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装特价广告语:《中国古代房内考》:风月史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12 12:04:31

                                                                  《中国古代房内考》:风月史

   在性爱面前难有绝无罪恶感的人。西方大哲将其归入“原罪”中,有着法兰西血统的俄罗斯思想家别尔嘉耶夫也主张把“肉欲”和“爱欲”严格区分,坦言“对人而言,在性生活中存在着某种下贱的东西。”叶灵风《世界性俗丛谈》第一篇《男女奇谈》中谈及,西方除亚当夏娃的人类起源说,还有另一种“野史”的说法:老天爷当初先造万物,后造人。人不分男女,他用泥土造好第一个人后,转手去造第二个人,这时他造的一头驴子开始叫唤,老天爷醉心在自己的劳动成果中,疏于戒备,魔鬼趁机搞破坏,用手指朝那个刚造好的泥人身上一戳,泥土未干,就戳了个洞,老天爷骂了他一句,随手一抹,把洞封闭起来,留下一条缝。魔鬼被骂,心下不甘,一面走一面向另一个泥人身上扯了一把,使它身上拖了一根东西,这时泥人已经干燥,老天爷怕费事,也没有采取补救措施,这就有了男女。在这个传说中,男女之事和魔鬼有着天然的不可解脱的干系,比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更严重,前者是本质问题,后者是作风问题。中国人呢,是不是从古至今也把床第之欢跟罪恶纠缠一处?

  顾名思义,《中国古代房内考》是考察古代房中术发展演变的书籍,始自西周,终结于明末,几近整个中国历史,其所证所考有一条明晰的线路,即中国社会对待性的观念如何从自然开明至搪塞矫饰,换句话来说,是考察性爱在中国历史上从无罪恶感到罪恶深重的各个阶段。这与大多数人认定的中国古代对男女性事所保持的保守态度及对异性隔离的恪守有很大出入,某些地方闻所未闻,譬如对于黄巾起义和道家房术修炼之间关系的厘清和阐释,在历史发展的某些关键点上,性是不可或缺的肇事者,在传统史学从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入手摸索历史真相外,高罗佩另提出了一个新颖的视角。

  至于房中术的发展轨迹,单就高罗佩稽考的历代文献来看,即可了然于胸。《新唐书·艺文志》中,绝大部分旧房中书皆收入医书类,作为医学的一个分支,孙思邈的《千金要方》中收录其作《房内补益》;《宋史·艺文志》中房中书大大减少,但聊胜于无;至明代,《明史·艺文志》中对房中书一本也未收录;到清代,房中书和“反清复明”的书籍一样,并列为统治当局禁毁之书,用康熙圣谕中的话来讲,即“非圣之书”。房中书作为一种科学普及书籍日益衰落,值得注意的是,伴随着房中书的没落,色情书刊和春宫图如疏雨过林,“冲破无边际”,明末的套色春宫版画依然率真坦荡,但隐隐透出猥亵遮掩的苗头。从前在女儿的嫁妆里必备的指导夫妻性生活的房中书春宫图逐渐成为禁绝的、不堪入目的东西。性日益和罪恶感相伴,如影随形,而非快乐与自然。《红楼梦》第二十三回,一册《西厢记》,一句“多愁多病身”、“倾国倾城貌”竟也惹得林黛玉微腮带怒、薄面含嗔,直要“告诉舅舅舅母去。”中国古代社会的性文化至此彻底凋零了。性文化的衰落在国人的心理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即高罗佩所言“假装正经”的猥亵心态,其影响不可谓不大。

  最后有一点疑问,据《浪口村笔记》载:《国语·鲁语下》云:“公父文伯之母朝哭穆伯而暮哭文伯。”穆伯,她的丈夫。文伯,她的儿子,二人先后死去,她悲恸之极,放声而哭,早晨为丈夫哭丧,日落后为儿子哭丧,顾颉刚按:“所以示其远情欲也。”不止如此,她还叮嘱儿子的妻妾,“不但勿哭,且当无忧容,用以昭其子之不好内”。传《国语》为左丘明所作,上起西周周穆王征犬戎,下至韩、赵、魏灭智伯,而左丘明本人乃是春秋鲁国人。按此可推测春秋时已有严格的两性隔离制度,即使在夫妻之间也不例外。根据高罗佩的论证,禁止婚床外的一切异性之爱,其严格执行迄于北宋朱熹理学后。到底孰对孰错,有待方家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