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3 国王的赌局:抗日名将薛岳传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30 08:17:13
<薛岳传(歼灭日本鬼子兵最多的抗日名将)>
第一部分 1.薛岳是谁(1)    2005年是一个不寻常的年份。    这一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暨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报刊、电视、电台、网络和出版社,四处"燃起"纪念抗日战争的"烽烟",中央电视台在其收视率最高的《新闻联播》中开辟《抗日英雄谱》,一些渐渐被人淡忘的抗日英雄又重新回到现实的视野。    这一年还有一个重要事件,就是中国国民党主席连战回大陆访问,受到热烈欢迎,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胡锦涛与之亲切会见……    这一年的8月6日,是一个寻常的周末。几位朋友小聚,选择在郊区一个较为偏僻的小饭店。餐厅里的小电视正在播放《新闻联播》,我们几个有一句没一句地边吃边聊,并没怎么注意电视上在播什么。    这时,忽然听到播音员的口中蹦出"薛岳"两字,我下意识地抬头一看,正播着《抗日英雄谱》的一段。或许是韶关人的缘故,我对薛岳这个韶关籍的抗日英雄比较"敏感",忙用手示意大家先别说话,看电视上怎么说。    随着画面的切换,薛岳的头像和长沙抗战的画面交错出现,虽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对薛岳也只是概括性介绍,但重点还是讲述了薛岳在三次长沙会战中的战果,并摘引了一段薛岳当年向所部官兵下达的手令:"第三次长沙会战,关系国家存亡。岳抱必死决心、必胜信念。"听来令人鼓舞。    电视播完后,我放下筷子,大吁一口气:"历史总算对薛岳有一个正面的评价了。"    旁边的一位朋友问:"薛岳是谁?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    我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因为由于主客观等因素,大陆对国民党将领的抗日事迹介绍得并不多,即使是厚厚的《韶关市志》,竟然也查不到薛岳的生平事迹。人们说起"薛岳",似乎只是电视连续剧《长征》中那个因追剿红军不力而经常遭到蒋介石训斥的国民党将军;时尚些的年轻人,则知道台湾有个英年早逝的当代摇滚红歌星叫薛岳。    我用一些"关键词"告诉朋友,薛岳,人称"老虎仔",曾当过孙中山的警卫营营长,陈炯明叛变时,他与叶挺一起护卫孙夫人宋庆龄安全脱险;抗战时,他是歼灭日本鬼子兵最多的抗日名将;被封为国民党一级上将,相当于元帅级军衔。他活了102岁,1998年才病逝。    朋友有点愕然:"哇噻,我们韶关能出这么厉害的人物,我怎么不知道?"    我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只淡淡说了句,此新闻一出,舆论必有反应,薛岳这个名字必定会让人重新记忆的。    果真,不久,我在网上查到了有关薛岳上《抗日英雄谱》的评论,首先是黄波先生发表在《杂文报》上的文章:    [HS3][JZ][HTH]为薛岳回归"抗日英雄谱"叫好[HT]    [GK2!2][HTF]前不久,新华社连续推出"抗日英雄谱"。那天我看到了一个大感意外的名字:薛岳。对现代史稍稍熟悉一点的人对这个名字都不会陌生。他的部队号称国民党的王牌军,红军长征时,他带领中央军穷追不舍,给红军造成很大的麻烦。但同时薛岳又在中国抗战史上有其地位,有研究者称其为"整个抗日战争中消灭日军最多的中国将领"。    薛岳的这页抗日光荣史长期以来不为人所知,历史课本鲜有提及,这不仅是对薛岳本人的不公正,对当时在薛岳指挥下浴血抗战的将士们的不公正,而且因为抗战是整个国家和民族的集体记忆,遗忘一个抗战名将,这种集体记忆也必然是残缺的。薛岳在抗日战争中的贡献被漠视,其中缘故众所周知,但这种理由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并不是铁板一块,我们只要有更博大的胸怀、更宽阔的视野,就能够突破那些看似壁垒森严的条条框框,回到历史的真实,同时也传递出丰富的现实意义。    现在,薛岳作为"抗日英雄"终于被我们这个民族重新记忆,这既是薛岳将军之幸,是当年追随薛将军奋勇杀敌的中国将士之幸,其实也是我们这个民族的幸事。当我们读到电文中引用的薛岳向所部官兵下达的手令:"第三次长沙会战,关系国家存亡。岳抱必死决心、必胜信念。"只要是中国人,谁不会为抗日英雄的气概所激励和感动?这种油然而生的情感超越了阶级、党派和族群,必将有利于21世纪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也许这就是薛岳名列"抗日英雄谱"的现实意义。    不久前有国共两党领袖的握手,现在又有薛岳等抗日将领的被重新记忆,堪称两相辉映。"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对于一个民族来说,和解是最重要的,也只有和解才能产生合力,而一个充满合力的民族是有希望的。[HT][HK]第一部分 2.薛岳是谁(2)    自然,此事在海外媒体上也引起关注。2005年9月1日,《凤凰周刊》发表了钟维平的《薛岳列入抗日英雄榜有感》:    [HTF][GK2!2]不久前得悉新华社在编发抗日英雄的系列人物介绍时,薛岳榜上有名,心中无限感慨。于此,看得到中共与国民党良性互动后,为两岸关系带来的不同寻常的变化。    三十年前,本评论员尚属少年,还没有上大学,但已喜爱新闻工作,有志以记者为职业,因此常常参加一些媒体的实习采访活动。有一次的采访,是到广东省乐昌县的九峰公社,采访的目标,竟是薛岳的家乡。给我留下至今无法淡忘的印象是,薛岳的家乡人民,对薛岳充满敬意。尽管当时尚为文革时期,谈论薛岳是犯禁忌的事。但是当地的农民说,薛岳是打日本鬼子的英雄,我们不会忘记他的。最记得一个茶场的负责人偷偷对我说,他们采摘了两斤最好的茶叶,想尽办法托人送到台湾,薛岳也托人回信,说收到了家乡的茶叶,很开心。    薛岳,从此烙进了我的记忆。纵览薛岳一生,他是一个顽固的反共军人,参加过围剿红军,抗战之后也带兵参加内战,伤害过无数共产党人,应该说,他是中共不共戴天的仇敌。所以,薛岳一直是大陆的忌讳。长期以来,即使他在抗日中为民族立下战功,大陆也不能多提他的功绩。薛岳已在新一代的大陆人心目中淡出。    这次新华社发出的电讯稿中,没有提及他给国共之间带来的恩怨,但是对他的抗日事迹进行了比较详尽的描述,提及了他的"天炉战法",提到了他的气壮山河的手令……从这则电讯稿可以看到,薛岳等一批国民党的抗日英雄,今天已经同样获得中共的尊崇。抗日英雄,是一个民族的英雄!是中国人民的英雄!    当年廖承志给蒋经国的信中,引用了这样的名句:"相逢一笑泯恩仇。"用在今天的国共关系中,应当是何等的恰当。胡锦涛与连战在北京握手一笑,国共多少恩仇就如过眼之云烟!国共的良性互动,不仅为现在的两岸关系带来重大的利好,也为过去长期压抑在一个民族心灵中的惆怅,创造了一个崭新的释放空间。    [HT][HK]    两篇文章的观点可谓异曲同工,或者是"英雄所见略同"。不仅于此,凤凰卫视台在其著名栏目《风范大国民》上也专门介绍《虎将薛岳》。    那么,薛岳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他从1896年出生,到1998年去世,几乎走过了漫长的20世纪,是民国史上一个重要的亲历者和见证者。他11岁就成为陆军小学的插班生,14岁就加入同盟会,与叶挺等同为陆军保定学校第六期步兵科学生。他最早加入孙中山组建的第一支部队——援闽粤军,参加过历次北伐和东征,也跟随过张发奎反蒋,是老资格的国民党将领和孙中山先生的忠实信徒。"精忠报国",是他一生的追求。    在国民党将军中,薛岳素以能战、苦战、善战著称。抗战期间,更以四次指挥长沙会战饮誉中外。叶挺曾盛赞薛岳指挥的万家岭大捷"挽洪都于垂危,作江汉之保障,并与平型关、台儿庄鼎足三立,盛名当永垂不朽"。张治中则夸他是"百战将军"。    他又是一个和共产党部队作战多年的反共将军。是他,红军长征时,亲率国民党中央军八个师穷追不舍,给红军造成很大威胁,可以说红军走了两万五千里,他也长追了两万里。毛泽东曾风趣地说"有劳伯陵兄远送"。是他,在解放战争时,坐镇徐州,与陈毅、粟裕部队鏖战华东。新中国解放初,薛岳在海南构筑"伯陵防线",毛泽东寄语解放海南岛的前线将领:"你们遭遇薛伯陵务必持重。"    薛岳的家乡广东省乐昌市九峰山是个美丽的地方,笔者撰写本书前特意与几位朋友走了一趟。那是2006年的4月,一个"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季节。    早就闻上九峰山的路曲折难行,身临其境,果然是弯曲险峻,一侧紧靠连绵的大山,一侧悬着深谷悬崖,小车得小心而耐心地向上盘旋着。因是晴天,视野甚好,放眼处,层林绿翠分明,偶然还发现一两树晚开的野桃花,煞是养眼。    小车大概爬了半小时的山坡,山势平缓下来,前面就是九峰镇,漫山遍野都是大片大片的李树桃树,翠绿如旗,如果早半个月来,可见银花红花相间,飘满山谷。    九峰镇不大,但乡土气息浓厚。薛岳的家乡就在离九峰镇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村名叫"小坪石村委大路下村"。车到村前,就可见薛岳家的祖屋,矮矮的一栋平房,几乎与村里其他屋无异,显然他的祖上并不富裕。他发达后,在祖屋边建了座薛氏家祠,请于右任题的字,虽破损严重,仍可见当年的繁华。第一部分 3.薛岳是谁(3)    家祠旁边有一座三层高砖木结构的楼房,有些西式建筑味,只是人去楼空,让人平添几分遐想。在抗战时期,身在前线的薛岳还为村里捐建了一个小学,用其父名命名,叫"宗元小学"。可惜校舍现在已十分破旧,被推倒重建,成了另一所希望小学。    薛岳的父亲薛宗元原本是普通农民,可他病逝时正是第一次长沙会战大捷之际,薛岳一时名声远扬。父以子荣,薛岳在胜利后为父亲举行了隆重葬礼,蒋介石等为之题写挽联,墓园也建得十分壮观,有牌坊、石台、石狮、石亭,还有守墓人的房,只是"文革"时全遭破坏。我们来到实地,仍能见墓园边倒着几根石雕的残柱,上面刻有"湖南省政府"字样,真是"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薛岳是1949年离开大陆的,在台湾待了近半个世纪,直至1998年病逝。其直系亲属都在台湾或海外。我们在村中只见到他的一个远房亲戚。他对薛岳的情况也不大了解,只提供了几张薛岳晚年与儿孙合影的照片。    他说,听台湾回来的亲戚介绍,薛岳晚年时,有些当年日本兵的后裔想到薛岳在台湾嘉义的寓所去拜访他,说要感谢薛将军在长沙会战后把战死的日本兵尸骨收集在一起,给予厚葬,十分人道。薛岳一听日本人就来气,说他们杀了这么多中国人,还不肯认错,坚决不见,非常有个性……    离开薛岳故居,我想起了辛弃疾的一句词:    想当年,    金戈铁马,    气吞万里如虎。第二部分 1.出身农家,除夕远行(1)    一、出身农家,除夕远行    翻开中国地图,有两条呈现东西走向的山脉,一条是秦岭,一条是南岭。秦岭至淮水,是地理上南方与北方的分水岭,也是判别河流是否冬天结冰的分界线。而南岭,又称五岭。它由西向东延伸,构成了山峰林立、山谷纵横、云蒸霞蔚的自然景观。    古时候岭南与中原的交通道路主要有三条:第一条是沿西江,西上封开,入广西梧州及湖南各地,这是秦汉时期岭南与中原的交通要道;第二条是著名的梅关古道,自广州溯北江而上,循浈江经南雄梅关入江西转中原各地;第三条是沿珠江、北江溯流而上到韶关,再循武江经乐昌入湖南,湖北转运中原各地的。    这三条路相比,第三条是最难行的。特别是武江这一段,山高路陡,水急滩险,走的人较少。汉代大将马援南迁入粤时,曾这样感叹武江:"滔滔武溪一何深,鸟飞不渡,兽不能临。嗟哉!武溪何毒淫!"(《武溪深行》)    乐昌是位于武江边最古老的一个县,其县境周以前属扬州,春秋时属百粤,战国属楚,秦时属南海郡。在乐昌境内,有座美丽的山峰叫九峰山。此山群峰连绵,由九个峰组成,每一峰暗含一个仙:即五指峰(雨水仙)、向日峰(灵昆仙)、青云峰(青云仙)、紫微峰(五云仙)、羊角峰(白鹤仙)、马蹄峰(飞来仙)、云祖峰(银子仙)、太乙峰(太平仙)、三星峰(石龙仙),九峰山因此得名。    九峰山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三月时节,飞花如雪,特别是有月的晚上,倾泻的月光与漫山的李花会让人陶醉在一个风花雪月的意境。同时,上山之路,弯曲险峻,十分难行,又是避难躲灾的好地方。因而,古时候,不少中原移民都喜欢选择在此定居。    话说1907年2月12日(清光绪三十三年),风雪交加的早晨,一个刚满10周岁的少年,离开九峰山的家,上路了。    这一天是农历大年三十,贺岁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家家户户的人们按风俗都守在家里,不出远门,等着晚上吃团圆饭,而少年则告别慈爱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妹,毅然上路了。    如果说,30年后,这少年不是成为威震中外的抗日大将军,谁也不会谈起1907年大年三十发生在乐昌九峰山下的这一幕,更不会记得这位名叫薛岳的少年。    薛岳,原名薛仰岳,字伯陵,乳名孝松,绰号"老虎仔"。后来,薛岳成名后,不少人都以为"仰岳"二字本是他仰慕抗金名将岳飞而取的,其实这是个"美丽的误会"。仰岳的"仰",本是按《薛氏家谱》的辈分排列而取。这辈序是:    〓〓[HTF]向可克明德,忠孝辉其前,    〓〓邦家尚勤读,列朝宗圣贤,    〓〓三凤徽祥瑞,英豪仰秀良,    〓〓宏功昭海宇,书泽庆延长。    〓〓……[HT]第二部分 2.出身农家,除夕远行(2)    中国人记家谱,都喜欢攀上一个名人或贵族。这薛姓据说源于华夏始祖黄帝之后,在汉代以来也出了不少望族,较有名的如隋朝颇有才气的大夫薛道衡和唐朝大将薛仁贵。爱听说书的人大都知道骁勇无敌的薛仁贵随唐太宗东征辽东的故事,没想到1000多年后,薛姓又出了薛岳这样的抗日大将军。    据《薛氏族谱》记载,乐昌薛氏的始祖是晚唐的薛向彦(894-992年)。薛向彦发源于南京苏州河东郡光裕堂。他是进士出身,当过湖南郴州知县,晚年,定居在湖南省宜章县的南关,活到99岁。薛向彦有三个儿子,其中第三子薛前儒的后代薛邦贤、邦明兄弟于明宣德年间(1426-1435年)从湖南里田,移民到了乐昌九峰,邦贤居上湾,邦明居下湾,为薛岳的直系祖先。    按照辈序,薛岳的曾祖名瑞贞,祖父名英雄,父亲名英豪,薛岳为第二十八代的仰字辈,故其父按宗谱排名,给他取名仰岳,字伯陵。"伯"为老大,"陵"为"山陵","仰岳"之"岳",应为"山岳"。这正如古代大诗人屈原字平一般,仰岳者,高山仰止也。薛岳从小仰慕岳飞,从军时树立起"精忠报国"思想。因而,他在参加粤军当了营长后,因敬仰"岳飞",干脆去掉"仰"字,把自己的名字改为"薛岳"。    薛家为耕读之家。薛岳的曾祖、祖父和父亲都是农民,世代住在今九峰镇小坪石村大路下。薛岳的父亲名豪汉,字宗元(1871-1939),母亲姓李,闺名为慈玉(1877-1929)。薛豪汉有六子二女,薛岳是长子,生于1896年12月17日(清光绪二十二年十一月十三日),其下是仰芹(字孟坚)、仰霆(字仲述)、仰骠(字叔达)、仰谦(字季良)、冠华,二女为盛娣、冠姬。薛岳六兄弟中,出了四个国民党将军,除薛岳为四星一级上将外,三弟仲述、四弟叔达为中将,五弟季良为少将。    [TP薛2.TIF;S+*2,BP]    [TS(][HT5"K][JZ]薛岳旧居[HT][TS)]    莽莽九峰山,山高林密,茅草丛生,飞禽走兽成群,时有华南虎出没。月黑风高的晚上,村里人常能听到虎啸,有时还能看到老虎发着青光的眼睛。一直到21世纪初,九峰山仍发现作为世界濒危保护动物的华南虎频频出现所留下的粪便。九峰镇不大,但人杰地灵,乡土气息浓厚,村居多建于山谷中。四面环山,中间平原,有山溪水流过,此为客家人乐于聚居之地。如此地势九峰中人称之为"洞",九峰便有十八洞之称,如唐家洞、曹家洞等。    薛岳的家乡大路下村也是一个"洞",这里山清水秀,绿树环绕。少儿时代的薛岳,经常光着脚丫与小伙伴们到山里去砍柴,泥里滚,水里钻,自小养成了倔强勇敢的品性,人们送他一个绰号叫"老虎仔"。    薛岳属猴,自小聪明伶俐,悟性颇高。父亲薛豪汉性格刚正方直,平和宽厚,虽没受多少教育,但毕竟是官宦之后,富有远见,知道教育的重要性。母亲李慈玉性情温和,贤惠善良,信因果之报。她眼见薛岳一天天长大,便把不到七岁的儿子送到薛岳伯父开的私塾接受启蒙教育。上学的第一天,伯父就给他讲薛氏家训十六条:    〓〓[HTF]睦宗支,敦孝友,正名分,端品行,    〓〓肃闺门,勤职业,崇节俭,豫豢养,    〓〓尊四礼,戒争讼,恤孤寡,完税赋,    〓〓戒赌博,禁隶役,禁鸦片,固团体。[HT]第二部分 3.出身农家,除夕远行(3)    像这样的家训,在中原移民的各姓家谱中,都有记载。虽然具体条文不同,但实际内容大同小异,带有浓厚的儒家思想色彩,旨在告诫子弟要尊老爱幼,奉公守法,严以自律,修身养性,这对于确保家和民安、传承文明具有重要的作用。当时的薛岳或许难以听明白伯父讲解十六条家训的含义,但这些家训所包含的思想对他的言行有很大的影响。    薛岳所生活的时代正是在鸦片战争之后,国家内忧外患,国力日益衰微。薛家在村中本不富有,只是小康而已,加上薛家人丁众多,要维持生计,耗费巨大,自然也有些捉襟见肘。作为长子,薛岳除上学外,还要帮着父母操持家务,割草喂牛。    薛岳在私塾学习不满两年,富有远见的薛父打听到在乐昌县城,政府正在倡导"新学",办新式小学堂。他便节衣缩食,设法筹集一笔学费,托人把薛岳送到小学堂去念书。九峰离县城45公里,道路曲折难行,走路要走整整一天。薛父亲自帮着背行李,把儿子送到学校。直到晚年,薛岳讲到这一幕,内心仍禁不住感动。    到新式小学读书,是薛岳人生中的重要一步。小小年龄,让他接受了西方科学知识,使其见识比山里的同龄人稍胜一筹。但当时,他毕竟是不到10岁的儿童,调皮好动,常有些让人出乎意料之举。    有一年岁末,天寒地冻,几个同学偷偷瞒着老师,买来狗肉在宿舍里煲来吃。薛岳外出归来,见肉已煲好,浓香盈室,便想坐下来吃,可几个同学早已商量好,故意围得紧紧的,不让他落座。薛岳搔了搔头,见窗外竹枝摇曳,心生一计,便不动声色地走出室外。    同学们见他走了,自鸣得意,敲盘庆祝。谁想到,不一会儿,薛岳推门进来,见大家埋头大吃,仍不理他,便大喝一声:"我来也。"说着,从背后伸出一双刚用竹枝做好的一米多长的"筷子",凌空而下,伸入煲中,夹起一块最大的狗肉便走。    同学们哪想到他有这一招,见汁水四溅,怕被烫到,纷纷躲闪。薛岳乘虚而入,坐了下来,嬉笑着大快朵颐……    谈笑间,到了1907年,薛岳放春假回家过年。这天,他随父亲到姑姑家玩,正好遇见了姑丈的一个叫扶堪坤的兄弟。这扶堪坤是清军驻广州兵营的一个军官(管带以上),已多年没有回家,此次是回家省亲的。    扶堪坤说话洪亮,为人豪爽健谈,他给大家说起山外的新变化,说别看山里面十分平静,外面这十年来可是闹翻了天,甲午战争、戊戌变法、义和团运动和庚子国变一个接一个,洋鬼子还打进北京,火烧了圆明园,皇帝老子也不得安宁。自从1901年起,朝廷推行"新政"措施,搞什么洋务运动,在我们军队里也学习西人,编练新军和警察,用上了洋枪洋炮,各省正兴办武备学校、陆军小学,为新军培养中下级军官,整个世界好像要变。    薛岳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他在学堂里就听进步的先生说,他们上的学堂就是政府在教育上推行"新政"的结果。他在新学堂里学的不再单纯是四书五经之类,还有数学、历史、地理等,眼界宽了,知识面也广了。先生们还说,国家正受洋人们的欺负,需要一批热血男儿为国家效力。这让从小喜欢听岳飞精忠报国故事的小薛岳有了一个大理想。    他趁大人们喝茶间,走到扶堪坤跟前,问道:"这陆军小学在哪里?我能报名吗?"    "陆军小学在广州呀。"扶堪坤见薛岳只有一米二几的瘦弱个子,有点怀疑,"你,你今年多大了?"    "我,12岁了。"薛岳站直身子,把胸一挺,答道。    其实,扶堪坤知道,薛岳实岁只有10岁,刚才是按农村算法,报了个虚岁年龄。但他没点破,又问:"你在新学堂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薛岳便像背书似的,把学堂里学的东西概括地说了一遍。第二部分 4.出身农家,除夕远行(4)    扶堪坤发现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长得结实,尤其胸有大志,反应灵敏,接受知识快,是个可塑性人才,心中非常喜爱,便说:"现在陆小正在招生,春季开学。你已具有高小知识,可以一试。至于个子嘛——"他打量了薛岳一下,"到学校吃几顿饱饭,还会长的,关键得看你父母同不同意。"    薛岳一听甚喜,用眼光央求父亲的意见。薛父知道这是一个让儿子成才的大好机会,可想到儿子毕竟年纪尚小,要到这么远的地方读书,有点放心不下,便说:"回去跟你母亲商量一下,再作决定。先谢过扶先生。"    扶堪坤摆摆手说:"都是亲戚,谢倒不必。我看伯陵是个人才,可以一试。我因有紧急军务,除夕这天早上就要上路。你们如果同意,我带伯陵到广州。"    薛父有点惊讶:"走得这么急?"    "是啊,军务缠身,身不由己。"扶堪坤答,"何况陆小现在是第二期招生,报名的人多,得疏通关系。"    薛母李氏听说儿子要到广州上军校,而且除夕这天就要走,连团圆饭都吃不上,说什么也不同意。原因只有一个,人太小,没力气,不宜出远门,过几年再说。    薛岳缠着母亲,先是说了一箩筐一箩筐的好话,保证自己生活能自理绝不在人后。软的不行,他又来硬的,在地上又哭又闹。    薛母被缠得没法,指着后院说:"你看你父亲一个人在舂米准备做糍粑。你说你有力气,那好,如果你能一个人把这几石过年的米舂完,我就同意你去!"    "好,母亲大人说话可要算数。"薛岳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就往后院走去,接过父亲手里比自己个子还高的木棍说,"阿爸,让我来!"说着,咬着牙就舂起米来。    在乐昌,每年的冬至前后,农闲开始时,家家有打糯米糍和粳米糍的风俗。三四个乡民围在一起,在石臼上用长木棍捶打米饭时,还不忘唱上几句助兴,一人领唱众声和:"胜呀!打个糍粑呀!明年又一样呀!丰收又来了,大家共庆贺呀!"    几石的糙米,一个大人来舂,都感到吃力,何况是一个弱冠小儿。薛母想,他舂几下,腰酸背痛后,自然会打退堂鼓的。可是薛岳虎劲上来了,埋头就舂,个子不够高,就找张小板凳站在上面舂。寒冬腊月的,他却舂得脸红脖赤,额冒汗珠。    小婶子心软,过来给他擦把汗,劝他舂几下就算了,过两年再去,他不听;几个年纪稍长的堂兄想偷偷帮他,他也不让。    米整整舂了一天,薛母见他意志如此坚决,又想让儿子到广州读书,毕竟是有出息的事,终于松了口,同意让他去。薛岳激动得手舞足蹈,带着几个小弟妹,四处放鞭炮庆贺。    临行的那天晚上,一家人提前吃了个团圆饭。做母亲的更是一夜未睡,给儿子赶做了一件蓝色的长袍。爷爷、奶奶则给孙子准备了一大包好吃的。    一个晚上风声不断。第二天起来,大山白茫茫一片,村头的树均挂满了冰凌。全家人把薛岳送出了村。    望着山边的桃李树,薛岳对泪水涟涟的母亲说:"阿妈,回去吧。你看,风雪过后,满山的桃花、李花就会开了。"    他头也不回,大踏步地跟着扶堪坤往山下走去。弯曲的路上,留下一串黑黑的脚印。    身后,小婶子唱起了送行的山歌。第二部分 5.求学军校,少年意气(1)    二、求学军校,少年意气    却说薛岳离开九峰后,步行到乐昌县城,然后再乘下行船来到广州。如此辗转,到广州时,共花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从冰天雪地的粤北,来到繁花似锦的羊城,薛岳处处感到新鲜好奇。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雨,轻如鸿毛的雨,细细地从天而降,稀稀地随风飘舞。迷离的雨中,一棵大树傲然而立,坚挺的主干四周枝丫斜插蓝天,橙红的花在枝条绽开。那种不屈的姿势,粗犷而又热烈的渲染,令人为之倾倒。    薛岳从未见过花开得如此热烈奔放像火一样的树,好奇地问扶堪坤,这是什么树?    扶堪坤告诉他,这叫木棉树。木棉树属于速生、强阳性树种,树冠总是高出附近周围的树群,以争取阳光雨露,木棉这种奋发向上的精神及鲜艳似火的大红花,被人誉之为英雄树、英雄花。最早称木棉为"英雄"的是诗人陈恭尹,他在《木棉花歌》中形容木棉花"浓须大面好英雄,壮气高冠何落落"。    扶堪坤把话题一转,我们做人也应该像木棉树一样,要学会把握春光,该燃烧时就要尽情地燃烧,知道吗?    薛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广州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也是华南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近代以来,洪秀全、康有为、梁启超等为探索救亡兴国之路,做着不懈的努力。到了孙中山,更是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建民国,平均地权"为民主革命纲领,吸引了一大批进步青年。他们为推翻清王朝的统治而奋勇斗争。    薛岳年纪尚小,又生活在粤北边远山区,自然还不了解自己正处在风云际会的变革年代。好在他在县城新式学堂上过学,那里的老师有不少进步青年,给他们讲八国联军侵略中国的事,对学生们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和革命思想的启蒙。这让薛岳朦朦胧胧地感到自己也应该像说书中的岳飞那样,学一身本事,长大了好精忠报国。    到广州的第二天,扶堪坤便带着薛岳四处看看。当时的广州虽然只是现在的越秀区这么大,但由于拆了城墙,仍显得宽阔、热闹,特别是西关的富裕、十三行的繁华,都给薛岳留下深刻的印象。    扶堪坤是有改良思想的青年军官,知道薛岳是个有志向的孩子,如果能好好培养,自然会有腾飞之日。他把薛岳安顿下来后,找了些资料给薛岳看,为入学考试做些准备。    广东陆军小学堂并没有建在闹市,而是设在地处珠江咽喉之处的长洲岛。这里四面环水,远离市区,岛上筑有多处炮台,与隔江相对的鱼珠炮台、侧面沙路炮台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把守控制江面,易守难攻,是守卫广州的第二道门户。    广东陆军小学堂设总办、监督、提调和教官、队官,加上文员、勤杂人员共100人,招收15至18岁的高小毕业生或初中一年级学生,授以基本的军事科学,修业期三年,毕业后再升陆军中学堂。1905年,开始招收第一期学生80名,有邓演存、胡铭藻等;1906年招收第二期学生约100名,有蒋光鼐、李章达、陈铭枢、李朗如等。由此可见,薛岳属于第二期插班生,是年龄最小的学生。    陆小既然是军事学校,过的自然是准军营式生活,紧张而严格。早起晚睡,出操上课等,都有严格规定;动作准确而敏捷,稍有不慎,就要接受警告或立正、禁闭和不许外出等处罚。学生每天都要坚持术科训练,初期训练包括徒手与持枪的制式教练,逐渐到班、排、连的密集队伍教练。此外还有器械体操和劈刺等课目。    长洲岛上椰树郁郁葱葱,山峦此起彼伏,江水拍崖,海鸥成群,确是一个兴学讲武,培养人才的好地方。薛岳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他从小喜欢弄枪舞棍,曾向大人学习过一点拳脚功夫,加之向往军事,虽然个子不高,身体却非常健壮,锻炼又勤,成绩突出,深受教官的喜爱。    这所学校不收学杂费,还供食宿,解决了薛岳的后顾之忧;在学校,他很快结交了一批志同道合的同学,他们激扬文字,谈论时政,课余时间经常聚在一起打球、玩耍,谈起话来随心所欲,无拘无束。第二部分 6.求学军校,少年意气(2)    在班里,薛岳虽然年龄最小,个子也最矮,其他同学大都比他大三至五岁,但他有着决不服输、永不言败的性格。    一次在操场上,一个高个子同学笑他乳臭未干,怎么会跑来军校学习,还不如回家去吃奶。薛岳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也不多说话,要与他比摔跤。高个子笑着说:"比就比,我还怕你吗?"    两人来到操场,众同学围上来看热闹。高个子趁薛岳未注意,一把抓起薛岳,高高举起,"叭"地把薛岳重重地摔在地上,还美其名曰:"这叫先发制人。"    正当他洋洋得意时,薛岳一个驴打滚从地上跃起,"嗷"的一声,向那个高个子扑过去,头猛地一顶,把高个子顶了个四脚朝天,半天也没有爬起,惹得全班同学哈哈大笑。    高个子这才领略到这个"老虎仔"的厉害,再也不敢随便欺负薛岳了。后来,两人还成了好同学。    当时,中国同盟会的革命党人正想把广州打造为革命的基地,认为军事学校是培养革命人才,播撒革命种子的地方,便秘密派人打进来从事革命工作。每次招生,由同盟会选择一批有关人士的子弟通过陆军小学内部工作人员帮助吸收入学。对新学员中成绩突出,有革命志向的优秀青年也作为革命人才加以定向培养,以积聚革命力量。监督赵声和学堂长邓铿便是渗入这所学校从事秘密活动的中国同盟会会员。    邓铿,字仲元,1886年1月31日生于广东梅县丙村,广东将弁学堂第四期毕业,早年参加同盟会,是一位难得的军事将才。薛岳有幸经常听邓铿讲课,为他的革命胆略和坚定的革命信念和非凡的组织能力所折服。    邓铿也注意到这个叫"老虎仔"的小同学,有意识地培养他,经常请他参加一些宣传活动。薛岳虽然不是同盟会员,但利用年龄较小的优势,经常帮助同盟会传阅秘密文件和进步刊物,到广州新军驻地送信联络,俨然像个小同盟会员。    两年军校的生活飞一般过去,1909年12月,薛岳陆小毕业,然而不知何因,他并没有像其他一些毕业生那样升入南京第四陆军中学,而是留在广州,参加同盟会的一些活动,得到同盟会领导人朱执信、邓铿的赏识,并于1910年被吸收为同盟会会员。所以,薛岳年龄不大,参加同盟会的资历却不短。    1911年10月,武昌起义爆发,薛岳原想参军,随广东北伐军向苏皖挺进,但由于年龄尚小未能如愿。然而,这次北伐并没成功。孙中山放弃了组织起义军北伐的革命路线,选择了举行南北议和,终于以袁世凯篡权而宣告辛亥革命的失败。    广东北伐军撤回广州那天,薛岳深感悲愤和怅惘。    1913年,孙中山发动讨伐袁世凯的"二次革命",薛岳精神振奋,积极投入北伐的准备工作。由于炮兵叛变,反袁北伐军未及行动而告解散。各地反袁起义亦接连失利,不到两个月,"二次革命"就以失败而告终。    通过广州起义、辛亥革命、二次革命,薛岳认识到没有强大的革命军队是革命屡屡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他决心继续在军事上深造,俾学有所成,为国效力。1914年秋,18岁的薛岳考入了武昌陆军第二预备学校。    武昌陆军第二预备学校是全国四所陆军中级学校之一。与薛岳一起到这所军校学习的有不少是来自广东的同学,其中有张发奎、叶挺、邓演达等,他们后来都成为粤军中的将才。    在这些同学中,薛岳与张发奎的友谊最深。他们都是韶关老乡,又是同年生,薛岳只比张发奎小几个月。他俩在陆军小学堂虽然不是同届学生,但早在广州时就已认识,彼此性格、爱好相投,两人走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有说不完的话。后来,爱读书的叶挺也经常来找他俩玩,并买来当时最时尚的《新青年》杂志,相互传阅。    1916年12月,薛岳在武昌陆军第二预备学校毕业,次年春,他与叶挺、邓演达、黄琪翔等一起升入保定陆军学校。张发奎却因故未能与他一起同上保定军校,薛岳为之感到遗憾。第二部分 7.北上保定,百炼成钢(1)    三、北上保定,百炼成钢    保定军校是中国近代军事教育史上成立最早、规模最大、设施最完整、学制最正规的军事学府。自1902年起,保定先后开办了北洋陆军行营将弁学堂、陆军速成武备学堂、陆军速成学堂、陆军军官学堂以及陆军预备大学堂。1912年2月,袁世凯任大总统后,把陆军预备大学堂迁北京,改称陆军大学。为培养北洋初级军官,遂在保定速成学堂和预备大学堂的基础上,又开办了保定陆军军官学校。    保定的冬天是寒冷的。但透彻的寒冷并没有挡住当时许多胸怀宏图抱负的青年对北方这座城市追随的步伐。建在保定的军事学堂影响了多少心灵,成了多少青年的向往之地?作为保定军校的第六期学生,薛岳满怀希望地跨入这个校园。在广东来的学生中,叶挺、邓演达、李振球学习工兵科,黄琪翔等进入炮兵科,薛岳则与余汉谋、李汉魂等进入步兵科。    保定军校从组织机构、教学骨干、教育体制到教育理论等方面都仿效德、日等国家的军校,首次改变了清末各军事学堂的取官制度,设有校长、教育长、副官等。薛岳进校后才知道,在教育体制上,保定军校形成了一套从低级到高级的循序渐进的新式完善的军事教育体制。学生一般须接受从陆军小学、陆军中学到陆军军官学校的三级正规教育,尔后才到部队见习,从而受到严格、系统的军事训练。其教学设备比较齐全,是当时中国第一流的,不仅早期的武备学堂、速成学堂所不具备,就是初期的黄埔军校在这方面也不及。    虽然来到新的学习环境,薛岳仍然保持"老虎仔"那股子韧劲、猛劲,除学好规定的课程外,继续坚持不懈地阅读各种社会科学的书刊,追求进步。同时,他保持着农村孩子的俭朴品格,喜欢参加各种劳动,自己的衣服鞋袜破了,自己缝补。为此,有的人讪笑他寒酸,不像个真正的预备军官。薛岳对此只报以淡然一笑,根本不放在心上。这种勤俭朴素的作风一直保持到他当将军。    薛岳最喜欢上的一门课是战术作业。这是一门很重要的功课,先由教官讲授基本原理后,由教官出题,假设一种敌情,让学生们根据所学原理,用军用符号在地图上标明敌我态势,绘制成图,由教官审评。假设敌情从一个连,逐增到一个营、一个团、一个旅,并由单纯的步兵增至骑兵、工兵、炮兵,成为混成部队,最后到一个师的兵力。还要定期到野外进行模拟战术演习,巩固学习成果。后来,薛岳任司令长官时,仍十分重视地图作业。    保定学校这所当时中国规模最大、设备最完善的军事学堂共办了九期,培养出6000余名军事领导人才,仅后来成为将军的就有1500余人,是名副其实的"将军的摇篮"。薛岳所在的军校六期,风云际会,人才济济,同学当中,叶挺、顾祝同、邓演达、黄琪翔、余汉谋、赵博生、郝梦龄、吴奇伟、何柱国、黄镇球、上官云相、韩德勤等人,在中国近现代史均曾惊鸿闪影、大名鼎鼎。应该说,在保定的三年学习中,薛岳在知识积累和思想成熟上都有了质的飞跃,为其成为一代名将打下了结实基础。    然而,薛岳并没有拿到毕业证就离开学校,他算是肄业生。这是为什么呢?    