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猎车怎么有钱:汉殇(12、元明清:跪礼的滥觞(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14:51:08
(三)清

 1、跪

我们分析任何制度时,都应该清醒地认识到,人的素质是决定成败的关键。明朝的酷刑传自蒙元,不过效果肯定出乎鞑子们的意料,明人居然狠到“卖直求荣”,很显然,草原上的那套惩罚吓唬不了真正的汉人。同样,满清将大明的体制一股脑儿继承下来,可是执行者由汉人换成满人,效果就截然相反。

1644年,清兵入关,人类历史上最成功的奴隶调教师爱新觉罗登台亮相。

爱新觉罗是一个奇怪的存在。对汉人而言,他是皇帝;对蒙古人而言,他是博格达汗。有以上两条已经够上李世民的标准(李被突厥尊为“天可汗”);不过,李世民要想和爱新觉罗比称号恐怕是拍马难追,因为他们还有一个神奇无比的称呼——“老佛爷”。

老佛爷源于女真首领的尊号“满柱”,“满柱”是曼殊或文殊的音译。满人信奉喇嘛教,在藏传佛教的体系中,达赖是观世音菩萨,班禅额尔德尼为无量寿佛(或阿弥陀佛),蒙古可汗是金刚手菩萨,满清皇帝为文殊师利菩薩。喇嘛教的确是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满清那些老婆多得用不完,儿子多得要火拼,杀人如麻的皇帝们居然被尊为菩萨。西藏人真有幽默感。

顺便插一句,稻城亚丁(即香格里拉的原型)有三座闻名遐迩的品字形的雪山,分别叫仙乃日(观世音菩萨),央迈勇(文殊菩萨)和夏诺多吉(金刚手菩萨),恰好指的就是达赖、满清皇帝和蒙古可汗。

既然爱新觉罗氏兼任皇帝和菩萨,参拜礼就不能象明朝五拜三叩头那么简单,庙里面怎么拜佛,大殿上就应该怎么拜皇上,于是三跪九拜这一标准的佛教礼仪被搬进满清的大殿。中国人历经数千年的文明,终于在“我大清”走到政教合一的路上——拜佛与拜皇上合二为一。

三跪九拜的清礼与五拜三叩头的明礼在安南(越南)发生不小的纠纷。安南是大明的藩属国,大明遣使出访安南时,安南国王都对代表天朝天子的龙亭和诏书行五拜三叩头之礼。受明的影响,安南国内也行五拜三叩头的拜天子礼仪。清接替明后,要求藩属国全部改行三跪九拜,安南接诏时却依旧行五拜三叩头,与清使产生冲突,双方每次都为接诏的礼仪开辩论会,好不热闹。这场纠纷长达百年之久,直到乾隆的时候才最终解决:安南不胜其烦,答应行三跪九拜之礼接诏。

满清如果光有三跪九拜倒也算了,满清的创举在于让奴才们练铁膝功,将跪拜的时间无限延长。大明虽然有跪奏,但谁奏谁下跪,奏完皇帝说起就起来了,而且明朝中后期皇帝迨政,经常不上朝,甚至几十年不上朝,大臣想跪都没地儿跪。满清不然,御门听政时,轮到某班奏事,该班官员要一并跪下;便殿召对,则所有大臣都要跪倒在地,这一跪下去,什么时候起来只有天晓得,长的时候一跪就是几小时。跪可不是一件舒服事情,否则中国家长惩戒孩子也不用罚跪。跪在蒲垫上,时间长了尚且受不了,更何况大臣们都是匍匐跪在冰冷的硬地上,跪着还不能乱动,我真不知道那些老胳膊老腿的奴才们怎么受得了如此折磨。痛上加痛的是,满清的皇帝碰巧个个勤政,天天出朝享受大权在握的快感,老奴才想歇一天都不行,估计十几年朝臣当下来,膝盖没准练得比石板都硬,泰拳手碰上也要躲避三分。满清奴才们原本就芝麻大的那点自尊,在这积年累月的长跪中早被消磨得干干净净。

