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富经]煤矿主改行去养猪

(2011.3.3)

    饲养员：那些猪，每天早里都要死很多小猪。

    饲养员：猪的病情很多，死亡率很高。

    汪正福是这个猪场的主人，他之前是当地最大的煤矿主，自从开了猪场之后，这样的状态就一直持续。伴随着每天不断的死猪，汪正福和员工的争吵也是没休没止。

    汪正福：我请你们来吃干饭，你这样搞，搞得吊儿郎当的，根本不像话。

    饲养员：饲养员我只管喂料扫栏，一旦猪生了什么病我也不知道。

    饲养员：猪生病了老板也不能怪我们，你有什么办法。

    饲养员：你应该拿出方案来，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争吵持续不断，死亡仍然在持续。汪正福是当地首屈一指的煤矿主，他为什么会选择自己也搞不太懂的养猪行业呢？养猪差一点让他破产，汪正福为什么还要坚持做下去呢？

    景德镇乐平市是江西省的三大煤炭基地之一。煤矿在当地随处可见。

    汪小荣：当时小煤矿一千多座，像涌山镇就有七八百座，像我们乐港在这个地盘上，乐港镇也有一两百座，加起来一千多座。

    徐粉娥：那边都是一片，这个都是号称夜上海。

    记者：叫什么？

    徐粉娥：夜上海。看到晚上那个灯光就跟上海一样的，五颜六色的，都是一样的。

    记者：有这么多？

    徐粉娥：有那么多。

    一千多座煤矿，几百个煤矿主，其中做得最好规模最大的就要数汪正福了。

    程福凑：他自己亲自搞的小煤窑大部分都是赚了钱就回去。

    徐粉娥：他有名的吗，他就是我们当地的大老板。

    汪小荣：汪总这个规模在乐港镇这个地区来说规模是最大的，做的也相当好的。

    汪正福：这个也不是吹牛，在我们这个地方是数一的，数二我们不讲，就是数一的。

    煤矿生产不分昼夜，汪正福也可以说是日进斗金，然而这样的日子在2002年戛然而止。

    汪小荣：由于国家政策，资源要整合，所以我们根据国家的政策就把一批不太安全的煤矿就关掉了。

    因为关井压产政策的实施，汪正福只能把自己经营的所有煤矿都关停了。采访的时候，汪正福还带着我们去寻找当时废弃的矿井。

    汪正福：好像是这边，这一带。

    记者：往前走走看看。

    汪正福：这个有两百多米深。

    记者：有这么深？这个好像看不到底。

    汪正福：看不到底，这个好深。

    记者：能看到底吗？

    汪正福：看不到，看不到。

    记者：看不到底是吧，你这种井有多少个？

    汪正福：这个我们有七八十个，多的时候。

    说起煤矿生产，汪正福仍然显得有点兴奋。在2002年，煤矿关停，对于汪正福来说，打击非常大。从参加工作开始，汪正福一直在煤矿，一干就是30年，煤矿关停那一年，汪正福已经50岁了。

    汪正福：那个是相当难受，有时候还跟老婆吵架，心情不好。我老婆讲，这个我也理解，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不会跟你吵架。

    汪正福在家里无所事事，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年，虽说吃穿不愁，但是汪正福是个闲不住的人。总想找点事情做。当时正好有人组织去外地的养猪场参观，汪正福在家里没事，就跟着去了，外地大规模的猪场让汪正福看到了商机。

    汪正福：他们办的这么大，我们想他绝对也不是傻瓜，绝对是赚钱的。

    养猪是可以赚大钱的，这次参观让汪正福对养猪产生了兴趣。回家之后，马上就开始筹备。汪正福是那种凡事都想争第一的人，只要是认准的事情，总是想做到最好。猪场就建在原来自己煤矿的基础上。汪正福在养猪场里修了平整的路面，还栽上了绿色的苗木，作为景观。

    汪正福：小打小闹绝对不会搞成这样。这么多地，他就建起猪栏了，起码是。

    2003年，汪正福投资900多万元，建起了漂亮整洁的养猪场，可以说硬件环境相当好，但是在管理方面，汪正福却不愿意找一个专业的技术场长，因为在他看来，养猪是个非常简单的工作，自己完全可以胜任。

