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3d天罡八卦图:[文明冲突]先天不足的伊斯兰“统一情怀”与王权斗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17 05:17:04
先天不足的伊斯兰“统一情怀”与王权斗争

   伊斯兰文明改革运动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问题或者说现象,就是改革往往都以回归宗教本身而终结。无论是阿富汗尼或伊克巴尔等人,始终走不出这样的一个循环。如果注意到伊朗伊斯兰革命与9·11事件,就会更清楚的知道:一个文明内核的进步,并不一定以技术和经济的发展作为其充分条件。实际情况是:即使在全球化日益发展的今天,即便在经济快速发展的海湾与东南亚伊斯兰国家,其社会的心理也更加趋向保守和封闭,而未必就更加的宽容与开放。这是和既往的基督教文明发展史非常不同的一个地方。
  
   因此,很多关于讨论伊斯兰改革与宗教比较学的文章,往往会从基督教文明,尤其是马丁·路德、卡尔文等人的宗教改革运动,推断出伊斯兰文明必然也会走向开放与世俗,这其实是值得商榷的。的确,作为世界流行的两大一神论宗教,基督教文明的发展历程,可以作为伊斯兰文明参考的对象,但并不能说明:未来的伊斯兰文明的发展,必然能走出中世纪的封闭。技术的革命似乎无非真的带动伊斯兰国家内部的思想革命,从埃及的兄弟会到阿富汗的塔利班,极端的宗教思想始终左右着相当一部分穆斯林的行为,这是非常值得关注的事情。
  
   那么,究竟什么导致了伊斯兰文明如今的保守和封闭呢?
  
  
  
   从现在世界主要的文明圈来看,大致可以将其归并为三种类型:
  
  1、彻底的世俗国家;
  
  2、世俗,但是有着宗教背景;
  
  3、彻底的宗教国家;
  
  如果将其一一对应,大概就是东亚的中国、日本等国;欧美各国;伊斯兰各国。从这些国家的历史来看,王权和宗教权的关系也是一一对应的:
  
  1、彻底的世俗国家:祭祀权乃至宗教权始终屈服于王权之下;
  
  2、世俗,但是有着宗教背景:历史上王权与宗教权激烈斗争;
  
  3、彻底的宗教国家:王权的衰弱乃至屈服于宗教权之下;
  
  换而言之:王权和宗教权之间的关系决定了其国家的世俗程度,并影响了其社会与民众的心理认同。
  
  
  
   对于东亚朝贡体系而言,夏商周三代的祭祀权和王权很早就出现了合流的现象,即国王本身既是祭司,又是众臣之王。而这一制度在《周礼》之后又被强化而固定下来,形成了以世俗的王权为核心,依附于王权之上的祭祀权。宗教权力来源的合法性,更多的是由代表世俗的王本身来体现。而西周以降,世俗力量对于整个东亚文明的支配性一直没有得以否定。
  
   当然,宗教势力并非没有试图挑战王权的统治,而在早已稳定和强大的王权(或者说皇权)面前,宗教势力总是如此不堪一击。无论是借助宗教外衣的黄巾起义,还是可能影响皇家权威的佛家兴盛,最后都会被世俗的皇帝所无情的剿杀。三武灭佛虽然可能被认为是某个特定君主的所为,但是客观上来说:最终确保了东亚作为一个世俗的、多宗教信仰的文明圈而存在。宗教只要在不影响世俗生活、甚至是有利于国家统治的前提之下,就会得到认可和支持。但是只要可能影响到世俗皇权的存在,就会被毫不留情的镇压。
  
  
  
   与之相对应,欧美的基督教文明圈走了一个比较曲折的道路。从早期埃及的埃赫那吞的改革到基督教的兴起,都可以注意到祭司们和王的权力,实际上毫不逊色。古罗马共和国和帝国时期,世俗的执政官与皇帝也许能够占据一定的上风,但是随着帝国的衰落,作为宗教领袖的教皇反而成为这个地区最有权威的代表。整个欧洲中世纪的历史,尽管国王、贵族们不时和教皇发生冲突和利益的讨价还价,但是结果却是教廷的权威和势力在日渐增长。一部德意志兰与神圣罗马帝国史,就是世俗的皇权和宗教的皇帝激烈斗争,乃至最终失败的历史。然而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一场漫长的激烈斗争,使得宗教改革成为可能。闵采尔等人的目的为不列颠的圣公会所继承。法国众多的路易王们前赴后继,最终也是使得僧侣被压制在高度的王权专制之下。而分裂和战争频仍的西欧各地,更使得教皇的权威不能得以彻底的贯穿。等到拿破仑革命之时,教廷的力量也就被大大削弱,最终使得世俗力量占据了欧洲文明的核心,宗教势力尽管还无处不在,但是已经不能影响到整个基督教文明圈的世俗化。文明的开放与进步势所难免。
  
  
  
   因此,当我们回头注视伊斯兰文明的时候,会发现其王权势力的孱弱,始终屈服在宗教权之下。从四大哈里发时代开始,伊斯兰世界的最高统治者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国王和皇帝,而是安拉在人间的代言人。作为逊尼派和什叶派纷争的源头,其对教义的解释和对先知的继承者的分歧就是最好的例子:得到教民认可的才是领袖,反之就是叛逆。从这一角度说:伊斯兰文明之所以出现王权微弱的情况,是和它历史所分不开的。先知借助伊斯兰的旗帜而统一内志、外志到整个半岛,是源于此地血亲仇杀和部族分裂的现实情况而做出的选择。如果不是依靠宗教的力量,那么统一断然不会如此的迅速;然而也正是因为依靠了宗教的力量而迅速统一,使得被统一的地区在认同上只能以宗教作为纽带,而并不是全面的融合与交流,这一“统一过于太快”的问题,始终影响到以后伊斯兰社会的方方面面。
  
   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统一,伊斯兰的先人们热衷于圣战与扩张。但是这一扩张不是由某一个国王或者皇帝所推动的,而是安拉的代理人哈里发。宗教始终走在各种脚步之前,首先而且必须要做的也就是从精神上的洗礼到全面的皈依,而王权或者说皇权是微不足道的。但是这就引发了一个问题:统一,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才能得以实现?伊斯兰的圣战固然可以快速绿化一个地区,但是能够真的做到各地区的亲密无间与大融合么?
  