当年毕业生的出路,不外乎两个:一是到各省军阀处任职,二是南下参加孙中山领导的民主革命。由于北洋政府日益失却民心,薛岳眼看着军校毕业后就要到北洋军队实习,心中十分不愿意,渴望早日回到南方参加孙中山领导的革命工作。    1918年12月,一个暖洋洋的冬日。孙中山的特使秘密来到军校,暗中召集薛岳等粤籍学生开会,并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    袁世凯死后,段祺瑞控制了北洋政府。中山先生在广州成立护法军政府,就任非常大元帅,积极推动北伐北洋军阀的护法战争。恰在这时,广东省省长朱庆澜受到军阀的排挤决定辞职。他将所辖警卫军20个营改编为省长亲军,交给大元帅府管辖。这样,中山先生开始有了自己的军队,正在招兵买马,希望有作为的年轻学子们加入这支革命队伍。    薛岳等人一听,群情振奋,立即决定随特使南下,到粤东参加革命军。    考察薛岳的求学之路很有意思,他不到七岁便在私塾学习,不满两年,便到乐昌新式小学堂求学;高小尚未毕业,又于1907年到黄埔陆小学习;陆小毕业后间断了几年才继续到武汉陆军学校学习;如今,保定军校尚差半年就可拿到毕业证,他又毅然放弃。    不少同学都为之感到可惜,劝他毕业后再说。薛岳豪气地说,我学习的目的,是为了报效国家,而不是为了那一纸文凭。现在,正是中山先生用人之际,我哪有心思在这里苦等?各位同学,我先去探路,明年春,咱们在漳州见!    辽阔的华北大地无法留住薛岳对南方的热烈向往,他毅然上路了。第三部分 1.加入粤军,回师广州    一、加入粤军,回师广州    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中,薛岳似乎更钟情于夏季。夏季像个直爽的汉子,要么是一轮火爆的烈日,无遮无拦的,挥洒着所有的热情;要么是一场倾盆的暴雨,痛快淋漓的,宣泄着胸中的一切。一场大雨之后,五月的潮汕大地显现出一派初夏的景象。田里的禾苗随风飘动,像涌动的绿海。    眨眼间,离开保定军校已经半年多,在南国阳光的曝晒下,薛岳皮肤黝黑,显得更为干练,已在紧张的集训中成长为一名标准的军人。他的老师、担任援闽粤军总司令部参谋长的邓铿非常喜欢这位有个性、爱思考、充满激情的年轻人,特地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任上尉参谋。    薛岳参军后才知道,桂系军阀原本是不愿意让中山先生掌握军队的,但是,由于皖系驻闽的军阀李厚基正从闽南向广东进军,为了让中山先生率军去打仗,这才同意组建援闽粤军,并任命陈炯明为该军总司令。陈炯明率部从广州出发后,感到力量单薄,先把队伍驻扎在潮汕地区,就地增募了近10个营,并在邓铿的帮助下,进行严格训练,这才使部队力量得以精干充实,像稻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    1919年5月17日,"五四"爱国运动热潮席卷神州大地,中山先生见时机成熟,命令援闽粤军分三路向福建进攻。援闽粤军犹如过江猛龙,数月之间,连克闽西20余县,一举攻占闽南重镇漳州。    漳州是具有悠久历史的城市,因旁有一水叫"漳江"而得名。陈炯明占领漳州后,迅速将援闽粤军扩编为两个军,共有两万多人,其中,陈炯明兼任第一军军长,辖五个支队;许崇智任第二军军长,辖四个支队;邓铿任总参谋长;并建立起以漳州为中心的"闽南护法区"。自此,粤军终于有了一块立足之地,暂时避开了桂系的锋芒,有了独立发展的机会。    应该说,当时的陈炯明,富有一定的革新理想,他致力于"刷新政治"计划,兴办学校,提倡新学,推广新文化,开办"新闽学书局"。孙中山对陈炯明给予极大的资助,先后派朱执信、廖仲恺、许崇智、戴季陶等前往漳州,协助陈炯明工作。    陈炯明经过一番苦心经营,终于使其"新政"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顿时,僻居一隅的漳州,名声大振,俨然成为国民党政治、军事的中心。薛岳亲身经历"新政"带来的新气象,心中涌动着投身时代大潮的理想。    然而,福建毕竟不是广东。薛岳内心还是十分期待能随粤军打回广东,以求大发展。其实,这也是粤军上下官兵的共同心态。    转眼到了1920年夏季,田里的庄稼一片泛黄。孙中山见驻广东的滇、桂军阀为争夺兵权而发生内讧,机会成熟,马上敦促陈炯明率军队回粤讨伐桂军。在这种形势下,陈炯明于7月16日在漳州举行回粤誓师大会,指挥粤军兵分三路,向广州方向挺进。    薛岳和其他粤军士兵久驻闽南,屡受桂军挫抑,思乡心切,积愤在胸,现听说要打回广东去,群情高涨,一个个都以破釜沉舟之志,作背水一战。因此,薛岳随参谋长邓铿率领的左路军自诏安出发,攻势凌厉,战斗力很强,犹秋风扫叶,直奔黄冈、澄海,并攻占汕头。    两军主力对垒,必是一场硬对硬的碰撞。惠城三面环水,城垣坚固,粤军苦攻不下。薛岳第一次参加如此大规模的战斗,格外兴奋。他多次要求上前线直接指挥战斗。    邓铿却劝他:"仗有得你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学习如何当好参谋这个角色,为将来做个好的指挥官打基础。"    邓铿是民国之初有名的将才。薛岳能在他身边工作,真是受益匪浅。    为打破困局,邓铿组织起一支80多人的督战队,以张发奎为队长,协同独立营作战。各军士气大振,凌厉无前,所向披靡,于10月22日占领惠州。    粤军正乘胜前进时,一个不幸消息突然传来。孙中山的得力助手、疾恶如仇的革命战士朱执信,9月21日为调停虎门驻军与东莞民军的冲突,在虎门遇难,年仅35岁。朱执信是薛岳加入同盟会的引路人。薛岳闻之,不禁痛哭流涕。    陈独秀给朱执信题写的挽联代表了众多粤军官兵的心声:"失一执信,得一广东,得不偿失;生为人敬,死为人思,死犹如生。"    11月2日,粤军进入广州,桂军各部早已逃遁。广州报纸报道说:"迨陈总司令抵省后,信息传来,市民欢跃,争相燃放串炮。统观种种情形,洵有万众胪欢之象。"    11月28日,孙中山由上海到达广州。当天晚上,国民党要人胡汉民、汪精卫、廖仲恺和粤军高级将领许崇智、邓铿等举行盛大欢迎宴会,为孙中山等人接风洗尘。薛岳又可以见到神采奕奕的中山先生了。第三部分 2.担当重任,保卫总统(1)    二、担当重任,保卫总统    回到广州的那段日子里,薛岳工作十分繁忙。根据中山先生的指示,要把粤军第一师建设成为模范师,参谋长邓铿要参谋部迅速拿出一个具体实施计划来。    初步想法是,在粤军各部基础上选择素质较好的一部整编为第一师,加强军事政治训练,一方面为培养一支军事艺术娴熟、忠勇爱国,能成为打倒北洋军阀、铲除列强在华势力、建设三民主义新中国的先锋队;一方面罗致较有朝气的青年军官,以最新的组织编制和装备,施以最新的教育训练方法,使之成为粤军的模范,并以这些经验来改造其他粤军部队。    薛岳对这个计划十分赞同,专门请教邓铿:"参谋长,您打算怎么建立这支部队?"    邓铿早已胸有成竹:"我打算从粤军几万官兵中挑选素质较优、对革命比较忠心的年轻有为的官兵,编为第一师,由我兼任师长。部队组建后,将重视对各级干部的培养,有目的地对中下层军官进行轮流培训,以加强部队的军事、政治训练,使之成为全军模范师。"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初步拟定的名单,你们几个参谋下去跑一趟,通知他们来开会。"    薛岳一看名单中有张发奎、叶挺、邓演达等人的名字,高兴极了:"这样好啊,把这么多有朝气的年轻军官调到第一师任职,我们粤军第一师一定能打造为一支精锐之师。"他顿了一下,又说,"参谋长,我有一个请求。"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邓铿爽快答应。    "我想,我想下连队去。"薛岳支吾了一下,终于把自己的要求说出来。    邓铿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这个老虎仔,早知道你想打仗呢。好,我会考虑的。你快点通知他们来开会吧。"    "是。"薛岳敬了个礼,高兴地跑开了。    不久,邓铿在广州东堤路旧官纸局设立粤军第一师司令部,和旅长梁鸿楷、参谋长陈可钰等共同策划编练部队工作。薛岳负责组建机枪营,被任命为营长,当时,"花机关机"(即冲锋枪),轻、重式机关枪还是稀罕之物,可见邓铿对他的重视。    薛岳的几位同学也被委以要职,张发奎初被任命为师部上尉副官,后调任李安邦部警卫游击第二十七营营长;李章达和叶挺被任命组建工兵营,分别被委以正、副营长;邓演达则被任命为独立营营长。    这么多好友、同学又聚在一起,薛岳别提多开心了。    粤军第一师建成后,所属部队分驻于广州东、北郊区营房,一面拱卫广州治安,一面从事教育训练。经过半年多的整训教育,官兵们获得很大进步,纪律严明,精诚团结,整个部队战斗动作与制式教练均相当娴熟,并养成了积极的战术思想,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为其他粤军部队起到了模范作用,达到了预期目的。薛岳后来的治军思想受粤军第一师的影响非常大。    更令薛岳开心的事还在后头。就在粤军第一师积极筹建时,1921年4月7日,非常国会召开参众两院联合会,选举孙中山为非常大总统。此时,恰值北方的直系与奉系准备大战,孙中山建议趁热打铁,立即北伐。    10月18日,孙中山在广州东较场举行北伐誓师。这时,深受孙中山信任的邓铿又接到一个新任务,从粤军第一师中挑选一批靠得住的官兵,组建一支护卫北伐大本营的警卫部队。    邓铿深感护卫孙中山的重要性,考虑再三,决定组建一个警卫团,由陈可钰任团长,李章达任中校团附,邓定远任少校团附,以机关枪营为第一营,营长薛岳;以工兵营为第二营,叶挺为营长;以警卫游击二十七营编为第三营,张发奎任营长。    在成立仪式上,他们庄严宣誓,践行三民主义,誓死保卫中山先生。第三部分 3.担当重任,保卫总统(2)    12月4日,孙中山在桂林风景秀丽的王城设立北伐大本营。当时驻扎在桂林市内及其附近的军队,有粤军、滇军、湘军、黔军、赣军等。这些军队名曰"北伐",实则各怀异志。孙中山三令五申,整顿军队,好不容易才把各路兵马组成七个军团,共四万余人,准备取道湖南北伐。    在桂林期间,中山先生有空闲时,喜欢跟卫士们聊天,给他们讲革命的道理。他形象地说:"我们现在革命的当务之急,就是铲除那三种尘土!"    "什么尘土?"薛岳不解地问。    孙中山笑着说:"这是我打的一个比方,三种尘土就是军阀、官僚和政客呀!我问你们,你们参加革命怕不怕牺牲?"    叶挺首先抢答:"牺牲怕什么?青年人就是要'振污世、起衰溺嘛!浑是一包浓血裹一大堆骨头'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孙中山笑着点头道:"希夷,这句文绉绉的话可是你写给《新青年》那封长信里的话,我可拜读过哟。"    孙中山回过头,见薛岳不做声,便说:"伯陵,你又怎么看待牺牲的呢?"    薛岳腼腆地笑一笑:"我说不好,从小我娘就要我像岳飞那样精忠报国,我最爱读岳飞的《满江飞》了。"    孙中山说:"我也喜欢。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中山先生虽然是个大总统,可生活十分的简朴。总统府里一般领导人吃的中餐都是三元以上,可他自己只花四角钱左右。有一次唐绍仪来访,先生叫副官马湘买了一只卤鸡待客。唐绍仪很快把这只卤鸡享受完了,等待另上佳肴。孙先生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说话了:"怠慢得很,没有什么好菜款待了。"薛岳在旁看了,心中偷偷直乐。    孙中山倾全力于北伐的准备工作。然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心想搞"联省自治"的陈炯明,却暗中勾结吴佩孚,反对北伐,又联合湖南督军赵恒惕,阻止北伐军入湘。这时,广州方面传来噩耗,一直支持孙中山的粤军参谋长兼一师师长邓铿,竟于3月21日遭到陈炯明的手下暗杀而身亡。    整个北伐大本营为之震动。薛岳等年轻军官更是哭成了泪人,发誓要为邓铿报仇。    由于邓铿被杀,孙中山只得决定变更北伐计划,下令在桂各军改道江西。在秘密回师途中,他免除了陈炯明广东省省长、粤军总司令和内政部长职。然而,陈炯明军权在握,并不思悔改,暗中令其亲信部将叶举等部回师广州,图谋称兵叛变。    一时间,春寒料峭,阴风逼人。第三部分 4.身陷危境,力护国母(1)    三、身陷危境,力护国母    韶关是广东北部重镇,是中原进出广东的咽喉,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5月6日,清风徐徐,杨柳依依。孙中山乘火车从广州亲赴韶关,并于9日在韶州大本营发布北伐总攻击令,誓师北伐。总司令李烈钧、总指挥许崇智率七万余部,兵分三路,挺进江西。    孙中山移师韶关后,他的三个警卫营各负其责,薛岳的第一营作为机动部队随孙中山活动,叶挺的第二营留守广州总统府,张发奎的第三营主要负责韶关大本营本部的保卫。    江西前线,捷报频传。北伐军攻下了江西赣州,前锋直指江西省会南昌。北伐第一枪终于在自己的家乡韶关打响,薛岳心中有一种难言的兴奋,渴望着能随中山先生早日打过长江,统一全国。    此时,孙中山忧虑的并不是节节胜利的北伐军,而是在后院捣蛋的陈炯明。    5月18日,陈炯明的亲信叶举率部突然回到广州,阴谋叛乱。    乱云飞渡,形势日益险恶。为了不让大好的北伐前景断送,孙中山将韶州大本营交给文官长胡汉民暂为代理,自己返回广州,督促陈炯明支持北伐的行动。    大家都劝中山先生不可过分相信陈炯明,如果一定要回去,也要带足卫队,可是孙中山考虑到北伐前线兵力紧张,只答应带50名卫士返回广州。警卫团长陈可钰急了,坚持让薛岳的一营作为护卫队伍,随中山先生行动。    而最终的结果,薛岳只带走了一营的一连、二连和三连;余下的四连,与张发奎的第三营,由中校团附华振中指挥,负责大本营的守卫。    薛岳护卫孙中山一到广州,就感受到大敌当前的气氛。他与驻守广州总统府的叶挺会合后,担负起警卫总统府的重任。考虑到警卫部队兵力单薄,他通过团长陈可钰、卫士长姚观顺等建议中山先生扩充警卫部队。孙中山表示赞同,决定组建警卫二团,并将卫士队40人扩充成一个卫士大队。    然而,陈炯明部并没有给他们组建部队的时间,叛军们憋了半个月,早已不耐烦了。    6月15日,身在惠州的陈炯明密电将廖仲恺囚禁。同日,叶举在白云山调动部队,做好炮击观音山总统府和粤秀楼的准备。    16日凌晨2时,一名粤军军官偷偷出来报告,说:"粤军各营,炊事已毕,约定2点钟出发,并备好现金20万,以为谋害总统的赏金;约定事成之后,准各营兵士放假三日。"    中山先生听了这话,不肯相信陈炯明会叛变,正待解释,忽听一声很尖厉的号声,远远地飞入耳里,接着到处响起军号来,不一刻,号声由模糊而渐渐清楚,方知粤军叛兵确已发动。孙中山这才相信,即传令卫队,准备防御,要求卫士们人不离枪,随时出击。    孙中山心中最惦念的是已有身孕的夫人宋庆龄,忙走进卧室,把酣梦中的宋庆龄摇醒,告诉她情况有些不妙,要她随他一块撤离险地。    宋庆龄临危不惧,认为若同孙中山一同行动,易被叛军发现。因此,坚持留下来掩护孙中山秘密撤离,并深情地看着孙中山说:"中国可以没有我,不可没有你!"    3时多,林直勉、林树巍等苦劝中山先生暂离公府。中山先生见夫人不走,执意不从。林树巍见他如此坚决,不管三七二十一,命众人"强力"扶他老人家出去。    一时间,众卫士上前,把镇定不屈的中山先生四面扶住,打扮成医生模样,沉着地穿过粤军叛兵的步哨,安全登上泊在白鹅潭上的楚豫舰。    中山先生离去后,为了吸引叛军的火力,团长陈可钰召集薛岳、叶挺等军官商量,对留下的警卫部队做了部署。    他布置道:"我们整个部队只有700余人,叛军数倍于我们。我们要造成中山先生还在总统府的假象,吸引敌人的兵力,确保中山先生安全撤退。现在我命令,叶挺率第二营固守总统府前院,薛岳率第一营固守总统府后院,卫士队负责守卫粤秀楼,保卫孙夫人的安全。大家有信心吗?"第三部分 5.身陷危境,力护国母(2)    "有!"官兵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按事先约定,鸣炮三响,以示孙中山安全抵达楚豫舰。震撼夜空的三声炮响传到粤秀楼,宋庆龄和卫队人员才松了一口气。    在孙中山走后半小时,忽然炮声四起,划破夜空,叛军开始向粤秀楼发起进攻,还疯狂地喊着:"打死孙文!打死孙文!"    由于四周漆黑,看不清敌兵,薛岳令卫士们节省子弹,暂不还击。    黎明时,敌人已近身,薛岳大喊一声:"打!"    卫队开始用来福枪和机关枪与叛军对射,奋勇抗击,击退叛军30余次的进攻。    叛军又用炮猛轰粤秀楼,洗澡房被炮弹击毁。但卫队仍英勇作战,毫不畏惧。叶举恼羞成怒,指挥叛军分兵三路,向总统府和粤秀楼发起新一轮进攻,震耳欲聋的枪炮声,打破了黎明的宁静。    8时许,叶挺穿过浓浓的烟雾,来到薛岳跟前,低声说:"我们卫队的子弹快打完了,现在在山上固守也没什么实际意义,孙夫人决定下山。我们一起火力掩护。"    "行。"薛岳抓起一挺轻机枪猛扫,把敌方的火力点压住。    卫士长姚观顺率两名卫士趁机护着宋庆龄,沿着天桥往前爬行。流弹在空中飞鸣,有一两次正从宋庆龄的发部穿过。当他们刚刚穿过天桥,天桥就被叛军炸塌。    姚卫士长中弹倒下。两位卫士先把孙夫人安置好后,又跑回来把姚卫士长抬入总统府后院进行包扎。    上午10时左右,薛岳见警卫部队伤亡过多,决定放弃粤秀楼,撤到总统府。叛军冲上粤秀楼,疯狂地放火焚烧,孙中山保管于此的著作手稿及珍贵藏书,都被大火吞没。    下午4时,太阳偏西。广州卫戍区司令魏邦平派副官到总统府来谈判。陈可钰提出的条件第一就是保证孙夫人宋庆龄的安全,但那个副官说他不能担保宋庆龄的安全。正在谈判间,叛军不顾信义地冲开总统府前面的两层铁门,一轰而进,大肆抢掠总统府的枪弹、财物。    在一片混乱中,几名卫士护卫着宋庆龄冲出大门,薛岳急中生智,为吸引叛兵,连忙把手中包裹里的东西撒在地上,并趁叛军们抢夺钱物之机,从人丛中逃出。    宋庆龄此时身怀有孕,行动不便,逃出大门后,凭着机智勇敢,多次躲过叛军,艰难地走到沙面一位友人处休息,后又乘电船到达岭南大学(今中山大学校址)校长钟荣光家里。由于过度紧张和劳累,宋庆龄在钟荣光家里流产,这是"一生唯一的一次妊娠"。    有关薛岳等人在突围中的表现,一直未有记录。2005年,叶挺之子在中央档案馆意外发现叶挺当年在狱中所写的一篇《囚语》,其中正好有较详细的记述:    [HTF][GK2!2]民十一年与薛伯陵、张向华同任孙大元帅府警卫团营长。六月间,陈炯明以二师之兵围攻总统府,余与伯陵两营人守御之。激战一日夜,当攻破之际,余与伯陵偕同向前门逃出。乱兵拥入,余一手撒五万元钞票于地,乱兵争拾取,余辈乘机挤出。在街上,复前后受机枪扫射,余二人逃散。余走数街,为乱兵追逐入一穷巷,一洗衣妇助我,取一梯登瓦上,走数十栋,始入一印刷店,为一老妇所收容。事后,为陈炯明视为叛逆而通缉。此一次也。兵败之后,不数日,余偕伯陵潜乘轮至黄浦(埔),登总理及委座所指挥之"楚豫"舰后突入白鹅潭。[HT][HK]    正如文中所述,薛岳安全脱险后,化装来到珠江边,登上楚豫舰,见到了中山先生,向他报告了警卫团被打散的经过。中山先生嘉勉了薛岳的忠勇,把他留在身边继续担任卫士。    第二天,为了联络友军前来平叛,孙中山交给薛岳一个任务,要他率几个人秘密到广西梧州,与驻梧州的粤军第四师营长兼梧州卫戍司令莫雄联系,策动第四师平叛事宜。    薛岳等得令后,乘小舰偷偷离开广州,溯西江而上。当他们辗转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找到莫雄时,人称"莫大哥"的莫雄遗憾地告诉薛岳,你们来晚了,北伐大军已经回师失败。    原来,在江西前线指挥作战的胡汉民、李烈钧、许崇智等北伐军领导人接到孙中山的电报后,率部迅速回师,结果在韶关遭到早有准备的叛军的有力阻击,经过一个多月较量,北伐军被击败,退回江西、福建、湖南等地,平叛行动受阻。    薛岳等人十分悲愤,又不知如何是好。莫雄劝他们留在第四师,待机行动。可薛岳坚决地说,我们是中山先生的卫士,不能离他而去。请莫大哥帮忙,送我们去上海找中山先生。    莫雄见薛岳他们去意已决,不好强留,便把他们化装成水手、伙夫,躲过敌警的检查,坐上梧州至香港的轮船大明号,安全来到香港,并巧遇刚从广州逃出来的叶挺。    昨夜西风凋碧树    独上高楼    望尽天涯路[HT]第四部分 1.重归队伍,首获大捷(1)    一、重归队伍,首获大捷    8月,是台风多发季节。每一次台风的登陆,都使香港岛承受一次"惊吓",特别是住在大棚区的下层市民,不少人因此无家可归。在香港,薛岳、叶挺正为前程彷徨时,只听得满街报童在喊:    "卖报,卖报!'孙大炮'又放大炮,陈炯明在责难逃!"    "最新消息!孙文发表《就陈炯明叛变事件致海外同志书》,承认'所用非人'!"    薛岳连忙掏出一个硬币,买了一份报纸,与叶挺两人在街上边走边读。    原来,孙中山离开广东来到上海后,坚持进行革命活动。他在上海寓所不断接见国民党的高级军政要人,部署继续讨伐陈炯明的战斗计划。此次陈炯明叛变,是孙中山一生中所遭受的最为惨重的一次打击。9月18日,他发表了《就陈炯明叛变事件致海外同志书》,对这次因陈炯明的叛变而导致革命的失败深表痛心,详细揭露陈炯明叛乱经过。    薛岳读到这里,高兴地对叶挺说:"希夷,我们到上海找孙先生去。"    "走,买船票去。"叶挺高兴得一蹦三跳。    当天晚上,两人各买了一张三等舱票,登上了一艘由港到沪的外国客轮。七天后,他俩经四处打听,找到了在上海的孙中山。    孙中山喜出望外,拍着两人的肩膀说:"你们一路辛苦了!"    接着,他告诉他俩一个好消息:"退守在福建的北伐军许崇智部打垮了北洋闽督李厚基,攻克福州,革命局势出现转机。我已下令将北伐军改为东路讨贼联军,任命许崇智为东路讨贼联军总司令兼第二军军长,黄大伟为第一军军长,李福林为第三军军长,蒋介石为第二军参谋长,将取道闽南进攻潮汕,现廖仲恺先生等将赴闽慰劳北伐军。你们两人来得正是时候,可随廖先生一同前赴,参加部队。"    薛岳、叶挺一听,喜得眉开眼笑,再三表示要效忠先生,讨伐陈贼。    第二次踏上福建的土地,薛岳感触良多。    想当年,他在保定陆军学校中途退学,参加援闽粤军,并随军打进福建。当时粤军总司令是陈炯明,参谋长是邓铿;如今旧地重游,物是人非,恩师邓铿惨遭暗杀,当年的总司令成了讨伐的对象,好好的北伐形势因而被断送。这一切都是陈炯明造成的。薛岳每想到此就感到心痛。    在福州东路讨贼联军总司令部。许崇智早知道薛岳、叶挺是两个难得的军事人才,而今又是奉中山先生之命前来投军,十分高兴,便安排他俩在司令部任中校参谋。    不久,薛岳见到了同样奉中山先生之命来投军的叶剑英、李章达。薛岳和叶、李二人都曾在孙中山先生的警卫团共过事,共同经历了"6·16"之变。如今故人相见,彼此自然嘘寒问暖。    薛岳在总司令部参谋部没待多久,干事一向风风火火的二军八旅旅长张民达就来向许崇智要人。    孙中山曾说过,"革命靠两达"。这"两达",一是指邓演达,二是指张民达。    张民达从小在南洋长大,通晓各种语言,很早就参加同盟会,是孙中山的一个忠实信徒、民主革命的一员骁将。1917年孙中山南下护法,张民达复返国投效,在大元帅府随侍中山先生左右。1918年,他在漳州加入援闽粤军,并任许部五十七营营长,始崭露头角。这次东路讨贼军回粤之役,张民达由团长擢升为第八旅旅长,他打算物色一批有才干的青年军官到八旅任职。    许崇智问:"你要谁?"    张民达说我想好了,一个叫叶剑英,一个叫薛岳,就他俩。    许崇智说好你个猛张飞,看来是有备而来啊。他心里有些舍不得,可拗不过张民达的"死缠烂打",只好同意放人。第四部分 2.重归队伍,首获大捷(3)    薛岳自从参军以来大都在司令部做参谋工作,他一直想上前线指挥打仗,这次能到一线部队当上校团长,正合他意,于是没有二话,和叶剑英两人来到第八旅赴任,一个任十六团上校团长,一个任参谋长。    随后三年中,薛岳与叶剑英成为生死战友,两人并肩参加了东征和北伐。    孙中山知道陈炯明一日不除,广东则无安宁之日,便以肃清盘踞于东江的陈炯明叛军为急务,命各路军队围攻惠州。他将剿灭叛军最大的希望寄予许崇智的东路讨贼军。1923年春节刚过,薛岳便接到东路讨贼军迅速回粤讨伐陈炯明的命令。    2月1日,草长莺飞。许崇智率东路讨贼军三个军十二个旅(其中四个旅留闽)两万余人,兵分两路入粤:一路从漳州、诏安入粤境饶平;一路经南靖、龙岩、上杭、峰市入粤境大埔,薛岳所在的张民达旅属此一路。    薛岳率部来到大埔,张民达告诉他,陈炯明见大兵压境,恐怕前后夹击,干脆宣称下野,其所部洪兆麟四个师在汕头通电"独立"。中山先生虽有所怀疑,但还是派大本营总参谋长李烈钧、安抚使姚雨平等分赴汕头、惠州,收抚叛军,又令许崇智总司令率部接管潮汕地区。    "旅长,我们旅也要开到潮汕地区?"薛岳问。    张民达摇摇头:"不,许总司令已率部进驻潮州,他令我旅逐步向松口、梅县、兴宁推进。北洋军阀政府已任命陈炯明的干将林虎为潮梅护军使兼粤军总指挥,林虎有近万部队,潜伏于粤赣边寻邬一带,对我部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我旅的任务就是负责监视林部,确保这一方的安全。"    张民达说着,猛咳起来。薛岳连忙轻拍他的后背,并叫副官端一杯开水来。    因一路急行军,张民达身染重病,咳嗽不止。他喝了口水,平静后,说:"这一段战事应该会平静些。部队到梅县后,我想抓紧到广州看病,部队日常事务由参谋长叶剑英负责。伯陵,你和叶参谋长等一定要看清局势,小心从事。提防林虎袭击。"    "旅长,你放心去吧。我们会警惕的。"薛岳答。    谁知张民达走后不久,洪兆麟部再度叛变。许崇智所率东路讨贼军被腰斩成两截,情形甚为狼狈,他们在揭阳又遭到自赣边南下的林虎部队的袭击,从揭阳入丰顺要地言岭关失守,人马损失惨重。    在梅县,薛岳最为忧虑的就是林虎部队,如今意料之中的事果真发生,特别是言岭关的失守,对整个部队威胁很大。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旅部,与参谋长叶剑英商量对策。    叶剑英眉头一皱,说:"当务之急,就是夺回言岭关,挡住来势汹涌的林虎部。我已向总司令请命,由我率第八旅组织反攻,不惜一切代价夺回言岭关。我已报告正在广州养病的张民达旅长。张旅长闻知,正带病兼程驰返前线督战。"    薛岳拳头一握,说:"有旅长坐镇,我们更有信心了。这一仗就由我团打先锋吧,就是牺牲我们整个团,也要拿下言岭关。"    叶剑英点点头:"关键时刻,是得让你这头老虎打先锋,多保重。"    薛岳亲率奋勇队冲锋,以一当十,经过一天一夜激烈战斗,终于挫敌破关,夺回要地,取得言岭关大捷,粤军士气大振。薛岳也因打赢这个硬仗,在粤军中初露锋芒,受到关注。    攻克言岭关以后,第八旅乘胜进军,沿老隆、河源一线,直捣"陈家军"老巢惠州。    在惠州新村,薛岳部正好挡住前来增援的叛将熊略部,他毅然命令部队,不留预备队,全线发起突袭。敌军毫无准备,仓皇溃逃。薛岳率部奋起直追。敌军被追到一条河边,正赶上河水暴涨,退路断绝,只好缴械投降。这次战斗,俘获熊略部3000余人,缴枪千余支,取得全胜。    至此,东路讨贼军到达博罗、增城、惠州,完成回师作战的任务,并与广州的西路讨贼军取得联系,准备下一步共同联手讨伐陈炯明叛军。大本营对这一仗非常满意。孙中山于7月间在《复邓演达函》中写道:"敌人来援惠州之军已被张民达完全击灭,我宜乘胜速下惠、潮,则广东从此可告太平,而此敌亦不敢再犯广东矣!"    应当说,这次东路讨贼军八个旅从福建回师作战,损失较大,抵达东江下游时,较为完整的只有张民达等四个旅。薛岳在这次转战中,直接率主力团在一线作战,其勇猛的战斗作风和灵活的指挥战术,受到肯定。第四部分 3.解围博罗,溃退粤东    二、解围博罗,溃退粤东    同年7月下旬,驻守惠州的陈炯明叛军又蠢蠢欲动。    7月23日,中山先生为早日消灭陈炯明残部,攻下惠州城,在石龙设大本营亲自督战。他以许崇智任中路指挥驻博罗;杨希闵任右翼指挥驻平湖;胡谦任左翼指挥驻增城;刘震寰驻飞鹅岭一带,围攻惠州。    叛军这方也不是吃素的。叛军总指挥叶举趁东征军立足未稳之机,命熊略、陈修爵等部集中5000兵力,先行袭击博罗城,将许崇智指挥部团团包围。    许崇智的守城部队不过3000多人,坚守十余日,伤亡很大,几乎弹绝粮尽,连连向孙中山告急。    中山先生非常焦急,电令驻台山的粤军第一师卓仁机旅迅速前往解围,并令张民达旅采取围魏救赵之计,全力攻平山,以平博罗之敌。张民达接到命令后,令薛岳团作为急先锋,率部星夜驰援,先后占领淡水,克复平山。    9月10日下午3时,他们与卓仁机、张发奎所率的队伍汇合,抢占博罗西边笔架山高地,给攻城的敌人造成很大威胁。叛军害怕受到内外夹击,马上收缩队伍,退回城北高地。    在城内指挥的邓演达见叛军退走,打开西门,到阵地来会张发奎、薛岳,激动地说:"你们再不来,我们连饭都吃不上了。"    薛岳说:"听说你们被困,我们都十分着急,好在向华的部队来得及时。"    张发奎哈哈大笑说:"我们三兄弟好久没见了,晚上多喝两杯,我那里有好酒!"    博罗解围后,许崇智分兵三路进军,夺取河源。张民达接受任务后,命令薛岳团,向响水方向前进,追击敌人,并于10月3日顺利进入重镇河源。    本来进入河源城后,讨贼军理应一鼓作气追歼逃敌,但讨贼军到此却停止了进攻。总司令许崇智把指挥事务交给参谋长张国桢,自己溜回广州。一部分高中级军官纷纷效法,返回省城"快活"去了。受高级将领们贪图享受之影响,部队纪律松散,士气低落,聚赌之风盛行。薛岳为此忧心忡忡。    是时,陈炯明得到北洋军阀吴佩孚的支持,从香港潜回东江,策划发动部下全面反攻。10月22日,叛军林虎部大举反攻河源。讨贼军张民达旅、卓仁机旅、莫雄独立旅等因敌众我寡,被迫撤离河源。    奉孙中山之令,李济深率第二旅陈济棠部、及朱培德、杨希闵部,分别从横沥、博罗赶到泰美、柏塘增援,在泰美、三径、柏塘一线与叛军林虎部展开战斗。    战斗行将展开时,张民达以电话请求守泰美的参谋长张国桢"固守泰美两小时",但张国桢部刚与敌接触,便放弃泰美向后撤退。张民达无奈,只好令正在三径与敌人展开激战的薛岳:"泰美方面敌人进攻甚急,现令你团立即结束这里的战斗,增援泰美;三径的残敌交由莫雄旅去收拾。"    薛岳马上整理队伍,星夜驰援,大踏步向泰美方向前进。    这支奇兵在黎明前及时赶到,顾不得休息就立即投入战斗,配合张国桢指挥的陈得平、许济等部友军,再次克服泰美,缴枪千支。紧接着,他们又穷追猛打,协助柏塘的粤、滇联军,经一天一夜的恶战,终将敌人击溃。这就是有名的柏塘、泰美之役。    在战场上,薛岳见到了卓仁机一旅独立团团长张发奎。一身战尘的张发奎乐哈哈地抱着他说:"老弟,如果晚来一步,老哥这条命恐怕就要丢到柏塘了。"    薛岳对着张发奎宽厚的肩膀就是一拳:"你这个山大王,小小的柏塘怎么能容得下你?快请我喝酒去。"    但两人还来不及喝酒,惠州方向传来不妙消息,进攻惠州的滇、桂联军遭到叛军的夹击,全部向樟木头、石龙一带撤离。叛军林虎部从而得到收容整理,再次组织猛烈反攻。    11月12日叛军攻占石龙。讨贼军向石滩退却,溃兵如潮。孙中山见此情景,心急如焚,亲自出面阻止败军退却。他在石滩车站竖起一面大旗,上面写着八个大字:"我在石滩,退者枪毙!"    尽管如此,仍然阻止不了败兵的溃退。孙中山的专车停在桥上,溃兵们向专车开枪,车上的玻璃都被打破了。在十分危急的情况下,孙中山仍坚持督师不退。最后,左右参军无奈,只好假传命令,命司机把专车开走。孙中山被迫退回广州。    直到晚年,薛岳对这次撤退印象颇深,真可谓兵败如山倒,数万人拥过石滩桥,秩序甚为混乱,人仰马翻,自相践踏,许多人跌进水中,浮尸一片。好在薛岳平时率兵纪律严明,撤退时队伍并没混乱,而是另从他路从容过桥,降低了损失。    孙中山返回广州后,下令东路讨贼军各部集结整编。    张民达的第八旅从进军福建,攻克水口,到转战潮汕,大战言岭关,解围博罗,克服泰尾,连战皆捷,屡建战功。许崇智报请孙中山批准给张民达旅长记大功两次。1924年3月10日,孙中山特意召见了东路讨贼军第八旅所部长官,并发表了讲话。    他表彰说:"诸君是许总司令和张旅长的部下,许崇智同张民达都是我们革命很热心的同志。第八旅是一支真正的革命军队。这是旅长张民达正确指挥的结果,同时也与官兵们奋勇当先分不开的。"    孙中山的召见和讲话,给了张民达、叶剑英、薛岳等第八旅广大官兵极大的鼓舞。第四部分 4.参加东征,新立战功(1)    三、参加东征,新立战功    1924年是战事相对平静的一年。经过大半年的较量,孙中山的革命军与陈炯明的叛军彼此都元气大伤,急需休整。    孙中山于1月20日在广州召开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重新解释三民主义,确立"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明确国民革命的任务就是打倒军阀,打倒帝国主义,建设三民主义的新中国。这给薛岳这些年轻热血的军官,指明了一个前进的方向。    紧接着,孙中山着手进行军事上的整顿。他将原属中央所辖的粤军和东路讨贼军,统一改编为建国粤军,以许崇智为总司令,蒋介石为参谋长,下设四个师及若干独立旅,第一师师长李济深,第二师师长张民达,第三师师长邓润琦,第四师师长许济。    正是这次部队整编,薛岳离开张民达的八旅,重回粤军第一师,担任副官长,旋任参谋长。    对于薛岳的归队,张发奎(第一团团长)、叶挺(第二旅第三团第二营营长)、余汉谋(第二旅第三团第一营营长)、陈诚(时任连长)等老同学、老战友异常高兴,摆酒庆贺,一个个喝得烂醉如泥。    1925年1月7日,身处粤东的陈炯明趁孙中山抱病北上北京,广东群龙无首之际,便勾结江西的方本仁,兵分三路,杀气腾腾地扑向广州。    面对敌势,广州大元帅府迅速决定东征陈炯明,任命建国粤军总司令许崇智兼任东征军总指挥,蒋介石任前敌总指挥。2月1日,东征部队分三路东进。    此次东征的主力为右翼军,它由建国粤军和黄埔学生军组成,共有3000多人。右翼部队在短短一个月间,先后占领淡水、海丰、潮安、汕头等地。陈炯明的部队节节败退,叶举只身逃往香港,熊略部败退闽西南的武平,洪兆麟部败退闽边。    薛岳初时并没有直接参加东征部队,只是在后方师部负责参谋工作。当时粤军一师分为两部分参战,陈铭枢的第一旅参加东征;陈济棠的第二旅、黄镇球的补充团和一旅的蔡廷锴营则奉命开赴广西,支持李宗仁的新桂军。薛岳从中协调指挥两支队伍,做好后勤保障。    当东征前方告急时,薛岳再次离开粤军第一师,升任第十四师副师长兼十四团团长,奉命率十四团赶往兴宁,阻击从赣边南下增援东江的叛军林虎部。    3月11日夜,阴云密布。薛岳率部赶到兴宁北部的合水,正好挡住叛军中最为精锐的林虎部。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恶战半天,林虎这只"虎",终于难敌薛岳这只"虎",被迫向平远方向败退。薛岳以胜军之势,紧咬不放。    13日夜,薛岳借着浓重的黑幕,夜袭叛军,打得敌人措手不及,仓皇北逃。