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万岁疯狂加料版30:四牙象的猜想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5 18:42:11
 四牙象的猜想
·谢重光·
    漳州西郊有村曰院内,西望天宝大山,南倚圆山,滔滔九龙江傍村而过,溪山胜概,甲于一方。村中有座寺庙,单门独院、简陋狭小,现属道教系统,历史上却是一座禅院,名为法真院。至今庙内一面墙上还镶嵌着一块石碑,题为《重兴法真禅院喜缘碑记》,乃前清乾隆年间龙溪县学廪生本村人杨希健所撰,开篇便道:
“法真寺在城西三余里,背山面河,水接龙江,波连虎渡,与紫山、万松、□寿相摩扶,固漳郡之一大观也。”
   可见当时此寺规模很大,也很有名气。人世沧桑,这座寺院也屡经劫难,如今废圮沦替,当年的盛况,只有从寺院残存的柱础及弃散的文物可以略窥一二。这些弃散的文物,有的被村民“废物利用”,做成了石磨、石桌等等,有的不好利用的,则任其湮没在臭水沟边、烂泥淖中。
    友人谢伟中先生是一位摄影爱好者,对乡邦历史文化有浓厚的兴趣,几十年来热中于发掘、保护和宏扬地方文物。一次偶然的机遇,他来到院内村作客,由于慧眼独具,发现泥淖中一尊风格独特的四牙象石碑座,以及几段雕刻奇特动物形象的石柱础,都有极高的文物价值。他赶忙拍摄下这组文物,又与同好黄昌先生拓下《重兴法真禅院喜缘碑记》,并作了录文,初步判断四牙象碑座与石柱础都是古法真寺旧物。
    他们不解的是,白象应是普贤菩萨坐骑,为何出现在属于禅寺的法真寺中?况且,根据文献记载和各地所见实物,普贤菩萨骑的象要么是六牙,要么是二牙,四牙象有何特殊的来历?为了求索此中之谜,好学善思的伟中君,特地到上海图书馆去查阅文献,又向上海“静安寺”、杭州“灵隐寺”的长老请教,皆不得其解,于是转而质诸于我,希望我这位博士能博通一切,给予一个满意的答案。
    岂料我孤陋寡闻,四牙象实属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好在我也有遇事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癖好,带着这个问题,近日由榕返漳,在伟中的陪同下,实地探访了院内村,又一头钻进市图书馆古籍室的故纸堆中搜寻了大半天,找到了破解四牙象之谜的一些线索。
问题还要从四牙象背上的法物说起。这尊奇特的四牙象,最奇的还不是它长着四颗牙,而是它背上驮的并不是普贤菩萨,却是一轮火焰般的法物。(见附图1)有趣的是,两段柱础中的雕刻,也有一个图案形似火轮。(见附图2)象背上驮着火轮,柱础上刻着火轮,会不会与古代域外某些宗教的拜火习俗有关呢?
    从漳州的历史文化背景来看,这样的可能性是不能排除的。我们知道,早在唐代武则天时期,就有胡商前来漳州活动,漳浦西南的温源溪,曾留下胡商洗温泉浴的佳话。宋元时期,更有大批阿拉伯人到漳州经商、定居,与当地居民通婚,如今的郭、丁、马、金、夏等姓,就有不少是当年阿拉伯人的后裔。阿拉伯人来华,带来了他们特殊的宗教,其中波斯教以礼拜圣火为主要仪式,称为拜火教、火祆教、火教。还有其他一些宗教,也有拜火的信仰。四牙象的火轮徽记,或许正是这些外国教徒特殊崇拜习俗的反映。
    方志记载的有关资料,为我们的设想提供了有利的佐证。《光绪龙溪县志》卷11“古迹”门“普贤寺”条记载道:
“普贤寺:在城西厢,宋太平兴国三年(978)建。南唐保大中有三佛齐国将军李某以香货诣本州,易钱营造普贤院,手书法堂梁上。元佑间(1086—1093),僧善麟摹其墨迹以示人,无能知者。”
    这里记载的普贤寺,后来废毁了。它的方位,正好与地处城西三余里的法真寺相同,且据前引《碑记》,法真寺“肇基于五代”,与普贤寺南唐保大中由三佛齐国将军李某草创的背景亦复相同,很可能法真寺的前身就是普贤寺,或者说原普贤寺的部分法物如四牙象石碑之类落入后建的法真寺之中了。
   如果上述推断可以成立,四牙象和石柱础雕塑的异域风格问题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那是来自三佛齐(属今印尼)的李将军带来的异域宗教文化的物化形式。院内村民世代相传,法真寺的和尚是野和尚。据研究,漳州地区那种拈花惹草不守戒律的野和尚始于清代,法真寺的野和尚却可以追溯到更久远的历史,似乎与学者的研究结论不合。现在看来,法真寺和尚的“野”,指的不一定是拈花惹草一类,可能是信仰习俗和礼仪不同于正统佛教,带有东南亚或西域异教色彩,故被视为“野”。
    数学上有著名的哥德巴赫猜想,引致无数数学家竟折腰。我在这里提出的院内村四牙象的解释,也只是一种猜想。若能引起学术界、文化界足够的关注,在追求确解的过程中,对于漳州历史上民族宗教丰富复杂的状况,以及它在海上丝绸之路的地位和贡献给予深入梳理和探讨,实为漳州历史和文化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