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仙府手机阅读:裸岛【日本现实主义电影1960】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7 14:4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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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千百年来人类遵循着古老的生存法则,在严酷的环境中努力生存。
广岛濑户内海的孤岛之上,生活着一对沉默的夫妇(乙羽信子 & 殿山泰司 饰)和他们两个活泼懂事的孩子(田中伸二 & 堀本正纪 饰)。因岛上没有淡水,夫妇俩每天清晨便要早起,摇橹至对面岛上挑水,一家的吃穿用行与农作物的灌溉全靠夫妇俩挑水维持。春去秋来,严寒酷暑,每一天都是崭新的开始,每一天都做着永远做不完的农活,喜怒哀乐,全部随着清水融进恒久沉默的大地……© 豆瓣
未经审视的生活该如何过?——观《裸岛》
断断续续看完了《裸岛》,这是我继黑泽明《罗生门》之后看的第二部日本黑白电影。冥冥之中对一直有个日本电影之痒。他们静默的眼神,沉闷的身影,挥之不去。
而这一次,导演兼编剧新藤兼人以完全沉默的方式讲述了一个生存故事。舒缓而苍凉的背景音乐氤氲全片,没有一句台词,用画面渲染情感,带给人震撼和深思。战后的日本,天空似乎和电影本身的黑白影像一致,昏暗压抑,晨光熹微,倒影在海上的日影淡漠而柔软。一家四口人因为贫困独居在偏僻的孤岛,自己种植作物糊口,需要淡水,于是夫妻两人每天起早摇船去路上打水。从一开始电影反复细致而漫长的刻画他们用木桶盛水,挑水,摇船,挑水上岛,浇灌孤岛沙地作物,极言生活的单调重复,背景音乐以及人物表情始终是波澜不惊。之后逐渐有夏日浓烈的袭击,淡水在这个海中孤岛上尤其重要。挑水,浇灌,仍然是他们生活的不二主题。两个刚刚到上学年龄的兄弟极其懂事,做饭,喂家禽,样样熟练麻利。稍大的一个(太郎)有了生活中更为幸运的一项,那就是上学,由母亲或者父亲在清晨第一趟从陆上打水回来之后,摇船送他去小学上课,他稚嫩的身躯,背着也还轻松的书包,飞向唯一可能使他摆脱父辈这样生活的地方——学校。生活流水般逝去。秋天让孤岛有了些许收获,夫妻两人把成熟的小麦打好送上岸去卖掉,回岛恰好遇上太郎次郎两兄弟钓上一只海鱼,一家人非常兴奋,好事连连,把换来的钱攒好,去了陆上,看看外面繁华而美好的世界。生活似乎总是眷顾辛劳的人儿?故事的后半段有了截然的变化。太郎发病,死去了。这个戏剧性的转折,使年复一年机械般劳动的登代忽然有了醒悟:她报复似的打翻辛苦挑来的淡水,拔掉身前沙地上的幼苗,扑在沙地上痛哭。这个情节是登代的短暂醒悟的表现。由此我们发出这样的思考:未经审视的生活该怎样过?
苏格拉底的箴言说的是,未经审视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裸岛》故事表现的二战后需要重建的日本民众生活,虽具有艺术的夸张性,但它典型具有代表性。我们不应忽视在这个民族走过一段歧路之后受到的惩戒,使多少民众蒙受灾害,在恢复疗伤的时代里,这生活状态固然表现了这个民族的“忍”的精神,这是惊人的,佩服的,甚而让人同情的。如同背景音乐《麦田之岛》的反复咏叹,传出苍凉,无尽的沉默细节,沙地上很快消失的灌溉的淡水,与次郎在海水中叉鱼嬉戏的镜头剪辑,是让人能够在沉闷中喘气的,也似乎暗示了对另外的快乐生活的渴望,或者,两代人对未来的不同期待或迎接方式?千太和登代夫妻俩日日重复着单调乏味的生活,把船摇向淡水丰富的陆地,船向着苍穹的方向摇晃,连扁担也是苍穹的形状。无声的影象给人直面生活本质的路标,如诗的叙述让人沉重的思考这样的生存:
早上一家四口人围着桌子吃饭。影片曾几次描写这样的场景,都没有对碗中食物做过特写,人物表情模糊,似乎没有感情。而有意思的是,影片中第一次表现早餐的时候,有意的把四口人吃饭情景与在他们身边同时进餐的羊,鸭子等牲畜做了穿插剪辑。一样的没有对白,没有交流,这是导演在叩问:这样无感情的进食行为,人与动物又有何区别呢?(一家人能够日夜相守,这应该是种幸福,不应该被沉默隐埋,语言被取缔,语言作为人的一种本质,在进食这样的人的本能面前被取缔,是对人的本质的挑战,因为,语言是自然赋予人类的工具,人类因为拥有语言才成其为人类。)
在这里出现了对生命本质的叩问,对生存重心的碰撞。把拥有万有引力重心的地球视作孕育生命的温床,那么重心其本身就是生命的本质存在。电影的声音对白统统被剔去,让我们直面这万能的重心。是什么无言的驱使着人们的忙碌的生活,他几近庸俗无为。是什么引导着人们的行动?活着,像人一样的活着,即使摆脱不掉被动,也应该有反抗。反抗恰好显示了重心所在,不断的反抗,反抗的对象是持续永恒的生存的重心,与地球一样持久稳重。