正是雨天,春雨绵绵,山路崎岖,泥泞难行。    有军官建议,穷寇莫追。    薛岳说,我右翼军正在棉湖一带与敌血战,双方伤亡很大,绝不能让敌援军赶到那里。现敌不敢与我恋战,正是有利之机。我们应发扬痛打落水狗精神,把叛军彻底打垮。    18日,在大宗祙,薛岳亲率一支敢死队,手提一挺轻机枪,冒着大雨,向敌军展开猛攻。敌军没有防备,一时土崩瓦解。27日,薛岳与党代表贾佃濠自平远将战况电呈国民党中央执委会及汪精卫、蒋介石等:    [HTF][GK2!2]三月十一日,逆军残部由赣边来犯兴宁。职团由大埔星夜赶到合水,与逆军激战半日,被我击溃,向平远逃走。十三日,追至东石,被我夜袭。十八日,追至大宗袜,我又雨袭击,敌伤之数百余人。我伤亡百余人。职团获步枪五百余支,驳壳枪二十余支,马匹数十,军用品无数,俘虏四百余名。现敌一部退往福建,一部退往江西,敌之将官,俱已退往香港、上海。[HT][HK]第四部分 5.参加东征,新立战功(2)    蒋介石大喜过望,通电嘉奖薛岳部。    正当东征军乘胜前进时,4月5日清明节这天晚上,大雨滂沱,薛岳突然接到张民达的副官打来的电话报告说,张民达师长溺水身亡。他听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次东征,张民达所率的第二师屡立战功,他被任命为梅州绥靖督办。3月底,张民达追击敌人于粤赣边,驻节蕉岭时,刘震寰、杨希闵开始在广州策划叛乱(公开叛变在6月),企图夺取大元帅直辖之石井兵工厂,情势紧急。许崇智急电促张民达赴汕头商议军事。正在梅州老家设宴庆祝新居"逸庐"落成的张民达,于4月5日上午,冒大雨从松口坐船去汕头。由于水涨湍急,行至潮州湘子桥时翻船遇难。    薛岳闻此噩耗,悲痛不已,含泪赶赴潮州,参加张民达的葬礼。回想起与张师长一起战斗的日子,仿佛一切都在眼前……    1925年7月1日,广州大元帅府改组为国民政府,汪精卫任主席。8月26日,在苏联顾问帮助下,国民政府将所部粤、湘、滇军,统一整编为国民革命军,共有六个军,并参照苏联红军模式,设有党代表:    [HTF][GK2!2]第一军军长蒋介石,周恩来任政治部主任,以黄埔学生军为主力组成;    第二军军长谭延闿,由原湘军改编;    第三军军长朱培德,由滇军改编;    第四军军长李济深,由粤军第一师扩编而成;    第五军军长李福林,由粤军改编;    第六军军长程潜,党代表林伯渠。[HT][HK]    薛岳仍留在第一军任第十四师副师长兼十四团团长。这十四师原为独立旅扩编而成,原旅长冯秩裴升为师长。    从1922年9月参加东路讨贼军,一直到东征。薛岳作为一线主官带兵打仗,经历了诸多的战事,在血与火的考验中,其斗志更为坚定,军事指挥战术日益成熟,成为粤军中一颗熠熠升起的明日之星。    〓〓[HTF]会挽雕弓如满月    〓〓西北望    〓〓射天狼第五部分 1.一战南昌,得而复失(1)    一、一战南昌,得而复失    广东刚统一,北伐成为一个重要话题。薛岳有点羡慕叶挺、张发奎两位兄长,能有幸成为北伐先锋,并在战斗中所向无敌、打出国民革命军的威风。    北伐一直是中山先生的梦想,可是这几年忙着与陈炯明的叛军作战,国民革命军一直未能腾出手来派兵北伐。这次,经过两次东征和南征,终于肃清了陈炯明盘踞广东的残余势力,统一了广东,建立了较为牢固的革命根据地,为北伐创造了良好的条件。然而,蒋介石起初并没有把北伐摆到议事日程,他们只是想着巩固实力,先整编一下部队再说。要不是新桂系领导人李宗仁力主北伐,并得到了四军军长李济深的支持。这北伐也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    为了促成北伐,李济深决定派出其四军实力最强的两个师——张发奎的第十二师与陈铭枢的第十师迅速从海南回师广州,并派叶挺独立团为先锋,先行入湘支援唐生智的第八军,配合由广西入湘的第七军作战。    叶挺独立团出发那天,薛岳特地前来送行,并预祝他旗开得胜。叶挺拍着他的肩膀说,伯陵,但愿咱兄弟俩早日在战场上见。    叶挺果真是好样的,他率部入湘后,即迅速抢越郴州,急赴永兴,插进安仁,把由攸县南下的吴佩孚部队驱返攸县。这一举动,使唐生智第八军无背腹暴露之虞,湘南一带也肃清了敌踪。捷报传到广州,军民为之振奋,北伐的信心更强了。    不久,第四军陈铭枢的十师、张发奎的第十二师也风尘仆仆从海南赶到广州。    经过海南强烈阳光的照射,张发奎的脸庞涂上一层铜黑色,黑里透红,显得更加精神。他一见面就对薛岳说:"契弟,这回可是玩真格的了。"    薛岳要请他喝酒,张发奎一挥手说:"酒留着胜利后再喝吧,我们明天就要北上了。"    6月15日,四军第十师、十二师的官兵们高唱着《国民革命》歌,挥师北上。不到一个月,前方就不断传来他们的捷报:7月11日,占领醴陵;7月12日,攻克浏阳……    那段时间,薛岳坐不住了,天天关注着前方的消息,盼望着北伐大军能早日参战。正当他翘首以待时,7月9日,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在广州举行北伐誓师大会,命令部队陆续开拔。    第一军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军长一直由蒋自己兼任,直到1925年12月10日,他才把军长一职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何应钦。第一军有四个师,即第一、第二、第三、第十四师。参加北伐的只是第一军的第一、二师。第一军出师之始,蒋介石让何应钦率部驻防汕头,任命第一军副军长兼第一师师长王柏龄代理第一军军长。    颇有私心的蒋介石没有让第一军北伐打头阵,只是让一军作为总预备队在后跟着,并任王柏龄为总预备队指挥官,负责指挥第一、二师。一心想参加北伐的薛岳,从第十四师调往第一师,任副师长兼第三团团长。    此时,第一军第一师的编制为:师长:王柏龄;代师长:王俊;参谋长:叶剑英;第一团团长:孙元良;第二团团长:胡宗南;第三团团长:薛岳。这可看出,第一军的中高级军官大都是黄埔军校的教官或毕业生,如王柏龄、叶剑英分别为教授部正、副主任:王俊、严重等为军事教官,薛岳算是个例外。    总预备队一路北上,于8月12日抵达长沙。当晚,蒋总司令主持召开军事会议,部署北伐第二期作战战略计划。会议决定,对赣取守势,加强警戒,对鄂取攻势,乘胜追击,直指武汉。攻打武汉的任务主要由第四、七、八军负责。第一军仍为总预备队。    薛岳听说第一军还是作为总预备队未能直接参与战斗,甚感失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发奎、叶挺等战汀泗桥、夺贺胜桥、直击武昌,好不威风。他原以为他会随北伐大军乘胜追击,参加武昌战役的,可是蒋介石却改变原来的计划,让第一军、第六军在江西另辟战场,对付孙传芳的军队。    也许在私底下,蒋介石觉得四军、七军在北伐中出尽了风头,如果第一军不另辟战场,就只有喝汤的份。可是世事难料,随后江西方面的战斗比攻打武汉还惨烈,甚至让在两次东征中屡打胜仗、主要以黄埔军校学生构成的第一军连吃败仗,这是让人始料未及的。第五部分 2.一战南昌,得而复失(2)    原来,汀泗桥、贺胜桥攻占之后,北伐大军即以势不可挡的态势进攻武汉。吴佩孚看到战局危殆,一面重新部署兵力,企图固守武汉重镇;一面向孙传芳求助,由孙传芳出兵江西,袭击革命军侧背,借以挽救颓势。于是北伐中的第二大战役——南昌大会战的序幕就此揭开。    9月5日,北伐军兵分三路,出兵江西,杀向孙传芳的五省联军。其中,以第二军为右翼,向吉安运动;中路为第六军,从通城向义宁运动;第三军为左翼,向萍乡运动,全军的最终目标为夺取江西省会南昌。    第六军是以程潜为军长的湘军底子,其参加北伐的部队为第十七、第十九两师。当敌军一部向修水进发时,总司令部即令第六军进行阻击,并拨第一军第一师归第六军指挥。第一师由代军长王柏龄任指挥官。薛岳由此正式参加北伐战斗。    第六军、第一师9月中旬由平江向江西境内运动,进至离修水西约15华里的坑口附近时,与西进之敌遭遇,战斗甚为激烈。直至次日上午12时左右,北伐军始将当面之敌击溃,攻占修水。残敌向德安方面溃退。    当时,第六军参谋长唐蟒不在前线,该军的一切作战计划、作战部署均由总参议杨杰决定后,经程潜同意,即由杨杰指挥执行。攻下修水之后,杨杰获得如下情报:"我第二、第三两军正在樟树以南地区与敌激战中;南浔线上,敌之运输甚忙;南昌城内无敌正规军,仅有警察部队,不过600余人。"    杨杰没有等待朱培德的第三军,就决定单刀插入,拿下南昌城,并大胆地做出以下作战部署:    [HTF][GK2!2]令第六军第十九师星夜兼程向南昌急进,并相机占领之;令王柏龄所率领的第一军第一师王俊部,向南昌城西郊南浔铁路上的牛行车站急进,先行肃清该处之敌,并向北警戒;令第六军十七师向南昌城南面靠近赣江西岸之生米街急进,并由该处渡过赣江,在南昌城以南地区结集,同时向南警戒;第六军部随十九师前进。[HT][HK]    参加完作战会议,喜欢纸上谈兵的王柏龄回到第一师指挥部后并没有按照这个命令行动,而是只以第一师第三团薛岳部进击牛行火车站,全师主力则翻山越岭、纵深转向离南昌以北数十里的南浔铁路线上的乐化车站附近,旨在截击由南昌城内败退之敌。    事后证明,这是一着"昏棋"。    却说薛岳得令后,率其第三团向牛行火车站运动。不久,他便得到捷报,友军十九师在当地民众的支持与协助下,一路未遇到敌人的抵抗,于9月19日顺利占领南昌。    这一天恰好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薛岳闻之大喜,开始布置攻打牛行车站,计划三天内拿下此火车站。    孙传芳听说南昌被北伐军攻占,又惊又怒,立即调集重兵夺回南昌,并严令驻牛行车站的部队死守,确保援军南下。    由于王柏龄的错误部署,薛岳只有一个团的兵力,势单力薄,虽经三天三夜的苦战,仍未能攻占牛行车站,眼看得伤亡一天天增加,为避免无畏的伤亡,他只好下令停止进攻,致使守敌得以固守待援。    再说,第一师主力到达乐化车站后,代师长王俊没有做出果断的处置,既没有迅速占领乐化车站,严密向北警戒,又没有破坏铁道和通讯设备,以达切断敌南援的目的。更为"乌龙"的是,他在与敌相持36小时后,做出错误决策,命令部队撤离乐化,结果,很快遭到南援敌军的攻击,损失惨重,不得不向西南奉新方面撤退。    这一退,开了一大口子,打乱了北伐军整个战局,使全军陷入十分被动不利的状况。    第六军军长程潜闻之第一师不按计划行事,擅自行动,造成不利战况,十分愤怒和无奈,不得不变更部署,派杨杰指挥正在南昌生米街附近渡江中的第十七师急速转移,配合薛岳三团,争取拿下牛行车站。第五部分 3.一战南昌,得而复失(3)    杨杰从军部赶到赣江西岸牛行车站附近时已是黄昏,暮色很重,奉命赶来的十七师也已集结完毕,但考虑到天色将晚,他未马上展开攻击,仅派一小股部队对敌作侦察之行动。没想到就在当晚,守敌得到九江方面驰援,兵力大增,占据火车站的最后阵地,使战局逆转。    第二天拂晓,轻雾弥漫,总攻开始。    起初,第十七师向敌之右翼压迫,进展甚快,连续夺取敌两道防线,其重兵器火力,亦已控制了整个铁路,但敌人早有准备,顽强抵抗,北伐军屡攻不下。敌我双方陷于胶着状态。    杨杰十分焦虑,派作战参谋吴宗泰到第一师指挥部去联系,希望他们从正面派兵协同攻击。吴宗泰到一师指挥部后,才知道王柏龄根本不在师部,昨晚溜进南昌城玩去了,指挥部由参谋长叶剑英主持,叶剑英当即下令薛岳团从正面向敌攻击。    薛岳亲上一线,组织部队强攻,但受地形限制,前进不易,冲锋的官兵被敌人强大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连续几次进攻均未奏效。    这时,敌九江方向的援军已源源不断开来,并从右翼发动攻势,对北伐军实行反包围。双方激战至下午3时许,杨杰因态势不利,放弃再攻,命令所有部队向奉新附近转移。    薛岳参加北伐的第一场战斗也就这样草草结束,心里不禁窝了一口鸟气。    天忽然沉下来,一场无名的大风没头没脑地刮过来,飞沙走石,吹得官兵们抬不起头来。薛岳正顶风前进,岔路口遇见了六军的指挥官杨杰。    杨杰从马上跳下来,大声对薛岳说:"薛团长,你们的叶参谋长呢?"    "在后面,我带你去。"薛岳带着杨杰,在一棵大榕树下见到了叶剑英。    杨杰开门见山地说:"情况非常危急。我们两军向奉新转移以后,牛行车站的敌援军就会迅速向南昌反扑,这样,进占南昌城的我第十九师将非常孤立,我们军长程潜和你们一军军长王柏龄都在南昌城内。现在必须马上派人向他们报告敌情,并迅速把第十九师从南昌撤出来。"    大敌当前,叶剑英非常镇定,丝毫没有惊惶神态。他在树下摊开地图,与杨杰、薛岳研究起敌我情势。他分析说:"你们看,南昌西面的赣江东岸地区,现全被敌军控制。十九师要想从赣江渡过西岸,在奉新与我们会合是不可能的。他们应先向南昌以东地区撤退,然后再向西南地区转移,或者停留在南昌以东地区,采取对敌威胁的积极行动,等待大部队的到来,我们仍可以重新占领南昌。"    薛岳看了看地图,说:"这个方案好,即使撤退也是积极性的,没有失去主动权。叶参谋长,你的文笔好,赶快给程、王两军长写一个战斗报告吧。"    "对,叫他们快到奉新来。"杨杰催道。    "行。"叶剑英掏出一支钢笔,想了想,便在信笺上写起来。    这一个战斗报告,颇有文才的叶剑英没有采用军队惯用的形式,而是使用旧书牍的方式,首先说指挥无方,略加自责一下,然后告诉程潜、王柏龄,他们撤退的路线和当时的处置,并盼望他俩即到奉新来。    杨杰看了遍报告,道:"甚好,甚好。薛团长,你马上派人送到南昌去。"    "是。"薛岳封好信笺,交给自己一个最信任的警卫员,然后对杨杰、叶剑英说,"我先走,看看部队前行的情况。"    薛岳走后,杨杰对随后赶来的一师代师长王俊说:"王师长,你派一个团在奉新以东向东警戒,掩护全军的主力集结。行吗?"    "行。我叫孙元良的二团去。"王俊回答得很干脆。    可是谁想到,二团长孙元良并不执行命令,而是擅自撤离奉新。事后王俊既不指责,又无补救,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杨杰十分气愤,把这件事报给总司令蒋介石。当时蒋介石本人率领第一军主力已由高安到奉新。报告上去不久,他们就接到一件通令,说已将孙元良执行枪决,以肃军纪等语。但事实上,孙元良一直好好活着,后来还官运亨通。此是闲话。    第二天早上,薛岳听到一个令人有点哭笑不得的消息,敌军攻进南昌后,但不知因何故十九师却在南昌撤不出来,不少官兵只得改装为群众,潜伏在南昌城乡附近民家,而程潜本人亦是只身化装成商人,乘一头水牛渡江才得以逃出。    最可气的是王柏龄,因怕担渎职罪而受军法惩罚,在南昌脱险后,便擅自离开部队,不知所踪,直到第二年才敢在上海露面。这王柏龄本来在东征时就因为胆小怕事而受处罚,如今一错再错,丢尽一军的脸面,就连一直袒护他的蒋介石也连骂"娘希匹"。    这次作战,给薛岳一个很大的教训就是,因地图不准,造成三团与一师主力一度失去联络。从此,薛岳行军作战时,更特别注意研究实际地理环境和地图,确保作战地图的准确。第五部分 4.整军再战,攻克南昌(1)    二、整军再战,攻克南昌    烟波浩渺的鄱阳湖畔,三秋时节已露出浅浅的湖滩,湖滩的芦苇花,在秋阳的温暖怀抱里闪烁银光。一群从西伯利亚远涉征程飞来鄱阳湖越冬的白鹤在翩翩起舞,让人不禁咏起那有名的佳句:"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蒋介石迎风立在湖边的一个高坡上,南昌城就在眼前。对于南昌大败,他不说自己的嫡系一军作战不力,反而认为是六军指挥官无能,因而决定与苏联顾问加伦将军亲临前方督战,再攻南昌。    加伦放下望远镜,对蒋介石说,总司令,我这两天,仔细分析双方战情,我建议让部队休整两周,集结力量,再重新组织进攻。    蒋介石有些不悦,鼻子"哼"了一声,不再出声。他心中自有自己的主意。当天晚上,蒋介石下令,命第一师重回第一军建制,自以为第一军在自己的指挥下,一定能像东征那样,无往而不胜。    10月4日,蒋介石背着加伦、白崇禧,来到驻在奉新的第一军第一师,进行作战动员。他缓步来到站得笔直的薛岳面前说:"有人说,我们一师不行,你们第三团就打得不错嘛,堪称全师的模范。下一步,你们要打出更好成绩来,打到南昌喝重阳酒。你们有信心吗?"    薛岳头一昂,胸一挺,大声道:"有!"    10月12日,在暖和的秋阳下,蒋介石贸然下令部队攻击南昌,并令第二、三军和第一军配合,强渡赣江,将南昌合围。    为洗第一次攻打南昌之耻,薛岳在三团组建四个奋勇队(即敢死队),冒死攻城,连战三天,死伤无数,一部分奋勇队员一度突入城内,与敌军展开殊死搏斗。然而,由于后援部队无法跟上,奋勇队员遭到敌军猛烈反扑,被分割包围,无法立足。薛岳只好组织部队仓猝撤退,部队损失惨重。    敌人趁势杀出,北伐军大败。蒋介石不得不下令撤退。第二次攻打南昌宣告失败。    南昌攻守战,是北伐军与孙传芳部队搏斗最烈的战役,也是北伐军此次出师以来遭遇最大的挫折。蒋介石觉得脸上无光,    10月15日,他给正在广州召开的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和海外党部联席会发去电报,自我检讨说:"中正出师三月,北伐无功,对党对国,罪累弥深。此后唯有服从党令,向前奋斗,鞠躬尽瘁。"    连打两次败仗,部队损失又相当大,薛岳同样心里不好受。他只能忍着,加紧整顿部队,补充兵力,尽快恢复元气。然而,战事仍在残酷地进行着,根本没有给人喘气的机会。这时,他所在的第一师接到命令,立即开赴南昌西北的王家铺,参加支援北伐军第七军的战斗。    原来,9月下旬,李宗仁的第七军奉命前来江西参战。他们进入江西后,便与孙传芳的部将陈调元所率三个师在王家铺南约十里处,鏖战几天几夜,不分胜负。蒋介石闻讯,恐第七军独力难支,即派第一师自奉新前去增援。    第一师急行军赶到王家铺后,薛岳随代师长王俊、参谋长叶剑英爬上高地察看战况。他们看到交战双方已打得精疲力竭,战斗接近尾声,唯有昆仑山一带敌仍在据守。    叶剑英便向王俊建议:"敌我双方已经打了三天三夜,我们稍加砝码,敌人就退了。"接着,他提议将部队主力自白水绕到昆仑山侧背,迂回到敌人侧后,正面则用一小部分兵力佯攻,命炮兵向山上开炮,迫使敌军退却,然后在运动中拦头截尾,一举歼灭之。    薛岳认为这个主意非常好,表示愿意带三团迂回到敌后,包敌军的"饺子"。    "不,用不着这样费劲。我们来一个冲锋,就可把敌人拿下。"王俊急于立功,不听劝告,将部队全部拉到正面,发起进攻。    双方刚接上火,敌军看到北伐军援兵到来,连忙撤出阵地向后逃跑。王俊得意地喊起来:"敌人退了,薛团长,快率领部队追啊!"    薛岳看到这种不讲战术的愚蠢打法,气愤地说:"还追个啥!等你追下去,人家已经跑出几十里了,什么也缴不到。"    这次战斗,由于王俊不听叶剑英、薛岳的意见,打了一个消耗仗,收获并不多。参加战斗的官兵怨气横生,向蒋介石狠狠告了王俊一状。    10月下旬,占领武昌的任务完成后,蒋介石决定兵分三路,向孙传芳的部队发起总攻,总攻日期为11月1日。薛岳所在的第一军为总预备队。    此时已是深秋的景象,西风吹皱赣江水面,让人联想起"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的诗句。战斗打响后,各路人马纷纷杀向敌军,在取得马回岭、德安等战役胜利后,疾驰南昌。11月4日,在苏联空军的协助下,薛岳率三团,终于打下了牛行车站。第五部分 5.整军再战,攻克南昌(2)    回想第一次攻打南昌战役时,薛岳曾在此攻打了三天三夜,由于兵力不足,始终未能占领牛行车站。望着硝烟弥漫的残垣断壁,他不禁感慨甚多。部队在牛行车站宿营后,他一人围着车站四处察看,发现车站不远处有一小庙,便信步走了进去。    虽经战火,小庙保留还算完整。正殿处供的是关公的神像,左右为关平、周仓拱卫。    薛岳平生敬重两个英雄,一为岳飞,一为关羽,敬重的是他们所代表的"忠""义"二字。他点了三支香,向关公倒身下拜,然后起身,细读两边抱柱联文:    赤面秉赤心骑赤兔追风千古常照赤日    〓〓青灯观青史仗青龙偃月一生不愧青天[HT]    读着联文,他暗暗叫好,自己就要做一个像关羽那样赤胆忠心的将领。他忙从口袋掏出一个小本子,把联文记了下来。    11月7日,蒋介石下令第三次攻打南昌。薛岳原以为又有一场恶战,谁知城里的敌军主力早已撤走,剩下3000多名守军坚持了一天,便不得不举起了白旗。至此,孙传芳在江西的敌军大部分被歼灭,残部向浙、闽撤退。    11月9日,蒋介石率总司令部移驻南昌。薛岳随一师驻守南昌。    南昌之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付出了血的代价,蒋介石这才深感自己的嫡系部队问题严重。他"痛诫"一、二师长官,责骂王柏龄、王俊"根本不是带兵人才",开始对一师的领导班子进行整顿,考虑物色新师长的人选。    [ML][BT2]三、挺进浙江,升任师长    武昌、南昌攻克后,北伐军完全占据主动地位,吴佩孚已无反攻能力,孙传芳在江西新败。然而,就在北伐军节节胜利时,蒋介石的政治野心也日益膨胀,国民党内部开始出现分裂。    1926年冬,广州国民党政府和国民党中央总部决定迁都北上,以便于北伐的继续实施。国府要人均认为迁都武汉是最佳选择,谁想到蒋介石却极力反对,坚持要建都于南昌,其理由谓此举不使军事与政治紧密结合,实际上其内心是担虑武汉乃唐生智的势力范围,他无法指挥一切,由此国民党内部产生了汉、赣隐然对立。这为以后的所谓"清党"埋下伏笔。    在汉、赣对立愈来愈明朗的情势下,北伐军开始实施了东下沪、杭的军事计划。    此次作战,北伐部队分为东路军、中路军和西路军。肃清东南的战略分两期进行,先是由东路军单独向浙江发动第一期攻势,以便将敌军吸引到沪、宁、杭三角地带。待战事发展到相当程度时,北伐军再发动第二期攻势,东路军与中路军齐头并进,一举占领南京。    第一师属于东路军,东路军总指挥是第一军军长何应钦。他正率部从汕头出发,由福建那边打过来。因此,第一师作为东路军先头部队,于12月11日先期进入浙境。    然而,一师进入浙江后,碰上了敌军最强的孟昭月部。这孟昭月是一名敢打敢拼的战将,且实力雄厚。双方激战于兰骆、桐庐一带。第一师不敌孟昭月部,只好向常山方向退去。孟昭月催动人马紧追。    1927年1月3日,第二十六军、第一军第一师作战失利,被迫退至衢州、龙游。    衢州,地处钱塘江与浙赣路之间,是浙江通向闽、赣两省的门户。此时,浙江大部落入孙传芳之手,形势危急。东路军入浙部队电请总司令部迅速增援。蒋介石闻知入浙部队大败,十分焦急,任命白崇禧为东路军前敌总指挥,前去指挥。第五部分 6.整军再战,攻克南昌(3)    1月20日,白崇禧到达衢州后,正式设立前敌总指挥部,并召集在浙各路将领开会。他告诉众军官,东路军何应钦总指挥从福建来急电,要我们退守仙霞岭之常山、江山,待其解决周荫人后,再会师进攻,以免孤军深入,为敌所各个击破。你们认为此策略如何?    北伐军新败,不少军官附和何应钦的意见,认为稳扎稳打为好。唯有薛岳认为不妥。    他分析说,我军现在宜攻不宜守,攻则气盛,守则气馁。敌军节节进逼,已深入金华、兰溪、龙游地区,衢州无险可守。为使东路军兵力集中,必须占领严州以西地区;否则,久处衢州附近,坐等闽中部队到达,不免错失良机;且众多部队云集,给养负担日益沉重。同时侦悉孙传芳新购兵器尚未运到,正是一个时机。    [JP2]白崇禧思考一番,同意薛岳的意见,采取攻势,决定严令王俊、周凤岐两军分别向新安江两岸丘陵地带运动,牵制敌人,以阻止其急进,并令后援各师兼程挺进,准备利用龙游、兰溪一带之盆地,与敌人展开决战。同时,白崇禧撤销了指挥不力的王俊的第一路指挥官职务,第一师改由薛岳、叶剑英共同指挥。[JP]    1月26日,各军开始行动。第一师攻击到洋埠附近,与孙军第二师展开激战,至黄昏时,战况非常惨烈,始将敌击退。    第二十六军在汤溪附近也与敌周荫人部展开恶战,终将敌击退。而中央兵团第二师、第二十一师进展顺利,在龙游一带痛歼联军孟昭月部。    战斗结束,薛岳路过伤兵收容所,只见从前线抬下来的伤兵,拥挤不堪,抬担架的多半是当地群众,在政工人员维持下,秩序良好。    他忽然想到,这次战役,敌方有十万人之众,我方实际只有六万多人。所幸北伐军的第一、第二、第二十一、第二十二师四个师,都是在国共合作的基础上训练出来的,久经战斗。各部从师到连,都有党代表,政工人员多数是共产党员,部队的纪律很好,行军所至的地方,群众工作做得更好。浙江人民十多年来受尽北洋军阀的蹂躏,痛恨切骨;如今见到爱民的军队替他们驱逐豺狼,无不竭诚支援。军民融洽,有如鱼水,方能取胜。    敌军撤退后,北伐军在龙游城北几个村宿营,欢度春节。正在众官兵沉浸于节日的快乐中,传来北伐军总司令部的命令,任命薛岳为一师师长。    据《叶剑英传》介绍,蒋介石原本想让叶剑英担任粤军第一师师长,谁知叶剑英借故推托。蒋介石经反复考察,最终选中了薛岳,任命薛岳为第一师师长。一师是第一军的精锐之师,薛岳担任师长,显然是众望所归,也足见蒋介石对他的信任。薛岳临危上任,自感肩上担子的沉重。    正当薛岳接任第一师师长时,叶剑英则被任命为新编第二师师长,他和薛岳握手告别,离开了第一师。由此,两人天各一方,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第六部分 1.首进杭州,神采飞扬(1)    一、首进杭州,神采飞扬    初春的富春江,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远山含黛,溪水流碧,三两枝桃花沁出数朵粉红的花蕾。在一座石桥下的码头边,四五个浣纱女一边说笑一边在轻挽着细长的白纱。    自龙游战役之后,东路前敌总指挥白崇禧对所率部队作了调整,首先将第二十二师除留必要的干部外,大部分官兵都调出,补充到第一、第二和第二十一等师,为下一步攻打杭州、上海做准备。    薛岳原想让部队多休整几天,但很快接到命令,立刻开拔到桐庐地区,准备与孟昭月的残部作一决战。    薛岳赶到桐庐时了解到,孟昭月逃到杭州后,并不甘心失败,其部尚有五万人,在兵力数量上与北伐军势均力敌。但其他条件,北伐军比敌人有利。    白崇禧决心在富春江和桐溪汇合的三角地带,歼灭敌人,令第一、第二十一师在正面展开,进入攻击位置;严令李明扬的先遣支队坚拒先头之敌,掩护主力展开攻势;令周凤岐第二十六军沿富春江右岸威胁敌军侧背,第二师位于左后方,为第二线兵团。    2月12日,总攻开始。白崇禧亲到桐庐县城西南高地督战。    作为新任师长,薛岳自然想好好打一仗,谁知在攻击前进中,友军东路先遣挺进军的两个连突然在战斗中倒戈投降,其司令李明扬在截击这一部叛兵时,左臂负伤。敌人趁势压了上来。    白崇禧站在高地上发现情况不妙,大声叫薛岳从其一师调一个重机枪排上来,支援李军。薛岳依令行事,把重机枪排调到富春江左岸高地上,集中重火力,向追击李军之敌猛烈扫射,飞弹如雨,难以躲避,敌人猝不及防,纷纷溃退,李军方脱离险境。    然而,由于李明扬部出现变故,第一师翼侧遭到敌军孟昭月部的多次反击,全线战事惨烈,尤其敌人炮火占优势,伤亡较大。薛岳见状,向白崇禧请求火力支持。    白崇禧倒也爽快,说我手里只有一营炮兵,就将其中两连配备给你们一师吧,你可要省着点炮弹。    薛岳亲自选择炮兵阵地,命令炮兵连集中火力,向对面躲在一宝塔内的敌指挥部开火。    先是一发炮弹试射后,紧接着两发炮弹呼啸而去,正中目标,宝塔轰然而塌。    薛岳大叫:"打得好!"    炮击后,正面的敌人攻势减弱,亦呈动摇之态(事后调查,孟昭月的确在宝塔内指挥),但两翼仍在激战中。薛岳眼见天色已黑,命令部队暂停攻击,利用黑夜调整部署,补充弹药,以待明日再打。    第二天拂晓,前线哨兵报告,敌人已在昨晚撤走。薛岳火气上来,骂了一句:"这孟昭月王八蛋溜得比兔子还快,给我快追!"    一师官兵进展迅速,他们很快打到杭州火车站,截击了一列即将开出的火车,俘虏了3000多名企图逃窜的敌人,并缴获大批军用物资。    2月18日,风和日丽,薛岳率领第一师官兵,雄姿英发地率先进占秀美的杭州城,受到市民们的热烈欢迎。    蒋介石听说薛岳的第一师首先占领杭州,高兴之至,这回一师总算给第一军争了点面子。19日,他即从南昌发来了《嘉勉薛岳师长克复杭州电》,电文如下:    入杭部队,吾兄为先,岂唯建克复名城之功,亦聊塞谤毁吾军之口,党国之幸、亦本军之荣也。尚冀更树奇勋,所有出力官佐士兵,望先慰勉,再予酬佣。[HT][HK]    部队自南昌出发,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一路上,风餐露宿,十分辛苦。整个部队经过两个战役,虽然全胜,但伤亡颇重,急需补充。因此,白崇禧决定部队在杭州暂驻,充实兵员,培养战力。第六部分 2.首进杭州,神采飞扬(2)    官兵们听后,莫不欢欣鼓舞,可好好赏一赏杭州这"人间天堂"。    此时,何应钦所率的东路军第四、五、六纵队,方从福建姗姗来迟,在杭州与白崇禧所率的部队会师。    何应钦与白崇禧在杭州召开军事会议,讨论攻打上海一事。会议决定,除少许部队留守杭州外,主力向上海推进。其中,白崇禧率第一军第一师、第二师、第二十一师及第二十六军沿沪杭铁路前进;何应钦亲率第三师、第十四师、第十四军两师、第十七军两师、第十九军一部出长兴,切断京沪线。    在松江境内,第一师先头部队刚渡过黄浦江,即与敌人遭遇。    薛岳赶到江边前卫营观察,判断道,对面敌人企图趁我军半渡中袭击之,现在如待后续部队到达再展开攻击,一定会为敌所乘。我们得立即组织兵力强渡,不给敌人可乘之机。    他当机立断,调集所有机关枪、迫击炮,集中火力展开猛攻,掩护部队强渡。    敌人见火力如此凶猛,疑为北伐大部队已到达,不支而退。    薛岳命令队伍乘胜追击,星夜挺进。    来到松江火车站时,一个参谋来报:"薛师长,我们抓到一批外国兵。"    "外国兵?"薛岳有些惊诧,忙上前看个究竟。    原来,敌方是鲁军张宗昌的部队,该部属下有一支白俄雇佣兵。这些兵嗜酒如命,北伐军打到时,尚在醉卧中,糊里糊涂的,全做了俘虏。    薛岳在周围转了一圈,车站上还停着一辆白俄雇佣兵所用的铁甲车,其中官员所用的车厢,装饰得十分漂亮,里边还放着许多烟、酒和香水之类的高档消费品。    "这就是大上海,连打仗都可以雇佣外国人。"薛岳咕噜了一句,挥挥白手套,命令将这些白俄雇佣兵交给随后而来的前敌总指挥部,继续向上海挺进。    在上海市郊闸北火车站,一个参谋拿着话筒向薛岳报告,白参谋长从龙华打来电话,说接到蒋总司令急电,电文称:"部队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进入租界;各部队不得任意委任行政机关人员;特任吴忠信为上海警察厅厅长。"    薛岳刚委任其参谋长张性白任上海兵工厂厂长,听到蒋介石不准任意委人的电令很不以为然,说不管他。    谁知白崇禧不放心,在那端接过话筒,要薛岳听电话,说:"伯陵,你辛苦了,我特派一位科长来慰问你,并传达蒋总司令的急电。"    薛岳不好违命,说:"好吧。"    挂断电话,作战参谋来报告,闸北火车站已经攻下。    薛岳对身边的警卫说,走,看看去。    薛岳坐上一辆插着国民革命军小旗的吉普,向法租界前进,到达租界进口处,只见铁门关得很紧。守卫岗警,端枪做发射姿势,不准汽车开入,但附近有许多拿着各式各样长短枪的工人纠察队,大呼"欢迎国民革命军入租界"的口号。    警卫请示,法国巡捕不准我军进租界,怎么办?    薛岳怒目一睁:"告诉那些洋人,租界乃中国的土地,是不平等条约的产物,今姑不论,若敢阻止国民革命军,后果自负!"    法国巡捕慑于北伐军声威,只得缓缓打开铁门,让薛岳的汽车开进去。这是全副武装的中国军人第一次威严地进入上海租界。    此时是下午3时光景,空气里有一股夹着少许海腥味的风,繁华的大上海就在眼前。第六部分 3.进驻上海,思想左倾(1)    二、进驻上海,思想左倾    上海,冒险家的乐园,一个纸醉金迷的地方。薛岳青少年时就很想到上海看看,可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第一次进入,竟是带着一个师的队伍来"解放"上海的,心中自有说不出的自豪感。    然而,他还没到上海市区,便听到一个"惊天"消息,上海早被中共领导的工人武装解放了,怎么回事?    原来,为抵抗步步进逼的北伐大军,孙传芳把上海交给直鲁联军张宗昌部守卫,其主力全部调往前线。中共上海领导人罗亦农、赵世炎等见上海兵力空虚,分别于1926年10月23日、1927年2月21日举行了两次武装暴动,皆因敌众我寡而失败。    3月20日,北伐军占领龙华。盘踞于上海的直鲁联军和警察已军心涣散,军事部署紊乱,暴动时机成熟。中共中央派熟悉军事的周恩来到上海,亲任暴动总指挥,与罗亦农、赵世炎等共同领导上海第三次武装暴动。    3月21日,暴动正式开始,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取得胜利,解放了中国的第一大城市。街面上庆祝胜利的爆竹声、欢呼声响彻云霄。    起初,暴动的工人派代表到龙华,请求北伐军前敌总指挥白崇禧派兵支持暴动,遭到了白崇禧的拒绝。可听说中共领导的武装暴动竟然取得胜利后,他立即命令部队加速前进,占领上海,并严令北伐军第一师不要和工人接触。    薛岳对白崇禧的命令相当不解,不是口口声声说"北伐军是工农的队伍,要扶持工农"吗?现在,工人暴动赶走了北洋军阀为什么不支持?    3月22日,薛岳不顾白崇禧的反对,应上海总工会代表的要求,将第一师开进上海,受到了广大市民的热烈欢迎。    就在上海解放的同时,在蒋介石的指挥下,北伐军江左、江右两军同时东进,五省联军四分五裂。3月22日,程潜所率第六军首先占领南京。何应钦见状,赶忙下令主力部队待命于无锡、江阴一带,自率第四纵队于3月25日进驻南京。    残敌渡江北窜,整个长江中下游流域均控制于国民革命政府手中。    再说暴动胜利后,周恩来从工人纠察队中挑出2700人,用缴获的武器,编成了大中小分队,在各区维持秩序。纠察队成立了总指挥部,赵世炎任纠察队总指挥。紧接着,上海市民代表大会召开,选举产生了"上海特别临时政府委员会",汪寿华、罗亦农、林钧等19人为委员,建立了上海市人民政府。白崇禧、钮永建名字亦在其内。然钮永建声明不参加,白崇禧更是表示反对此举。可以说,此时的上海市人民政府,实为中共政权。    薛岳本是孙中山的忠实信徒,信仰"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新三民主义,如今工人掌握了政权,在他看来,此是北伐胜利的一大成果,应该高兴才是。因此,他让士兵与工人、市民组织联欢会,共庆胜利。    可是,他做梦没想到,蒋介石、李宗仁、白崇禧等国民党高层领导人却不这么看。眼看着中共控制了上海,他们心急如焚,一场"清党"的阴谋正在秘密酝酿着……    3月28日,烟雨迷蒙。李宗仁坐火车从南京来到上海,即乘小车往龙华东路军前敌总指挥部。    蒋介石比李宗仁早两天来到上海。他住在一所较为僻静的院子里,戒备森严。李宗仁见到他时,只见他面色沮丧,声音嘶哑,他认为上海情形已无法收拾,口口声声说:"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李宗仁说:"在这种情况下,你不干,责任就能了吗?"    "我怎么能干下去,你看……"蒋介石说着便把抽屉打开,取出一张何应钦的辞职电报给李宗仁看,说,"何应钦也辞职了,他已无法掌握第一军,你看我怎么能干得下去?"第六部分 4.进驻上海,思想左倾(2)    白崇禧低声解释说:第一军驻在沪杭、沪宁沿线,各师的各级干部均已自由行动,不听约束。第一师师长薛岳、第二十一师师长严重,俱有左倾迹象。各师黄埔毕业的军官纷纷自由行动,成群结队到上海来向"校长"质询。质询的主要内容便是蒋校长昔日在黄埔曾一再强调"服从第三国际领导""反共便是反革命""反农工便是替帝国主义服务"等等,如今国共关系恶化了,这批学生感觉到彷徨,所以来上海向校长要求解释。蒋介石为此事终日舌敝唇焦地剖白、责骂、劝慰,无片刻宁暇,卒至声音喑哑,面色苍白。    蒋介石有些绝望,一再问李宗仁:"德邻兄,你看怎么办?"    李宗仁说:"我看只有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清党,把越轨的左倾幼稚分子镇压下去。"    蒋介石说:"现在如何能谈清党呢?我的军队已经靠不住了。"    李宗仁说:"那只有一步一步地来。我看先把我的第七军调一部到南京附近,监视沪宁路上不稳的部队,使其不敢异动;然后大刀阔斧地把第一军第二师中不稳的军官全部调职。等第二师整理就绪,便把第二师调至沪杭线上,监视其他各师,如法炮制。必要时将薛岳、严重两师长撤换,以固军心。等军事部署就绪,共产党只是釜底游魂而已。"    蒋介石说:"我看暂时只有这样做了。你先把第七军调到南京再说。"    事实上,蒋介石早就想向共产党下手,可是他又矛盾重重,毕竟他的部队是在苏联帮助下建立的,一旦进行清党,就得与苏联决裂,并背上镇压工农的恶名。如今,他故布疑阵,试探到李、白二人对武汉和清党的态度后,便决定先在自己部队中部署清党,并已急电在广州的李济深、黄绍竑二人速来上海,共筹对策。    4月2日下午,蒋介石和何应钦、吴稚晖(当时任南昌总政治部主任)、李石曾、陈果夫(中央监察委员)、陈立夫(蒋介石的机要秘书)来到东路军前敌总指挥部开会,参加会议的还有李济深、李宗仁、白崇禧和黄绍竑。    "反共清党"的"大政方针"就在这次充满血腥气的秘密会议上决定下来。第六部分 5.血腥政变,怅然离职(1)    三、血腥政变,怅然离职    蒋介石为何在此时公开绞杀革命?    这是因为,北伐军兵临南京、上海,预示北伐胜利已成定局,旧军阀势力已不能危害全局。打倒北洋军阀政府之后建立什么性质的政权,这个政权以谁为主,由谁掌握大权,这是新的形势提出的一个严峻的问题。    在北伐战争期间,蒋介石与国民党左派力量争夺领导权的斗争日趋白热化。随着北伐战事上的节节胜利,蒋介石认为自己羽翼已丰,实力大增,在帝国主义的威胁拉拢下,在视工农运动为洪水猛兽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支持下,鉴于酝酿中的反共清党已告完成,"清党"运动便正式付诸实施。蒋介石集团夺取政权的关键是在上海。上海不仅是国民党右派的中心,帝国主义的最后基地,也是中共中央的所在地,中国工人运动的坚强堡垒。    3月28日,上海总工会特派交际部主任赵子敬为代表,询见蒋介石,针对"传闻有将闸北薛岳师长调驻他处,由第二师长刘峙驻防,并将敝会纠察队缴械"消息,要求蒋介石答疑。蒋介石回答说:"纠察队本应武装,断无缴械之理,如果有人意欲缴械,余可担保不缴一枪一械。"    蒋介石还派遣了音乐队给上海总工会纠察队赠送了一面"共同奋斗"的锦旗,以示他对上海工人阶级的"敬意"。    蒋介石施放"团结"烟幕弹的目的,是企图利用共产党人的诚实可欺,以便向共产党人向工人民众进行突然袭击。    其实,在上海的中共领导人对此已有察觉。    周恩来从各种信息中巳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不正常的动向,指出:蒋介石、白崇禧等"对付我们已有预备","将来他们对付武汉及解决上海只有凭武力。同时,对付民众只有如江西雇佣流氓"。后来事态的发展,证实了他的预料。    为此,中共领导人多次召开特委会会议,商讨对策,并想做第一军中薛岳等留沪部队的争取工作。从目前所掌握的公开档案,可间接知道薛岳在风云变革中的态度和表现:    [JZ][HT4"H]特委会纪录[HT]    [HTF][JZ](一九二七年三月廿三日晚九时)    [GK2!2]一、留薛军在申问题:    现薛岳部队最左,我们要想法留在上海。    二、薛岳招兵问题:    俄同志说最好是把工人去当兵,工会想法去做,并要找同志负责,并要赶快,以免他找许多不好的分子进去或拿农民进去也可。C.Y、C.P同志都要参加,具体办法,一方面工会注意找人,一方面正式与薛岳接洽,说工会可以代办。    施(指赵世炎):薛岳今天对我说,竭力帮忙,并望工会速好好武装。唯他有一参谋长很右,要防备。    三、军械保藏问题:    述:可送一部分弹给薛岳,一部分自己好好保藏;所送的可把剩余的坏的及迫击炮、飞机、炸弹等。    ……[HT][HK]    [JZ][HT4"H]特委会纪录[HT]    [JZ][HTF](一九二七年三月廿五日上午九时)    [GK2!2]到会者:仲、士、亦、述、[之]甫、尹。第六部分 6.血腥政变,怅然离职(2)    亦农:政治问题目前最重大的为批准市政府问题,但电报打不出。现在市政府临时会议不大负责任,前天开临时会,产生白崇禧、钮锡生、汪寿华、王晓籁,钮骨子里反对,白崇禧被右派包围,态度改变,他预备想一切实办法免蹈南昌故辙。昨他在南请市党部等吃饭,独不请C.P。……还有市政府威权问题,已由薛岳派一连人去保护……    ……    亦:明天开代表会,凡不就职如虞治卿、钮锡生、陈光甫、白崇禧四人取消,把孙科、宋子文、薛岳、陈友仁补选进去。虞、白、陈今天要先去问明。    士:薛岳说白崇禧曾写信要他放右派分子,他很反对,他又说如果白不要他去打徐州,他可在上海整理四个月。他又赞成我们反对邹竞,他的态度很积极。    述:市政府中取消钮、虞等可以的,但取消白崇禧而把薛岳选入,是很不好的,因恐惹起白、薛冲突,薛反站不住。    亦:薛岳可选入闸北区政府。    ……    仲:薛岳问题,我们要帮助工人,他要扩充军队,要一千五百工人,蒋、白等都不会干涉他的招兵,唯不要俘虏。    士:薛说他的兵过去只是向各方面打,没有顾到别的,现在他要找两个上海熟悉的秘书,又要每团中加入五百工人,使他的士兵益发革命,现在他有二千五百人。    仲:周凤岐什么事不管,实际不勤管事。不要把薛岳弄太左了,只是使他存在,加紧他的政治工作,最后要弄到无论谁不能来,来就同他打,但应尽可能免冲突,同时准备最后冲突。    现在赶紧找工人。    亦:部委选一千同[志]。    [HT][HK]    [JZ][HT4"H]特委会纪录[HT]    [JZ][HTF](一九二七年三月廿五日晚八时)    [GK2!2]到会者:仲、亦、士、尹、述、松。    述:白崇禧已把薛岳调开,而调刘滋[峙]来闸北。据俄同志及恩来报告,白之所以调开薛,即将谋我们纠察队。我意我们要绝对不承认蒋、白行动,如白来行动,我们除抵抗外,要以总同盟罢工等政治宣传作深入群众的宣传。……    述:……拥薛问题,要使工、商、学先表示拥护,写信是不够的,明天一定要做到上□都工作完全。    士:今天薛表示说打右派非群众不可,他很希望留在上海。我意上总今晚要派人去表示。    仲:我们要赶快以各区党部分头召集党员大会拥护留薛。[HT][HK]    [JZ][HT4"H]中共上海区委会议记录    [JZ][HT4"H]——政治局势的变化与我们的工作[HT]    [JZ][HTF](一九二七年三月廿六日上午九时)    [GK2!2]农:现在上海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继续奋斗的问题。……白昨向日记者表示工人如有扰乱的情形,各国都可出租界缴械。在上海最左的军队是薛岳,但白要调薛驻龙华,并分散其势力。蒋在江西已开[始]杀我们的同志,所以我们现在的责任,就是挽救这个全国的危机,要严阵以待,集中兵力……保卫上总与俱乐部。……我们要挽留薛岳明天走,今天下午闸北开国民党党员大会,同时上总要有五千人去挽留薛岳。组织二百人的代表团要质问白与刘,要他们表示态度。薛岳明天到南市要开工兵联欢大会,闸北等刘来时亦开工兵联欢大会。第六部分 7.血腥政变,怅然离职(3)    仲:一、蒋在赣州杀工会委员长,打击党部,打六军政治部,被害的都是C.P。二、在南京下关英美打死中国一至二千中国人。所以现在帝国主义与新军阀已经进攻了,我们把这两个问题联合起来看,所以中央与区委已决定准备防御战争。    留薛未见有效,但必须做,因薛尚[在]沪附近,将来仍有作用。刘是很软弱的,我们仍要联合兵士,缓和冲突。    明天的市民大会我们要注意把群众分配,民众愿做后持[援]。    一、 包围白崇禧,号召反英,问白是否负责。闸北的群众要到薛处挽留。    二、 此外,我们要找商界有力的领袖,与市党部代表去找蒋说薛在沪很相安,如薛走,出了事怎办?    (炎:……)    三、闸北留薛的成功,南市就要准备对付刘。如不成功,即集中力量于闸北。    四、吴淞军队是薛岳的,所以吴淞纠察队要调到闸北。浦东要积极做工兵联欢的工作……[HT][HK]    从上面的会议纪录来看,中共方面认为"在上海最左的军队是薛岳",决定与薛岳合作,不仅赠一批武器给他,而且打算送1000名工人到薛岳的部队中;薛岳与白崇禧的观点不同,愿意留在上海,吸收工人参军,使部队"益发革命"。也正因为如此,当白崇禧要把薛岳的部队调离上海时,上海工会组织动员各派力量和数千名群众想把薛岳留住。    也许,薛岳永远也不知道他竟然是共产党争取的对象。不过,此时的薛岳是矛盾的,他虽然看清蒋介石、李宗仁、白崇禧之流的右派面目,但真的要他公开与蒋决裂又难以做到。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蒋介石忽然来到第一军,召集被其视为"具有左倾迹象"的薛岳、严重等军官训话,并下令解散第一、第二师的政治部。    这时,武汉革命政府总政治部秘书长、共产党员李一氓率总政治部先遣队赴上海开展工作。他带来了总政治部主任邓演达给同学好友薛岳的亲笔信。    薛岳阅信后,与李一氓促膝交谈,对蒋介石不信任自己"深为不满",劝李说上海"情况不好",要"谨慎"。不久,薛岳获悉白崇禧要将第一师调离上海的消息,立即找到上海的中共中央委员会负责人,建议"把蒋介石作为反革命抓起来"。    但是,中共方面并没有下与蒋介石决裂的最后决心和实力,只能建议薛岳装病以拖延撤离时间。薛岳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蒋介石果然痛下杀手,他先是在第六军方面"清党",采取收买、缴械和分化的方法,把整个六军解体,六军军长程潜和党代表林默涵被迫逃离南京。然而,蒋介石又将薛岳第一师调离上海到京沪线护路,旋即解除了薛岳师长一职。    4月7日,蒋介石任命白崇禧为上海驻军司令。4月11日,蒋介石在南京下达密令:"已克复的各省,一律实行'清党'。"接到密令,白崇禧立即行动。    1927年4月l2日,是中国现代历史上最血腥的日子。    这天,白崇禧依靠上海帮会首领杜月笙、黄金荣的支持,杀害了上海总工会委员长汪寿会,并将上海总工会工人纠察队解除武装,制造了震惊中外的"4·12政变"。    蒋介石在上海公开屠杀共产党人后,各地纷纷仿效。粤、闽、江、浙等东南诸省及四川也先后发生了一系列屠杀中共党员和革命群众的事件,如许克祥在长沙发动了"马日事变",李济深、黄绍竑在广东、广西进行了清党。    一时间,神州大地,乌云滚滚,血雨腥风。    "4·12政变"是中国现代历史的一个转折。蒋介石集团背信弃义的突然袭击,使得"生气蓬勃的中国大革命被葬送了。从此以后,内战代替了团结,独裁代替了民主,黑暗的中国代替了光明的中国"。    蒋介石在上海巩固了其地位,秘密部署反共清党之后,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另立中央,在南京成立国民政府,与武汉的政权相对抗。    蒋介石等人的倒行逆施,激怒了武汉国民党中央和国民政府。4月16日,汪精卫首先发表通电斥蒋。第二天,武汉国民党中央发表通电,开除蒋介石党籍。宁、汉遂告分立。第六部分 8.血腥政变,怅然离职(4)    被解职的薛岳仍然处于矛盾中,他一边反对蒋介石屠杀工人的做法,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另一方面,他对共产党人虽是同情,但又不愿意像叶挺、叶剑英那样,加入共产党,参加革命。他最终采取消极的态度,以有病为由,怅然离开第一师,南下广东,投奔老军长李济深。然而,当时的李济深是"拥蒋反共"的,这使得薛岳最终选择了一条反共道路。    陈煕鼎在《一九二六年北伐的片断回忆》中谈到了薛岳的离职情况:    [HTF][GK2!2]约在四月底,我们接到本师师长薛岳印发的告第一师官兵同志书,大意是:自己身体多病不能再工作下去,离开部队以便安心疗养,我没有带走公家一分钱,所存公积金均由军需人员结算清楚,作为加发你们的薪饷等。全师官兵对师长这种"挂印封金"而去,无不感到震惊。事后才听说,师长乃是不愿意看到国共两党合作变成两党斗争而离开的。[HT][HK]    对于薛岳的动态,当时北京的《世界日报》有所报道:    [HTF][GK2!2]薛岳辞职照准,蒋已委邓振铨继任。(《世界日报》4月30日)    薛岳罢免后,鲁涤平已改变倾左态度,表示不干政治,发表宣言……谓将一意整军。(《世界日报》5月3日)    白祟禧部师长薛岳,前次因病辞职,兹闻薛又在粤任省防……(《世界日报》7月12日)[HT][HK]    薛岳怅然离开了上海,但他这次进上海的表现给中共领导人留下了深刻印象。1944年5月21日,毛泽东在中共六届七中全会上作工作报告时曾预言:    [HTF][GK2!2]一九二七年我们曾经配合薛岳占领上海,但是随即受到国民党的袭击。我们要将薛岳进上海变为陈毅进上海。而且我们有了几十个"薛岳"。(《在中共六届七中全会上的工作报告》,《毛泽东文集》第3卷,第141页)[HT][HK]    历史果然按毛泽东设计的轨道前进。1949年,陈毅指挥第三野战军夺取上海,并被任命为新中国上海市第一任市长。第七部分 1.转兵粤东,鏖战汤坑(1)    一、转兵粤东,鏖战汤坑    薛岳重回广州时,已是火热的仲夏之季,虽然墙壁上仍残留着北伐的宣传标语,但由于"清党"的血腥屠杀,整个城市显得一片阴森。    北伐军攻克武汉后,各军趁势进行扩编,第四军也不例外,蒋介石先后任命张发奎为第四军军长、陈铭枢为第十一军军长。而李济深为避免番号重复,将原来的第四军改称第八路军。由此,第四军一分为三,即为陈铭枢的第十一军,张发奎的第四军和李济深的第八路军。    李济深正是用人之际,他对于薛岳的归来表示出热烈的欢迎,立刻任命薛岳为新编第二师师长。这新编第二师主要由新兵组成,兵力并不强,但薛岳有信心把它带好。    在训练部队之余,薛岳一直关注着国内不断变化的局势。    8月1日凌晨1时多,南昌城一声枪响,共产党暴动了。薛岳找来报纸一看,这次起义由中共领导人周恩来等领导,参加起义的队伍主要是贺龙、叶挺的部队,几乎拉走了张发奎的一半队伍。起义队伍在南昌坚持了三天,便浩浩荡荡地南下,目的地直指广东。张发奎闻之中共暴动,虽是异常震怒,表面上指挥其部队紧跟而来,但似乎又与共产党起义部队平行,双方并无大的碰撞,令人有些费解。后来,薛岳才知道,这是他的老同事叶剑英出的主意。    "4·12事变"后,叶剑英在吉安通电反蒋,并辞去了第一军暂编二师师长的职务,投到张发奎麾下,任第四军参谋长兼教导团团长。就是他建议张发奎保存实力,率部南下,不要与共产党的部队冲突,免得两败俱伤。    在广州,李济深听说中共起义部队直奔广东而来,慌作一团,连忙召开师以上军官会议,进行紧急部署,阻止南昌起义的部队进入广东。    当然,还有一件事令他头痛,就是如何对应南归的张发奎部。这毕竟是老四军的队伍,大部分是粤军的子弟,没有反对的道理;但如果让他们回来,张发奎如今不同往日,他率领的四军已赢得"铁军"荣誉,羽翼丰满,回到广州,还会听他这个老长官的话吗?    此种局势使李济深左右为难,但权衡利弊后,他决定以击败入粤之中共起义军为首要任务,而对张发奎、黄琪翔所部则暂持"欢迎"南下广东的缓冲态度。    为此,李济深积极实施旨在一举歼灭中共起义部队的军事部署,命令驻韶关的钱大钧的部队以及黄绍竑的桂军会集粤北、粤东,全力阻挡叶挺、贺龙的部队;任命陈济棠为前敌总指挥,并将其所部第三十一团、三十二团和补给团从粤西东调广州集结待命。    在韶关,成立了专门对付起义部队的总指挥部,由第八路军副总指挥、桂军首领黄绍竑坐镇指挥。黄绍竑亲自指挥第七军的两个师和钱大钧的二十师共10000多人马,于8月中旬开到赣南,主动迎战起义军,阻止其南下。    薛岳有个预感,这中共南昌起义部队、张发奎部队,以及李济深部队,都出自于老四军,可谓是"兄弟"部队,三虎相争,必是一场恶战,真可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果然不出所料。8月30日,前方传来战报。中共起义部队与黄、钱率领的粤桂联军在江西会昌展开恶战,双方伤亡极大,黄、钱部队不敌而退。    9月18日,起义部队转折闽西后,突然沿汀江南下,占领广东的大埔。李济深连忙飞电陈济棠、薛岳等部到粤东堵截。薛岳得令后,一边率其新编第二师赶赴粤东,一边打电报给国民党各县政府,要他们报告"匪情","防堵共逆"。不料他打给大埔县政府的电报,被刚占领大埔的中共起义军参谋长刘伯承所得。    刘伯承从电报上得知,薛岳已从几个月前在上海的"左派将领"走上了反共道路,并且调重兵于河源。他迅速将这一重要电报向周恩来报告。    9月19日,周恩来赶到大埔,与叶挺、贺龙和刘伯承研究,决定马上派兵,直取三河坝,为拿下潮汕、夺取广州做准备。    三河坝位于汀江、梅江和韩江的会合口,地形险要,三河坝这一地名由此而得。占领了这个水陆交通枢纽,能后倚闽赣,又能顺利直下潮汕。由于及时获取薛岳的电报,起义军得以先行一步,轻取三河坝。    在三河坝,起义军做出一个重要分兵决定,让第九军副军长朱德率周士第的第二十五师守卫三河坝,其他大队伍继续进击潮汕。这个分兵决定,从不利方面看,它分散了起义军的兵力,影响了兵力的集中使用;从积极意义看,它为后来失败的起义军保留了一支生力军,为朱毛井冈山会师、红军发展奠定了基础。第七部分 2.转兵粤东,鏖战汤坑(2)    再说,陈济棠、薛岳各自率部从广州坐小火车至石龙,然后一路急行军,好不容易赶到兴宁县附近时,接到急报,说中共起义部队占领三河坝后,已顺韩江直取潮汕,长驱200里,分别于9月23、24日,未经战斗就进驻潮州、汕头。负责守城的王俊的警备旅三个团,竟然不战而退。    薛岳急忙赶到陈济棠师部,商量下一步进军路线。会商结果,将原拟向梅县方向进军的路线,改为向丰顺汤坑前进,仍由薛岳师居前、陈济棠第十一师居中、第十三师(代师长云瀛桥)殿后,三个师前后连成一线,首尾呼应。    此次临行前,李济深交代给薛岳一个秘密任务,潮汕、梅州一带,一直由蒋介石的嫡系第一军控制着,第一军军长何应钦率部北伐后,留下一个潮梅警备司令部,由王俊任司令。薛岳的任务就是设法逼走王俊,把蒋介石在潮梅一带的势力连根拔掉。    王俊原任第一军一师师长,是薛岳的老上司,但他并不是带兵的料,薛岳从骨子里就瞧不起他。这次起义军南下潮汕,王俊虽有三个团的兵力,却畏于起义军的威名不战而退,真是丢第一军的脸面。    由梅县至丰顺的路,完全是一条山僻樵径,平时很少有人行走,加以风雨载途,人马拥挤,坠崖伤毙者,时有发现。薛岳没想到这是他从军以来最难走的一条路,地图上标明"90余里"的路程,竟然走了一天。    说曹操,曹操到。薛岳在半途中正好遇到王俊撤下来的部队。    薛岳要王俊率部跟自己一起打,可王俊不干,说等整编后再说。薛岳火起,大声对部下说:"既然他们老是打败仗,就把他们的枪下了,让老子来打!"    薛岳的部属正缺武器,得令后一哄而上,三下五除二就在路上收缴了王俊部的部分枪支。    王俊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找到陈济棠告状,并扬言"退出战场不打了"。    陈济棠与王俊是老相识,但又不好说薛岳,只好安慰说:"不要退得太远,等整顿好部队再来参战。"结果王俊部却始终不肯来参战。    眼见起义军顺利占领潮州、汕头,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广州。李济深、黄绍竑有点慌了神,他们弄不清起义军的虚实,张发奎的部队回广东后又不肯帮忙。他们只好将在广东、广西能调得动的兵力全部聚结于粤东,这给张发奎有了可乘之机。    其实,当时的形势对中共起义军来说已十分险恶。自会昌战斗之后,广东的粤桂蒋三派军阀经过近一个月的补充整顿,力量已大为增强。截止9月底,集中在东江前线的国民党军队共有六个师,总兵力有三万多人。这样,国民党军不仅在总兵力上相当于起义军的三倍多,而且在每一个方向上都形成了兵力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双方摆开"堂堂之阵"打硬仗,明显对起义军很不利。    占领潮汕后,起义军摆出了这样一个架势——头脑在汕头,后勤在潮州,主干向汤坑前进,后尾却留在三河坝。这完全是一个被动的态势,当时的主要希望寄托在叶挺、贺龙、刘伯承率领的主力能击败敌军主力,并与海陆丰连成一片。    于是,一场硬打硬拼的闪电式交锋,不可避免地在汤坑展开。    汤坑位于今梅州市丰顺县,因境内有温泉而得名。起义军进攻汤坑的主力第二十四师只剩下2000余人,第二十军的两个师也只有4000人,合计6000人,其中还包括非战斗的勤杂人员。部队长途行军,不仅身心疲惫,而且子弹缺乏。第二十军的这两个师内由于还没有建立共产党的组织,士气也不高。    他们对面的敌人,是陈济棠指挥的三个师,共15000人。其中陈济棠任师长的第十一师是主力。另外,还有薛岳的新编第二师和徐景唐的第十三师,薛师是新建不久的部队,战斗力差些,而第十三师却也是第四军的老部队,同样不可轻视。加上陈济棠的军队是在主场作战,占据了汤坑的有利地形,以逸待劳,弹药充足,起义军向这样一支强敌发起进攻,战斗的困难可想而知。第七部分 3.转兵粤东,鏖战汤坑(3)    9月28日,由于久未下雨,酷热异常。薛岳在距汤坑30里之白水、分水一带首先与叶挺、贺龙的主力部队正式遭遇。起义军向驻守汤坑制高点上的薛岳部发起了仰攻。    薛岳弄清对方是叶挺的二十四师后,就知道这一仗不好打,何况自己的部队大多是新兵,哪见过这种架势。当叶挺的部队拿出北伐的传统作风,高呼着革命口号向山头猛冲时,其气势一下子震慑住了薛岳的士兵。    尽管薛岳嘶哑着嗓子要队伍集中火力拼命抵抗,但坚持到下午两三点时,整个阵地就再也经不起起义军潮水般的冲击而被突破,整个师陷入起义军的包围中。最后,薛岳见实在顶不住,只好丢弃前沿的山头阵地,狼狈向后溃逃,并在起义军火力尾随射击下遗尸累累。    起义军发扬北伐时猛打猛攻的传统,跟踪追击,一直冲到分水坳附近。    陈济棠把指挥所设在距汤坑约十余里的北路小高地上。他眼见薛岳部抵挡不住而全师败退,急令自己第十一师的第三十一、三十二两个团赶到分水坳的高地上组织防御,掩护薛岳残部撤退。    陈济棠的及时支援,救了薛岳一马,他得以在败退中一时稳住阵脚。他知道自己的部队已失去战斗力,象征性地留下少部分兵力参战外,自己带着大部队大踏步向后撤。    起义军冲到陈济棠第十一师阵地前,遇上了难啃的硬骨头。    第十一师在广东军阀部队中战斗力是最强的,加上又居高临下,数量还占优势,自然就比较顽强。在分水坳的山头上,双方反复争夺,甚至这方手榴弹投过去未爆炸前,对方又拣起来扔回来。起义军第二十四师有一个英雄营长廖快虎,指挥部队反复冲杀,手下的人打光了,他自己坐在山头上与阵地同归于尽。    天近黑时,起义军死伤不少,陈济棠的第十一师也是伤亡惨重。    在激战之中,起义军中出现了个别叛徒,其中影响最恶劣的,就是刚由第七十团团长提升为第二十四师副师长的欧震。    欧震是韶关曲江人,是张发奎、薛岳的老乡,他在战斗中反戈投降,给起义军造成不小损失。当时部队内共产党的组织不太健全,缺乏监督机制,一些人的叛逃自然难以控制。后来,欧震受到张发奎、薛岳的赏识,官运比较亨通,成为他们手下的一员大将。    激战至9月30日天明,因部队在两天中伤亡高达2000余人,其中第二十四师伤亡过半,弹药也消耗大部,实在无力再攻,叶挺和贺龙只好下令队伍向揭阳后撤。    陈济棠一时不明起义军虚实,也不敢追击。    从表面看,汤坑一仗,国共双方打成对峙,最后都撤出了战斗。起义军以6000人攻敌15000人,火力更远不如敌,开始还击溃了薛岳师,最后又使陈济棠师受重创,国民党军伤亡在3000人以上,远大于中共部队,用陈济棠自己的话说:"余自从戎以来,经历大小战役不少,而以此役为最惨烈。"这表现出中共革命军队在精神上压倒敌人。    可是从全局来看,这应该说是一个败仗,因为它使起义军无法达成击溃敌军并联系海陆丰的目的,主力还受到最严重的损失而无法恢复。起义军在潮汕地区的失败关键一仗是汤坑失守,继而造成进退失据和局势急转直下,使潮州、汕头相继失守。    不久,起义宣告失败,周恩来、贺龙、叶挺、刘伯承、彭湃等领导人安全撤离潮汕地区……第七部分 4.镇压起义,血洗羊城(1)    二、镇压起义,血洗羊城    薛岳消息倒是灵通。他听说中共起义部队撤离汕头后,于10月1日一大早,抢在陈济棠之师前面,率部占领汕头,并在交通要道设下重重岗哨,非新编二师的人马一律不准入城。同时,汕头各机关的人员多由他委任。他俨然把汕头作为自己的"领地",不容他人染指。    不仅如此,薛岳请新闻界的朋友帮忙,迅速在10月2日的《上海民国日报》,刊载了其部占领汕头电:    [HTF][GK2!2]叶、贺两逆率全部于九月廿六日在汤坑与我军血战两昼夜,赖总理在天之灵,国民之福,经于十月一日午前八时,将逆敌全数击溃,是役毙敌团长三员,营连排长士兵二千余名,我军得械数千,官兵伤亡千余。岳于本日率第二师进驻汕头。谨闻。[HT][HK]    10月3日,薛岳、黄绍竑、王俊召开军事会议,决定由薛岳派两团兵力向澄海、揭阳追击起义军,王俊派一团兵力入潮阳,并任王俊为潮汕警备司令。    王俊想,这汕头原是自己的地盘,便大摇大摆率其残部回汕头,想分一杯羹。薛岳看着就来气,一不做二不休,全部撤换了王俊的税收人员,收编了他的士兵。    已成为光杆司令的王俊大骂薛岳不是人,是"反骨仔"。他只身离开汕头,跑到广州找到李济深告状,申述被薛岳迫害的情况。谁知李济深早在那里等着,怒目一睁:"黄绍竑副总指挥说你按兵不动,是什么意思?"    王俊吓得浑身哆嗦,不敢多言,支吾几句就溜去香港,转去南京了。他生怕李济深将他扣留,军法从事。    三天后,陈济棠率部赶到汕头,见薛岳不让自己的部队入城,连自己进城也要登记,大怒,立即打电报向李济深告状,说薛岳以友视敌,全忘了是谁把他从共产党的包围中救出来的。李济深接到陈济棠的电报后,马上给薛岳打了个电报,婉言劝他与陈济棠和衷共济,但也不好过于相逼薛岳。    薛岳接到电报,也大怒,认为李济深袒护陈济棠,没把自己放在心上。他臭脾气上来,拍着桌子大喊,老子不干了!    果然,第二天,薛岳就托病住进医院,避不见客。    陈济棠见薛岳如此作为,无可奈何,特别是见薛岳连自己的老长官王俊部的械也敢缴,更领教了薛岳的狠劲,只好令自己的部队驻守郊外,日夜警戒。    10月中下旬,李济深以粤军委会的名义对粤军防地进行调整,便有了一个合适的借口,把薛岳部调出汕头,另安排到韶关驻防。    薛岳心里自然不痛快,毕竟汕头的财源比韶关好得多,但军命难违,此时,突然接到张发奎的密函,要他立即到广州一"叙"。薛岳心中会意,马上率部乘火轮离开汕头,赶赴广州。薛岳知道张发奎爱喝酒,尤其喜欢白兰地,临行前特意给他带了几箱上好的法国白兰地。    说实话,薛岳心里有些嫉妒又有些佩服张发奎。在北伐前,张发奎还是一个师长,在北伐时,他率部所向无敌,在攻打汀泗桥、贺胜桥等战斗中连连告捷,成为著名的"铁军"将领。仅仅在一年多的时间,他从师长升为副军长、军长,旋升为第二方面军司令,而自己在北伐时跟着第一军没打几个漂亮的仗,反而一败再败,好不容易当上了一师师长,屁股没坐热,又被蒋介石挤走。如今回到广东,也只是一个杂牌师的师长,还受到陈济棠等的排挤,得不到李济深的信任,这样干下去,有什么盼头?还不如跟着张发奎干。    却说张发奎自从率部回到广东,趁李济深镇压起义之际,采取步步为营之计,一步步地争夺李济深在广州的控制权。但李济深毕竟是四军的老长官,在广东根深蒂固,要想撼动这棵大树谈何容易。何况他的属下陈济棠、徐景唐都是忠于李济深的,唯有薛岳是新来的,容易说服。    张发奎见到薛岳,很快就探明他的心事。他俩是老乡、老同学、老朋友加老战友,自然说话不用转弯。张发奎一边感谢薛岳给他带来的地道的法国白兰地,一边开门见山地说:"伯陵,你还是跟大哥我干吧。现在广东几乎是广西人的天下了。"第七部分 5.镇压起义,血洗羊城(2)    薛岳说:"此话怎讲?"    张发奎说:"这不明摆着吗?李济深李长官虽然不是桂系的,但他是广西人,与桂系有很深的渊源;在外,他与李宗仁、白崇禧联手,逼蒋介石下台,牢牢控制了南京、上海等长江中下游富庶地区;在内,他把黄绍竑作为自己的副手,广西的几个主力师都调到广东来了,把广东的财源控制了,特别是这次镇压中共暴动队伍后,黄绍竑更是以功臣自居,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不把汪主席放在眼里!"    薛岳一直对白崇禧把一师调离上海并解除自己一师师长的职务耿耿于怀,断然说:"向华,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他稍迟疑一下,说,"李总指挥是我们的老长官,总不能拿他下手吧。"    张发奎说:"放心吧。汪主席已到广州,我们商量好了,以到南京开会为名,由汪主席把李济深调离广州,然后再把黄绍竑从广西骗到广州,擒贼先擒王,只要调走李,控制黄,一切就好办了。"    薛岳细品张发奎的计策,连说妙计。    11月16日,汪精卫偕李济深同赴上海参加国民党四中全会预备会,表示要用商议方式达成党内的统一。为了迷惑李济深和黄绍竑,张发奎也声言自己打算出洋,并于当天离开广州,乘船到香港。    当天晚上,四军军长黄琪翔秘密召集薛岳及第五军军长李福林的代表开会,决定马上采取军事行动驱逐桂系,逮捕黄绍竑。会毕,薛岳密令第二师的官兵配合第四军行动。    此次行动十分顺利,除了黄绍竑事先得到消息从其宅中逃跑外,原先计划攻击目标如兵工厂、清党委员会等全被拿下,并强行解除了包括黄埔军校军队在内的李济深、黄绍竑在广州的所有武装,接收了各军政机关。    第二天早上,"打倒南京特别委员会""打倒桂系军阀""打倒西山会议派""建设新广东"等标语,遍贴广州街头。张发奎从香港回来,出任广州政治分会主席。    此次事变史称为"张黄事变"。在薛岳等将领的支持下,张发奎虽然一夜就获成功,可是如同捅了一个马蜂窝。在南京,汪精卫成为国民党党内攻击的中心。    恼羞成怒的李济深马上命令陈济棠第十一师、徐景唐的第十三师配合从福建南下广东的陈铭枢第十一军和钱大钧的二十三军,反攻广州;躲过一劫的黄绍竑经香港逃回广西后,立即响应李济深,亲率第十五军从西江进军广州,迅速形成东、西、南三面合围之势。    张发奎没想到自己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命运,穷于应付。他迅速对其第四军进行重新编组,共辖五个师,军长仍为黄琪翔,第十二师师长缪培南,第二十五师师长李汉魂,第二十六师师长许志锐,教导第一师师长薛岳,教导第二师师长黄镇球。    同时,将薛岳的教导第一师调往江门警戒徐景唐;将黄镇球的教导第二师调西江,配合调往梧州的许志锐第二十六师,阻止桂军进攻;将李汉魂的第二十五师调到广州以东的惠州、石龙一带,防备陈济棠部。    这样,张发奎将五个师都调出去了,留下拱卫广州的只剩下第四军军部教导团等少量部队,广州防备十分空虚。而教导团又早已被秘密加入中共的四军参谋长叶剑英牢牢控制。    中共领导人决定利用这大好时机,秘密策划广州起义。中共广东省委书记张太雷、被任命为红军总司令的叶挺等领导人秘密来到广州。    12月11日凌晨2时,广州起义的枪声响了。    正住在东山区的张发奎、黄琪翔与陈公博慌忙从床上爬起,从二沙头狼狈渡江,到河南海棠寺找到第五军军长李福林。稍定下神后,张发奎连忙派人到沙面,以无线电下令驻防广州外围的各部队回师"戡乱"。    张发奎发出电报后,原以为援军很快就到,可是等了一个上午都没见援军的踪影。陈公博建议说,单单发个电报,下面的部队不知具体情况,也不一定派兵迅速前来,还是你亲自到西江去催一下。第七部分 6.镇压起义,血洗羊城(3)    张发奎认为有理,马上向李福林借了一艘小火轮,连夜赶到江门,找到薛岳。    薛岳的部队前几天打了一仗,吃了败绩,正在整顿。他见张发奎午夜来临,有些诧异。    张发奎劈头就问:"伯陵,你没接到我的电报吗?怎么按兵不动?"    薛岳问清原委后,拿出一份电报说:"接到了。可是你从沙面打来的电报用的是明码,不是军队用的密码。我正感到奇怪呢。何况你电报上只称是'共逆暴动',并没说具体的形势。我还以为只是一个小小暴乱,不值得兴师动众。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发奎一听,有些气恼,但也认为事在情理之中,只好压住脾气:"李福林那里根本没有发报机,我是用商业用途的发报机发的,哪来的军事密码?这次共党暴动,得到叶剑英的内应,策动了四军教导团和警卫团一部参加,人数不多,远远没有南昌暴动那种规模。你还是快派兵吧。"    薛岳听了心里有了底,但没想到他的老同事叶剑英竟然参加了这次暴动,难怪能调得动教导团。他对张发奎说:"张长官,您放心,我马上叫邓副师长带两个团支援广州,您先睡一会儿吧。"    张发奎摆了摆手,说:"我得马上赶到肇庆,他们也跟你们一样情况不明啊。"    送走张发奎后,薛岳命令部队紧急集合。    在口令声中,一队队士兵上了驳船。随着汽笛的嘶叫,一艘艘火轮拖着满载着灰色人群的木船,沿江向广州驶去。    12日中午时分,回援的粤军从四面包围了广州城。薛岳部的一个团首先由观音山一带向市内反扑,一下子冲到厚祥街,进逼到设在原省政府的赤卫队总部楼前。起义领导人周文雍赶忙调动队伍,打退了这股敌人。    薛岳他们原以为很快就能扑灭这暴动之火,但没想到四处都遭到顽强的抵抗。特别是观音山战斗,是广州起义中最为激烈的一场厮杀。起义者在这里为保卫苏维埃而战,打退了数量优于自己多倍的敌人的反复进攻……    然而,因整体上力量对比相差过于悬殊,广州的形势已发生逆转,下午2时左右,起义军总指挥张太雷因遭到袭击而壮烈牺牲。12月13日,起义宣告失败。    在镇压广州起义中,薛岳的部队和其他国民党部队一样,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他们进城后,四处抢掠,见系红带子的人就杀,残酷的屠杀进行了五六天,整个羊城血流成河……    也就是这次事件,薛岳彻底走上了反共的道路。第七部分 7.潭下恶战,投入蒋营(1)    三、潭下恶战,投入蒋营    虽然广州起义很快被镇压了,可是在南京,反汪派仍然揪住汪精卫不放。