    汪正福：我想这个事情，我也搞得来，比较自信。

    不仅没请专业的技术场长，就连找的饲养员在之前也没有任何养猪的经验。

    饲养员：我们以前这里是开煤矿的。后来煤矿都不可以开了，就必须要去找工作，这里开了个猪场，我就到猪场里面来做事。

    记者：之前没养过猪？

    饲养员：之前没养过猪。

    打扫卫生，喂饲料，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汪正福认为养猪很简单，只要努力，在不久之后就会成为当地养猪行业里的第一名。然而，努力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报。几乎是在养猪的所有环节上，汪正福都遇到了麻烦。首先遇到的问题就是，汪正福养的猪都特别能吃，长膘速度还特别慢。

    汪正福：人家是二斤六两就长一斤猪肉。

    记者：就长一斤肉？

    汪正福：多费几十斤料。一无来钱一斤，要几十元钱。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出在种公猪身上，好的种公猪要上万元钱，它可是猪场里面非常重要的财产。

    汪正福：我们的公猪，不懂，一年就淘汰，人家用了三年多，大概三年左右。

    记者：人家能用三年。

    汪正福：我们只能用一年。

    麻烦还不仅是这些，母猪的产仔率低，小猪的死亡率高，所有这些问题都让汪正福头疼。本来认为非常简单的事情，搞得汪正福整天焦头烂额，无论怎么研究，麻烦总是解决不了。吃得多长得慢，就要多花饲料钱；生得少死得多，利润就降低了；公猪可用的时间只有常规的三分之一。所有的问题最后就落到两个字上面，那就是赔钱。从2003年建起猪场就开始赔钱，一直赔到了2005年。原来那个响当当的煤矿老板成了别人的笑谈。

    徐粉娥：他搞猪场怎么搞得来，就是我们土话讲，他们搞养猪场什么都不懂。

    程福凑：肯定是亏本的，当着他的面是不会说的了，在旁边说大老板养猪也养不好。

    外人不好当面讲，家里人当然不会顾忌这么多。

    汪洪喜：亏了四五百万，在这种情况下，我跟我父亲讲。有人来承包，然后我们就想让他转包给别人。

    汪正福脾气很倔强，越是这样，越想把猪场搞好。原来做煤矿，在当地是第一，本来打算养猪也可以做到第一，没想到遇上一连串的麻烦。那一段时间，汪正福整个人都非常焦燥。

    饲养员：肯定会不高兴了，就骂那些养猪的，他说如果你们，他肯定会怪养猪的了，其实那些养猪的他们也不懂。

    汪正福：我也不懂，他们也不懂，都是讲外行话，所以心情又不好，加上投下去的钱都打水漂了。

    当初汪正福认为养猪很容易，就随便找了一些村民当饲养员，这些村民之前根本就没养过猪，加上自己也不懂，所以搞得一团糟，猪场里的猪越养越少，很多饲养员也因为受不了汪正福的暴躁脾气，辞职不干了。再这样下去，养猪场倒闭是早晚的事儿。汪正福这才意识到，必须要有所改变了。要让猪场维持下去，光靠自己肯定不行。通过朋友介绍，汪正福聘请到了一个懂行的技术场长。

    汪正福：当时来的时候，我是相当高兴的，总算找到懂技术的人，我们也是盼星星盼月亮，也迫切需要这样一个人。

    技术场长来了，汪正福也有了新希望。然而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后，猪场里的猪差一点全部死光，技术场长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让汪正福无法承受的打击。

    汪正福虽然是脾气倔强，什么事情都想争第一，但是对刚来的技术场长，总是处处虚心请教，生活方面也是照顾有加。

    汪正福：我们非常非常满意，天天陪着他转，他讲怎么弄我们就怎么弄。

    汪正福：他说你们这个公猪趴在母猪身上没人管的，时间一长，射精次数太多了，所以你们这个公猪淘汰得快。一般公猪，按正规来讲是三天到五天用一次比较恰当。

    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汪正福重新看到了希望，正在他打算重整旗鼓的时候。养猪场的会计吴长明汇报了一个让他有点吃惊的情况。

    吴长明：场长技术是可以的，但是他进的那个药，进的兽药积压很多，价钱方面，我和其它的公司比较了一下，兽药的单价比较偏贵。

    进药是由技术场长负责的。吴长明其实是在向汪正福说明，技术场长是通过进药为自己赚钱了。汪正福当然清楚吴长明的意思。

    汪正福：我当时也不好得罪他，因为我们还求他做事。

    技术场长非常重要，所以汪正福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汪正福：反正这个钱也是大家赚的，反正你只要把我这个养猪场搞好，你赚点小钱，我心里想，反正赚点小钱也无所谓了，只要你把猪场搞好。