   答案应该是否认的。当然我们也承认对于“认同”这一问题,现在还存在争论或者不同的看法。但是“认同”所需要的基础,从信仰到血缘、种族、文化、经济发展水平及历史等等,应该是一个全面而综合的平台,而不能简单的以一个标准作为其充分的条件。所以伊斯兰教义中“穆民皆兄弟”的话,从某种角度来说,是空谈,而不是根植于现实生活的口号,这是理想主义在客观世界里所必然遭到的冲击。
  
   所以,为什么在古代的历史上,世俗的王权是如此的重要呢?就是因为人类实际生活,最终还是受到其发展水平,从文化乃至经济等各方面所制约的。宗教权和王权之对比最大的不足,就是前者固然能够影响到民众的精神领域,但是在实际生活中,左右一个社会发展的往往是经济、文化这些世俗的、物质的、具体的因素,而很少是虚无缥缈的说教。人们固然会追求信仰,但是信仰本身又会和生存发生冲突。代表精神层面的宗教权力与代表物质层面的王权难免会进行激烈的搏杀。这就是为什么更容易为人们所看得见而摸得着利益所驱动、追求物质和享乐的王权往往反而能战胜祭司和僧侣们的重要原因。
  
  
  
   然而,如前所述,作为伊斯兰文明发源地本身,经济和文化的发展非常的落后,这就使得伊斯兰文明从一开始,就全面垄断了社会的方方面面。王权的缺失,是伊斯兰宗教势力极度强大的最根本原因。
  
   其次,由于是落后地区征服先进地区,如果不想被同化,伊斯兰教义本身就必须以“精神领域的统一”作为自己的诉求,否则一个不能控制人思想的宗教,势必会逐渐的堕落与边缘化。这就使得伊斯兰教特别强调对异教徒的残酷和排斥,而以其零和游戏般的态度处理非伊斯兰文化。这是后发文明往往不可以避免的极端选择。
  
   第三,伊斯兰教所传播的地区,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发展水平的巨大差异,使得它从根本上说,还无力实现彻底的整合。这就形成了“主观上想统一”和“客观上根本实现不了统一”的巨大矛盾。从一开始,伊斯兰教就给自己提出了个无法完成的任务,而这一任务的目的是如此具体(世界的伊斯兰化)、路线是如此清晰,使得它好像并不是穆斯林心目中不可以完成的虚幻,而完全可以作为自己的行动指南。问题在于:这样的一种扩张,不但对外容易遭到非伊斯兰地区的反抗,内部又无法停止无休止的分裂和内讧(因为它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伊斯兰化各地区的事实不平等),那么它还有可能成功么?
  
   第四,如果遭受到了挫折怎么办?实际上,我们注意到现在弥漫在伊斯兰文明世界里的浓厚的挫折感,并非是简单的在物质生活的落后和科技力量的薄弱。伊斯兰恐怖主义分子多来自于发达国家和地区,他们身在一个理论上来说足够开放和进步的环境下,但是思想却可以如此的极端和保守。激励他们行动的根源,很大程度在于身处伊斯兰文明而面对现代伊斯兰势力受挫的现实而导致的焦虑和愤怒。
  
   更进一步说:引起伊斯兰极端势力的反弹与阿富汗尼般的泛伊斯兰改革运动的本质上都是出自对于伊斯兰弱势地位的不满,但是无论是从积极的一面去改革还是从消极的一面去对抗,最终我们发现这些运动最后都走入到它的起点,即从伊斯兰的基本教义里寻求解脱和解释。这宛如一个奇怪的大圈,使得很多类似的运动最后的选择就是回头,以更为保守而激进的态度来对抗挫折。
  
   他们之所以走不出来,就是在于他们找不到一个没有“伊斯兰”存在的世界。前面所指出的世俗王权的重要意义,就是在于决定一个社会的最终法规,是现实的吃喝拉撒睡这样的物质层面,还是相信天堂有72个virgin这样的信仰。王权之所以往往能够最终战胜宗教权,就是因为在激烈的选择中,无论是东亚还是欧洲,民众不得不相信:最终的世界,固然要相信信仰,但是信仰需要依赖现实生活而生存。在世俗和宗教之间,最后的选择是宗教需要革命以满足世俗社会的发展,而不是相反。然而对于伊斯兰文明圈而言,根深蒂固的排斥性和封闭性,使得教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想一个没有安拉的世界,更难以提出大胆而进步的改革主张,全面摒弃保守的、野蛮的、反动的宗教统治,转而寻求世俗化解脱之道。
  
  
  
   从整个近现代史来看,伊斯兰改革运动此起彼伏,但是能够说小有成就,并且得到广泛认可的只有土耳其与阿尔及利亚这样少数几个强势打压宗教势力,坚决实现世俗化的国家。而一旦遭到欧美列强欺凌便转而到教义中寻求解脱的举动,最终都不可避免转而成为愈加保守和极端的宗教势力。对于伊斯兰文明先天而来的“统一情怀”而引起的“非此即彼”的极端性,如果不能加以根除和斗争,就难以说伊斯兰社会可以走入一个宽容、现代与进步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