这苛刻的要求或许难为了这一家人。他们为生活所累,只有不断的奔波才能够维持基本的生存。他们也许正是在这样的生活中构建着自己的生活哲学也说不定啊?不断的浇灌,浇灌的不啻是在沙地上的幼苗,浇灌的,恰恰是自己干涸的心灵?这电影里面人物几乎没有笑容。只有呆滞,甚至麻木的一张脸,偶尔有小愤怒,更多的是迷茫,对这周围的景象,这生活,这劳累本身。但一切都是沉默无语的,除了太郎在学校里上音乐课的一个近景一掠而过,有纯真的童声,有一致的求知表情。
其中有过对千太和登代先后各自在木桶里面洗澡的静态表现。千太是在饭前的匆忙里擦拭,然后赶往饭桌。而登代安静的在夜里凝视远方,或许在这样的夜里有月光也说不定呢?那时她用一桶有限的淡水擦去身上的污垢和劳累,也卸去一些精神上的沉重,脸上似乎显现了一丝笑意,或许,是对这与世隔绝生活的期待?
而我对那白色的小棺材念念不忘。太郎死得太突然,太无奈。只见次郎惊慌的挥动右手,告知返程于船上的父母这紧急的情况。父母立即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上岸进屋,登代慈爱而焦急的扶起儿子,千太立即摇船上岸请医生,也许那时他只有一个想法,这海水太深太阔,行程太漫长太颠簸。最后注定了太郎童年的死亡。他的在学校的老师同学特地集体来看望他,带了鲜花,他的妈妈登代穿上了唯一的和服,父亲神色凝重。弟弟,他可怜的小弟弟次郎,无助的站在他们中间。从此形单影只。回忆两兄弟在一起的日子,有笑声,有嬉戏,有鱼,有一起坐的惟一一次的缆车,有电视上跳舞的黑衣女子,奇异,但是逝去。永远逝去。里尔克说:谁此刻没有房屋,就不必建造,谁此刻孤独,就永远孤独。此刻孤独的是次郎,死者的弟弟,他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哥哥。走在送葬归去的父母身后,他不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他此刻最是孤独,并将永远孤独。
然而如果我们把这个孤独附着在更大意义上的隐喻来看,这个孤独正是登代一家人的生存状态:偏居孤岛,罕有他人问津。进而感受出整个日本民族的孤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众矢之的,被全球政治和文化所孤立,战后重建的沉默无语的孤立,以及自己被迫狭居四岛的困境。这些先天的地理的狭隘,加上文化的狭隘,导致了在重建过程中的种种孤独。幸而孤独恰恰表现了他的某种回归的意愿。
值得回味的是,在葬下太郎的那个晚上,登代站在岛边往陆上望。有纷繁的烟花在绽放。也许是一种醒悟:生命,儿子的生命,自己的生命,在岛上这个孤立而努力的生命,其实犹如这转瞬即逝的烟花,为博得那存在的证据,耗尽了自己的所有。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个应该是登代反思的开始,她似乎在离弃生命?)
随后的生活,在母亲登代的短暂而无奈的醒悟之后依然流于平淡。他们没有离开这个带给他们所有痛苦幸福的岛,这是带给他们生命生存的岛,他们的所有笑声,所有泪水汗水血,所有干涸或者鲜活的思考。都一直留在这里,这个沙地上。
新藤兼人绝对不是要让我们单纯的观看从而获得某种优越感,这个电影甚至让人觉得厌烦。这便是他呈现给我们的一种审视。尽管在孤岛上千太一家人没有时间也没有这个条件来思考和审视自己的生活,但是作为观者的我们被触动了,并且试图从中找到解救的方案。我们因为被动审视了一场未经审视的生活而低头触及自身的缺陷,在谈论他镜头的技巧和音乐的配合的成功,以及人物表演的自然到位之余,是不是也要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生活,在忙碌的现代社会里?我们先天的失去了在安静无声的现代社会里思考的权利。我们生活在浮躁而飞速发展的科学理性的社会。我们无法将自己孤立,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仅仅需要淡水和毅力以及稍微的麻木就能够生存的地方。
(这是一个孤独的问题。
怎样让自己孤独?假若需要体验孤独的话。孤独不是哪一个人的情感,人首先要是人类的一份子,才可能从一个社会性的圈子里走出来,体验一番不同于类群的感觉,这就是孤独。而孤独感如何能够长久存在?这就是不断提醒自己,自己是这一类中的一个。因此彻底的孤独是不存在的,孤独首先是社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