    汪正福的这种妥协让药品的问题越来越严重。

    吴长明：他那个高要高到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三十，积压了很多，我们仓库里药房里面，估计最多的时候积压到六七万元，是这样个情况。我们平常一个月两三万就可以了，他积压了六七万。

    汪正福仍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直到2006年，猪场里的猪开始大面积地生病、死亡。

    饲养员：死起来，那个猪一旦生病了，就是一大片。

    饲养员：猪场的猪死亡率很高，死猪病猪很多。

    汪正福：我们死了百分之三四十了。

    记者：就是说每天都有死的？

    汪正福：几乎十多天都有，几乎都有。

    再这样继续下去，猪场很快就要垮了，本来被寄予厚望的技术场长并没有拿出什么有效的措施。汪正福非常恼火，私下里为自己赚点儿钱也就算了，技术管理方面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失误。汪正福决定必须要换一个称职的技术场长。

    汪正福：我们就到处找，人家是年薪五万，我就给六万七万都行，人家是六万的，我就八万，人家八万，我十万。

    汪正福是要聘请一位称职的技术场长，不仅是高薪，还要有额外的奖金。邹华斌就是那个时候经人介绍过来的。

    邹华斌：确实比较糟糕，那个时候死亡率，我来的时候，死亡率达到了百分之五十。

    如果不控制病情，那么猪场里的猪将会全部死光，邹华斌马上采取了果断的措施。

    邹华斌：健康猪，两百斤以上的就是卖掉，中等猪就进行隔离，就单独叫一个饲养员去管理这个事情，吃住都在里面。那种没有经济价值的，就是果断的把它掩埋掉。

    不久之后，猪场里有几头猪得了肠胃炎，邹华斌仍然不给生病的猪用药。这让汪正福看着有点着急。

    汪正福：我是想药也用一点，针也打，我们不懂，所以讲，开始我们有点接受不了。

    更让汪正福接受不了的是，邹华斌不但不给猪用药，甚至连饲料都不喂了。

    邹华斌：整个把料停掉，不要喂。

    记者：那不饿坏了吗？

    邹华斌：那不会的，我就把整个仓库锁起来，一包料都不发出去。

    难道说邹华斌知道了前任技术场长用药成本太高，让汪正福很不满意，所以才故意不用药。就算是这样，饲料总是要喂的吧。当时得病的只有少数几头猪，但是邹华斌把整栋猪舍都锁起来，所有的猪都不喂料。被饿着的猪整天都叫个不停。

    汪正福：有点疑心，起一点疑心，这么搞，因为我们不懂，哪有这样搞的？

    三天过后，让汪正福没想到的是，所有猪的肠胃炎全都好了。这样的结果太意外了，汪正福忍不住去问邹华斌，到底是什么原因。

    邹华斌：这个病是由病毒引起的，它不是细菌，所以说任何抗生素对病毒都是没有任何效果的，用饥饿疗法之后，这个基本就会控制住了。

    在只有几头猪发病的情况下整栋猪舍都不喂料，是因为如果选择性喂料，病毒会在饲养员打扫卫生的时候传播出去，感染到健康的猪。

    邹华斌的饥饿疗法取得了成功，他不经意的一句话，更是让汪正福对猪场管理的认识有了巨大改变。

    邹华斌：管理也应该叫防疫，疫苗也叫防疫，消毒也叫防疫，这三方面的成本是最低的，抗生素的成本是最高的。

    原来的场长以治疗为主，邹华斌是以防疫为主，经过思考，汪正福得出一个判断，那就是大规模猪场必须要把防疫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汪正福根据这种思路重新制订了猪场的管理方法，效益也得到了稳步提高。

    汪正福：到什么时候做什么保健了，到什么时候打什么疫苗了。母猪要打什么疫苗了。一套系统过程，现在我们都知道的。

    在学习养猪技术的同时，汪正福还非常关注生猪市场变化，根据他的判断，生猪价格将会持续走高。2007年，生猪市场果然牛气冲天，汪正福抓住了这个市场机会，大赚了一笔。

    2008年，汪正福投资建起新的养猪场，养殖规模一下子就翻了一番。

    汪正福：现在养猪规模化已成定局，这一块我认为还是有发展前途，还有潜力可挖。

    2010年，经过景德镇市农业产业化办公室的审批和推荐，汪正福的养殖场被评为江西省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

    于华荣：申报农业产业化的这个标准主要是两个标准，一个是注册资金三百万元，再一个就是年销售收入达到五千万。

    汪正福从当地煤炭行业的第一转行成为了猪场行业里的头名。到2011年，汪正福的养猪场年出栏生猪规模达到四万多头，销售收入9000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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