汪精卫不得不通电下野,出国考察去了。失去了汪精卫的支持,加上黄绍竑率领的桂军从广西乘虚而入,与李济深的讨伐部队两面夹攻,张发奎在内外交困下,不得不和陈公博、黄琪翔一起辞职,离开广州,任命缪培南为第四军军长,薛岳为副军长兼广州戒严司令。    送走张发奎等人后,薛岳与缪培南商讨后,决定放弃广州,以四军全力出击东江,把两陈打败,然后再回师广州,乘黄绍竑兵力分散的时候把桂军歼灭。    12月27日,缪培南、薛岳和吴奇伟等联袂通电,表示愿意离开广州,服从蒋中正命令。紧接着,他们便统率四军五个师的兵力,带着从广州中央银行抢来的银元按计划向东江转移。    此时,南京特委授李济深以全权,返粤整顿局势。李济深随即在汕头召开军事会议,决定集合潮、汕、闽的粤桂军队进攻第四军,由陈铭枢任总指挥。黄绍竑则带着桂军沿西江合攻广州,毫无阻碍地就占领了肇庆、三水、河口。    四军离开广州时,五军军长李福林不仅不肯跟着走,反而临阵倒戈,派代表在河口欢迎桂军,透露了缪培南、薛岳精心制定的作战方案。黄绍竑大喜,立刻改变桂军的计划和行动,直奔粤东。    1928年1月4日下午,朔风凛冽,万木萧瑟。四军的先锋部队许志锐的二十六师在龙川县城对岸的窑头水前方高地,与陈铭枢的十一军二十四师黄质腾部遭遇。    许志锐迅速赶赴前线,亲率官兵迎击,不数分钟占据高地。    这时,陈军蔡廷锴部前来增援,与许志锐部展开厮杀。双方从下午肉搏格斗至深夜,许部因寡不敌众,只好撤退。    缪培南、薛岳见许师遇挫,便在五华县以西、龙川县以东的岐岭设下埋伏,大败包括蔡廷锴部在内的两陈部队。两陈部队无法支持,向五华、兴宁败走。四军官兵高喊"活捉陈和尚"(陈铭枢曾入佛,佛名"真如",故有"陈和尚"之称)"生剐陈瘟猪(陈济棠绰号)"的口号,以吴奇伟所率的第十二师为主力一路追击。    谁知,黄绍竑的大军已赶到紫金、河源,对四军构成夹击的威胁。薛岳建议缪培南迅速撤回第十二师,集结全力,先干掉桂军再说。    1月7日,四军第二十五师李汉魂部由惠州进入五华县境,星夜赶向潭下集中;十二师吴奇伟部,教导第一师邓龙光部抵达双头圩;许志锐之二十六师及教导第二师,由黄田改道紫金。而敌方的陈济棠十一师、黄质腾的二十四师,以及钱大钧部共三万多人,由龙川的老隆,向峻岭、鹤市、丫下圩集中,企图截击第四军,同时桂军黄绍竑部队及第十三师徐景唐部共约二万余人,已抵达惠州,衔尾追击,向紫金的长蒲方面前进,企图夹击第四军。    1月13日,双方在五华县的潭下摆下了决战的阵势。    四军二十六师师长许志锐在一线观察完地形后,回到军部报告说,敌军已占据风门场右侧一带高地,该高地中的马鞍山,高约500米,地势险峻,可俯诸山,为敌军主力的集结点。我军要取得这次潭下决胜的主动权,必须全力攻占马鞍山。    薛岳仔细分析地图后,点点头说,行,我们以教导一师担任中路,第二十五师担任右翼,第二十六师担任左翼,教二师为总预备队。1月14日拂晓,总攻击开始。    能否夺下马鞍山是决定此战胜负的关键,许志锐决定以全部兵力争夺马鞍山,无奈是由下向上仰攻,十分困难,官兵们多次冲锋,始终未能接近高峰阵地。    不久,敌又以猛烈炮火反攻。许志锐目睹情形,赫然震怒,亲率特务连的一排大声高呼冲锋前进,将抵达山顶时,右膊中弹受伤,可是他视死如归,仍督战如常,随后腹部又中一弹,伤及要害。    第二天的清晨,这位勇敢善战的许将军,不幸英年早逝,时年34岁。    许志锐牺牲后,四军上下十分悲痛。薛岳亲自上前线,发动全面进攻,历时两昼夜,双方都死亡七八千人,其中,教导二师师长黄镇球也负伤。    1月15日,眼见得敌军四面夹攻之势形成,团、营长以下的伤亡很重,如此再战下去,势必两败俱伤,而缪培南、薛岳既无后方,又无地盘,只好以较完整的第十二师殿后,主动撤出潭下。    无奈敌军多路袭来,在龙川贝岭,四军再遭徐、黄所部重创,一蹶不振,由原来的五万余人锐减到两万人。缪培南、薛岳不得不指挥部队向老龙圩、和平县方向退却,于1月24日退入赣南,旋即取道赣东北上,2月4日到达宁都。    此时,回到南京重新登台的蒋介石,坐收渔翁之利,他见四军因失败退入江西后,立即发来电报把它收入自己的麾下,给予安抚,并令四军开赴皖南。    3月18日,四军乘船至浦口,转赴蚌埠宿州,旋即集中运河车站,正式纳入国民革命军第一集团军第一军团战斗序列。第八部分 1.重建四军,共同反蒋(1)    一、重建四军,共同反蒋    浓云低垂,欲雨非雨,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此刻,薛岳的心情叫郁闷。    回想从1927年1月到1928年6月这短短的一年半中,薛岳经历了其人生最为彷徨的时期。本来是满怀豪情地参加北伐,好不容易打到了南京、上海,官兵们原以为会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府",可谁想到蒋介石以"清党"为名,拿昔日的战友中共开刀,薛岳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者的喜悦,反被莫名地撤掉了师长的职务,黯然南下;不料又陷入另一场厮杀中,整个四军相互对垒,相煎何急!最后落得个潭下惨败,不得不又重投蒋营,回到了起点。    如今,总算完成了第二次北伐,基本统一了全国。没曾想北伐刚刚胜利,内部即起风波。蒋介石为了控制全国,通过两次裁军,企图压缩地方派系,极大地扩充自己的地盘和军事力量,李宗仁、冯玉祥、阎锡山等军权在握的"大鳄"们自然强烈反对。一场规模浩大的反蒋战争,由此拉开帷幕。    本来对于蒋介石提出的裁军意见,薛岳当初是举双手赞成的,毕竟军阀混战多年,民不聊生,如今统一了,真该休养生息。于是,他和四军军长缪培南一起,在德州召集第四军上校以上的军官开会讨论,并由团长以上署名致电中央政府,支持蒋的裁军意见,甚至提出首先裁撤自己所在的第四军。这种举动,在各军事首领都紧紧捂住自己实力不松动的状况下,是很前卫很抢眼的。    蒋介石正为无人支持他的裁兵计划发愁,如今收到第四军的通电,真是大喜过望,马上拿第四军做"试验品"。1928年8月中旬,蒋介石将第四军的五个师缩编成三个旅,正式缩编为第四师,任命缪培南为师长,朱晖日为副师长。率先支持裁军的薛岳没想到自己连副师长都保不住,只让他当师参谋长。他觉得屈得慌,干脆什么都不要,怅然离开四军。    这种结果与第一次北伐颇为相似,薛岳心里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最终选择南下,在香港九龙买了一套房子,当起"寓公"来,还半自嘲地请人写上陶潜的诗句,挂在墙上:"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可是薛岳哪是个闲得住的人,他心里仍然牵挂着远在北方的第四师。    不久,传来消息,第四师正在山东一带征讨张宗昌残部,蒋介石担心他们与冯玉祥的部队联合,便把四师南调泰安,内定开调胶东后解除武装。此时,同样寓居在香港的张发奎从蒋侍从室的人口中得到这一秘密后,迅速派人通知缪培南,千万不要去胶东,以免上蒋的当。缪培南因而赶快呈报蒋介石,请准在泰安附近整训,他本人称病请假,师长职务交吴奇伟代理,第四师才由此躲过一劫。    1929年春的一天,张发奎突然来找薛岳,告诉他一个惊天消息,老蒋终于和以李宗仁为首的桂系打起来了。现在老蒋正把反桂力量集合在一起,组织起一支所谓讨逆军,要和李猛子他们大干一场。    薛岳说:"这是真的?"    "这还有假吗?我早就预料蒋桂难免一战。"张发奎打开一瓶白兰地,满满地倒上两杯,"老蒋已于3月26日下令讨伐桂系。讨逆军以朱培德为第一路总指挥,由江西进攻武(汉)、长(沙)路,阻止桂军南逃;刘峙为第二路总指挥,由皖鄂边境沿长江西攻武汉;韩复榘为第三路总指挥,由河南沿平汉路南下夹击武汉。"    薛岳说:"你准备重新出山,为老蒋卖命?"    张发奎愤愤地说:"卖不卖命另当别论。现在当务之急,要把军权抓在手,重振我们四军。我们何不来个先倒桂,后反蒋。在广州,我们四军吃了桂系不少亏啊。"    薛岳点点头,说:"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愿你能成功。"    张发奎自负地说:"讨伐桂系的第一号任命状一定是我张向华。说不定老蒋的任命状很快就到。"    果真,4月7日,蒋介石重新启用张发奎,任命他为第一路追击军司令官兼第四师师长,并拨其嫡系部队朱绍良、陈继承两师归张发奎指挥。第八部分 2.重建四军,共同反蒋(2)    薛岳原以为蒋桂之间会好好打一仗,谁知道蒋介石巧用离间计,桂系内部顿时土崩瓦解。原来不可一世的李宗仁、白崇禧仅仅坚持了三个月便被蒋介石打得晕头转向,最后落得交出兵权,溃走香港。蒋桂战争便以桂系的失败而告终。    紧接着,蒋介石又打败了与桂系联合反蒋的冯玉祥。    这次战争,蒋介石是个大赢家。跟着蒋讨桂的张发奎也进账不小。他率领第四师兵不血刃便进驻武汉、荆州,收缴了桂军的一部分武器,并经在荆州附近集训,使四师实力得以迅速恢复,"铁军"的神威得以再现。    9月初,汪精卫乘一条豪华轮船,从欧洲回到香港,在跑马地建立"国民党第二届执监委员联席会议",树起"护党救国"旗号,策动一切不满于蒋介石个人独裁统治的地方实力派联合起来,共同反蒋。汪精卫派人找到薛岳,给他一个任务,要他首先联系张发奎,希望张能带头反蒋。    薛岳说:"向华远在荆州,四师孤军一支,如何反?"    汪精卫笑着说:"我自有主意。你把我的密函带给向华,他自然会听我的。"    薛岳半信半疑地接过密函,托一个做生意的朋友,转交给张发奎。不久,张发奎派他的妻兄传来口信,说向华已不想打内战。    薛岳不免着急起来,说这个张向华怎么回事,真的要跟老蒋走?    9月18日,一阵滚雷由北边而来。香港各家报纸都在头版以大号字为标题刊出:张发奎率部在长江边的宜昌打响反蒋一枪。消息传出,薛岳异常兴奋,连忙打听事情原委。    原来,在南京的蒋介石对已牢牢掌握军权的张发奎十分不放心,想以调防名义解决张部。本来接到汪精卫密函的张发奎还在犹豫中,现见形势十分危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便决心发难反蒋。    9月17日,张发奎"先下手为强",在枝江境内长江弯曲处伏兵以待,将前来接防的曹万顺师约两个团解决,然后领军南下,通电反蒋,并提出三项护党主张。    在香港,汪精卫得知张发奎反蒋,大喜过望,即派薛岳从香港赶到南宁,向广西省政府主席俞作柏游说,希望俞作柏能与张发奎合作,在两广创造新局面。    薛岳遵命而行。    俞作柏是薛岳保定军校的同学,思想较为左倾,新任命为广西省主席。薛岳赶到南宁后,传达了汪精卫的指示。俞作柏听后有些左右为难。毕竟,他在广西主政不满三个月,基础尚未巩固,一方蒋介石要他入京,另一方汪精卫又叫他反蒋,真不知如何是好。    薛岳与之彻夜长谈,揭露蒋介石的右倾真面目。最终,俞作柏听从了薛岳的劝告,发表通电,就任护党救国军总司令,欢迎张发奎的第四军来广西。    谁想到,俞作柏事先没有做好部下的工作,不但原来的李宗仁的旧部吕焕炎等心怀不服,就是自己的心腹大将黄权也不了解实情,随即为粤军将领陈济棠所收买。蒋介石很快下令免掉俞作柏、李明瑞本兼各职,任命吕焕炎为广西省政府主席兼讨逆军第八路副总指挥(总指挥为陈济棠)。    形势急变。汪精卫为使张发奎部入桂不致同广西部队相左,便通过唐生智穿针引线,主动与黄绍竑晤谈,希望流亡在外的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速回广西,领导桂军同张发奎合作,参加反蒋行动。    黄绍竑答应了汪精卫的要求,秘密回到广西,重新控制了广西军队,并派人送去密信,决定不计前嫌,愿意与张发奎通力合作。    11月13日,张发奎接到黄绍竑的(11日)电文,谓"接第二届执监委员联席会议命令,组织护党救国军第八路总司令部。李宗仁任总司令兼中央命令执行所所长,黄绍竑当副总司令兼广西省政府主席,白崇禧任前敌总指挥。相与一起讨蒋靖粤"。第八部分 3.重建四军,共同反蒋(3)    张发奎为之大快,决定兼程入桂,并在同安宣布就任"护党救国军第三路总司令"一职。    11月24日,张发奎与黄绍竑会晤于梧州北面的石桥,双方最终达成桂张军联合作战事宜,决定共同出兵南下,攻克广州,把陈济棠的粤军打个落花流水。    用他们的话来说,教训陈济棠,也就是狠抽蒋介石的大嘴巴。    薛岳从广西回香港,向汪精卫复命,桂系已与张发奎的部队合作,结成桂张联军,正直插南粤,他的使命已完成。    汪精卫大喜:"张桂结盟,我们手里总算有一支与老蒋抗衡的军队,党国有救了。伯陵,你得迅速归队,协助张向华。"    薛岳说:"我正联络原四军的军官,重新归队。"    薛岳原计划是等张桂联军打下广州后,才回到张发奎身边的。谁想到,张桂联军首次合作还不协调,本来张发奎部队已一鼓作气打到广州郊区的花县,差一步就可打进广州城,然而,就在最后一刻关键时候,粤军凭借海陆军优势,突然发起大反攻,来势汹涌,张部功亏一篑,不得不向潖江败退,并通知桂军撤退……    花县一战,张发奎损失实力二分之一强,官兵的伤亡很大。张发奎好不容易才把失散的队伍集中起来,总共只有8000余人。他打起精神,将全部残余官兵重新整编,采用北伐时期的三三制,编成六个团、一个特务营、一个工兵营,恢复第四军番号,分为第四、第十二两师,自任军长兼十二师师长,李汉魂为第四师师长。    惊闻张部惨败,薛岳心急如焚,迅速做好归队的各种准备。    这时,他打听到,借着张桂联军新败之势,蒋介石以陈济棠、朱绍良、何键三路大军侵桂,形势十分危急。张桂联军正在李宗仁统一指挥下,积极应对,其中以白崇禧率第七军及教导师在桂北对付朱绍良的入侵;由黄绍竑率第四军、第15军前往讨伐叛变的桂军吕焕炎部。目前,张发奎感到兵源无着,军饷困难,便率部来到广东南路。    1930年2月6日,春节刚过,薛岳和吴奇伟一起赶到廉江,找到张发奎要求归队。张发奎见状,高兴地抱着薛岳说:好兄弟,你终于回来了。    两人正寒暄着,传令兵送来急电,说黄绍竑要四军迅速回援。    原来初时,黄绍竑率部队迎战粤军,打得异常顺利,贵县和南宁均已克复,形势大为好转。胜利来得太快了,黄绍竑头脑发热,竟分兵使用。粤军将领陈济棠发现黄绍竑手中兵力不多,有机可乘,便急令蒋光鼐师占领藤县,并以蔡廷锴、余汉谋、香翰屏三师沿容苍公路前进,企图解玉林之围,收内外夹击之效。黄绍竑见敌人来势凶猛,急调张发奎回师北流,和粤军决战。    张发奎看完黄绍竑的急电,心里也急,这不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嘛?!我的两个师,李汉魂师在高州,邓龙光师在廉江,最快,也要在2月14日才能赶到北流。    薛岳说,别急,先发个电报给黄绍竑,跟他说清楚,看他怎么安排。    电报发出去不久,很快收到黄绍竑的回电,说迫于形势,改令第四军由高州进入容县杨梅,阻止粤军前进,    于是,张发奎、薛岳连忙把两个师集中,日夜兼程赶往广西容县。谁知四军未到,敌军已过容县。不得已,张发奎命令部队以急行军的速度,经由陆川,奔赴北流,以免粤军与玉林吕焕炎部会合。    这时,粤军已占领离北流仅15公里的三和圩。2月13日,连夜赶到的第四军,不顾兵力疲惫,马上出击。    一场战斗就这样在三和圩附近展开了。    借着夜色,第十二师向高地上的粤军发动猛攻,一时枪声大作。粤军居高临下,占领有利地形,易守难攻。张发奎指挥部队前仆后继,不惜牺牲,激战彻夜不息,伤亡惨重。    第二天一早,太阳出山,粤军出动数架飞机前来轰炸,向张发奎军队的阵地猛烈扫射,粤军乘势发动进攻。薛岳冒着炮火,指挥部队打退了敌人的数次进攻,坚守阵地。部队血战三昼夜后,由于损伤过重,张发奎担忧兵力用尽,只好于2月16日凌晨下令向西撤退。    第四军在北流会战中再次损失惨重,两个师的兵力打得只剩下一个师,张发奎有苦难言,把部队拉到南宁附近进行整理,将两个师的残部缩编成一个师(即第十二师),自任军长兼师长,李汉魂为副师长,邓龙光为参谋长,所辖三个团:第三十四团团长吴奇伟,第三十五团团长薛岳,第三十六团团长韩汉英。    自此,薛岳正式归队,与张桂联军同舟共济。第八部分 4.挺进中原,大败衡阳(1)    二、挺进中原,大败衡阳    1930年的春天是在一片贫寒的气氛中度过的。北流战役的惨败,使张桂联军暂时无力与粤军作战。张发奎一面令队伍抓紧休整,恢复元气,一面等待时机。    没想到,时机很快到来。在北方,迫于蒋介石咄咄逼人的压力,本来素有积怨的阎锡山、冯玉祥终于联起手来,并派人与李宗仁、白崇禧取得联系,三方很快结成反蒋联盟。于是,原第二、第三、第四集团军的57名将领,由鹿钟麟领衔发表通电,拥戴阎锡山为中华民国陆海空军总司令,冯玉祥、李宗仁、张学良为副总司令。    4月1日,阎锡山就职后,任命李宗仁为第一方面军总司令,由广西出兵攻湘鄂;冯玉祥为第二方面军总司令,由潼关向河南进攻;阎锡山自兼第三方面军总司令,指挥河北军事;石友三为第四方面军总司令,由河南攻山东。    听到这个消息,薛岳兴奋异常,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张发奎的寓所,打听张桂联军的具体部署。    张发奎昨夜喝高了,今天起得晚些,看着薛岳急火燎燎的样子,笑着说:"伯陵老弟,瞧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改不了你的急脾气。昨夜开了一夜的会,李宗仁最后决定,将在广西的部队改编为中华民国陆军第一方面军,自任总司令,黄绍竑任副总司令,白崇禧任总参谋长,第一路指挥官为我张发奎,白崇禧兼第二路指挥官,黄绍竑兼第三路指挥官。看来又要打大仗了。"    薛岳问:"这仗该怎么打?"    张发奎洗了把脸说:"李宗仁是做大事之人,他说,广西现有兵力不多,为了要与冯、阎会师中原,只好放弃广西,全军北上,进攻湖南,直取武汉。后方一些战略据点,由地方团队负责维持。"    薛岳说:"放弃广西,有胆识。这叫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    张发奎一敲桌子:"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做准备啊。我们全军出动。"    5月22日,张桂联军挥师入湘,如入无人之境。蒋介石急令江西鲁涤平部入湘支援何键。鲁部才到赣湘边境,李宗仁所率第一方面军已兵不血刃而得重镇衡阳。旗开得胜。紧接着,白崇禧令张发奎率第四军抄袭醴陵,第十五军向渌口、株洲开拔,第七军向衡山、湘潭前进。    醴陵之战是一场重要的战役。张发奎迅速做出部署,让韩汉英团、吴奇伟团,配备两门大炮,担任正面进攻,薛岳团为预备队。    战斗首先在醴陵南端的泗汾地区展开,激战一整天,正面攻击部队遭到何键部的顽强抵抗,没有取得成效。    到了深夜,张发奎来到薛岳团部,商量对策,摊开作战地图,两人研究了一番。    薛岳说:"摸夜营是我的拿手好戏,不如我带一支尖刀营上去。"    张发奎说:"不可鲁莽。要干就干得漂亮点。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带一支队伍由右面高地迂回前行,包围何键的湘军,断他的后路。我带两个团从正面进攻,包他的饺子。"    薛岳说:"真是妙计!"    薛岳依计而行,从自己的团中挑选了一支精锐部队,配备了充足的弹药,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右面高地,摸掉敌的哨兵,占领了渌水桥,迅速用火力控制了桥的南面。    一切就绪,薛岳朝天打响了三颗红色信号弹。    张发奎见信号弹升起,知道包围圈已形成,立即发动全线总攻击。    霎时间,枪炮声、喊杀声一片。薛岳端着机枪,带着敢死队冲杀在最前面。何键部队多面受攻,难以抵挡,全线动摇,终于大败而溃逃。    第四军大获全胜,缴获甚多,长驱直入,进至平江,一路都没有遭遇抵抗。    与此同时,友军也频频告捷。第十五军在占领湘潭后,于6月5日进入长沙。6月8日,白崇禧率第七军占领岳阳,前锋进入湖北,克复武汉已是指日可待。第八部分 5.挺进中原,大败衡阳(2)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此时战争出现变故。    在这次作战中,桂军中,黄绍竑的桂军一部因在后方剿匪,没有跟李宗仁、白崇禧、张发奎的队伍一起前进,出发时间稍晚了一些,两部之间便出现了空档。    蒋介石听说长沙被攻占后,急电广东的陈济棠、陈铭枢派兵北上,合击张桂联军。陈济棠迅速派蒋光鼐、蔡廷锴部从韶关沿粤汉铁路北上,于6月10日乘虚抢占衡阳,把桂军前锋和后队截为两段。黄绍竑见自己的兵力单薄,一时不能将衡阳夺回,即用电报与前方李、白商量,希望他们回师先击败衡阳粤军,再行北进。    李宗仁、白崇禧正在考虑北进武汉还是回师救黄的时候,薛岳献上一计,现蒋军大都参与中原大战,驻防苏浙者甚少,我军不如移兵东南,直取南京,吸引蒋主力,以围魏救赵之策,摆脱困境。    这项建议可谓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奇招。如果实施成功,可让敌手始料不及,但这也是步险棋,遭到大部分军官反对,未被采纳。    张桂联军最后决定回师,先夺回衡阳再说。后来证明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粤军见张桂联军南回,迅速退守衡阳,于是,两军在衡阳展开硬碰硬的决战。    7月1日,李宗仁下令总攻,白崇禧指挥第四、第七两军和第十五军为左翼,黄绍竑指挥两个教导师为右翼,在洪桥北面的五塘,发动猛攻。战斗开始后,张桂联军攻势凶猛,但经过两夜三天的苦战,仍拿不下衡阳,部队损失十分大。    第四天,粤军大举反攻。打前锋的许宗武师阻挡不住,先退了下来,白崇禧严令第四、第七两军稳住阵脚。几经冲锋,伤亡惨重,第四军副师长李汉炯、第七军第八师师长梁重熙相继阵亡,被迫全线大撤退。    在撤退途中,他们又遭到粤军飞机的扫射,整个部队顿时一片混乱,溃不成军,狼狈不堪。张发奎逃至祁阳熊飞岭时,高声叫喊:"官兵有心者随来!"    这是张发奎从军以来最大的一次惨败。由于军心动摇,部队亡的亡,逃的逃,张发奎想到第四军南下广东以来,经花县、北流、衡阳三次重大惨败,元气大损,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萌生散伙的念头,吩咐各团对溃散的官兵不必收容。    脾气暴躁的薛岳更是忍不住对部下大发牢骚:"我和张军长都不想再干下去了,诸位请自便,或投靠他方,或把枪械卖了回家,或上山落草都可以,大家各奔前程吧。"    营连军官们都没有答应,苦留张、薛二位指挥官,他们才安全撤到了广西。    7月5日,黄绍竑率领差点被敌军吃掉的部队也狼狈不堪地撤到全县,方得与李宗仁、白崇禧、张发奎相见。    大家在湘山寺晤叙一堂,恍如隔世,不禁感慨万千。    当晚,三军将领会餐。薛岳想起这次溃败,看到黄绍竑就来气,又不好当面指责,打算乘酒酣耳热时发难,指控黄绍竑未能依照计划率后卫部队如期占领衡阳,给粤军钻了一个空子,是此次失败的主因,应对湖南战败负责。    黄绍竑到时,发现座中各人表情有异,于是一开始就拿着酒瓶猛饮狂喝,边喝边闹,根本不让薛岳有说话的机会,未到中席,他就喝得酩酊大醉,吵得天翻地覆。    李宗仁心中有数,急令身边侍从副官把他扶出,一场危机,终于避免。    酒席散后,张发奎对李宗仁说:"德公,我们四军现在仅有两个营的兵力,真的是溃不成军了,不如请求你把四军的番号撤掉,散伙拉倒。"    李宗仁劝道:"我们桂军也损失十分之七八,但散伙之事还是免谈吧。"    "这是真的。我已与薛岳等众将领商量了,把历年存积的几十万元公积金拿出来分给跟来的官兵,以后各走各的路。"张发奎一脸认真而无奈的表情。    李宗仁见第四军以一万余人的雄劲之师,削减为千余人的残部,也深表同情。他说:"向华,这样吧,我决定将本军两个师番号撤销,将这两个师的装备,和少校级以下约6000人,全部划给你,以恢复第四军的战斗力,怎么样?"    张发奎见李宗仁、白崇禧真心帮助自己重振四军,便打消了散伙的初意,反过来劝薛岳和自己继续干下去。    薛岳倒也爽快,说:"向华,你说干就干吧,我跟着你。"    7月14日,部队开始整编。薛岳帮着张发奎,将四军编成六个团,分为第十、第十二两个师,以薛岳、吴奇伟分任师长。    四军整编后,薛岳得到重用,部队的人事调动、作战指挥之权均集中他手,张发奎对他不能不多有迁就,因而不少军官未被薛岳安排,纷纷离队。特别是李汉魂、邓龙光等将领一向与薛岳意见分歧,便托词离开了第四军。两人到香港居住一段时期,后经缪培南介绍投靠陈济棠。    这无形中造成了四军的分裂。第八部分 6.击退滇军,阵前负伤    三、击退滇军,阵前负伤    薛岳大权在握,着力加强四军的整编工作,努力提高全军士气与作战能力。    然而,蒋介石借中原大战胜利之势,没有给张桂联军喘息的机会。他运用手中的权力,调集粤军、湘军、滇军和中央军全力来对付广西,特别是龙云的滇军趁张桂军离开广西之际,大举进攻,将南宁团团围住。    好在南宁守军司令韦云淞防守有方,坚守了整整五个月。然而,南宁城内粮食有限,仅能维持到10月10日左右,如果不迅速派兵前去解围,恐怕难以守住。    在作战会上,薛岳代表四军表态说,四军愿当先锋队,参与南宁解围之战,赶走滇军,重振四军军威。    有了四军的支持,李宗仁心里有了底,决定由白崇禧率张发奎、杨腾辉、李品仙三个纵队,前往解南宁之围。    9月28日,白崇禧从柳州出发,因昆仑关被粤军阻断,而滇军又守着高峰隘。他便派李品仙纵队打着第四军的旗号在宾阳一带尽力牵制粤军,使粤军不敢越过昆仑关与南宁的滇军联合作战。同时,派出一小部兵力监视高峰隘的滇军。原来滇军一向认为第四军所在,便是张桂联军的主力所在,乃以主力对付和防守。    白崇禧就这样用疑兵之计,牵制了宾阳的粤军,也迷惑了武鸣与高峰隘的滇军。    按照阵前立下的军令状,薛岳亲率第十师作为全军的先锋队,在前开路。他依靠当地向导的指引,从昆仑关和高峰隘这两道天险的悬崖峭壁中,找到了三条连马匹也通不过的单人小径。    他令部队暂将一切笨重东西留下,全师轻装偷渡关山,一冲就冲到昆宾公路的四塘附近。    薛岳的部队从天而降,围攻南守的滇军还以为他们是土匪,完全料想不到这支援军竟飞渡到来,惊诧之余,措手不及。    张桂联军和滇军在南宁城下鏖战了三日。薛岳真正领教了滇军的实力,其作战力相当强,整连整连地冲锋,几乎使张桂军难以招架,薛岳只好调整部署,叫大家不要着急。    正当薛岳以为与滇军又有一场恶战时,滇军将领卢汉眼见打了三天粤军余汉谋部仍迟迟未来合围,顿生疑心,担心粤军和张桂联军之间已有谅解,便不战而退,南宁之围遂解。    滇军向西撤退,白崇禧挥军追击,以桂军紧随滇军之尾,张军从右江南岸经果德、果化兼程前进。薛岳首先渡河到北岸,抢占平马县城。    滇军见薛岳部拦住去路,立即在平马城外西北面发动了异常猛烈的冲击,企图杀出一条路来。薛岳率部坚决阻击,并令奋勇队组织反冲锋。    战斗中,一颗流弹飞来,正中薛岳的腿部,这是他从军多年来第一次负伤,鲜血打湿了半条裤管,士兵要扶他下火线,他咬着牙大声说:别管我,把敌人压下去再说!    顿时,冲锋号响起,十二师师长吴奇伟率部冲了上来。无独有偶,子弹不长眼睛,也把他击倒……    平马之役,是张桂联军与滇军硬碰硬的较量,比南宁的战况还要激烈,四军薛岳、吴奇伟两师长都在此役受伤。滇军见前有张军阻击,后有桂军追击,已无心恋战,另择他路,向西撤退。    南宁和平马之战,是张桂联军的最后一战。滇军退走后,受蒋介石之命前来围剿的湘军、粤军相继撤离广西。至此,广西全省,除梧州外都已由张桂联军完整地收复。李宗仁即将总司令部从柳州移到南宁,南宁又恢复了原来广西省会的地位。    由于腿部负伤,再加上战事已息,薛岳向总司令部请求调动工作,他在呈文中道:"平马之役负伤后,复染疟疾……尚未复原,恳准暂调工作,俾资调养。"    张发奎亲自到医院看望薛岳,并充分听取薛岳的意见,对四军再次进行整编。其中,将薛岳的第十师并入吴奇伟的第十二师,全师编为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团,以沈久成、欧震、阐维雍分任团长,唐宁纵为参谋长。    薛岳得到一个闲职,调任柳州中央军校第一分校校长,韩汉英为副校长,主持日常工作。    薛岳见张桂联军暂时没什么起色,反正闲着也闲着,在军校干了半年后,便于1931年5月辞去校长一职,又回香港九龙"休闲"去了。    薛岳走后,张发奎倍感无味,于同年11月也离开第四军寓居香港,由吴奇伟代理第四军军长。第九部分 1.应召投蒋,受训庐山(1)    一、应召投蒋,受训庐山    在香港,九龙算是一个边缘。它介于内地和香港岛之间,薛岳在这里寓居,倒是远离台风中心,闲时种种菜,钓钓鱼,会会友,读读书,自然是十分悠闲。附近的农夫、渔民很难想象,与之比邻的是个叱咤风云的将军。    九龙平静,但整个大陆却像一个闹哄哄的大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台,这让从军多年的薛岳也有些看不懂:先是蒋介石为了想当总统,竟然软禁了反对他的夙敌胡汉民,顷刻间,第八路总指挥、"广东王"陈济棠和广东陆海空军将领通电反蒋,紧接着,陈济棠派人与李宗仁、白崇禧和张发奎联系,息战言和,并取得在香港的汪精卫的支持,由此掀起"宁粤对立"的政治大风暴。    薛岳打心里就反对张发奎与昔日的对手陈济棠言和,这几年彼此打了这么多仗死了这么多人怎么能说和就和呢?张发奎说,我何尝不恨那个"陈疯子"?想起志锐牺牲我就心痛,可是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我们张桂联军正好借这次"宁粤对立"解套,获得咸鱼再生的机会。可是薛岳说,要和你们和吧,我是没眼看了。他便在九龙住着,不愿再蹚这浑水。    因而有史家认为,薛岳离开广西寓居香港九龙,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正在宁粤对立相互要闹得兵戈相对时,平地起风雷,早已蓄谋武装侵占中国的日寇,公然在沈阳发动"9·18"事变。此事激起全国人民的强烈愤慨,纷纷要求国民政府出兵抗日,不要再玩兄弟之间同室操戈的把戏,因而宁粤矛盾得以缓和。蒋介石被迫释放了胡汉民,和汪精卫重新合作。    汪蒋合作后,张发奎见第四军留桂已无实质意义,便电请中央准他率第四军北上援助黑龙江马占山将军抗日。李宗仁、白崇禧明知张发奎是打着抗日的旗号想让四军离开广西,但又不便加以阻止,只好勉强同意。    然而,第四军离开广西后,却一时难寻安身之地,1932年3月6日,刚就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蒋介石乘机收编了这支能征善战的部队,把它列入中央军序列,但没有让四军去抗日前线,而是把它调到江西前线"剿共"去了。而对于不那么"听话"的张发奎,蒋介石干脆打发他十万元大洋,送他到欧美"考察"。从此,四军便逐步脱离了张发奎的掌握。    弹指间,时间来到了1933年5月,群鸥低飞,岸芷青青,南国一片夏日景象。刚与儿子钓鱼归来的薛岳,突然接到蒋介石的电令,任命他为国军第五军军长,着速到南京报到。    薛岳一字一字地读完这封电报,心头闪过几许犹豫,两次北伐,他都被这位蒋委员长"玩"过,而且他也有两次反蒋的记录,老蒋会再信任自己、重用自己吗?    然而,这犹豫只是一闪,毕竟自己已闲居长达两年,再不"出山"就有永远被人遗忘的危险;毕竟正当年之时,军人的价值只能体现在战场;毕竟蒋汪早已联手合作,原来的党权之争已成过眼烟云,他们一直拥立的汪精卫不仅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而且是个寡情之人,一旦大权在握,就把原来为他打天下的四军兄弟忘得一干二净。张发奎也受尽了他的冷面孔,路过香港时特地告诉薛岳说,这回总算看清了汪的嘴脸,不用再理他了。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坚持什么?又有什么好坚持呢?    薛岳在报上早看到,昔日的中共南昌起义队伍,其中有一支残部由朱德、陈毅率领,上了井冈山,和毛润之的秋收起义部队会合,建立了红军,成立了中央苏维埃政权,并日益壮大,蒋委员长四次围剿也奈之不何,何应钦、陈诚等一个个都吃了败仗。这次,老蒋能想到他薛岳,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吧。他还听说,他这次被起用,多亏了陈诚在蒋的面前极力推荐。    其实,薛岳与陈诚并无多大交情。    薛岳的资历比陈诚老得多。远的不说,薛岳在北伐任第一军第一师师长时,与陈诚的恩师二十一师师长严重是好友,而那时陈诚仅为一个团长。但近几年,陈诚紧跟蒋介石,"进步"很快,几可与何应钦比肩。第四次围剿时,陈诚任中路军总指挥,率12个师担任主攻,遭红军重创,其五十二、五十九两师被歼,两个师长一个自杀,一个被俘;其发家的十一师在草台岗被重重包围,遭受毁灭性打击,蒋介石称"这是有史以来最大之隐痛"。陈诚也因"骄矜自擅,不遵意图",遭到政敌各方面群起而攻讦,被降一级,记大过一次。    就在陈诚损兵折将、急需帮手的时候,粤籍将领罗卓英、吴奇伟向陈诚推荐薛岳,陈诚转而向蒋介石保举了薛岳。    自1930年冬到1933年夏,蒋介石在江西共发动数次对中央苏区的进攻均被红军挫败,损将折兵30万以上。蒋介石亲到南昌,再次改组"南昌行营",以江西主席熊式辉为行营办公厅主任,扩大行营职权达粤闽湘赣浙五省,变"行营"为党政军一元化的最高法西斯权力机关。第九部分 2.应召投蒋,受训庐山(2)    在南昌行营,薛岳在陈诚的陪同下,晋见蒋介石。薛岳已有几年没见蒋介石了,初见面时不知说什么好,略有几分尴尬和愧色。    蒋介石笑着看了眼薛岳,只淡淡地说了句: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辞修已安排好一切了吧。    陈诚帮着打圆场说:伯陵接到电报就赶来了。我已妥善安排,一切按校长的吩咐。    薛岳把脚跟一碰,行了个标准军礼:谢谢委员长!    离开南昌,薛岳便在江西崇仁走马上任,就任第五军军长,并先后兼任第五、第七纵军指挥官及北路军、中路军副指挥。未几,陈诚升任北路军前敌总指挥兼三路军总指挥,即让出六路军总指挥,保举薛岳继任。在宣布薛岳任第六路军总指挥的军官集会上,陈诚说了一句后来在国民党军官兵中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剿共有了薛伯陵,等于增加十万兵。"    这句话显然说得有点太大,但也足见陈诚对薛岳的赏识程度,让薛岳备感知遇之恩。    薛岳原以为一上任就可率部上前线,在他看来这些号称红军的"赤匪"都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按他老四军的战法,只要和红军硬拼,自然取胜。前几次失利,都是将士贪生怕死、不敢牺牲的缘故。    陈诚笑着拦住他:"不,伯陵兄,别着急。现在时不同,地不同,作战对象不同,方策应当改变。今日的'赤匪'可不同往日,朱毛红军的游击战法厉害着呢,我们国军已吃了不少苦头,万不可莽撞。"    