。

    印象中，紫冰一直留着长长的直发，她爱穿紫色的，或者白色的长裙，衬着她修长的身材，显得格外的飘逸。紫冰的眼睛很美，长长的睫毛，黑黑的眼仁，尤其是她略带忧郁的眼神，会使人不由得生出怜爱之心。

    从中学时起，李雨轩就被紫冰眼中的忧郁所打动，他觉得她需要他的保护，所以，他选了她要读的大学，他选了她要回的城市……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离开的时候，刘敏笑望着李雨轩。

    “好啊，”李雨轩忙答道。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可以把你的名片给我一张吗？”

    刘敏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记着她的手机号码。

    李雨轩把自己的名片抽了一张递给了刘敏。

    他看到她在笑望着他，看来，她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我家就在这个小区，要不要去家里坐坐？”小区的大门前，李雨轩说起客气话来。

    “不了，以后有机会吧。”

    刘敏向他伸出了手，李雨轩忙握了一下她的手，算是告别。

    望着刘敏渐渐远去的身影，李雨轩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算是完成了一个任务吗？他苦笑了一下，回头，看见紫冰站在不远处，牵着自行车，望着他。

    她是刚下班？她看见了他和刘敏在一起？应该是，她的眼神冷冷的，看他转向她，她把脸转向了一边，装作没看见他，继续牵着自行车向前走去。

    “紫冰，是刚下班吗？”

    李雨轩告诉自己不要再靠近她，可他还是制不住自己，不禁走了过去。

    “是，我很累，想回家休息，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有雅致，可以那么悠闲自在地找人约会。”

    看到李雨轩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紫冰心里竟然升起一股酸酸的感觉，继而竟然生气起来，虽然她知道她不该生李雨轩的气。

    “紫冰，你是吃醋了吗？”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李雨轩不禁想笑起来。

    “我生什么气啊？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紫冰想骑上车子离开，李雨轩紧紧地拉住了她的车子。

    “紫冰，我没有变，我没有爱上别的女孩，我的心里只有你，你听明白了吗？就算是你爱阮潇然，我的心依然没有变……”

    李雨轩觉得自己的心一阵阵疼起来。

    “谁告诉你我爱阮潇然？他是我的朋友，是黎珊阿姨的儿子，可并不说明我爱他。你要多想，随你的便，你要找其他女人，随你的便，关我什么事！”

    听了紫冰的话，李雨轩不禁笑了起来，是的，紫冰是在乎他的，像他在乎她一样，只是，她太清高，内心太过矛盾，他是理解她的啊，从中学时起，她就是这样啊……

    他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把它放在自己的胸前，

    “你感觉到了吗？我的心在砰砰地跳，为你……”

    紫冰的脸不由得红了。

    “傻瓜，干什么你，那么多人呢！”

    紫冰想抽出手来，李雨轩紧紧地握住她，不放。

    “紫冰，答应我，别再这样和我斗气，好吗？我会牵着你的手，紧紧地，永远不放，永远……”

    淡淡的花香袭来，屋角下，窗台上，一点点绿蔓延开来，春天来了吗？是的，春天来了。

责任编辑 苍梧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