北京的冬天大雪纷飞,跪在零度以下的砖地上,膝腿又痛又麻又冷,跟上刑似的,以至于乾隆都觉得长跪实在是活受罪,给一品高官、年老大臣加个跪垫,算是“皇恩浩荡”。要知道,汉朝这样的宰辅大臣可是腰挎宝剑大摇大摆地走上殿,皇帝还要起立相迎;君臣就座后,给宰辅先上茶再议事。这样的礼遇满清的奴才做梦都无法想象。

礼乐是华夏文明的根基,从礼仪的变迁看,华夏文明确凿无疑地在大倒退。不过,满清已非华夏,倒退就倒退吧。

老奴才有跪垫,数小时跪下去依然吃不消,不少大臣上朝前都用厚棉花把膝盖裹起来当护膝。不过即使如此,跪时间长了,猛一站起来,脑缺血导致头晕眼花在所难免。满清找不出几个像样的人来,荒唐事倒不少。七十高龄的吏部尚书刘于义,在养心殿跪的时间太长,站起来晕晕乎乎踩到自己衣服,一跤摔下去因公殉职,死在乾隆的御座前。

刘于义是所有奴才们学习的榜样。

满清觐见皇帝行三跪九拜,上奏时长跪,告退时还要“跪安”,即退几步再跪下祝圣安,然后退出。满清将跪发展到人类所能想象的极限:能跪着就别站着。

当世界已经苏醒,大踏步向前的时候,汉民族却死死地跪在爱新觉罗的脚下,眼巴巴地望着“友邦”一个个超越,愈行愈远。

 

2、奴才

清以前从无朝臣自称奴才,清却规定:满人上折时自称奴才,汉人只能称臣。原因无它,八旗乃变相的奴隶制,所有满人实质上都是爱新觉罗的家奴。奴才这个称谓说明爱新觉罗与满人是主奴关系,换句话说,满人是自家人;而汉人只能称“臣”,说明汉人是外人,再引申就是潜在的敌人。事实上,乾隆以后,汉人已完全满化,没有一点民族意识,都是逆来顺受的哈巴狗,争着向满大人邀宠,但满人却从不视自己为中国人,明证就是文字狱时将金宋书籍里所有的“中国”字眼一律删除。

满清两个半世纪的统治,防汉制汉为重中之重的基本国策。宁可亡国,也要拉汉人陪葬。西太后的名言“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绝不是一个中国人说得出口的,甚至连殖民者都难以启齿。历届港督,没有哪个敢说“量香港之物力,结美国之欢心”,虽然英国是美国的跟屁虫。西太后说出这句话,说明她从未将自己看做中国的主人,相反是一种寄生虫的心态:反正自己不是中国人,把中国全败光,只要满人多撑一天就行。维新变法时,满人的集体态度是“汉人一兴,满人必亡”,弹劾变法“保中国,不保大清”,将自己完全置于中国的对立面上。

中国的敌人统治中国,中国能不亡吗?

再谈“奴才”这个称谓,满人署名“奴才”,汉人署名“臣”,那么满汉一块怎么办?乾隆三十五年,满臣西宁、达翎阿与汉臣周元理联名上折,二满臣自称“奴才”,周元理自称“臣”,乾隆看后马上变脸,斥责周元理不肯当奴才,有意立异,把周元理吓个半死。三年之后,满臣天保和汉臣马人龙共同上了另一道奏折,马人龙有前车之鉴,便跟在天保后面一起署名为“奴才天保、马人龙”。没想到乾隆看后又是勃然大怒,斥责马人龙冒称奴才。总之,变着法子整汉人。乾隆认为“奴才”是个神圣的称谓,汉人不配,为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发圣谕满汉今后上奏折一律称臣。宁可满人降格称臣,也不能让汉人做奴才。