薛岳疑惑地望着陈诚:"难道他们比张桂联军还厉害?"    "说实在的,二者不可同比,你知道,共产党善于做宣传,动员群众,真可谓草木皆兵;而且井冈山一带山高林密,部队进去了就没了影子,朱毛搞'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战术,全不按套路出牌,我们教科书上的那套打法有些不灵了。"陈诚摇摇头,说,"没法子,蒋先生特地从德国请来了专家,专门研究对付游击战的战术,并在庐山举办三期军官训练团,由蒋先生自兼团长,我任副团长兼教育长,参加受训的军、师、旅、团、营、连、排长有7500多人,都是各部队的骨干。伯陵,你对战法有研究,我推荐你为军官训练团总队长,协助我执行训练任务,怎么样?"    薛岳支吾了一下说:"国难当头,我们原本一致抗日才对,现在花这么大代价去'剿匪',有些得不偿失吧。"    陈诚缓声道:"我也以为然。不过,这些话背后说说可以,当着蒋先生的面你可不要说,他是极力主张'攘外必先安内'的,谁反对这个他是老不高兴的。领袖的意志必须是绝对服从的嘛。"    薛岳点点头:"只有如此了,但蒋先生找到对付朱毛红军的法子没有?"    陈诚说:"蒋先生总结前几次围剿的经验教训,提出'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方针,说要与共产党既要打军事仗也要打政治仗。德国军事专家塞克特建议我们'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修碉筑路,逐步推进'的战略方针,辅以保甲团练政策,把整个苏区团团围住,断绝苏区的物质来源,迫使红军进行阵地战来比力量拼消耗,蒋先生已完全采纳。我们这次到庐山集训,关键就是学习和研究这些战略方针。"    庐山牯岭本是清凉避暑的好地方,此时则被蒋介石派重兵把守,建成所谓"剿共"培训营。7000多名国军官兵轮流上山训练。每期四周,蒋介石亲自主持,训话多次,亲自点名一次,并发表讲演,大肆宣传"三分军事七分政治",以所谓政治围攻、文化围攻、经济围攻、交通围攻,配合军事围攻;强化"精神教育",要求全体官兵要忠于三民主义和"革命领袖",并绝对服从。    当然这"革命领袖"指的是他蒋某人了。如后来一听到"委员长"及"领袖"时,全体必须"立正",作俑即始于此。    在夏季最热的时候,薛岳在庐山足足待了三个月,协助陈诚对这些官兵进行具体训练,无形中被蒋一次次"洗脑",渐渐接受了忠于蒋介石、坚决反共的政治理念,从原来一个尚有左倾观念、对工农运动抱有同情心的北伐军官,最终成为反共悍将。在这一点上,他比张发奎走得更远,也因此得到蒋介石和陈诚的重用。第九部分 3.应召投蒋,受训庐山(3)    9月中旬,随着庐山军官训练班第三期的结业,蒋介石便在庐山制定了第五次"围剿"红军中央苏区的作战部署。    薛岳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在庐山制定的这个所谓的剿共"铁桶"绝密计划,被一个人"泄露"了。这个人就是被薛岳等粤籍将领称为"莫大哥"的莫雄。莫雄主张抗日、同情共产党,对蒋剿共政策十分不满,便通过中共地下党组织,把情报送到周恩来手里,使中共中央预先知道了蒋介石的"围剿"计划。    事实上,对于蒋反共不抗日这一不得人心的主张,也遭到众多爱国人士的强烈反对。    1933年11月20日,原来的粤军将领李济深、陈铭枢、蒋光鼐和蔡廷锴等率刚从前线调回来的十九路军官兵在福建成立反蒋抗日的人民政府,主张停止内战、一致抗日。这一下打乱了蒋介石的第五次"围剿"计划。蒋介石深恐十九路军与红军联合,心中忐忑不安,被迫推迟第五次"围剿"的时间表。    薛岳听说,那段日子,蒋介石压力非常大。他坐在房子里,不时拿出他自己所著的"剿匪手本"中的军歌高声歌唱。后来未发现红军与十九路军联系的征候,蒋介石才决定亲自飞往建瓯,指挥重兵入闽"平乱",很快解决了十九路军等问题。    蒋介石在解决福建事变后,趾高气扬,又可以专心对付红军了。他调整了作战序列,任命蒋鼎文为东路总司令,率部从福建向西进攻;任命何键为西路总司令,率部从湖南向东进攻;任命陈济棠为南路总司令,率部从广东向北进攻;任命顾祝同为北路总司令(陈诚为前敌总指挥),率部从北向南进攻。    蒋介石寄希望于北路军,把它作为这次进攻的主力。北路军下辖一、三、六路军及预备队等,共40余师的兵力,其中三、六路军是主力中的主力,担任深入苏区腹地、直捣红都瑞金的任务。第三路军总指挥由陈诚兼任,第六路军总指挥则由薛岳担任,率领包括第四军在内的第六、第七纵队等,兵力达九万余人,作为尖刀,从正面进攻中央苏区。    这一方面表明蒋、陈对薛岳的重用,从另一方面看,也是把薛岳和第四军当枪使。为了不负蒋、陈的期望,薛岳大力整顿其部的作风,把庐山训练的那一套带到部队,让政工人员把"剿匪手本"所要求的事项编成歌诀,每日教官兵演习歌唱;规定军官无论职级大小,一律不佩武装带,而与士兵相同,在腰间扎一小皮带,身着布质军衣,脚穿草鞋或胶鞋,行军时与士兵一起步行,练习长途行军能力。这不仅表示军官要与士兵同甘共苦,同时也为了减小在战场上的目标,以避免遭到红军的狙击。    在作战战备方面,他规定各部队在行军时,要特别注意宿营地的战备和秩序,行动要迅速。对于修筑阵地工事,团营长都要到现场指挥督促,没有完成不得离开。同时,各师和团部要建立一支武装便衣队,每队约六七十人,佩自来得手枪,官兵俱系挑选"老兵油子"充当,薪水较高。它的任务是潜入苏区侦察情况,或在部队先头行进,担任搜索及警戒,这对于获得红军情报,防止袭击,大有功效。    一句话,他不仅对部队实行精简,增强其机动力,而且还想做"七分政治三分军事"的"模范实践者"。第九部分 4.稳扎稳打,步步为营(1)    二、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1934年1月,天寒地冻,呵气成雾。薛岳率第四军、第九十九师由赣东黎川、南城、宜黄等向西移动,与原驻古县、籐田一带的第九十二、九十三师在永丰汇合,成立第六军司令部,正式参加第五次"围剿"。    然而,尚未出师,却先"出事"了。陈诚派人给薛岳部送来过冬的4000担棉衣,半路上遭到红军的袭击,全成了红军的战利品。这令薛岳十分恼火。    薛岳第一个进攻目标是永丰县的沙溪镇。但这一带是苏区腹地,群众反蒋和支持红军的热情高涨。薛岳的部队很难就地购粮,只能靠后方供给。于是,他一改过去急打猛冲的战法,小心翼翼率部向前推进,边打边修路、筑碉堡,还不忘常派人向后方催粮催款。    当时,红军主力主要集中在黎川以南的东线,以对付陈诚的第三路军;而与薛岳部交战的主要是陈毅的部队。    第五次反"围剿"作战开始后,时任江西军区负责人的陈毅受命兼任西方军总指挥,负责指挥招携、永丰前线作战,指挥二十三师、警卫师,独立二、三、四、十一、十三团及江西军区各地方部队,约有4500多人。江西军区在闽赣一带的各个省级军区中是个大军区,所辖地区达十余个县,占中央苏区的大部分,红都瑞金即在其境内。    薛岳完全按照德国法西斯老师的新战术,稳扎稳打,先派部队抢在雨季前把路一截一截修通后,又让行营运输处派16辆军车把粮食运到籐田的粮库。待路通粮足后,这才准备开打。此时已是2月7日,刚过完小年,离春节还差一个星期。    2月8日,薛岳指挥部队向籐田各山头进攻,并令各师沿途修建碉堡和土堡。赣南产竹,薛岳就地取材,让官兵们以竹子编成篓筐盛土作垒,步步推进,推进后即筑碉堡,堡与堡之间,构成封锁线,企图使红军无路可走。如此形成了一个大包围圈,把宁化、石城、宁都、兴国和古龙岗等地,都划在包围圈内。    主攻目标指向红都瑞金。    2月20日,大年初八,国共双方在军事要地沙溪正式展开激战。    红军警卫师首先占领沙溪北端高地,并筑起碉堡,欲阻止薛岳部前进。薛岳有些纳闷,红军不是擅长打游击战吗,怎么与国军打起阵地战来了?    殊不知,这次蒋介石调集百万大军围剿各地苏区,直接用于中央苏区的达50万人,而且"步步为营,堡垒推进"。反之在红军方面,毛泽东已受到王明等左倾路线领导者的排挤,离开了红军。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博古等不懂军事,全听共产国际顾问李德的。    [JP2]李德也是德国人,反对游击战术,采用一套完全不适合中国红军的战法,继续实行"左"倾冒险主义的战略指导,提出"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方针,企图以阵地战、正规战在苏区外制敌,守卫苏区每一寸土地。因此,规定给陈毅他们的作战方针只是阵地防御,步步设防,结果正好以己所短对敌所长。陈毅所做的一切努力仍然无法避免错误路线带来的失利,这正好让薛岳占了便宜。[JP]    薛岳急令先头部队第九十师抢占沙溪高地,令第四军主力向沙溪攻击前进。陈毅见打阵地战伤亡很大,心里对李德的瞎指挥窝着一团火,而且敌人来势凶猛,炮火强大,他便命令部队坚持到天晚后,借着夜色转移。    21日晨,薛岳又令所有炮火向沙溪北端高地倾泻一番,见没有反应后,才于上午9点半占领已是空城的沙溪。    薛岳一进沙溪,便沾沾自喜地直接向蒋介石发报捷电报,同时不忘提条件,电请派税警团的炮兵营一部来支援,他知道红军大都没有炮,国军正是利用炮火优势拿下沙溪的。    在沙溪狂欢了一宿后,诸师长都以为薛岳会让他们乘胜追击。可是,薛岳却要他们"莫着急",先把碉堡建起来。任务是修筑瑶岭——荔门——马鞍石——沙溪间碉堡,时间从3月1日计,每个师都有具体任务数,如九十师筑碉楼28座,五十九师筑碉楼21座及土堡一个等等,计划建筑一条长65公里的封锁线,像铁箍般把整个苏区紧紧箍住。    四军的一个师长想不开,说:我们四军最擅长的是长驱直入,猛打猛进,哪用干这些大姑娘绣花般的活?简直把我们战斗队当建筑队了。第九部分 5.稳扎稳打,步步为营(2)    薛岳耐心解释说:前四次"围剿",我们国军吃亏还少吗?这修碉堡至少有三利,其一可使永吉线以南、永沙线以西民众,均为我有,得以从事春耕;其二可使永丰吉水线守兵向前迈进,以节约守兵兵力;其三呢,可使我后方巩固,能立于不败之地位。总司令已批准了我们的计划。    当然,中央红军并不会让薛岳他们这么轻易修碉堡的,不时派兵来扰。薛岳一旦听到有风吹草动,就命令部队像乌龟一样缩进乌龟壳里,四处警戒,并不断打电报催交通处加派运输车,把粮食、汽油等送来,囤积于籐田、古县的两个大仓库里,"严阵以待匪军主力之西来"。    3月的江西山地,气温变化大,由于山高地冻,风雨骤袭,3月20日晚,一场"倒春寒",竟然冻死了负责筑碉堡的连排长各一名、士兵15名,因冷而病者,达50余名。薛岳气得大骂这鬼天气。    4月上旬,薛岳采取蚕食战术,攻占了乐安县的招携、善和两地。    当时,蒋军东路军李延年纵队在朋口,汤恩伯部在泰宁,遭红军反击受创;北路军陈诚的三路军在黎川以南之团村、黎川西南之横村及南丰之王家山、五都寨等地区,也受到红军反击:南路军李扬敬纵队在粤赣边之筠门岭,受到红军反击。    由于蒋军据有碉堡线,在红军迭次打击下,虽有很大的损耗,但包围的总形势仍能维持,而且蒋军官兵对修碉技术日益熟练,依靠兵力优势,五里一推,十里一进,给苏区增加不少困难。红军主力多次作战均告失利,伤亡增加,中央苏区缩小到仅存于于都、兴国、宁都、石城、瑞金和长汀等县,形势一天比一天紧张。    蒋介石看到红军采取打正规仗和他拼火力,异常高兴,马上把重炮兵调到江西,配合他的10个纵队近30个师兵力加紧进攻。    从2月份占领沙溪两个月来,薛岳部充分领教红军的威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官兵们苦不堪言。薛岳只好暂时在沙溪、籐田一带驻扎下来,等待后援。    [ML][BT2]三、突入腹地,门户洞开    离沙溪50里的地方,有一个重要据点叫龙岗。它位于永丰、宁都、兴国之间,交通发达,物产丰富,是赣南的重要市镇。第一次反"围剿"时,红军就在此地消灭了蒋军十八师并俘获师长张辉瓒。毛泽东为此还填写了一首《渔家傲·反第一次大"围剿"》。    薛岳自然知道这一段历史,也深知龙岗的重要性,不敢轻举妄动,而是按照稳扎稳打的战法,拟定分段攻取计划,令九十师和五十九师为先头部队,交替前进。    4月21日,薛岳见后方增援的两个炮兵连到达后,决定向上固推进。在韶源东南端一高地,九十师突然遭到红军二十三师和独立团的袭击,双方激战四小时后,红军一下没了踪影。薛岳本来想调四军主力与红军大干一场,结果却像一拳打在空气里,气得他不得了。    上固东南有一座寿华山,山高林密,山势陡峭,正是打阻击的好地方,数百名红军战士在山顶上筑起碉堡,早已严阵以待。薛岳见仰攻困难,便命令两个炮兵连不吝炮弹,对山头狂轰滥炸,再由步兵乘势冲锋。打阵地战毕竟不是红军的强项,激战两小时后,红军向西南撤退。    薛岳不敢轻易追击,又令部下继续修筑封锁线。    就这样,沙溪到龙岗虽然只有50里的路程,薛岳部在遭到红军的层层阻击下,整整"走"了半个月,才于4月30日来到龙岗。    面对强敌进攻,红军三十三师、独立第一、二团在5月1日拂晓主动撤出龙岗圩,并在龙岗北端修筑了坚固的碉堡,据险扼守。    薛岳利用炮火优势,向红军阵地发动猛烈进攻。红军战士英勇战斗,承受了敌炮火的多次袭击,并实施反冲锋,与敌人展开十余次肉搏战,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包括一名政委在内的400多名红军战士壮烈牺牲。薛岳部也死伤十分惨重。红军在坚持战斗近一个星期后,见伤亡太大,才主动撤出阵地,向古龙岗方向转移。5月8日,薛岳率其司令部进驻龙岗。    龙岗是进入苏区腹地的重要门户,它被占领后,整个苏区豁然洞开。薛岳为确保其部长立于主动地位,一边命部队迅速建筑碉堡和公路,防止红军反攻;一边派兵抢收开始成熟的水稻,企图断红军之粮食。第九部分 6.稳扎稳打,步步为营(3)    然而,红军绝不会让薛岳部这么好过。6月8日上午7时,薛岳部第九十九师(欠一旅)由龙岗出发,于10时进占银龙下。    红军派一小股部队诱敌深入,在银龙下南面之杨公山设下埋伏。薛岳部九十九师五九三团不知是计,贸然南攻,不到两个小时就被歼灭。九十九师师长又派一个营去增援,照样有去无回。    事后,薛岳打听到,他们碰到的是红军的主力——彭德怀领导的红三军团,整整有两万余人,不觉倒吸一口冷气。于是,他急令各部收缩,不得轻易出击,免得再遭红军的伏击。    [JP2]薛岳部龟缩在龙岗,整整有两个多月,直到8月初,红军主力第一、三、五、九等军团齐集宁都、广昌、石城一带,与国民党东路军展开激战,阻止陈诚的三路军进攻,薛岳这才接到命令,配合周浑元的第八纵队,乘虚进占兴国。[JP]    8月12日,薛岳率部向南进攻,正面是红军的第二十三师,独立第一、三、九等团,可谓薛岳的老对手。    第二天,薛岳为报五九三团被歼之仇,命令四个炮兵连向制高点杨公山狂轰滥炸,接着又令步兵像蝗虫般向上攻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杨公山,但红军佯守一阵后,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8月21日,薛岳忽接到蒋介石从飞机上空投下来的手令,命令其部修筑石城——古龙岗——兴国之线,配合北路军占领整个苏区。    这天早上7时,大雾刚退,在雄岭下高地,红军三十三师3000余人与薛岳部再次发生激战。打疯了的薛岳调来飞机和炮兵,向红军阵地猛烈轰炸,并配合步兵发起一轮又一轮的进攻。红军在给敌人致命的打击下,主动撤出了阵地,分向雄岭下、良村方向转移。    九十师师长欧震要追击,薛岳大手一摆,阻止了。    望着欧震不解的眼神,薛岳解释说:我军修筑的公路、碉堡已大大超过任务数。现在运输线延长,粮食补给缺乏,正值秋暑正盛时候,官兵中得病的人也多。特别是雄岭下一带山高林密,浓雾弥漫,共军在险要之地都修有碉堡。我军要靠炮兵制压、步兵仰攻,实在困难,伤亡也大,还是稳扎稳打为好,不可轻敌。    [JP2]欧震听了,点点头:这共军只要不和我们打什么游击战,就讨不到什么便宜。[JP]    事实上的确如此。红军本来兵力有限,又缺少炮兵、飞机,武器也落后。在李德等错误指挥下,以碉堡战对碉堡战,以己之短对敌之长,即使战士们再勇敢、牺牲再大,也难以避免苏区被一步步蚕食的局面。    整个9月,在薛岳部节节进攻前,红军仍然进行着有组织的抵抗,除了红二十三师,还有红二十一师和前来增援的红六师十六团。    古龙岗扼兴国、宁都之孔道,作于都、会昌之屏障,襟江带水,沃野在望,人口繁庶,尤属物资荟萃之区。薛岳把它作为六路军战略据点,命令各师相互掩护,步步为营,全力攻占古龙岗。    [JP2]然而,10月10日12时整,薛岳与副总指挥吴奇伟兴高采烈地进入古龙岗圩时,却发现这里已是一座空城,红军和群众都没了踪影,让他纳闷了老半天。[JP]    为了防止中了共军的"奸计"。他让各部就地固守,并派出搜索队寻找红军的踪影。后来,他才知道,红军主力已作战略转移了。    在江西,薛岳部与红军打了大大小小战斗数百次,修筑的碉堡数以千计,对于这段经历,薛岳曾发以下感想:    [HTF][GK2!2]兹役既捷,共匪总崩溃乃为具体表现,所以促其崩溃之原因,固由于国军迭次围剿,以有形之力,予以痛创,总理救国救民三民主义乎,委座三分军事七分政治之策略,以无形之力,使之动摇,尤为制胜之源也。[HT][HK]    当然,这个观点是薛岳站在国民党立场上的看法。第十部分 1.受命长追,率部入湘(1)    一、受命长追,率部入湘    红军是在1934年10月12日晚踏着月光,渡过浅浅的于都河,正式开始长征的。    当时指挥权仍集中在博古、李德等人手里,知道长征的人并不多,仅局限在军团司令、政委以上少数人,就连毛泽东、陈毅等也是在准备长征的最后关头才知晓,因而大部分红军指战员只知道战略转移,但去哪里,干什么,还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仍是一个秘密。这也就难怪薛岳等国民党官员更加弄不清红军的去向。    此时,蒋介石正偕夫人宋美龄在华北视察。这天晚上,他突接"南昌行营"转来情报,说红军主力有突围模样,前锋已通过信丰江(即桃江),不禁大吃一惊。    蒋介石原以为江西围攻的大势业已完成,胜利在望,显得飘飘然。他曾自以为是地对南昌行营的几个高级幕僚分析说:"7月25日,前红军湘鄂赣总指挥兼十六军军长孔荷宠向我驻泰和之剿匪军第七纵队周浑元投诚,是红军瓦解的先声;8月7日,湘鄂赣边红六军团在我西路军围攻下已难以立足,不得已向西突破。从这两件事来看,红军现已无法施展其机动灵活的战术,只能局促回旋于堡垒之间,已成被动之局。"    蒋介石口口声声要把红军消灭在包围圈内,却做梦也没有想到红军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战斗力,敢于放弃根据地,搞战略转移。接到共军有突围意向的电报后,他立即中断在华北的视察,飞回南昌,召集其高级幕僚,商谈对策。    在五万分之一的军事地图上,蒋介石和幕僚们分析着红军行动方向的各种可能:    一是由赣南信丰入广东。蒋介石连连摇头,说:"共匪"中央红军利在乘虚,如进入粤境,逼得陈济棠的粤军不得不拼命抵抗,倘被前后夹击,是难于立足的,那是他们的不利之路,去了亦无足为虑。当年叶、贺的南昌起义部队就是前车之鉴。我想,他们不会这么蠢的。    二是从赣南经粤湘边入湘南,重建苏区。蒋介石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赣粤湘边区是我们政治上的薄弱点,由此造成的军事薄弱点,"共匪"中央红军入湘后,极有可能与湘西的贺龙部会合,这是我们最不想看到的,应加以重视。    三是进入湖南后出鄂皖苏区再北进。蒋介石说,这条线与第二种可能相近,这是当年太平天国北进路线,政治上威胁较大,可以考虑。    四是从粤桂湘边走贵州、渡长江上游金沙江入川西。这是他的幕僚、老谋深算的杨永泰提出的。蒋介石听了,立即否定说:"不,不。这是石达开走的死路。他们走死路干什么?若走此路,消灭他们就更容易了。"    初时,中央红军长征所选的目标,正是按照上面的第二种可能,与贺龙的部队会合。这恰好与蒋介石的围堵方向相一致。后来,谁也没想到,红军到道县后,决定改道入贵川地区,走的正是杨永泰所推测的路线,历史由此改写。此是后话。    尽管红军西行有多种可能,但对于红军离开苏区本身,蒋介石还是十分高兴的:"不管共军是南下或西行、北进,只要他们离开江西,就除去我心腹之患。依我看来,共军不论走哪一条路,久困之师经不起长途消耗,只要我们追堵及时,将士用命,政治配合得好,消灭共军的时机已到,大家要好好策划。"    幕僚们奉承道:"委员长高明。"    蒋介石说:"告诉各部队和情报部门,迅速查清共军的真实动向。"    10月18日中午,侍从室主任晏道刚敲开蒋介石的卧室,向他报告说,刚才,得到东路军蒋鼎文司令的电报,他们在占领赤都瑞金后根据所得的资料分析,表明:红军不是战术机动,而是战略转移;不是南下,而是西进。目前,红军西移前锋已达到赣湘粤边。    正准备午休的蒋介石,仔细看完电报后,急令晏道刚,限在当晚21时前,速电广东陈济棠、湖南何键、广西李宗仁、白崇禧,着令他们调遣部队在粤赣湘桂等地带,构筑四道封锁线,堵截红军。同时,命令北路军顾祝同部以第六路军薛岳率所部包括吴奇伟、周浑元两个纵队共八个师和一个支队(相当一个师)担任追击。    晏道刚依令而行。第十部分 2.受命长追,率部入湘(2)    薛岳自从占领古龙岗后,见红军主力不知动向,不敢贸然前行,只是派出多路密探,四处打探。10月19日,当从南路军总部及北路军第八纵队指挥官周浑元那里获悉红军已通过信丰江继续西进,并且突破广东余汉谋部的第一道封锁线后,薛岳激动得从座位上弹起,命令幕僚,马上向南昌行营发电请战,表示愿率六路军跟踪追击。    这在其他蒋军将领仍在作观望的情况下,薛岳这一着算是"抢眼"的。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薛岳打的电报可谓恰到好处。因为此时,蒋介石正在物色追剿军中央嫡系部队的总指挥。    蒋介石原打算由陈诚担任这个职务,薛岳任副职;但陈诚极力推荐薛岳任正职,蒋介石也考虑到江西方面困难重重,须由陈诚负责"善后",同时红军在陈诚指挥的北路军向南压迫下,有进入广东的可能。薛岳是粤将,由他率部追入广东较为人地相宜,不易产生误会。这既可"消灭"红军,又能铲除广东陈济棠的割据局面,可谓"一箭双雕",因而同意了陈诚的意见。    薛岳只想着率部追击红军,没想到让他担当"如此重任",故受命之初,心中有些矛盾,私下里对第四军副军长陈芝馨说,追剿任务太繁重,自己所属的嫡系部队又太少,恐怕难以胜任。    正当薛岳矛盾时,陈诚特地前来打气,把蒋介石的入粤意图告诉薛岳。他对薛岳说,伯陵兄,你尽管率部入粤;倘遇棘手问题,有小弟我在背后为你周旋,全力支持你。    有陈诚这句话,薛岳心里踏实了许多。他怀着回粤称霸的野心,欣然答应了担任追剿军总指挥。    10月25日,薛岳正式收到北路军总司令顾祝同的电令:"着第六路军各军师由赣南取道上犹、遂川、莲花、永新入湘南,加入西路军及南路军作战地境,向共军进行猛追。"    蒋介石平时爱直接给前线的将领写亲笔信,并直接通过飞机空投,交到将领手中,让他们"感激涕零"。薛岳从江西兴国开始其"追剿"行动前,便收到蒋介石空投下来的一封亲笔信。信中分析道:    [HTF][GK2!2]赤匪此次西窜,虽号称十万,据空军毛指挥官(邦初)侦察报告,匪军分几路前进,队伍很乱,且民夫甚多,确是倾巢西窜,辎重甚长,行动维艰。据陈总司令伯南电告,匪军通过信丰、大庾、上犹、仁化、汝城、延寿地区,迭经阻击,溃散不少。据俘称,一、三军团在前,五军团在后,朱、毛确在军中,歼灭此股,关系国家成败,应特加注意,倍加奋勇。    过去赤匪盘踞赣南、闽西,纯靠根据地以生存,今远离赤化区域,长途跋涉,加以粤、湘、桂区域民性强悍,民防甚严,赤匪想立足斯土,在大军追堵下殊非容易。自古以来,未有流寇能成事者,由于军心离职,士卒归故土,明末李自成最后败亡九宫山,可为明证。[HT][HK]    蒋介石给薛岳的任务是:    [HTF][GK2!2]第六路军以机动穷追为主,匪行即行,匪止即止,堵截另有布局。如侦察匪军有久盘之计,务即合围,毋容其再度生根。对朱、毛与贺龙再度合股之企图,务必随时洞察其奸。在战略上要经常注意,加以防范。    要令各军将士,认识西窜流寇,人数虽众,乃多裹胁;在江西经国军四年血战,无以生存,才相继西逃。今已势穷力蹙,内部不和,缺粮缺弹,形如缺水之鱼。我军要人人同仇敌忾,树立灭匪雄心,树立个人殊勋,为国家开太平之信念。[HT][HK]    薛岳阅信后,深受感动,让侍卫找来一个真皮皮箱,把蒋给他的所有手令和亲笔信收藏好。    当时,第六路军的序列是这样的:    总指挥薛岳〓副总指挥吴奇伟    第七纵队指挥官吴奇伟(兼四军军长)    第五十九师师长韩汉英    第九十师师长欧震    第九十二师师长梁华盛    第九十三师师长唐云山    第一支队指挥官惠济(相当于一个师)    第八纵队指挥官周浑元(兼三十六军军长)    第五师师长谢溥福    第十三师师长万耀煌    第九十六师师长肖致平    第九十九师师长郭思演    税警团迫击炮营营长周雁宾    从这个序列来看,薛岳共指挥八个师和一个支队。第十部分 3.受命长追,率部入湘(3)    1O月31日,薛岳亲率部队从古龙岗出发西行,虽然在莲花县境一度遭到留在江西的红军游击队的袭扰,但未阻挠部队按计划行军。    11月13日,快要抵达衡阳前,薛岳忽然接到蒋介石的电令:特派何键任赣粤闽湘鄂剿匪军追剿总司令,薛岳兼任前敌总指挥,第六路军入湘后改受何键指挥。15日,薛岳即收到何键(14日)来电,称"欢迎北路军六路军入湘,戮心合力,共矢有我无敌之决心"。    薛岳阅电后心中老大不服,认为自己率中央军九师之众入湘,还要受制于何键,这仗怎么打?何况他本希望湘军刘建绪部能守住第二道防线。但是,刘部纷纷从汝城前线败退下来,逐步转移阵地,所谓第二第三道防线作战计划,又成一纸空文。眼见红军突破一、二、三道防线,已不能实现入粤计划,这样的官当得又有什么味道?    薛岳是急脾气,一时冲动起来,什么也不顾,立即打电报给陈诚,直陈心中不快,并表示不干了,回九龙当寓公去。    陈诚接电报后,一边速报蒋介石,一边复电慰勉,要薛岳体察委座之用意。委座作如此人事安排,是因为何键原为西路军总司令,现红军主力已入湘境,当然要加强何键追剿红军之责;而另一方面,薛岳既为追剿军前敌总指挥,也有权指挥湘军,将来可率湘军越境追歼,调虎离山,架空何键。后者用意,何键是不知晓的。    蒋介石听说"老虎仔"在闹情绪,也特地写亲笔信安抚,并空投给薛岳。信中曰:    [HTF][GK2!2]弟入湘佐芸樵(何键字——笔者注)任前敌,实乃肩负追剿之重任,望善体斯意,与何通力合作,谦虚为怀,俾在战略上统率前线部队,摒弃境域观念,越境长追。如情况变化,进入粤桂境内与友军相处,尤要慎重,以顾大局。    西南诸省久罹军阀鱼肉百姓之苦。此次中央军西进,一面剿平匪患,一面结束军阀割据,中央军所至,即传播中央救民德意,同时也宣传三民主义之精神。[HT][HK]    此信完全暴露了蒋介石"一箭双雕"的政治意图,一是乘红军在西进途中没有根据地作依靠,彻底把它"剿灭";二是借西追红军之机,使中央军堂而皇之地进入大西南,结束地方军阀割据局面,获得"统一"。    薛岳读完此信,认为蒋对自己很器重,肩负双重职责,心里十分受用,便打消辞意,于11月18日,率主力到达衡阳。第十部分 4.衡阳设局,湘江恶战(1)    二、衡阳设局,湘江恶战    薛岳在闹"别扭",身在衡阳的何键心里却像浇了蜜似的。他反复读着蒋介石的那份任职电:"派何键为追剿总司令,所有北路入湘第六路总指挥薛岳所部及周浑元所部,统归指挥。"    何键心里明白,论资历,他是够不上"追剿总司令"这头衔的。蒋介石不任用陈诚和薛岳,而任用他何键,完全是因为主力红军西征,从他何键的地盘湖南经过,蒋介石给他一顶"追剿总司令"空头官衔,其目的就是要他何键为"追剿"红军卖全力。不过,无论如何,这正是一个向蒋邀功请赏的好机会。何况,除了发电报之外,蒋介石还派出飞机,给他何键空投了一封亲笔信:    [HTF][GK2!2]芸樵兄勋鉴:    今委兄以大任,勿负党国之重托,党国命运在此一役,望全力督剿,并录古诗一首相勉:    昨夜秋风入汉关,朔云边月满西山。    更催飞将追骄虏,莫遣沙场匹马还。[HT][HK]    蒋委员长如此看重,何键受宠若惊。他11月12日"奉委员长蒋电",在11月14日就跑到衡阳"军次敬谨就职",发表"就职通电",声称"共匪弃巢南犯,折而西窜,键负西路重责"。    何键这一"就职通电"发出后,原先跟他"脚碰脚"的粤军陈济棠、桂军白崇禧、黔军王家烈,不得不致电"恭贺"。白崇禧的贺电称何键"帅五省之师,系万民之政,声威所布,匪胆已寒"。这个"马屁"拍得何键有些忘乎所以。    11月18日,薛岳到达衡阳,不得不在第一时间"晋见"新上司、追剿总司令何键。两人曾在中原大战时是老对手,现为"剿共"走在一起,表面上相互溢美几句。    第二天早上,遵照蒋介石在湘江以东"围歼"红军的指示,何键、薛岳召集刘建绪、吴奇伟、周浑元、李云杰、李韫珩等及各军军长及其各路军参谋长,举行军事会议,商讨追剿计划。    会议一开始,何键首先向各位简单介绍薛岳的身份和战绩,并说,薛总指挥来自江西前线,对赤匪的一切了如指掌,现在请他给我们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在诸将领的掌声中,薛岳微微欠身致意。    早在江西"围剿"时,薛岳已基本掌握红军各军团的人数、枪械、战斗力强弱、指挥官的特点等情况,在从江西兴国到湖南衡阳的一路上,他又派人四处收集红军的情报,知道红军从11月上旬进至湖南汝城、广东乐昌一带,红一军团一部还从自己的家乡九峰山经过。红军同粤军、湘军打过几仗,损失不大,但红一方面军各军团的番号、人数以及进军路线暴露无遗。目前,红军主力已突破沿粤汉线设置的第三道封锁线,进入湘南的宁远、蓝山一带,并继续向西前进。因此,要他介绍红军的情况,薛岳感到成竹在胸,侃侃而谈,一一点评红军将领林彪、彭德怀和董振堂等的经历,以及他们所率一、三、五军团等的实力、战术和武器等情况,大摆中央军的派头。然后,把话一收,进入正题:    "依兄弟之见,共军企图从湖南西北入湘西,与贺龙合股,公算不大;共军徘徊于粤边之连县、桂边之贺富地区迟迟不动,南入粤桂,生存不易,因之公算也小。全面观察,共军企图西行,强渡湘江入桂转粤,萧克故伎可能性最大。为此,追剿军应基于行营指示,利用湘江地障,一面猛追,一面猛堵,以强有力之一部,协助广西友军扼守全州迄灌阳北四关,并沿湘江布防堵截,主力衔尾追击,并先占道县;另以一部机动于祁阳、零陵、全州间作为战略预备,以防共军取道零陵北进;待在湘江将其击破后,加以追歼。"    何键坐在主席台上,不动声色地听着薛岳的这番"高论"。他知道,薛岳的"高论",了无新意,只不过南昌行营的追堵部署的重复而已,但他并没有点破。11月4日,中央红军突破绥宁防线后,全湘震动。这段日子,何键在长沙、衡阳、萍乡来回跑动,四处布防,生怕红军进入湖南腹部,抢了他的地盘。    自从薛岳的中央军入湘后,何键这才有了底。他粗略算了下,中央军有九个师,湘军有八个师加一个旅,粤军在粤湘边有八个师加一个独立旅,桂军五个师,国军总兵力共有30万,红军即使有10万,也不在话下,因而,他"狂傲"地放出话来:"谁能在湖南境内拿获朱德、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的首级,除南昌行营奖十万元外,我加赏五万元!"    最后,根据南昌行营的命令,何键宣布调整作战序列,将"追剿军"分为五路。    根据这个安排,原归薛岳指挥的周浑元部队暂时从薛岳部分离,单独成立第三路追剿军;而薛岳部改为第二路追剿军,作为机动部队,限在11月24日前,赶赴永州布防,防止红军北上。    会议一结束,薛岳就马上回去做准备,命令部队向永州开拔。    一路上,薛岳在空军的帮助下,一方面,通过飞机,不断散发传单,企图引诱红军官兵投降;另一方面,派出飞机对红军部队进行侦察、轰炸,给长征部队带来不小的损失。第十部分 5.衡阳设局,湘江恶战(2)    同时,他不断接到何键给他的命令。薛岳虽然心里不服何键,但知道前线军情紧急,只好急令第四军的第九十、第五十九师限28日到东安,警备待命;第九十三师以一团守备永州城,主力限28日到达渌埠,向火烧桥、东湘桥各方面布防警戒;第九十三师限于28日进抵黄沙河,向文村、清水关、东湘桥各方向警戒。    从这个部署来看,当中央红军突破第三道封锁线后,在战略上已处于不利的态势,左有粤军数万人布防在连州、星子一带;右有薛岳率中央军五个师正向零陵与红军作平行前进;前有湘江,已被湘、桂军阀近十个师封锁;后有周浑元中央军四个师,湘军李云杰两个师、李韫珩一个师追击。    此时的蒋介石兴高采烈,全神贯注。他把古代兵家尉缭子的四句话"众已聚不虚散,兵已出不徒归;求敌若求亡子,击敌若救溺人",写进给各军的电令中,妄想湘、桂军阀及中央军各部能够执行他的计划,依托有利地形,发挥优势兵力,在湘江以东,造成红军的最大伤亡。    其实,在湘南一带,薛岳部并没与红军直接接触,只是第三路的周浑元部在宁远梧溪洞、天堂附近,与红一、三军团接触,互有伤亡,红军撤后,周浑元即向薛岳告捷。薛岳由此向蒋介石谎报,中央军周浑元纵队协助李纵队在天堂"歼敌逾千",吹嘘中央军入湘后,所向无敌。    11月25日,周浑元抢先一步,占领道县,给红军西南行动造成阻力。    周浑元特地给薛岳打来电报,说红军主力已西去,判断红军强渡湘江公算最大。同日,蒋介石也发来电报,让追剿军主力偏在西北,以防红军进入桂境富(川)贺(县)地区。    薛岳接电后,不以为然,速电蒋介石、何键,建议仍按原方案行动,红军在道县、永明之附近是佯动,旨在引诱追剿军南进,放松对湘江堵截措施;并电告周浑元部排除红军侧翼及后卫牵制,"力求压迫其主力决战于湘江,进入我天炉阵而击破之。"    有参谋问:什么是"天炉阵"?薛岳阴阴地一笑:天炉阵,就是利用湘江地障进行前堵后追,左右截击之意,让共军插翅也难逃!    随着红军逼近湘江,一时间,坐落在湘江之侧的全州成了战略要地。    全州地处广西、湖南交界之处,是一座四周有城墙的古城,扼守着湘江。全州是在广西地盘之内,原由桂军驻守。桂军总司令李宗仁,副总司令白崇禧素与蒋介石矛盾深重,跟何键也矛盾重重。在红军临近时,白崇禧在11月21日突然下令桂军从全州撤退,调往恭城、平乐一带,以保自己的要地桂林。这使湘桂军阀联合防守的湘江防线出现一个缺口。    何键见桂军忽然撤走,气得胡子直翘,一边急令其第一路两个师由东安进至全州、咸水一线;第二路一部进至零陵、黄沙河一线;第三路由宁远尾追红军;第四、第五路由宁远向东安集结;一边发给蒋介石长电一封,告了桂军一状。电文中除叫苦不迭,声明湘军无力接替桂军所通防务外,愤激之情溢于言表。    为了迅速填补桂军所留下的缺口,何键想到了已到零陵的薛岳部队,便命薛岳马上接替湘军的零、黄防线,以便湘军伸入兴、全地区。谁知,薛岳以"远道驰来,辛劳特甚,请俟敬日(24日)全部集中零陵后再行派遣"为理由而加以拒绝。    何键见指挥不了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只好命令自己的部队加紧行动。    本来,蒋介石不能阻止桂军撤兵,桂北的防线出现了缺口。薛岳又不服从何键的调动,使湘军不能迅速填补这一"真空地区"。这在军事上讲,对中央红军冲破包围是一个难逢的良机。然而,当时中共中央的领导者,不仅错失良机,而且指挥失误,在过了潇水之后,忽地命令红军改变队形向湘江前进。这一更换,延误了行军时间,加上前进的速度本来就慢,当红军前锋侦察部队到达全州城下时,发觉城门紧闭,湘军已抢先一步入城!    红军晚了一步,陷入被动,因为原本因蒋桂矛盾而曾松动的"铁三角"被湘军补上了。    红军在全州觉山跟湘军刘建绪部队打了两天,无法取胜,只得选择全州以南的界首镇渡湘江。还好,湘江这时水正浅,有些地方可以趟水而过,虽说水冷刺骨,只是那些辎重令红军伤脑筋,不得不借助于木船。11月27日,红军先头部队第二、第四师一部顺利渡过湘江,并控制了界首至脚山铺之间地域。这时,如果中央红军能轻装前进,快步跟上,那本不是很难泅渡的湘江只要一天就能全部通过,也就没有后来的湘江血战的惨烈了。第十部分 6.衡阳设局,湘江恶战(3)    然而,中央红军并非如此,而是因道路狭窄,辎重过多,缓慢而行,未及时赶到渡口,这就给敌军一个机会。一条湘江把红军切成两半的时候,蒋介石下令发动总攻击——兵书上所谓的"半渡而击",是最厉害的一招。    "铁三角"猛烈地收紧:由北向南推进的是欲立"大功"的何键湘军,由南向北推进的是奉命回师的桂军,由东向西冲过来的是尾追红军的中央军。    11月28日,空前酷烈的湘江之战开始了!    从11月28日到12月1日,整整四天,湘江两岸,飞机呼啸,炮火隆隆,血肉横飞,弹片啸叫,撼天动地的呐喊……鲜血和泥沙凝固在一起的褐紫色山地上,遍布支离破碎的肢体和横躺竖卧着敌对双方的濒临死亡的伤员。山崩地裂的搏斗持续了几十个小时。一团团黑色的碎云掠过阵地上空,犹如战神翅膀投下的暗影。    红军指战员浴血奋战,硬是坚持了四天,阻击了数十倍于红军的优势之敌,掩护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直属机关于12月1日渡过了湘江,进至西延地区。    红军也因而付出了沉重代价,红五军团第三十四师、红三军团第十八团被敌阻于湘江东岸,虽经英勇战斗,但终因寡不敌众,弹尽粮绝,大部壮烈牺牲。以新兵为主的红八军团也被打散了建制。    中央红军从江西出发时有86000余人,渡过湘江后只剩下30000余人,伤损过半。这是当时中央领导人执行逃跑主义的错误路线给红军带来的巨大损失。一直被冷落的毛泽东,再也不能容忍李德的瞎指挥,再也无法容忍李德"崽卖爷田心不疼"了!他尖锐地提出:"要讨论失败的原因!"    然而,桂系军阀的撤兵对红军的突围终究是有意义的。如果桂军不从兴、全、灌一线撤走,如果桂军撤走后,薛岳能够及时接替刘建绪部在零陵至黄沙河的防线,使刘部迅速南下,填补桂军所遗防地,那样,湘江战役对红军造成的后果就更加不堪设想了。第十部分 7.借刀杀人,重重封锁(1)    三、借刀杀人,重重封锁    湘江血战时,薛岳在界首以北不到100公里的东安、黄沙河一带布防,由于红军没有向此方向进击,所以薛部并没有直接参加战斗,有点像"隔岸观火"。    11月30日晚,薛岳接到在全州阻击红军的刘建绪部二十八军参谋长的电话,始知红军已于当天下午5时左右全部通过全州与兴安间地区,正在向西行进。    广东陈济棠、广西李宗仁、白崇禧见薛岳亲率的中央嫡系部队五个师只是在后面追,却从未同红军打过硬仗,反应十分强烈,认为老蒋把中央军布防于湘南地区,而未对红军跟踪追击,是要把红军赶进两广,"借刀杀人","居心险恶"。    李宗仁在回忆录中毫不掩饰地指出:在江西第五次"围剿"中,"中央的战略部署却将缺口开向西南,压迫共军西窜";"而蒋先生却屯兵湘北,任共军西行,然后中央军缓缓南下,迫使共军入桂"。红军强渡湘江,"当共我两军正打得血肉模糊之时,中央追兵却在湘中一带作壁上观"。这里说的中央军、"中央追兵",当然是指薛岳的部队。    两广将领所说的并非空穴来风。其实,蒋介石给薛岳的"长追"任务就是如此,借追击红军而进入大西南,削弱地方军阀势力。据蒋介石侍卫室主任妟道安回忆,早在10月间,蒋介石在南昌调兵遣将时,借口红军可能去西南,就把他策划已久的组织参谋团入川的计划乘机拿了出来,决定以行营参谋长贺国光为主任率参谋团进驻重庆,统帅川黔各部配合反共。    表面上,薛岳在前方率部追剿,其实幕后指挥人仍是蒋介石。粤湘桂边区封锁、追堵红军的部署和战役,自始至终都是蒋介石亲自在南昌指挥的。在派系林立下的国民党政权,牵涉到三四个省十个军(粤军两个军、湘军三个军、桂军两个军、薛岳所率嫡系三个军)三四十万兵力的规模,即令蒋介石亲自出马也是不可能。因此,始终是以南昌行营这套机构在那里敷衍行事。    薛岳也有他的苦衷与压力。曾任薛岳第六路军总司令部上校参谋的李以劻回忆"追剿"红军的文章中写道:"中央军与地方军反共本质虽一样,但对红军作战方针不同。粤、湘、桂军只要红军在粤、湘、桂不是久留创立根据地的话,也可送送迎迎,而中央军薛部没有境域观念,任何时候都要死拼,否则就有被撤职查办的危险。"    湘江之战后,粤军、湘军、桂军纷纷向蒋"报捷",蒋介石也对粤军在延寿之役、桂军在灌阳和新圩之役、湘军在全州、觉山之役的表现表示满意,给予论功行赏。薛岳见之,顿生妒意,他想自己的部队从江西到湖南,天天跑路,落伍遍地(据统计,落伍的伤病员有9000余人),疲于奔命,到头来,功劳全被地方军占了,他愤愤地说他们"车大炮","湘、桂军不是我们中央军监视压迫他们,一仗也不会打呀!"    对于中央军和地方军的不力,蒋介石心里明白,但也无可奈何。在蒋身边的幕僚闲谈时总说,追堵部队谁也不愿猛追强堵,怕接近红军被红军反击挨打,采取的是"送客式的追击,敲梆式的防堵"。蒋军不得人心,士气不振,于此可见一斑。    然而,蒋介石对薛岳仍是十分重视的,在战役过程中,战报雪片飞来,一般由侍从室主任阅后,凡属重要的才交给蒋阅。侍从室知道,薛岳的来电是不能积压的,他们一旦接到薛电,必须第一时间转给蒋介石,不能拖延。即使薛岳部在湘南未直接参加战斗,原归其率领的周浑元部,这次也没有大的战斗,但惟该部抢先占领道县,使红军行动受阻,达成战略任务,蒋介石也同样给予周浑元嘉奖,这无形中算是对薛岳部的肯定。    正是有这样的"宠遇",薛岳对何键的湘军及白崇禧的桂军这样摆长蛇阵未阻止红军通过湘江表示不满,向蒋参了一本,并对白、何等怕中央军抢地盘的处置也有所揭露。    可以说,红军正是利用国民党中央和地方军阀的矛盾,在夹缝中求生存,冲破四道封锁线,保存了有生力量。湘江之战后,红军上下都知道李德不行,要请毛泽东出山,这是湘江之战最大的收获。打完这仗后,毛泽东逐渐走到领导岗位,领导红军打破敌人的包围,闯出一条生路。而且蒋军并没有把红军消灭,没有把中共中央消灭,这就留下一个火种,可以星火燎原。第十部分 8.借刀杀人,重重封锁(2)    红军渡过湘江后,蒋介石最担心的还是中央红军会走萧克的老路与贺龙会师,除电王家烈率黔军在黔东堵截外,一面电何键、李宗仁派兵尾追,一面电薛岳率主力经武冈、芷江入黔以防阻红军会合,并重新将周浑元部归薛岳指挥,加强其实力。    追剿总司令何键见湘江之战并没有全歼红军的主力,赶忙在新宁、武冈、洞口、城步、绥宁、通道、靖县、会同、芷江和黔阳筑起了四道碉堡线,其中仅在绥宁、靖县、会同、黔阳和城步五县就建有碉堡210座。    12月2日,薛岳得令后,即率主力由东安、黄沙河线,转向新宁,经武冈向芷江方向运动。12月16日,薛岳率部到达黔阳,很快构筑起一道严密的封锁线。    情势对红军十分危急。    再说,中央红军翻过高高的老山界,于12月12日到达通道境内后,战斗力已空前削弱。面对敌人步步逼近,若再坚持到洪江建立根据地,就会钻进敌人布置好的"口袋",显然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在这一紧急关头,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主要负责人在湖南通道县一个小镇召开了紧急会议,毛泽东被邀请参加。    在会上,毛泽东竭力说服当时的领导人,放弃和第二、六军团会合的计划,以免落入敌人的圈套,并提出了西入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争取主动,并创造新根据地的意见。毛泽东的主张虽未能说服博古、李德两人,但得到了周恩来、张闻天、王稼祥等与会多数人的支持,终于被通过了。于是,红军改向黔北进军。    通道转兵,成为红军长征的一个转折点。    薛岳见红军在通道停留了几天,由此推测红军"另谋他图",倒是挺有道理,只是他不知道这一阶段红军的指挥权已不在朱、毛掌握中,否则红军也不会打得如此"窝囊"。    就在薛岳步步推进到黔阳一带时,12月14日,红一军团先锋部队突然占领贵州黎平。17日,中央红军也全部离开通道县,进入贵州,把十几万围堵的敌军一下甩在湘西。12月18日,在周恩来的主持下,中共中央政治局在黎平召开会议,正式做出放弃与二、六军团会师的决定,从而避免了钻进敌人布下的罗网,打破了蒋介石在湘西南歼灭红军的计划。    薛岳获悉红军进入贵州后,感到有些失落,只好调整计划,决定率部进入贵州。    国共双方新一场战斗在贵州就此展开,只是蒋介石、薛岳的对手不再是博古、李德,而是具有军事天才的毛泽东,好戏才刚刚开锣。第十一部分 1.坐镇贵阳,反客为主(1)    一、坐镇贵阳,反客为主    红军一进入贵州,贵州省主席兼二十五军军长王家烈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他四处打电报求救,恨不得中央军、湘军、桂军、粤军都插上翅膀飞过来,岂料这完全是"引狼入室"。    贵州这地方,"山高皇帝远"。自从1912年唐继尧入黔、督黔以来,军阀割据,自成一统。此后,虽然贵州军阀内斗颇烈,派系倾轧,但是总能保持自己的独立性。1932年4月,身材魁梧的王家烈在用武力征服了前任军阀毛光翔之后,成为"黔霸天"。    王家烈所部在西南四省军阀中力量比较薄弱,所部号称五个师,其中犹国才、蒋在珍、侯之担三个师均割据一方,名义上归二十五军,实际上王指挥不了。王所能掌握的只有何知重、柏辉章的两个师。    当时,红军和黔军的战略态势是:红军的意图是从黔东南直趋黔西北,渡过乌江,占领遵义,建立川黔边根据地。王家烈的打算是,避开红军兵锋,减少兵力消耗,守住贵阳。    乌江,又称黔江,是贵州最大的河流,流急浪高,一泻千里,比湘江要险峻得多。负责守乌江的黔军二十五军副军长侯之担声言:"乌江素称天险,红军远征,长途跋涉,疲惫之师,必难飞渡。红军或不至于冒险来攻乌江,可能另走其他路线。"    在西南这一块,贵州是最薄弱的一块,谁都想伸足进去,所以用不着王家烈求救,本来在自家门口打红军不大积极的广东陈济棠、广西李宗仁突然"积极"起来,纷纷向中央发电报,要求率部进入黔地。    蒋介石自然不傻,他早已看上了贵州这块肥肉。他对秘书陈布雷说:"川、滇、黔三省各自为政,共军入黔我们就可以跟进去,比我们专为图黔而用兵还好。川、滇为自救也不能不欢迎我们去,更无从借口阻止我们去,此乃政治上最好借口。今后只要我们政治、军事、人事、经济调配适宜,也可造成统一局面。"    蒋介石委婉谢绝了陈济棠的"好意",而对于近在咫尺的李宗仁,只同意其部属廖磊率两个师进去。他唯一相信的只是薛岳的中央军,命令他们不要只顾尾追红军,先控制省府贵阳再说。    薛岳心知肚明,迅速命令部队奔赴贵阳。    这时,何键心中也有"小九九",一边湘西的红二、六军团为策应中央红军,进占常德一带,威胁岳阳、长沙,他的湘军主力大都在湘南堵截中央红军,急需调兵对付红二、六军团;另一边他担心湘军主力一旦离开湘地、进入贵州,就会接受中央军的领导,失去对其的控制。因此,他与薛岳商量,将追剿军一分为二,由他和薛岳各任第一、二路追剿军司令;他负责对付红二、六军团,防止其与中央红军会合,薛岳负责长追中央红军进贵州。    薛岳早就不想接受何键的领导,何乐而不为?    1934年12月22日,薛岳率其中央军八个师及湘军刘建绪部四个师跟着红军进入贵州,经晃县、玉屏、施秉、黄平、镇远等地追击;红军则走余庆、瓮江、息烽,渡乌江至遵义而桐梓。    正是数九腊月,遍地冰霜。虽然早闻贵州是"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但这里道路崎岖和贫困状况还是让薛岳倍感意外。四处是只长石头不生草木的石山,山道崎岖,很少见到公路,山民的房子大都是泥棚房或茅屋。当地人很少种水稻,种的大部分是玉米和鸦片,尤其是过少数民族地区,百姓衣不蔽体,很多妇女因没有衣穿,躲在房里不敢出来。    薛岳部队从江西一路追来,并没有与红军有正面交锋,只是前卫部队在镇远一带,偶尔和殿后的红五军团相互接触几下,其余全部是送行到贵州的。用薛岳官兵自嘲的话说就是:"一路送行到贵阳","拾马屎,拾烂草鞋,拾到乌江","追,追,追死自己为止"等等。    红军也在沿途写下不少标语,如"有劳远送了"、"活捉王家烈,拖死中央军"等等,确实打动了薛部官兵的心。    在长追途中,薛岳部队虽未与红军作过战,但人马实力因沿途逃亡、疾病、落伍已减去大半,现如今经过这天下难寻的穷地方,更是士气低落。悲观厌战的情绪弥漫全军,低层官兵普遍认为这样追下去,不在战场上打死,在路上拖也要拖死。因而,逃跑的士兵也不少,在四军,连队人数多的七八十人,少的只有四五十人(江西出发时每连有120人左右)。周浑元纵队的情况,大致也与吴奇伟纵队差不多。第十一部分 2.坐镇贵阳,反客为主(2)    红军进黔后,如虎入猪群,一路扫荡前来。黔军二十五军虽说有五个师的兵力,沿途也筑碉堡堵截,但根本不是红军的对手,几乎是一触即溃。现红军已进抵乌江南岸,全黔震动。    薛岳恨恨地骂了一句:"这帮'双枪兵'!"    1935年1月4日,薛岳抢在桂军前,率部赶到马场坪。此时,他才松了一口气,命令部队在马场坪附近休息两天,并急电白崇禧制止桂军前进。    薛岳兴高采烈地对前来迎接的六路军副总指挥兼第二纵队指挥官吴奇伟说:"我们现在入了半个广西了。"    吴奇伟明白这话的意思,指的是桂系财源有一半靠贵州鸦片烟土的税收,现在截断了广西与贵州运输鸦片烟的主要通道,控制了贵州的鸦片税收,就等于占领了半个广西。    吴奇伟比薛岳早两天到马场坪。他介绍说,前两天,我已与王家烈在重安江会面,商讨下一步军事行动。为了安抚王家烈,我答应补给黔军一批枪支弹药。王家烈想让我们中央军布防在黄平、余庆一带,由黔军守卫贵阳。    薛岳"哼"了一声,说:"他想得倒美,无论匪窜何方,本军总以到达贵阳为目的。不过,当前正是用兵之际,还得安抚一下他。"    正说着,参谋来报:"王主席到。"    薛岳看了吴奇伟一眼:"说曹操,曹操到,我们去迎一下吧。"    王家烈带着一批黔军将领,笑容可掬地握住薛岳的手:"薛总指挥,一路风尘劳顿,辛苦了。我代表本军将士和贵州百姓,欢迎大军的到来!"    薛岳笑着答:"为党国效劳,应该应该。初到贵地,还请王主席多多关照。"紧接着,薛岳向王家烈一一介绍周浑元、欧震、万耀煌等中央军高级将领。    双方寒暄一番后,进入正题。薛岳一方面故作诚恳地对王家烈说,本军"除剿匪外,决不过问他事";另一方面,又改变1月2日王家烈与吴奇伟达成的协议,令王部柏辉章师向遵义刀靶水开进,李成章、杜肇华旅向息烽推进。    王家烈一听,暗暗叫苦,薛岳之意十分明显,是要把黔军调离贵阳附近,为中央军进入贵阳扫清道路。但他知道,这是蒋介石之意后,又无可奈何。    1月8日,薛岳率兵团指挥部进入贵阳。第二天,他就在《致贵州省政府公函》里,以"本路军为追剿残匪,巩固追剿策源地"为借口,宣布已令吴(奇伟)、周(浑元)两纵队向贵阳前进。    此时,薛岳率领的中央军全部到达贵阳周围后,总兵力已大大超过黔军人数,令贵州军阀惶惶不安。    1月12日,薛岳在贵阳发表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演说,言称:"本军到黔,一般不明真相人民,妄造谣言,以为像从前式的军队,割据地方,扰害民众。现中央军则不然,此次不分畛域来黔任务,纯为剿匪,别无他意。""本路军各官长,亦久经训练,此来纯为襄助王主席剿匪。"    薛岳反复声明中央军来黔"纯为剿匪,别无他意",正是为了掩盖其为占领贵阳而做的军事部署。其实,这支自吹为"不像从前式军队"的中央军,来黔的重要目的之一,恰是要完成大军阀吞并小军阀的任务。    薛岳进入贵阳后,立刻反客为主,把巩固贵州地盘当作首要任务,总部设在贵州省前任主席毛光翔住宅里,自己俨然是贵州省的太上主席,把贵州省政府当作服务于他军事需要的机构,连王家烈进出城门都需经中央军检查。至此,王家烈叫苦不迭,说"中央军对待贵州人,比帝国主义对待殖民地还不如"。    1月18日,驻川参谋团以"迭失要隘"的罪名拘押了黔军二十五军副军长侯子担。薛岳再也按捺不住占据贵阳的欲望。1月21日,他派第九十九师师长郭思演接管城防,并任命郭为贵阳警备司令。    就在薛岳进入贵阳的同一天,红军兵不血刃地占领贵州的第二大城市遵义,并召开了著名的遵义会议,重新确定了毛泽东的领导地位。借薛岳忙着抢占贵阳之机,红军得以在遵义好好休整了12天,扩充了数千队伍,特别是有了正确领导,全军精神焕发,气象一新。第十一部分 3.坐镇贵阳,反客为主(3)    此时,红军面临最严重的问题,就是如何突破国民党部队的围攻,化被动为主动,开辟新的局面。1月20日前后,红军陆续由遵义、桐梓地区向西前进,在土城击溃贵州军阀侯之担的三个团,于29日渡过赤水河,进入四川南部(一渡赤水),准备在重庆上游的泸州和宜宾之间北渡长江,欲与四川东北部的红四方面军会合。    蒋介石、薛岳对红军的情报主要来自于飞机的侦察。红军这一行动,引起了他们的极大恐慌。    蒋介石认为红军已威胁西南,可能北渡长江,急电薛岳集中主力周浑元纵队北渡乌江尾追红军,并将王家烈二十五军列入六路军序列;另电驻川参谋团贺国光及四川军阀刘湘组织"川南剿总";电告何键要刘建绪所率湘军各师由镇远进占石阡、印江继续北进,与彭水的鄂江取得联系,构成黔东北阻截线,以阻中央红军北渡长江与湘西红军会合。    当时的形势对红军来说,还是十分危险的。就兵力而言,除湘、鄂军在川黔边布置战略封锁线的部队及薛岳直接控制于贵州的机动预备部队约十个师兵力不计外,直接参加黔北追堵红军的兵力大约有15万兵力,除了王家烈的两个精锐师,还有龙云的滇军和刘湘的川军,都是兵强马壮,以逸待劳,其兵力是红军的五倍。就地形而言,黔、滇、川边,南有乌江,北有长江,西有横江、金沙江,地障重重,比湘江更危险。    在土城,川军先红军一步占领有利地形,把红三军团的一部困在一个隘口。正在土城指挥的朱德总司令,不得不下令突围,在一个排的掩护下,冒死冲出土城。后来,国民党报纸还言之凿凿地说"匪首朱德已被击毙"!    2月21日,红军占领云南的扎西(威信)县城,恰好这一天是春节。    薛岳这一年的春节是在贵阳度过的。周浑元给薛岳送来一份"意外"的大礼。他们在战斗中抓获红三军团第五师十四团政委田丰。田丰叛变后写下了一份有关红军的交代材料。    薛岳正为红军的飘忽不定而烦恼,得此材料,如获至宝,因为他从中了解到遵义会议的情况:"共军内部在遵义会议上井冈山派和苏俄派斗争非常厉害,井冈山派只谈主动硬干,坚决反抗国民党军,苏俄派则空谈理论避重就轻,斗争的结果毛泽东的井冈山派胜利,但内部不和,军心不稳。"    薛岳一边速命周浑元将红军叛徒田丰押解贵阳,他要亲自接见,了解红军详情;一边立即把田丰的材料速报蒋介石,并下发到各部队官长手里,让他们"知己知彼"。    蒋介石从薛岳送来的情报中,知道有遵义会议,从此毛主席全权指挥红军行动,引起他很大注意。他一方面认为红军内部意见有分歧,幻想红军会不统一,会各据一方;一方面觉得更应加紧围攻,不可轻敌。    蒋介石妄想将红军压迫于长江以南、横江以东、乌江以北和以西地区"聚而歼之",于是随即调整战略部署:以何键为一路军总司令,刘建绪为前敌总指挥,负责对付贺龙、萧克的红二、六军团;以龙云为二路军总司令,薛岳为二路军前敌总指挥,负责对付中央红军;以朱绍良为三路军总司令,杨虎城为副总司令兼前敌总指挥,负责对付徐向前的红四方面军及徐海东的红二十五军。    在贵州的二路军作战序列也重新划分,以吴奇伟部编为第一纵队,周浑元部编为第二纵队,滇军(第十路军)孙渡部编为第三纵队,黔军王家烈部编为第四纵队,湘军李云杰部编为第五纵队,川军郭勋祺部编为第六纵队,湘军李韫珩部编为第七纵队。    这样的划分,使第二路军中吴、周、孙、王各部处于三重指挥之下:一是委员长蒋介石,二是总司令龙云,三是前敌总指挥薛岳。对于各纵队来说,蒋、龙、薛下达的命令都应该执行,但这些命令常常发生冲突,使纵队司令无所适从。    指挥的多层次并未使各军获得协调行动。事实上,二路军各纵队之间联系甚少,难以有统一可言。但此时的薛岳,更关心自己的权力问题。    薛岳到贵阳后,除向何键通报一些情况外,已不再受何键节制,直接以六路军总指挥名义发号施令,并直接向蒋介石请示。谁知,这次作战序列调整,蒋介石还是让他当二路军前敌总指挥,受二路军总指挥龙云领导,他心中又生不满。    2月21日,蒋介石撤销了六路军总部,让薛岳担任二路军前敌总指挥的同时,还兼贵阳"绥靖"主任,薛岳这才感到名正言顺,心满意足。第十一部分 4.红军反攻,乌江大败(1)    二、红军反攻,乌江大败    红军活跃在贵州西北赤水地区一个多月,把周浑元第二纵队吸引到赤水河以西。毛泽东见敌人在长江两岸已布重兵,对红军形成一个大包围圈,在此渡江显然不利。他当机立断,突然命令红军重返川南,一面挡住周纵队东归之路,一面挥军东进,在太平渡、二郎滩二渡赤水,重入贵州,并于2月25日占领桐梓城,随即进攻娄山关。    这一行动弄得蒋介石和薛岳等莫名其妙。他们对红军的意图各有各的看法。    四川方面认为红军占领桐梓后的次一行动,第一个可能是北攻重庆,威胁四川,策应川北红军;第二个可能是东进湘西与湘西红军汇合,因此要求薛岳将主力控制在乌江沿岸及赤水河一带,配合重庆方面布置围攻。    薛岳则认为红军不会攻重庆,而可能绕道黔东空隙地带南下迂回攻击贵阳。他主张把主力配备在贵阳及乌江南岸地区,确保贵阳安全,相机进击。吴奇伟等第四军高级军官和参谋人员大都同意薛岳的判断。    王家烈则认定红军必攻遵义,要求薛岳全力集中乌江北岸至遵义地区,保住遵义。    然而,薛岳并不理睬王家烈,仍在贵阳休整。王家烈对此十分不满。    2月25日,王家烈见红军主力正争夺娄山关,便直接打电报给蒋介石,要求蒋介石"请总指挥薛飞令各师,兼程到遵增援"。同时,驻扎于贵阳附近的中央军迟迟不前,也引起了粤桂川军阀对蒋介石的攻击和不满。为了堵塞粤桂川军阀之口,缓和一下矛盾,蒋介石不得不电令薛岳"务督各部向匪猛击"。    薛岳接电后,只好要通了吴奇伟的电话,令其火速北渡乌江,增援遵义。    此时,吴奇伟正依照薛岳的命令率五十九师、九十三师从清镇开赴修文,原计划是防备红军南渡乌江进攻贵阳。他刚到达修文,便接到薛岳的电话命令,要他改变计划,因而感到不解,忙问为什么。    薛岳苦笑着解释,王家烈一天给蒋委员长一个电报,说红军主力进攻娄山关,黔军快守不住了。蒋委员长命令必须确保遵义。我已令周浑元纵队向遵义靠拢,以便会同你部增援遵义。    这个王盐巴。吴奇伟狠狠地骂了一句。    其实,红军主力究竟在哪里,薛岳心中也无数。特别是周浑元部已为红军所挡,不能向遵义移动。这也正是后来吴奇伟在遵义一触即溃的一个重要原因。    另外,从薛岳一份关于川滇边境电,说"窜据威、镇、牛街间之共匪主力,被我川滇军截击,西窜无由,饥疲不堪,随处劫掠,已成流寇。匪首朱、毛,有化装逃走说"也足见薛岳的情报不灵。    既然蒋介石已下了命令,吴奇伟也无可奈何,只好率部渡过乌江,于27日下午到达忠庄铺。    在忠庄铺,正准备吃晚饭,吴奇伟接到薛岳总部紧急的电话,说娄山关已落入红军手中,红军正在大举进攻遵义。    吴奇伟放下电话,正要派人去侦察情况,王家烈带着几个卫士匆匆走进指挥部。    王家烈见到吴奇伟就兴高采烈地说:"中央军及时开到,遵义就有办法了。"    吴奇伟问:"王主席,遵义方面情况如何?"    "我刚从遵义来,离开时,老城还在我们的掌握中。共军来势凶猛,确实是他们的主力部队。如果不马上驰援,恐怕难保。"王家烈拍着五十九师团长张德能肩膀说,"这回是你立功的时候了。"    王家烈没有料到的是,他愈强调红军主力已在遵义,吴奇伟就愈不敢急速前进。吴奇伟渡江前,原是希望周纵队能迅速靠近遵义,与他会合共同推进。但周纵队没有到来,使他有些失望。第十一部分 5.红军反攻,乌江大败(2)    吴奇伟来回踱了几步,从王家烈介绍的情况来看,红军主力已到遵义,遵义很可能随时落入红军手中,如此莽然驰援,恐怕很危险。他站定后,对王家烈说:"部队要等集结才能继续前进,还是先派人再侦察一下。"说着,他转身用广东话对旁边的参谋魏鉴贤说,"你先去看看,路上机警些。"    魏鉴贤心领神会,立即带着一个卫士,乘王家烈的小汽车前往。来到大约离遵义城四公里的地方,他叫司机停车,自己登上一个小山头,用望远镜观察城里的情况。遵义分新城、老城,新城在东,老城偏西。其时新城遍地红旗,无疑已为红军所占;老城方面,仍有疏落枪声,估计仍在王家烈部手中。    这时,他见有一支队伍正向右翼南面移动,马上下山。回到指挥部,魏鉴贤领会到吴奇伟刚才的暗示是不想派部队贸然到遵义,便报告说:"新城已遍插红旗,老城方面也已停止抵抗,一支共军正急速向我右翼移动。"    王家烈听了他的回报,便与吴奇伟商议说:"我现在手里只有一个团,其他几个团联系不上。当前地形,我们的主力应由西侧隐蔽地向桃溪寺前进,首先将红花岗占领。川黔公路以西,由贵部向红花岗进攻;川黔公路以东一带高地,由我部八团坚守。指挥所位置于忠庄铺北端。你看怎么样?"    "行。"吴奇伟干脆地说。    是晚,一夜枪声,红军已完全占据遵义城,并抢占红花岗险要阵地。    28日上午10时左右,浓雾消散,吴奇伟命五十九师右翼部队开始向红花岗高地进攻。部队推进至半山腰时,突然遇到埋伏的红军猛烈抵抗,有一个营被胶着在半山上,攻不上去。五十九师师长韩汉英见状,增加一个团从左翼进攻。该团亦受到红军的反击,损失很大,被阻于山腰上,无法前进。    激战中,薛岳调来飞机增援,对红军阵地狂轰滥炸。吴奇伟趁机派一队人马沿红花岗山麓冒死钻进谷地,企图迂回穿插。    迎战的是能征善战的红一、三军团主力,见敌人进入谷地,正是好时机,便于下午2时吹起冲锋号开始反攻,一部由公路以东的甘堰塘、南公山向敌指挥所所在地的忠庄铺后方,迂回攻击前进,迅速占领北端的有利地形,另一部由官田垭抄公路直趋敌指挥所,以致敌军全线动摇。    吴奇伟站在忠庄铺南端一个高地上,看到右翼受到的压力愈来愈大,占领高地的计划又不可能实现,有点急了。他回头对站在身边的两个参谋说:"我们面对的是共军主力,周纵队距离太远,九十师也要明后天才能赶到这里。你们看该怎办?"    两个参谋建议立即脱离战斗,否则入夜有受到红军主力歼灭打击的危险。    吴奇伟犹豫了一下,便叫参谋拟撤退命令。撤退时间是下午4时,撤退顺序是军部、九十三师、五十九师,    吴奇伟考虑到,撤退中有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在红军强力压制的情况下安全退过乌江。    起初,他想把军部、九十三师与五十九师靠在一起,向乌江渡上游(离乌江渡约三十里)的老渡河点渡过乌江。后来,考虑到夜行山路,走不过红军,同时已约定五十九师由乌江渡前来增援。因此,他决定军部、九十三师沿公路南走乌江渡,五十九师掩护军部、九十三师撤退后,向老渡河点回息烽县待命。    下午3时半,离撤退时间只有半小时,吴奇伟与薛岳通了一次电话。谁知薛岳听完撤退计划后,并不同意吴部全部撤过乌江南岸,命五十九师撤回北岸,守住乌江两个渡口,等待支援。    吴奇伟有些无奈说,撤退命令已下,恐怕已无法改变撤退计划。薛岳怒吼道:执行吧!    晚7时许,天完全黑了下来,咆哮的浪声,让人有种危机感。吴奇伟率卫士数十人退到离乌江渡约15里的刀靶水,衔尾追击的红军已追上九十三师,与后卫交上了火。顿时,枪声、冲杀声一片。第十一部分 6.红军反攻,乌江大败(3)    这时候,部队乱成一团,已难以控制。吴奇伟心急如焚,要走嘛,薛岳有命令不准渡江;不走嘛,只有等待红军俘虏。这该如何是好?他急得朝天大吼:"好,我就死在这里吧!"    旁边的两个参谋完全理解吴奇伟之为难,一来因为薛岳不许部队渡江,吴奇伟当然不便只身脱身;二来因为许多营连长反对匆匆撤退,这些营连长由于长途行军,士兵逃亡太多,不好报账,他们希望小打一阵才走,便于报销。吴奇伟感到来自上下的压力和失败的责任,浑身不觉瘫软下来。    枪声越来越近,情势紧迫。两参谋马上招呼卫士,挟着吴奇伟向乌江渡急走,到渡口时,已是入夜时分。    守浮桥的工兵连长问吴奇伟:是否拆桥,何时拆桥?    吴奇伟犹豫了一下,答:待武装部队过后拆桥。说毕,他率领数十名官兵首先渡过乌江。    吴奇伟过桥之后,聚集在渡口北岸附近的辎重队伍见军长渡江了,一拥而过,桥头的秩序顿时大乱,使守桥部队无法维持。    吴奇伟过桥后刚走上半山,忽听到背后枪声大作,回头一看,红军占领了渡口北岸山顶,居高临下,往下扫射,而撤退的部队麇集在山脚河谷,拥挤抢渡,十分混乱。    吴奇伟害怕红军南渡追上来,一咬牙,急令工兵砍断浮桥桥索。    只听"喳啦"一声,浮桥断了,桥上的官兵凄叫着,跌入江中急流,不知其生死如何。吴奇伟摇摇头,以双手掩眼,不敢观看。其时,渡口北岸尚有千多人留在河边,慌作一团……    这1000多人,除了少部分侥幸从其他地方逃过江的,大部分成了红军的俘虏,并作为新兵,补充进红军队伍。同时,红军还缴获了大批的辎重武器。    五十九师师长韩汉英当日并没有依照吴奇伟的命令撤退,而是在第二天拂晓始撤退,侥幸躲过红军一击,从老渡河渡江,当晚回到息烽。韩汉英见到吴奇伟,第一句话就埋怨吴奇伟不该下令撤退。他说,"即使拿不下老鸦山,至少也能坚守阵地待援,何至溃败至此?"    吴奇伟在第四军中一向被称为"阿婆",很少发脾气。这回,他突然打断了韩汉英的话说:"傻瓜,我们碰上了共军主力!"    韩汉英没有再做声了,清点人马,四个团出去,剩下的不过半数归来。    这次战斗,是薛岳的部队自在江西参加第五次"围剿"以来败得最惨的一次,五十九、九十三两个师共计被俘伤亡达3000人以上。薛岳闻之,脸色大变,对朱德、毛泽东所率的红军来去无定的机动神速感到可怕。为了掩饰败绩,确保嫡系吴奇伟、韩汉英的地位,他不单少报伤亡损失的数字,而且把战败的责任推到王家烈和九十三师师长唐云山身上,同时上报蒋介石,自请处分。    薛岳自经此役后,狂妄自大的气焰减低了不少。而红军方面,兴致勃勃的毛泽东,面对娄山关大捷,写下了著名的《忆秦娥·娄山关》:    [HTF][GK2!2]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HT][HK]第十一部分 7.挤走家烈,贵阳告急(1)    三、挤走家烈,贵阳告急    蒋介石惊闻薛部在遵义大败,大骂"娘希匹",认为这是"追剿"以来国军的奇耻大辱,来电要求薛岳查明罪责,以申军纪。薛岳不敢怠慢,亲赴乌江南岸指挥,并速令在贵阳整补的九十二师梁华盛部和九十师欧震部驰援,并令吴奇伟继续指挥九十二师、九十师,准备渡乌江反攻遵义,立功赎罪。    3月中旬,蒋介石给薛岳送来两份手令:一件是强调今后在前线"追剿"的部队长,无论追剿堵截与防守,如不与城池共存亡,未奉命而私自逃亡者,一律治以失土"纵匪"罪;另一件是强调,由于遵义战役失败教训,今后对飘忽无定的共军在战略上虽要猛追猛截,在行动上要稳扎稳打。部队每进一地,在宿营前,一定要修碉堡,碉未修成不许入营。各部队长应告诫官兵,不得有丝毫疏忽,切切毋违之语。他还提醒薛岳要重视毛泽东的指挥,说:"毛既当权,今后对共军作战,务加谨慎从事,处处立于不败之地;勤修碉堡,稳扎稳打,以对付飘忽不定的流寇,至为重要。"    正是蒋介石的这些"指示",让本以机动见长的薛岳部束缚住了手脚。    3月10日,红军离开遵义,继续西征。3月12日,川军郭勋祺纵队抢在吴奇伟部前,第一个进入遵义,结果得到蒋介石的犒赏。    蒋介石得悉红军向仁怀、茅台、赤水西进后认为:红军战斗力仍未消减,不可轻视;贵州西北地瘠民贫,大军行动不仅米粮困难,就是柴草也不易得,红军徘徊于此,乃系大方针未定的表现。这一段长江两岸多系横断山脉,山峻,大部队无法机动。今后红军只有化整为零,在乌江以北打游击,因此,决定严密封锁,再把碉堡政策拿出来。他电示薛岳:    [HTF][GK2!2]共军已成强弩之末,势将化整为零,在乌江北岸、长江南岸、横江东岸打游击,冒险渡长江公算不大,应令各纵队实施江西"围剿"时的碉堡战术和先求稳定、次求变化的方针,分路追歼截堵,逐次缩小,加以包围。[HT][HK]    薛岳据此,电令各纵队沿途大修碉堡,切断红军供给,想重施江西故伎,困死红军。    3月21日,蒋介石扬言"督师",偕夫人宋美龄由重庆飞抵贵阳,随行的有蒋的顾问端纳、陈诚和晏道刚等。蒋介石抱定与红军一决雌雄的战略企图,野心勃勃,一抵贵阳即对党政军人员发表了一篇盲目乐观的"训话"。他说:"共军已是强弩之末,今被迫逃入黔境,寻求渡江地点未定,前遭堵截,后受追击,长江俨如天堑,环山碉堡星罗棋布。"    在他看来,红军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困境。他的决策是迫使红军不得不进行决战。他当即督促薛岳尽量把部队向川南紧缩包围圈,以为红军再无回枪之力。    蒋介石对吴奇伟部在遵义之役的失败,余恨未消,撤换了九十三师师长唐云山之职,由甘泗初继任;对五十九师师长韩汉英仅撤职留任。身为指挥官的吴奇伟由于得到薛岳的力保,只记大过了事。唐云山事后对此愤愤不平,认为薛岳有偏心,赏罚不公,他的九十三师比五十九师损失小些,凭什么只对他如此处分。    在贵阳公馆,蒋介石和陈诚、晏道刚、薛岳等会商。薛岳借机痛陈王家烈的种种罪状,要求中央撤换王家烈的军政职务。    原来,自从进入贵阳后,薛岳便把心思放在如何挤走、挤垮王家烈,好取而代之,当"贵州王"。他派人四处秘密收集王家烈如何在贵州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材料,尤其是王家烈纠结粤、桂、滇系搞所谓联省自保的反蒋行动,同时,他还派人收买王家烈属下的黔军各师长,搞分裂、瓦解黔军、迫使王家烈下台的行动。    薛岳此举正合蒋意。结果,王家烈不仅丢了贵州省主席的职务,还失去了对黔军二十五军的控制权,最后落得个军事参议院中将参议的虚职,被彻底赶出了贵州。与此同时,蒋介石任命老政客吴信忠为贵州省主席,将二十五军五个师编入陆军编号或非陆军编号。这样,盘踞贵州多年的地方势力派从此被驱逐。    可以说,蒋介石借红军长征的机会,施展了"一石二鸟"的阴谋,虽然他妄图聚歼红军于黔北一带的罪恶计划并未实现,然而却得了一个贵州。正如李宗仁所说:"共军西窜,未替蒋先生打下广西,却打下了一个贵州。"第十一部分 8.挤走家烈,贵阳告急(2)    然而,唇亡齿寒,蒋介石对付王家烈这一"阴招",让云南的龙云、四川的刘湘、广西的李宗仁等西南的军阀对中央军都保持了警惕。    不过薛岳也有难受之处。蒋介石到贵州后,实际上以战场指挥官自任,撇开了他的贵州绥署和前敌总指挥部,亲自打电话调动部队。薛岳变成了一个侍从参谋,等于一个高级传令军官。每一道调动指挥部队的电令,薛岳非经请示不敢做主。更难受的是,若不如意,蒋还会耳红脸赤骂个不停。    当红军三渡赤水进入川南后,薛岳一时摸不清红军的动向。29日,侯汉佑在土城来电,说红军停止西进,一部有回转模样;30日,周浑元急电,说红军似有偷渡乌江模样。    