上面说的是奏折里的正规署谓,口语里直到清末,依然一口一个奴才表忠心。清朝今天被归类为封建社会,我一直对这个分类表示怀疑。清人张口“主子”,闭口“奴才”,“我大清”动辄上千人匍伏于地跪拜的壮观场景,怎么看都是奴隶制的标记。真正的封建社会西周,从无此类场景。相反是天子先向臣下作揖,臣下最后才还礼,与满清真有云泥之别。我们那些吃皇粮的学者们,能不能不要辱没“封建”这两个字。

 

3、辫子

我在前文《汉服的伤逝》里谈到,电视上天天看到的麻花辫实际上只存在于清末,清初的辫子是“金钱鼠尾”。所谓金钱鼠尾有两层意思:一、辫子象老鼠尾巴那么细,要能穿过铜钱中央的方口,穿不过,接着剃;二、要想有那么细的辫子,只有一个办法,把头几乎全部剃光,只留铜钱那么大的一撮毛。清兵在广州颁布剃发易服令说:“金钱鼠尾,乃新朝之雅政;峨冠博带,实亡国之陋规。”把丑陋到无法想象的金钱鼠尾居然说成“新朝之雅政”,满人真不知道“雅”字怎么个写法。

后金时期的金钱鼠尾是脑后留细溜溜的一绺小辫,与之相配的是下颌的胡须全部剃光,只留上唇左右十余根胡子。这是汉人归降的标记,象卖牲口插标签一样。

入关后汉人爆发反剃发的斗争,虽然最终不得已都剃了,但蓄发的部位却从脑后移到头顶。虽然仍为金钱鼠尾,从前面看依旧搞不清是和尚还是秃子,但至少头从侧面看上去不至于象老鼠屁股。

那么这样的老鼠尾巴清人究竟留到何时?

前一阵子我看到马戛尔尼访清时随行画师所绘的中国场景,画上的中国人赫然留着金钱鼠尾。就是说,整个所谓的康乾盛世,清人都是大光头上顶着一条细溜溜的老鼠尾巴在那晃来晃去。

中国的电视编导们,你们什么时候能够敬业一点,拍康熙乾隆的时候让他们拖一根金钱鼠尾?你们用清末的麻花辫顶替你们祖先“精美绝伦”的老鼠尾巴,不怕主子们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们晦气吗?

清人的头发直到嘉庆年间,满清的统治衰落后才开始变化。蓄发的部位从一枚铜钱扩大为几枚铜钱,直到清末留一半剃一半的“半拉儿瓢”。

中国人心理的奴化从对辫子和满服的态度上能看得清清白白。清初“留发不留头”到清末视辫子为国粹;清初抵死抗拒剃发易服,到今天视唐装旗袍为国服。证明鞑虏并没有被驱逐掉,因为所有的中国人都已变成鞑虏。

文字狱的巅峰之作《四库全书》,所有的“中国”和“夷狄”字样全被删改。与之相对应,今天你用搜狗拼音,会惊讶地发现词库里居然没有“鞑虏”和“驱逐鞑虏”这么常用的词。

我们至今依然象满清那样在避“鞑虏”的讳。

谈辫子不得不谈到王国维,这位被捧为国学大师的满清遗老,直到民国十六年投湖殉清的时候,依然留着小辫。辛亥革命后,他应召任清废帝溥仪的“南书房行走”,食五品禄。溥仪被冯玉祥逐出故宫时,他就急着要跟几位遗老投金水河殉清,被家人拦住没死成;三年之后,终于还是留下“经此世变,义无再辱”的遗书,投昆明湖自尽。

我一直都奇怪,王国学大师钻研的究竟是哪一国的学问?王是甲骨文、金文和汉简方面的泰斗,从殷商到汉,中国人什么时候留过辫子?女人都没留过!为什么他非要拖着那条象征奴役的小辫被别人“辱”?王国维是浙江海宁人,他难道忘了,两百多年前,他的祖先曾为留发不留辫与清兵抗争,多少人肝脑涂地!

王国维今天被越捧越高,成为“国学”的象征。这位留着小辫,甘愿为主子而死的好奴才是现代中国知识分子最精彩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