这一情况很出薛岳的意外,颇感惊慌。他请示蒋介石后,火速调第七纵队李韫珩部,由遵义昼夜兼程赶赴乌江以南养龙站线,接第九十三师残部防务。    原来,蒋介石在贵阳忙着调兵遣将的时候,毛泽东突然指挥红军向东回师,已于3月21、22日经二郎滩、太平渡四渡赤水,然后调头向南,在敌军的间隙中穿插急进,经枫香坝、沙土直指乌江南下。除留下红九军团在乌江北岸迷惑与牵制敌人外,红军主力于3月31日在大风雨的黑夜,乘竹筏南渡乌江,把蒋介石的主力部队全部丢在乌江北岸。    红军渡江后,在牛场集结,佯攻贵州息烽城,并继续南下,4月2日在黑神庙、湖水场将李纵队五十三师的阻击部队击溃后,分兵两路,一部经开阳、修文、龙里间向贵阳南进,一部向瓮安、余庆东进。    蒋介石开始恐慌,匆匆召见陈诚、顾祝同和薛岳等了解情况。大家判断红军这个行动,一是乘虚袭击贵阳,一是仍图东进与湘西红军会师,两案之中以后者公算较大。但两者都威胁贵阳的安全,当前应以确保贵阳为急。    蒋介石随即做出决定,严令前线各部队衔尾疾追,调遵义李韫珩纵队迅速南移至息烽堵截;调李云杰纵队由黔东西进占领黄平、余庆地区堵截;调孙渡纵队限期前进集结贵阳,另外电刘建绪、徐源泉等部布置东西防堵,廖磊部从南面布置防堵。    薛岳即用火急电报和电话下达命令,声嘶力竭。    为了保卫贵阳,安定人心,薛岳在贵阳绥靖公署内召开党政军重要人员讲话,说追堵大军云集,勉以精忠报国,确信在领袖指挥下必可成功。他再度转电各县长要与城共存亡,闻风即弃城者杀无赦。    4月4日,薛岳接李韫珩电告,该纵队在息烽县的黑神庙与红军遭遇,红军先头部队已过息烽。蒋介石闻之,立即传令嘉奖李韫珩并给予犒赏,同时召集陈诚、薛岳等商量对策。    薛岳认为,红军距贵阳仅百余里,判断红军急求东进,估计在强势兵力跟踪尾追下,聚兵攻坚难免受挫,可能不致进攻贵阳城;即使有靠近贵阳的行动,也只是虚张声势,掩护主力东移。在贵阳的守城部队只要坚守撑持一天,追击部队即可赶到。    陈诚则指出,贵阳兵力单薄,援军孙渡部尚在向贵阳急进途中,必须妥为安定人心,并加强城防工事。此外,空军第三队,必须更番侦察敌情并探明追击、增援各军位置。    为了保障蒋介石个人安全,薛岳令韩汉英组织有力部队确保清镇飞机场绝对安全。    4月5日,飞机侦察来报,红军先头部队有向东南迂回模样,并在清水桥搭起浮桥。当夜,贵阳外围风闻有红军游击队活动,弄得整个城市人心惶惶。    蒋介石表面上故作镇定,其实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安。他打电话给薛岳,过问黔灵山、东山、螺丝山、照壁山、图云关、大小关等处的工事及城防守备和兵力强度,特别关心清镇飞机场的情况,并要薛岳发火急电,催促各纵队驰援贵阳。午夜时分,他竟步出"行辕"查勘城区工事,申斥城保司令郭思演指挥下属不力,玩忽职守……    是夜,蒋介石泻肚子,翻腾一夜,宋美龄伤风发烧。次晨一早,蒋介石将侍从副官蒋孝镇大骂一顿,责怪不该让他住透风的房子。蒋孝镇心有不服,暗中对晏道刚说:"他受惊了怪房子。"    这段日子,薛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生怕蒋介石有闪失,但手里又无兵可调,只得一天几个电报催各纵队赶快到贵阳"勤王",昨晚更是一夜未眠。    4月10日,蒋军各纵队火急火燎赶到贵阳附近,而红军见作战目的达到,虚晃一枪,突然转向西南,奔云南而去,把所有东追的蒋军甩在龙里以东地区。    整个四渡赤水的战役,是非常巧妙的运动战。毛泽东指挥红军大踏步前进,大范围迂回,忽南忽北,声东击西,弄得薛岳摸不清红军动向,整个部队疲于奔命,被牵着鼻子走,始终达不到"追歼"目的。    可是,蒋介石还大肆宣扬他用兵如神,指挥若定,为自己遮丑。周浑元纵队的师长万耀煌在事后曾悄悄地对晏道刚嘀咕道:"共军转个弯,我们腿跑断。"他这话真是一语破的。第十二部分 1.入滇丢图,焚香结盟(1)    一、入滇丢图,焚香结盟    4月13日,惊魂甫定的蒋介石确信红军主力没有东进,而是掉头西进,并很快地渡过北盘江时,连忙急电龙云,命将云南仅有的一些军队布置于滇、黔边黄泥河以东防堵,同时即命薛岳离开贵阳,率一、二、三、四、七纵队等跟踪追击。    薛部各级官兵厌倦情绪非常浓厚,大家都希望能随薛岳留在贵阳休整一番。其他官兵可发发牢骚,作为前敌指挥官的薛岳却不能。他把第四军军部、第一纵队指挥部和前敌总指挥部合在一起,打造了一个较精简的指挥系统,并抽出九十九师周化南旅作为自己的警卫部队。为了鼓舞士气,他主动弃马轿步行,催军前进。    一路前行,薛岳都能收到蒋介石的电令,指示部队的追击路线及战术要领,打算把红军消灭于盘江流域。但因为鉴于遵义之役失败的教训,担心中了红军的埋伏,蒋介石又严令各部走到哪就要把碉堡修到哪,这自然自己捆住了手脚,比起红军的灵活多变的战术来,薛部迟缓许多。十三师师长万耀煌发牢骚说:"共军走直路,我们走弯路,这怎么能追得上!"    贵州以"地无三尺平"著称,初入云南时,也是山里来,山里去,但是到了曲靖附近,从山上远望坝子地,像个小海湾,平坦开阔,风光优美,让人走起路来也舒服许多。红军从龙里、惠水、紫云、贞丰经兴义沿着黔桂山区进入云南,然后由兴义折向西北,出沾益直趋金沙江边。薛部则走贵阳通昆明的大道,经安顺、关岭、普安、盘县进入云南。两军前进形势,极类似江西出发时到湘桂边区那一段的情形,即薛部一直跟在红军的右侧后前进。    红军西进云南,意在渡金沙江北上。为使滇军让开北进渡金沙江的通道,毛泽东决定利用龙云惧怕红军占领昆明的心理,首先佯攻昆明,再次调动滇军集中到昆明去守城。    龙云果然中计。    由于士气低落,行动缓慢,薛岳率前敌总部到云南平彝(富源)时,已落后于红军数天路程。这时,龙云从昆明发来急电,说红军先头已到达嵩明、寻甸附近,距昆明只有30公里,昆明城里,正规守军寥寥无几,十分危急,要求孙渡纵队昼夜兼程回援。    孙渡纵队是滇军的主力,一进云南境内后,自然得接受龙云的指挥。薛岳也无可奈何,只好令孙渡纵队全速前进,其他纵队迅速跟上,力保昆明。    当佯攻昆明的战斗紧锣密鼓地进行的时候,红军主力到达距昆明15公里的杨林地区就掉头北进,分别取道禄劝、武定、元谋,直奔金沙江。甩掉了追敌的红军,急需云南地图。红军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简称中革军委)指示各部队想方设法,搜集大比例尺地图,迅速找到供大部队渡江的地点。    想不到薛岳与龙云这回倒解了红军的燃眉之急。    4月28日,红军中革军委纵队沿曲靖公路前进时,一辆国民党军车从昆明方向急驰而来。红军先头部队就地展开,并以排枪向汽车轮胎射击。军车被迫停下,车上的两个敌人成了红军的俘虏。更令红军欣喜的是,车上竟然发现他们最迫切需要的20余张比例尺为十万分之一的云南省地图和一批云南上好白药等物资。    原来,薛岳也在为没有云南省的详图以及缺乏治疗伤兵的药品发愁,于是向龙云写了一封信,派其副官驱车前往昆明请求支援。龙云应薛岳之请,批给云南省详图20余张、白药等物一批。红军抓的两个俘虏,一个是汽车兵,一个正是薛岳的副官。    红军战士们风趣地说:"三国时刘备入川,是张松献地图,这次红军入滇,则是龙云献地图。"毛泽东得知情况后也高兴地说:"我们正为没有云南详图而犯愁的时候,敌人送上门来了,真是解了燃眉之急!这一战绩比在战场上缴获武器还重要,可谓巧获呀!"    薛岳接报后,心里有些恼火,见人就骂。然而,令他恼火的还在后头,5月5日,中央军主力刚到嵩明、富民附近时,薛岳及前方指挥官就接到龙云的电报通知,各军师除采买人员凭证进入昆明城外,部队不许入城。    薛岳读完电报,气得把纸揉成一团,甩在地上。    但老资格的龙云不比王家烈,蒋介石也要让他。薛岳无奈,只好率副官、卫士各一人,于5月6日进入昆明,来见龙云。    没想到,久经江湖的龙云迎接薛岳的礼节,仅次于迎接蒋介石,并发动两广驻滇同乡欢宴薛岳,给足了薛岳面子。薛岳喜得忘乎所以。第十二部分 2.入滇丢图,焚香结盟(2)    两人私下相谈时,龙云主动说明了不让中央军入城的三条理由,一是怕误了追击红军的日程;二是防止红军曾着国军服装冒充中央军混入昆明城之事重演;三是红军截去军用地图,对昆明虚实有所泄漏,不得不防。    薛岳心中明白,龙云的这三点都是次要的借词,实际的主因是怕中央军抢了他龙云的地盘。但他没有点破,表面上还夸说:云公英明。    当天晚上,灯火辉煌,龙云在都南饭店宴请薛岳,上的一道主菜正是薛岳爱吃的广东名菜"龙虎斗"。两人在酒席上越谈越投机,似有相见恨晚之感。龙云提议,今日既然有缘,两人不妨金兰结盟,结成好兄弟。薛岳欣然应允。两人当即焚香告天,拜起把子来,相约同甘苦,共患难,相互支持。    自此以后,两人就以兄弟相称,龙云为大哥,薛岳为弟,保持了多年的友谊。抗日战争时期,龙云放心地把滇军主力交给薛岳指挥,相处得很好。    应该说,薛岳与龙云结盟,是追击红军的一个意外收获。无形中,国民党中央又得到云南省的支持,为全面进入大西南创造了条件。    第二天,薛岳获悉红军已分头抵达龙街渡、洪门渡和皎平渡一带后,请求空军天天派飞机侦察、轰炸,同时命令吴奇伟、周浑元、孙渡纵队加速尾追。    这时,追击红军的先头部队万耀煌第十三师,已到达距石板河不远的团街附近,薛岳急令该师全力尾追红军,保持火力接触,不让红军摆脱。    但是,万耀煌怕孤军深入,被红军吃掉,在先头部队与红军后卫三十七团火力接触、遭到猛烈反击后,就在团街构筑工事,固守不追了。    蒋介石严令薛岳督促各纵队:"不顾任何牺牲,追堵兜截,限歼匪于金沙江以南地区,否则以纵匪论罪。"这使万耀煌更加陷入困境。为了摆脱困境,他设了个金蝉脱壳计。当晚,他直接向蒋介石发电,谎称:派侦察队严密搜索,在前进的方向上,尚未发现共军的任何行迹,故决定在原地休整一天,俟查明共军去向后,再尾击而"剿"之。    蒋介石接到电报后大怒,向万发出了"限即刻到"的手令,如再违令,将按军法从事。在蒋介石的严逼下,万耀煌只好重新向团街推进。    万耀煌师这一"犹豫",正好为红一、三两军团赶来皎平渡渡江争取到必要的时间。    蒋介石也给薛岳来电,妄想消灭红军于金沙江以南地区,并有"同仇敌忾,灭此朝食"之语。薛岳因而不敢多在昆明停留,迅速赶赴前线,指挥部队。    5月7日晨,在与龙云话别时,他告诉龙云,已限各部在5月9日在金沙江集中,要在金沙江边将红军主力聚歼,不容他们渡过金沙江。龙云建议说:"我军应竭力追击环州、石板河一带的共军,乘他们半渡的时候,一举歼灭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薛岳亲率四个师直扑元谋,谁知扑了个空。    原来,红军主力已离开元谋,正集结在金沙江渡口附近,构筑防御工事。薛岳因而想在元谋附近集中兵力,企图包围红军于金沙江渡口南岸。    这一地区,北面是金沙江,北岸有川军驻守,河流湍急,不能架桥,难以飞渡;西面有一条小河,为天然障碍,以少量兵力,即可防御;只有东南方面属丘陵地带,地形复杂,部队容易接近敌前。太阳下山,天色朦胧的时分,远远看去,乌黑乌黑的一长列大山横在前面,也分不清哪儿是树,哪儿是光石头。山影子前面,金沙江像一匹摊开的灰布,宽宽地铺在那里,也分不清哪是河水哪是沙滩。山、河连接的中间,已经亮起了点点闪烁的灯光。薛部扑上去时,到处只碰到"稻草人",不见红军踪影,不知红军到哪里去了。    第二天一早,薛岳接到江北会理守军的电报,才知道红军主力在皎平渡口,找到了七条渡船,从5月1日至9日,整整运了九天九夜,现已全部顺利渡过金沙江。    薛岳感到纳闷,滇军、川军不是说,他们早已把渡船藏起来的吗,红军是怎样找到这些渡船的?眼见得计划落空,薛岳只能望江兴叹,并暗骂龙云、刘湘"剿匪"不力。    5月10、11日,蒋介石接连电令薛岳:"匪既渡江,我第一第二纵队与李师,即由薛总指挥亲率渡江,兼程向会理急进",以便"封锁朱毛股匪于金沙江以北、大渡河以南、雅砻江以东地区,根本消灭"。同时,为了鼓舞士气,特通令前线部队,以团为单位,集合在驻地空旷地点,听候命令。    随着隆隆的马达轰鸣声,蒋介石的专机驾到,每到一处,它都低飞俯视一转,以示"高空视察",并抛落下蒋介石的手令,手令大意谓:"所有中央部队必须绝对听从薛司令官指挥,继续渡江北进,如违,军法严办!"然而,这一招并无实效,蒋军部队士气仍然一蹶不振。    巧渡金沙江成功,是红军这次战略转移中取得的有决定意义的胜利。由于这一胜利,数十万敌军被甩在金沙江以南,红军得以在会理休息了五天。第十二部分 3.穷追不舍,疲惫不堪    二、穷追不舍,疲惫不堪    金沙江,源于青藏高原,奔腾南来,在元谋境内突然来了个急转弯,甩开了与之并行的澜沧江和怒江,独自掉头北上,形成了有名的长江第一弯。奔腾的金沙水,在海拔5000多米的哈巴大雪山和玉龙雪山之间,冲出了3000多米深的大峡谷。    5月10日,天空下着绵绵细雨。薛岳收到川康边防总指挥兼二十四军军长刘文辉发来的电报,说红军主力在通安、会理地区出现,请求增援。薛岳因而电令各纵队分开渡江,其中吴纵队在皎平、纳平、鲁车,周纵队在红门,李师在(乾干)盐井、树节各渡口。    谁知各部在到达地点、准备搭浮桥渡江时,又碰到新的困难,一是很难找到搭桥的材料,二是水流湍急,难以搭建,根本无法渡江。其实这也是当时红军渡江时所碰到的困难。薛岳只好改变渡江部署,吴纵队转向元谋金沙江渡江,周纵队和李师转向巧家渡渡江。    由于江面有1500多米宽,只有两只小船,日夜抢渡,还渡不了一师人。船小人多,气候闷热,各部队不听渡江指挥官的调度,滇军官兵还与中央军的官兵打起架来,弄得吴奇伟、周浑元、李韫珩等彼此埋怨,大发脾气。    就这样,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折腾,薛部各纵队才全渡过金沙江。而红军早已过西昌、冕宁向大小相岭前进,相距一个星期的行程。    就在薛岳忙着渡金沙江时,红军一面围攻会理,一面在此召开了会理会议,通过了毛泽东北上通过彝族地区、强渡大渡河的计划。于是,红军放弃攻打会理,急行军500公里,穿过崎岖的羊肠小道,抢在川军完全封锁大渡河之前,赶到大渡河。    渡过金沙江后,薛岳立即命令各纵队沿着会理、西昌大道前进,企图追上红军队伍。    5月天气,本来在云贵高原是清凉的,可是金沙江至会理一带却非常炎热,整天热得使人头昏脑涨。薛岳在会理下令官兵解下冬服,轻装前进。这一命令,致使部队后来攀越雪山时,不知冻死了多少人。    5月19日,薛岳进会理城不久,便接到蒋介石的电报,说,共军主力此次渡金沙江进入川南,张国焘所率红四方面军渡嘉陵江西移,企图会合于川西另造苏区,此乃我军聚歼良机。现将川军刘元璋的四个旅归薛岳统一指挥。着薛总指挥晓谕各军官兵,人人洞悉80年前石达开率师十万尚败亡在大渡河的故事。今共军形势远非石达开可比,尤望各军师长人人效法当年骆秉章生擒石达开的壮志,与川军同心协力,在大渡河南北夹攻加以聚歼。    薛岳不敢怠慢,没有在会理停留,命令部队直赴西昌。    薛岳部在西昌休息了十几天,继续向北前进,经冕宁、越西,越大渡河到富林;然后分兵两路,一路沿大渡河东岸向泸定前进,一路经大相岭向雅安前进。    部队经过大相岭时,山上天气很冷,虽六月天气,亦有积雪。薛部官兵皆是夏装,衣服单薄,哪里受得住,沿途冻死不少士兵。薛岳自己也只好披上马背用的垫毡爬过大相岭。过后清点人马,每连冻伤冻死的多则20余人,少则十余人;加上沿途逃亡、病、伤以及厌战自杀、枪伤、借故离队等等,每连剩下人数,最多不过六七十人,这真是拖死了中央军。    大渡河边的安顺场,处在一个河谷地带,两岸都是几十里的高山,在这样的深沟里,大部队无法展开,极易被伏击消灭。1863年,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部就在这一带,被清军消灭的,石本人也被捕杀。    当薛岳先头部队五十三师到达西昌、泸定附近时,红军已于会理出发,以平均每日50公里的速度,只用了十天时间,便于5月24日赶到大渡河。其速度之快,机动能力之强是薛岳部队无法可比的。    而薛岳所指挥的四军,原也是以机动迅速而著称,现严格执行蒋介石的"边追击边修碉"的机械政策,每天的行军速度只有15至20公里左右,部队不仅疲惫不堪,而且作战积极性也不高,陷入困境。    红军到达大渡河后,红一团团长杨得志成功指挥十七勇士在安顺场首先成功强渡大渡河,但由于只找到三只船,无法确保大部队在短时间内过河。为了避免重蹈石达开因在大渡河拖延时间而造成全军覆灭的悲剧,赶在薛岳的追击部队到达前顺利渡河,毛泽东决定派杨成武率红四团飞夺大渡河上游的泸定桥。    杨成武率领先头部队以两昼夜的急行军,击败了守河的川军,沿大渡河上游避实就虚,出敌意表,于29日飞夺有名的泸定铁索桥,占领泸定。中央红军踩着这摇晃的铁索桥顺利渡过大渡河。蒋介石想让红军成为"石达开第二"的梦想由此破灭。    红军飞渡天险大渡河后,一时摆脱了尾追的薛岳的中央军,而川军主要扼守重要城市,以防堵红军进击四川的中心地带。中央红军同红四方面军会师的局面已经形成。为此,红军迅速绕过雅安,击溃川军杨森部六个团,直指邛崃山脉的夹金山。    夹金山高居宝兴的西北,海拔4000多米,山上大雪纷飞,寒气逼人。6月12日,红军克服重重困难,终于爬过了夹金山,在大雪山下一个只有600多人口的山村——达维村,顺利与红四方面军会师,并在懋功地区集中整顿。    对于这一切,薛岳似乎浑然不知,仍按步就班地在后追赶着。第十二部分 4.成都整训,川甘重围(1)    三、成都整训,川甘重围    身在山城重庆的蒋介石见红军神出鬼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天一个电报催薛岳。5月26日,他匆匆从重庆乘飞机到成都,并设成都行辕进行"督剿",令川军主力全力进行阻击。薛岳也加快了行军速度,于6月12日渡过大渡河,6月中旬到达雅安。    这一路急赶紧追,薛部总是比红军慢了一拍,虽未与红军有大的战斗,但由于长途跋涉,非战斗减员急增,部队再拖下去,非垮不可。眼看红军已会师,薛岳令各部驻在雅安附近一带整训待命,自己则偕总部人员进驻成都,晋见蒋介石。    蒋介石见自己的中央军已疲惫不堪,也不便责怪薛岳,只是好言安抚几句,暂时不再分配给他新的追击任务,而是让其部作为机动战略预备兵团,在雅安一带补充新兵,充实弹药,逐渐整理军容,恢复战斗力。    薛岳感谢蒋介石的"理解与宽容",便让各部在会理、西昌、越西等沿途各地设立"落伍病兵收容所",尽快把落伍的士兵收容回来,一面在致吴奇伟、周浑元的电令中强调:"各部到达成都时……严禁嫖赌吹,及严防逃官逃兵。"    7月中旬,蒋介石在成都行辕召集薛部各军师的少校以上官佐讲话,慰勉一番:    [HTF][GK2!2]我国有史以来,军队长征,未有徒步二万余里者,有之,自二路军始,迹其转战赣湘黔滇川康陕甘八省,综合途径,将达三万里,所过如乌江、金沙江、大渡河、大炮山,冷迹各地,荒凉险阻,多为前人用兵所未经,诸将士在薛总指挥,吴、周、孙、李各纵队司令官领导之下,忠勇奋发,或则壮烈牺牲,或则裸创再进,或则不避危难,争为先锋,用能扑灭赤焰,取得无上光荣,诚不愧三民主义之军队。[HT][HK]    从这段训话,可看出蒋介石对薛部的评价颇高,也从而奠定了薛岳在蒋介石嫡系部队中的地位。    训话毕,笑吟吟的蒋夫人宋美龄当场犒赏了一些慰劳金。薛岳将这笔赏金分给所有营以上带兵军官,每人分得数百元不等。顿时,成都、雅安等地,成为中央军挥金玩乐的场所。    第二天,蒋介石召集中央军师长以上人员会议,讨论新的决策。与会人员有薛岳、吴奇伟、周浑元、欧震、余华盛、谢博福、赵锡光、万耀煌、周华南和余华沐等。    蒋介石分析道,红一、四方面军会合后,兵力最多不会超过五六万人,而分据千余里地区,处处布防,处处薄弱。目下四川各路修碉围困封锁,赤区日渐缩小。区内气候奇寒,粮荒严重,红军在此地区生根不易,固守殊难,最有可能向西北转移。因此,薛部的任务一是堵截红军向西北转移,二是及时在甘南阻击红二十五军。    蒋介石还特别强调,中央军官兵与川军比肩作战时应友好相处,毋存歧视态度,各部队长要以身作则,指导部署。同时,将第三路军第二纵队(胡宗南部)改归薛岳的二路军指挥。    胡宗南部原是十九路军改编而成,有三个师,官兵多是广东人,机动能力强,薛岳指挥起来比较顺手。此时,薛岳在川甘边的堵截兵力相当于13个师,有10余万人。    这是蒋介石入川以来的最重要的一次部署,一方面集中入川的中央军全力在川甘边堵截,企图和红军决一雌雄;另一方面派李韫珩进入西康接受刘文辉防地,企图将来与藏军对峙,显示中央军力已至边陲;同时将川康军改编为国军,逐步结束川军的割据局面。    为了掌握甘肃地势,薛岳率部顶着酷暑烈日,8月13日自江油北行,于24日到达甘肃文昌、武都地区,与胡宗南部取得联络。    这一路走来,尽是崇山峻岭,深谷湍流,羊肠小道,蜿蜒其间,尤为赣湘滇黔诸省未见。官兵们徒步行军,已感困难,军资运输,更成问题。薛岳不得不命令士兵,甚至雇用民夫,用肩扛背驮,确保粮食运往前方。一旦碰上下大雨,河水暴涨,运输跟不上,前方的队伍就得挨饿,有些士兵发牢骚说:"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饿死山谷。"    薛岳到达贫困的甘肃文县,由于粮食缺乏,也只好以包粟烤饼和稀饭充饥。在此情况下,薛岳、周浑元、吴奇伟、胡宗南等分别向蒋介石诉苦,请组织铁肩队运粮上前方。第十二部分 5.成都整训,川甘重围(2)    铁肩队有两个支队共两万余人,是蒋介石为追堵与包围红军专门组织的一支战略辅助队伍,也是他支持中央军的特殊组织。蒋介石接到薛岳等的请求后,命令铁肩队迅速行动,做好中央军的后勤保障,但因山高路险,气候异常,仍接济不上。    反观红军没任何后勤保障,其长征是如何的艰难。    为了对付红四方面军,薛岳把吴奇伟部和胡宗南部进行联防,构成川西北的"平松防线",东起古江油关、西经平武八河场(属吴纵队),八河场以西经松藩、包座(属胡纵队)。    胡宗南见红军主力动向不明,非常着急,便派出一个营向毛儿盖进行搜索式侦察。该营遭红军痛击而败撤后,胡宗南不仅不恼,反而高兴。他向薛岳报告说,已大致了解红军的准确地点,他们不可能走草地,一定走松藩,否则自取灭亡。    薛岳因而建立层层封锁线,并做好藏族上层人士的工作,想把红军困死在松藩一带。    9月中旬,由于川军第三路在叠溪封锁红区取得"成效",红军粮荒严重,蒋介石在叠溪召开有各部队参谋长或高级幕僚参加的所谓"封锁会议",相互交流作战经验。    蒋介石除规定藏民区坚壁清野外,还恶狠狠地规定两条禁令:一是前线军民有偷运粮食到红区者处死;二是藏民有参加红军者以"通敌罪"论处。    会议期间,薛岳接到蒋介石的秘书长杨永泰的来电说,红军日食野菜,久缺食盐,饥寒交迫,行将瓦解,希转告前线将领最后坚持,"完成八年茹苦含辛,安邦定国之丰功"。谁知没过几天,他又突接到胡宗南来电,该纵队骑兵团在草地边缘搜索,进抵巴西附近发现红军一部已过草地。    薛岳慌了,一面电告胡宗南,速令伍诚仁的四十九师由包座向巴西方面出击,乘红军后续未到前进行猛袭,一面电告大昌加紧布防,别让红军跑了。    蒋介石根本没想到红军会通过几百里无人烟的草地,进行大迂回运动。当得知红军如天兵般出现在班佑河边的巴西地区、大败胡宗南的四十九师后,他怒电薛岳、胡宗南将四十九师伍诚仁撤职,由副师长李及兰升代。    红军将新编第十四师鲁大昌部守腊子口及花冈之线的部队击溃,进入甘肃境内。胡宗南这才弄清红军先头部队万余人是红一方面军,而不是红四方面军,便急带第一师四个旅向甘南尾追红军。    9月24日,薛岳在文县接朱绍良等来电,判定入岷红军为红一方面军,红四方面军已退回毛儿盖。次日,蒋介石电令,将胡宗南纵队调回甘肃天水,第二路军全部回师川西,限令薛岳于10月8日到成都接受新任务。    在成都,蒋介石先后召见薛岳三次,除要他与张学良、刘湘交流对红军作战经验外,还命薛岳率第二路军八个师东开川、鄂边,进攻红二、六军团贺龙部。薛岳只好率部沿嘉陵江顺流而下重庆,完成川北陕南包围圈。谁知薛部尚未与贺龙红军照面,川西突然战事吃紧。第十二部分 6.川西阻击,长追未果(1)    四、川西阻击,长追未果    此时,红军内部,为北上还是南下,展开激烈的斗争。    1935年8月初,中共中央在四川松藩县毛尔盖附近的沙窝召开政治局会议,会议重申了两河口会议确定的集中主力北上,创建川、陕、甘根据地的方针。中共中央为贯彻此方针,将红军分为左、右两路军北上,但担任红军总政委的张国焘却拒绝北上。    由于张国焘的错误主张,造成红军内部出现分裂。毛泽东率领的中央红军坚持北上抗日的主张,已于10月19日到达陕北吴起镇,与红十五军团胜利会合,并粉碎了蒋介石对陕甘边区的"围剿"。    而颇有个人野心的张国焘却于10月5日在阿坝另立"中央",成立临时中央委员会,自任为总书记。他反对北上抗日的主张,命令红四方面军和红一方面军的一部分共八万多红军,向南开进,打开通往天全、芦山的道路,实现其在川康边创建根据地的计划,并于10月7日发布了《绥崇丹懋战役计划》。    历时十余日的该战役,红军击溃敌杨森、刘文辉所部共17个团,毙、俘敌约3000人,占领懋功、丹巴两城及懋功属之绥靖、崇化、抚边三屯和达维、日隆关等要镇。红军暂时的胜利,使张国焘头脑更加发热。他随即于10月20日发布了《天(全)芦(山)名(山)雅(安)邛(崃)大(邑)战役计划》。由于红军的英勇作战,该战役最初取得了暂时的胜利。红军先后夺取了宝兴、天全和芦山。    对于红军在四川的军事行动,以刘湘为首的川军军阀采取的是与自己利益"无直接冲突时就自保实力"的方针。因此,他在军事部署上从川西北到川西南千余里战线上,都重在防堵。红军进入川西平原,成都告急,重庆震动。触动了刘湘的根本利益,引起了他的极大恐慌。为保障成都平原,他急调所有川军主力部队,企图阻止红军前进。    红军方面集中了17个团的兵力,共约2万余人。川军前线作战部队合计16个旅,共39个团及一些独立营,近10万人。敌我双方力量对比发生倾斜。由此,一场规模宏大的战役在百丈关一线拉开了序幕。    百丈关位于名山至邛崃间的大路上,是雅安通向成都的必经之地。这一带基本上是小丘陵,地势开阔,除了靠近百丈关的挖断山是横断公路的一座小山,其余无险可守。这样的地形适合大兵团作战,而不利于擅长游击战和山地攻坚战的红军。    11月16日,川军以六个旅20个团的兵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向红军阵地猛攻。红军指战员忍耐着连日作战的疲劳与优势之敌殊死搏斗,子弹打光了就用大刀。方圆十余里内的水田、山丘、沟壑都成了敌我争夺的战场,杀声震天,尸横遍野……    经过近五天的反复争夺,21日夜,红军撤离百丈镇。    百丈决战是红军南下以来打得最激烈、最残酷的一场恶战,也是红军南下以来从进攻转入防御的一个转折点。在该战役中,红军伤亡近万人,歼灭国民党军15000人。    就在百丈关血战中,蒋介石在重庆设立重庆行营,进行统一指挥。为保卫成都,他不仅调动20万的川军来阻击,而且还于11月10日,急命薛部折回川西,参加应对红军的战斗。    薛岳依令而行,命吴奇伟纵队从南充直开成都,周浑元纵队从甘南直开成都附近之新津。    11月下旬,在成都,国民党军事委员会重庆行营副主任兼参谋长贺国光与薛岳长谈,详细介绍了他们掌握的红军情报和川军与红军作战的经过,并决定中央军六个主力师参加反攻序列,归四川"剿共"总指挥刘湘统一指挥。    与贺国光谈话后,薛岳心里有了底。他回到指挥部对部下分析说:    "自古以来事业成功者,都要得到天时地利人和。如今红军天时很坏,严寒将至,岷山已降雪,天寒无衣岂能久居?论地利,红军所据尽是汉彝杂处的山区,地瘠民贫,作战无粮何以为继?论人和,据贺国光说:毛泽东主张北上,张国焘主张南下,这显然是分裂征兆。红军分散兵力,加之久战疲惫,同心协力的条件已不复存在。又加之弹药不足,虽因滇川军屡败使他们得到一点弹药,也不能久战。红军防线北自大邑、邛崃,南至荥经、汉源,区区一个方面军,数万之众扼守300里以上的防线,已到了强弩之末。中央军增援上去,当然旗开得胜。"第十二部分 7.川西阻击,长追未果(2)    部下听了薛岳这番见解,都点头称是。    应当说,薛岳的判断还是基本准确的。    百丈关战役结束后,红军撤退到了天全、芦山、宝兴和名山的蒙山、莲花山、四包山一带驻防,以巩固天全、芦山、宝兴、丹巴、懋功等地区为中心任务,在这一带与敌相持。该地区人口稀少,经济落后,红军在兵员、粮食、被服等方面都发生困难。红军经常以野菜、土豆充饥,以棕榈制成衣服来抵御高原隆冬的严寒。有不少人因饥饿、疾病而牺牲。同时,天全、芦山、宝兴、丹巴、懋功等地区多为藏族聚居区,由于历代反动政府的长期大汉族主义统治,民族隔阂甚深,再加藏族上层反动分子对藏民的欺骗恫吓,都使红军在此开展群众工作遇到极大困难,红军难以在此建立根据地。    根据重庆行营的命令,薛岳反攻红军的计划分两期:首先在年底以前解名山、雅安之围,打通川西荥经、雅安、汉源一线交通;然后在1936年1月,实施第二期反攻计划,收复天全、芦山、宝兴地区,将红军主力逼到雪山以北。    一场恶战由此展开。    12月中旬,薛岳命吴、周两纵队相互配合,向荥经的红军发起攻击,并让在遵义之役吃败仗的五十九师师长韩汉英立功赎罪,打先锋。    当时大雪弥漫,韩师两个主力团经两昼一夜的战斗,在付出伤亡200多人的惨重代价后,于12月24日首先占领荥雅线上的观音铺附近据点。红军打得很顽强,薛岳见久攻不下,将预备队九十二师加入战斗,方攻克。    位于五十九师左翼的第一纵队九十师欧震部,仗着有强大的炮火掩护,向吉子冈的红军攻击。这里是红四军许世友的防区,陈昌浩找许世友布置任务,要他在峡口一带阻击敌军。许世友认为:敌人来者不善,守峡口至少要三个团。陈昌浩不以为然,认为薛岳是稳扎稳打,堡垒政策,不会一下把主力用上来,红军在峡口摆一个团就够了。    许世友只好服从命令,把三十五团调上去。谁知战斗打响后,才发觉国民党军用了绝对优势的兵力,对红军阵地猛攻。在激烈的炮火下,三十五团寡不敌众,团长、政委和大部分战士都牺牲了。    许世友打过许多恶仗,还没有经历过这样惨痛的失败。红军防线被连续突破,许世友不得不边打边撤,退至天全、紫石关一线。    在此期间,薛岳得悉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是黄埔一期毕业的,还想做"策反"工作。他让六十师师长陈沛、六十一师师长杨步飞、九十二师师长梁华盛和一师师长胡宗南这四个黄埔军校出身的师长联名写一封劝降信给徐向前,并派人四处送信给红军。    这个阴谋自然落空。    1936年1月上旬,重庆行营电令川军"剿总"指挥部和中央军第二路军所辖各军发起第二期反攻,限令薛岳迅速打通荥经至泸定沿线,企图在红二、六军团与红四方面军会合前消灭红四方面军。    薛岳命令逼近蒙顶山红军主阵地前沿。吴奇伟纵队占领冷水场,打通荥经到泸定的交通。为解雅安之围,薛岳即以九十二师为先头,向冷水场搜索前进。    1月20日,大雪纷飞,九十二师先遣支队到达竹子坝时,得悉红军已占领冷水场以北、天全之隘口吊尸岩阵地。冷水场近靠冷水河,水深难以徒涉,场北山地在100米以上,绵亘好几里,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第十二部分 8.川西阻击,长追未果(3)    第二天,九十二师师长梁华盛命五五二团林卧薪部到达竹子坝后,即向冷水场攻击,其第五四七、五四九两团在后跟进。五五二团先头营营长唐启率部仰攻不久,即被红军击溃。该团战斗仅半日即溃退下来,几度组织进攻,仍未攻下,营长唐启阵亡,全团伤亡百余人。战至入夜,红军北撤至北路口扼守。    从1月11日至2月上旬,双方对峙,互相派队游击,没有激烈战斗。2月上旬,为解雅安之围,薛岳命令一直作为前敌总指挥部总预备队的六十一师进攻飞仙关。    飞仙关是雅安北至芦山、西至天全必经之地,南临雅河,水流湍急,就是严寒水深也在一米左右,渡涉不易。师长杨步飞命郑武团强渡雅河,向飞仙关攻击,该团兵力尚未展开,团长郑武就带头冲锋,被红军一轮子弹扫来,击伤,经多人抢救未果,淹死在河中。    该师又派出两个主力团,经几小时苦战,拿下了飞仙关,并连夜筑碉,防止红军逆袭。    在各路敌军的联合进攻下,红军处境日见艰难。三个月的恶战,红军的有生力量消耗过大,得不到补充。去年9月南下时,红军有八万多人,此时已锐减到四万人,损失近半。指战员们都意识到:再打下去会把红军损失殆尽。面对现实,张国焘也承认"难以在此与敌长期周旋"。    于是,红军制订新计划,于2月15日后陆续撤离天全、芦山、宝兴地区,再次翻越夹金山,经达维、懋功、丹巴向西转移。时任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一语中的:"毛泽东同志说过:南下是绝路。后来的事实,完全证明了这一正确论断。'吃一堑,长一智'。我对毛主席的远大战略眼光和非凡气魄,是经过南下的曲折,才真正认识到的。"    同年6月30日,由红二、六军团一路征战,终于在甘孜于红四方面军会师。10月,红一、二、四方面军在甘肃会宁一带胜利会师。    自从红军撤出川西后,蒋介石见薛岳部疲惫不堪,让其整补,未再下令穷追红军的任务。薛岳率部留在雅安、荥经一带整训,并奉蒋介石之命,修筑川康公路。是年6月,薛岳完成了雅安环城路线,正准备继续延伸时,发生了"两广事变"。他奉命将筑路任务交给川军,自率部离川,镇守贵州。    薛岳率部由江西至甘肃,穷追红军万里,其主要任务是想全剿中央红军主力。虽然,这万里追踪,薛岳也十分卖力,吃尽了苦头,并给中央红军很大的威胁和杀伤力,然而,历史证明,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连蒋介石也承认"六年含辛茹苦,未竟全功";薛岳更是把当年"未灭共产党作为最大之憾事"。    当然,尽管没有"剿灭"红军,但"长追"红军,也成了薛岳一生的资本。后来,薛岳将其随军日记编写成《剿匪纪实》出版。尾声中留下了"书后杂感",写出了他对沿途各省的印象,不妨录之两段:    [HTK][GK2!2]溯余于[民国]二十二年,迄今恰满三年,中经湘黔滇蜀秦陇诸省,大小百数十战,驰驱二万余里,触于耳目,所怀万端。    余自唯戎马半生,尚鲜成就。谬承委座知遇,使得戮力行阵,数年间所获之知识与经验至夥,古人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笔记之余,窃为私幸。[HT][HK]    这一段"杂感",确实是薛岳这次"长追"的最大收获之一,因为这一路走来,他对所经六省的政治、经济、社会、民族、风俗、山川、地理、交通和名胜古迹等,都有调查研究,并有笔记;同时,还结识了不同阶层的人物,这为他指挥抗日大战役、主政黔湘粤省政,成为一代名将,奠定了基础。    虽然"剿共"任务没有完成,但薛岳借"长追"之机,成功帮助蒋介石完成统一西南的任务。在红军长征前,西南各省军阀割据一方,蒋介石的中央势力很难插进。薛岳借追红军之机,堂而皇之地直入大西南,并且调动西南党政军力量共同"剿共"。由此,他成功地赶走了王家烈,收编了黔军,完全控制了贵州;与龙云金兰结盟,利用龙云的滇系对付桂系;统一收编了川军,压制了刘湘,扶持了杨森等新川军将领,中央的影响直接到达边陲。这正是蒋介石梦寐以求的,而且客观上也为抗日战争时期把大西南作为大后方打下了基础。    蒋介石曾在自己的反省录中写道:"川、滇、黔因此而统一,完全入于中央范围之中,国家地位与世隔绝民族基础,皆能因此巩固。"